想要的爱人 01-05

#约书亚攻 #桑尼受 #F1大电影

约书亚发现自己成为性爱视频的主人公之一

Chapter 1

像往常一样,约书亚起床洗漱就出去跑步了。到家之后,他本来想去冲下身子,手机和门同时响起来。手机瞥一眼,卡什来电。约书亚去开门,还是卡什。

他边喊着什么边冲进来。约书亚不知道他发神经,仔细一听,才听到他在说什么泄露,什么视频。

“哥们,你到底在说什么?”

卡什气喘吁吁,把平板丢到沙发上,“你自己看吧!”他用力地倒下去,这一路狂奔过来,够累的,往后十年都别指望他再运动了。

约书亚拿起平板,上面放着一则新闻。两张大图,分别是他本人,另一个是桑尼·海耶斯。约书亚看完整篇报道之后,拿手机给桑尼打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桑尼才接起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困:“干嘛?”

“起床。看新闻。”约书亚说,“操他们,这些天杀的记者。”然后他用脖子夹着电话,一边把吐司塞进嘴里。虽然心情不好,但他饿得口水直流。桑尼抱怨了一声,但还是起来了。十秒的沉默,约书亚屏着呼吸,等待这家伙的反应。

桑尼看完报道,哈哈笑了起来。

约书亚含着面包大叫:“你还他妈笑!”

桑尼不止笑了,他还打开那段视频看,那段约书亚看了几秒就关掉的视频。他们对此都熟悉得很,完全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他们就是当事人。视频开始播放,镜头摇晃几下,隔了三秒,才得以看清楚。

光线昏暗,只看得清两个人影叠在一起。一个人坐在床头,正对镜头,但脸被坐在他身上的人挡住了。黑得只剩下影子,但从他们晃动的频率来判断,很容易弄清楚发生什么事。让约书亚最羞耻的是,这段视频他叫得比桑尼还大声。可能这是桑尼笑的主要原因。他记得他们做完之后,隔了半小时才发现手机在录像,而报道剪辑过,所以大家看到的视频是他走过来,脖子上戴着一串绿色的钻石项链。腹肌,人鱼线,手腕上还有一个戒指。他开车的时候经常带,也曾经将它对准记者的摄像头拍照。然后他开口了,桑尼!你手机开着录像。视频在这里结束,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有他喊出来的名字。

约书亚说:“我不敢相信你竟然还把那个录像留着。”

“嗯,对,”桑尼笑得咳嗽起来,“你叫起来很好听,JP。可爱得我舍不得删掉。”

“你有病吧?”约书亚无助地说,“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是个超级超级严重的问题吗?”

卡什在旁边补了句:“我也觉得。”被约书亚瞪了一眼,那眼神意思是:跟你他妈的没关系。很对,他并不是视频里的主人公,无法体会那种感觉。基过头了,兄弟。

卡什继续说:“顺便说一嘴,你妈在找你。”

约书亚走进房间里,关上门,不愿面对这一切。他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小声对电话说:“记者是怎么拿到那段视频的?”

桑尼呃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显然他记不太清楚,语气弱下去:“你知道嘛,我记性不太好…”

“我服了。桑尼·海耶斯,”约书亚捂着脸,“你手机被人偷了,还是咋?”

桑尼说:“好吧,上个月,我记得是上个月,我手机进水了。呃,然后我拿去修,就这样。我忘记那个视频还在我相册里,那人把手机还给我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这个混蛋,他出门应该被车撞死。我猜,是他把那段视频拷贝走了。嗯,就这样。对不起,亲爱的。”

“嗯哼。”约书亚变得冷静了一些,“别夹着嗓子说话,真特么恶心。”

“我说了我很抱歉,JP。”桑尼的声音更嗲了,那并不能说是真的“嗲”,而是他试图做出的效果,现实是一个老东西在夹着自己嗓子说话,试图得到原谅,“我刚才订了飞机,今晚到沃金。到时候见。想你,给我一个吻?”

“你去死吧。”约书亚说完,挂掉电话。他打开房门,准备好去迎接腥风血雨了。

“约书亚·皮尔斯先生,”一个话筒递过来,“你和桑尼·海耶斯是情侣关系吗?”

约书亚戴着墨镜,仍然被闪光灯闪得眼疼。他露出一个微笑,不露齿,不想这群人觉得自己真的配。他双手合起来,一边点头一边走,什么也没有说,径直上了车。记者在后面追着他,还在问,桑尼如何从前队友变成你的男朋友,请回答,拜托,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全球几百万人来说都很重要!

车门关上了,隔绝外界一切声音。约书亚把墨镜摘下来,叹了一口气。他打开手机,开始查看网友的评论。有人说他叫得太骚了,作为一只攻来说有点掉份儿。有人说我爸今年六十多岁,已经在跟我妈分房睡,桑尼是怎么做到的?有的人说,我的天,他们听起来真的是一对情侣。

约书亚给最后一条评论点了赞,用小号。关掉手机, 发现妈还在不断打电话给他。约书亚发了条短信说,我没事,正在去公司。他现在暂时没法听他妈的高音施法,心态会崩掉的。

到公司,公关部的已经候在那儿了。她是名敬业的女性,每回约书亚见到她,她不是拿着电话在打字,就是在走来走去,忙活着什么。一路走到会议室,约书亚看似把她叮嘱的话都听进去了,时不时点一个头,作为回应。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想,刚才桑尼说他今晚飞机是几点来着?

他进到会议室里,鲁本,凯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人,都坐在这个房间里了。约书亚回过头看了一眼,眼神像在求救,但外面已经把门关上,他无路可退。

凯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约书亚支支吾吾地说:“什么?”

鲁本一拍桌子:“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呃,”约书亚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说了,好像显得他们没在干正事,光上床了一样,但他还是老实说了,“去年,阿布扎比?”

“我的天哪。”凯特摇了摇头,“拿到冠军之后你们就上床了?”好像她没跟桑尼搞过一样,约书亚恶狠狠心想,这个伪女子。

鲁本继续说:“完全不是重点。莉斯贝思,说一下你的方案。”

幻灯片放起来,莉斯贝思走上前来,面向大家解说,他们应该如何应对这一场事故。视频里没有出现任何一张真人的脸,只是声音和身体,所以他们有足够空间来声明,这是伪造的。约书亚在家门口的采访做得很好。接下来,他们要出一个官方声明。

莉斯贝思说:“约书亚,桑尼现在在哪?”

约书亚像才刚回过神来:“他在飞机上。今晚到。”

“我派人接他。确保他别接受任何采访,别说任何多余的话。”莉斯贝思说,“会有水军将不好的评论刷走。过了一周,这件事就会被网友遗忘。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俩最好别见面。”

莉斯贝思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同事,分担了很多。上次约书亚见到她,她因为太忙,在后台低血糖差点晕了过去。而就在她吃巧克力补充能量的时候,她还在用手机给车队的比赛写通稿。

“约书亚,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约书亚看了看凯特,鲁本,又看了看她。他有点迟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

约书亚:“为什么我们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在座各位都没说话,空气短暂沉默了一段时间。

“你的意思是,”莉斯贝思拿着一支笔,笔尖对准约书亚,“你会认领这段性爱视频。抱歉,我直接说了这个词,但事实如此。”

桑尼不在这儿,他就这样做决定,这对吗?约书亚不知道,他凭着本能说:“我只是,不知道这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你是男的,桑尼也是男的。在将来,你们其中一个人只要出现在公众面前,这件事就会被提起。哇哦,是那个和前队友上床的家伙吧?人们会这么说。嗯,我只是一个假设,别当真。但你也知道,有的人就是会这样。无论你取得什么名次,什么成就,新闻里都会提到这件事,直到它传播到地球任何一个角落里。你是否认清了这即将发生的可能,以及,有承受结果的心理准备?”

莉斯贝思口才很好,不愧是公关部门的,约书亚打从心里敬佩她。他敲着膝盖,有些焦虑:“我现在可以不做出答复吗?”

“新闻是有时效性的,约书亚。”莉斯贝思说,她看上去对这一切太精通了,“滴答滴答。时间流逝,你始终一言不发,就是承认。”

约书亚在桌子底下给桑尼打电话,对方没接。该死的,他俩早上打电话光顾着笑和骂人了,完全没讨论解决方案。他当初怎么说来着?别特么搞办公室恋情,操。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宁愿桑尼没接,不然显得他像个什么事都要别人来决定的小孩。

他说:“首先,我要说一声对不起。在休假日,还连累大家为我的事情操劳。鲁本,对不起,毁了你的沙滩之旅。呃,莉斯贝思,也谢谢你提供的方案。短短时间里,你那么快就把事情理清楚了,这令人印象深刻。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有多感激,我有这么一群靠谱的队友。”

他干笑了一声:“对,你刚才所说的,也是我在来之前考虑的事。外界的声音,有时候会对人的心态产生很大影响。我充分了解这种破坏力,到现在,也不能说我完全习惯了。但是,我在尝试。归根到底,这与竞技无关。”

约书亚把双手盘在桌子上,希望这能给众人一种靠谱的感觉:“今天早上的报道,我不会对此发表任何声明。因为,这是真的,以后也是真的。就这样。”

凯特向他竖起大拇指,鲁本投来不赞同的眼光。他说:“以后你就是F1唯一一个男同性恋车手,起码其他人会这么称呼你,你同意?”

“没办法,”约书亚说,“不然让桑尼做个变性手术?”

这场会议开了两小时,约书亚一直坚持己见。从会议室出来之后,伯纳黛特守在外面。她走上前去,没问怎么样,只是抚平了约书亚的衣领。今天早上他出门太匆忙了,领子一直是翻起来的,自己没发现。

约书亚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你会说些什么。”

“说什么?”伯纳黛特斜他一眼,“该说的,在这个房间里都说过了。”

她走在前面,约书亚主动走上来,挽住她的手臂。他这个儿子,还没有完全长大,但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他有广大的前程,正刚刚展开一段新的恋情。伯纳黛特见过他打电话时候的样子,像小时候看猫和老鼠一样傻笑。她没想到对面是桑尼。好吧,伯纳黛特心想,起码人长得挺帅,就是人老了点。

她有些迟疑:“你……是哪种?”

约书亚扭过头:“什么哪种?”

“我不知道,就那种定位,”伯纳黛特说,“你在上面,还是下面?那视频可真够糊的,我看了几遍都看不清……”

“妈!”

Chapter 2

下了飞机,沃金夜间的温度尚可,没下雨,风刚好能够吹起衣摆。桑尼走出大厅,看到一大帮记者从椅子跳起来,往他这儿簇拥。

桑尼不躲,反而迎上去。他往前踏一步,周围的人就跟着踏一步,像地球公转一样那么围着。桑尼,桑尼,话筒和闪光灯一起在晃动,所有人争取问出那个他愿意回答的问题。

桑尼笑了笑,一边掏出手机。他用不惯这个,没有抓在手里的意识。屏幕亮起来,他才发现有五十多个来电未接。鲁本,凯特,APXGP几乎全军出击了,其余是他在各地认识的损友,看热闹不嫌事大。

“桑尼,桑尼!”有一个记者蹦起来,试图从人群里得到他的注意,“你看了新闻里那段视频没有?”

桑尼点头,示意自己看了,一边滑动手指,眯起眼睛在来电列表里找,准确定位到那一条约书亚的来电,本想打回去,听着周围的噪音,他转而点开短信框。简短地发过去两个字。到了。

“桑尼,你看完视频有什么想说的?”记者争先恐后地问,“那是你和约书亚·皮尔斯吗?”

“现在网友都在各大平台留言区里刷忘年基恋的标签。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很好奇这四十岁年龄差是如何被克服的?”

桑尼被最后一个问题逗笑了。天哪,他心想,四十岁,我原先怎么没意识到这数字听起来那么可怕。他对旁边的记者说:“麻烦让让,我得过去。那边的,柱子就在你跟前,拍照之前先看路。”

“所以,桑尼,”一个记者见缝插针地问,“你承认视频里其中一个人是你?”

桑尼:“各位,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那个人后背上的纹身跟你一模一样,你要怎么解释这点?”

“我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纹身的人吗?”桑尼笑着反问,他提了提挎包,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人。约书亚很快回复,说有人来接他。发完这条消息,他又莫名其妙发了一个阴雨云的emoji过来。桑尼估计他的意思是他想过来但被软禁了。

“那你是拒绝承认视频里人是你和约书亚·皮尔斯?”

桑尼张开嘴,本来想说什么。下一秒,他被拽走了。来的人是个公关部的员工,黑框眼镜,卷毛,桑尼认得他,上班第一天就紧张得叫错自己名字。还没来得及说嗨,卷毛眼镜就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桑尼,终于找到你了。”他推了推眼镜,“老天,这里大得我差点迷路。所以,莉斯贝思让我来接你。她需要你。”

“需要我?”桑尼说,“听起来你们已经有对策了。我准备好了,没错,是我包养的他。我们刚在巴黎认识,就这么看对眼了。那是一夜情。”

“你在鬼扯什么?”卷毛眼镜擦了擦汗,他很忙,给桑尼带路的同时,还得分心回复莉斯贝思的信息轰炸。可怜的实习生,桑尼看着他快得像残影的手,贴心地问:“我去给你买杯咖啡,要不?”

“太感谢…不不!桑尼,请你跟我保持一米内的距离。车很快就到了。”他说,“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桑尼:“没。就是觉得你们可能需要一段故事,你懂吧,跟约书亚能撇开关系那种。”

卷毛做了一个OMG的嘴型。他说:“我们没打算牺牲你,桑尼。”

“不,”桑尼说,“我的意思是,你们大可以牺牲我。”

到了地方,下车一路去往会议室,桑尼还在跟卷毛眼镜讲他在沙漠公路上碰到一只孤狼的事。他讲得很精彩,而听众无心听,敷衍应几声,舔着桑尼给买的冰淇淋,手机唰唰刷着SNS的新闻。

“请坐,桑尼。”莉斯贝思在那里等他。

桑尼环视一圈,该在的人都在,除了另一个当事人。他问:“JP在哪?”

“我们暂时还不需要他参与。”莉斯贝思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往前倾,“桑尼,有一件事我得先跟你说。”

鲁本:“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鲁本,”莉斯贝思眼神警告,“请让我说完,谢谢。”

鲁本摆了一个您随意的手势。过了一年,他在这里还是那么的,高情商说是平易近人,低情商可以说毫无地位,用来批预算的。

“听着桑尼,约书亚打算承认一切,”莉斯贝思说,“你是怎么想的?”

“啥?”桑尼皱了下眉头,“他要……?”

“对,你想的没错。”

“这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

凯特嗯哼一声,“为了你。”她摊开手,那副表情好像在幸灾乐祸,这次你还能跑哪里去?

桑尼想了想:“他在哪儿,我要找他聊聊。”

莉斯贝思松一口气:“好,很好。很高兴我们达成了一致。刚才我们跟他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始终没法说服他。桑尼,现在只有你能做到这件事。”随即,她又把之后的方案给桑尼讲了一遍。

桑尼给放出去了。许久没见,临走前他抱了一下鲁本,亲了一口凯特的脸,以示亲切。凯特笑骂,一拳砸到他肩膀上。桑尼转过身去,看到约书亚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尽头。

他们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回家了,约书亚的家。约书亚开车,桑尼坐在副驾驶。驶过林间,桑尼扭开音量,把歌放大,跟着哼。

过了一会儿,约书亚把音量扭回去,车里又回到几乎寂静的状态。桑尼抬头看他一眼,又把音量调大。他忍着笑。

约书亚冷冷地说:“你来这儿是为了听歌的?”

“亲爱的。”桑尼凑上去,“好荣幸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不,不,”约书亚已经知道他要来哪一套了,“我在那个邪恶的房间里是有线人的,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们的打算。这不能动摇我的决定。”

桑尼举起双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闭嘴就好。”约书亚仍然是怒气冲冲。说真的,他真的以为桑尼会支持他的决定,但好像是他想错了,或者说,想多了。桑尼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绯闻,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了吧。显得他那么认真,像个傻瓜。在桑尼面前,他经常觉得自己是傻瓜,但有时候他就是想要做个傻瓜。

到家了,约书亚把灯打开。他坐到厨房的台子上,把早上咬了一口的吐司吃完,一边盯着桑尼看。卸下挎包,桑尼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接了一杯水,吞咽几口,然后抬起头,去亲约书亚的嘴。

约书亚被亲,垂着眼看他,似乎在审视这个人的态度,但很快被打败了。他们很久没见,可能将近三个月。赛事密集,约书亚快被摧毁了。与此同时,桑尼在相反的纬度,不知道在做什么,可能也在车上就这么过去了。桑尼退开,而约书亚牵着他的手,以确认这个人是否还属于他。

说起来,爱情电影里有的情节,他们几乎都没有。鲜花,表白,有时候是下雪的天气,捧着对方的脸在圣诞节的灯光里接吻,这些都没有。甚至不能说确认了某种关系,就像新闻里说的,他们只是前队友而已,虽然前队友是不会经常上床的。

“老实说,”约书亚喘着气,“我早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反应。”

桑尼:“但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已经背叛你了一样,我们都没谈过,你哪来那么多假想?”

“可以。你要说什么?”约书亚跳下台,又去翻冰箱。他彻底不做身材管理了,拿一包薯片就这么吃。两个人坐下来,肩并肩,桑尼把自己的腿盘上去,倒过去贴他的肩膀。

桑尼:“所以,我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约书亚说,“很有趣,不是吗?每个站在顶锋的人总会伴随那么几桩腥风血雨。这才哪到哪?”

桑尼斟酌着用词:“如果你能用正常点的语气跟我说话就好了。”

那个吻没能让约书亚消气,很显然。他开始琢磨新法子,“有时候,别人跟你持相反的意见,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看法。你有兴趣听不?”

约书亚随意地嗯了一声,手伸过去,撩开桑尼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背心,洗得包浆了,把肉色透出来。他继续往里摸,指腹擦过乳头。

桑尼硬着头皮说:“这件事,和其他人没关系,我也不认为让别人随意评论,是一件好事。我更喜欢省事一点的做法。让那群记者,还有其他等着看戏的人回家看他们最爱的肥皂剧场。我们不是为了给别人提供消遣存在的,也没有义务。拒绝,一则严肃的声明,这样最直接,了当。”

“省事,”约书亚说,“我不喜欢这个用词。换一个。”

桑尼希望这时候他能有一本字典:“方便?”

约书亚在乳头上用力,接着往外拉。那片乳肉都被他拉出一个尖。我靠,桑尼心想,有没有人管管他?

“是因为我吗?”桑尼低声说,呼吸喷在约书亚的脖子里,他在亲他的下巴。约书亚仰高脖子,让他亲着,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好不容易,约书亚才赏一个眼神给桑尼,故作矜持,好像在考虑操他,但又觉得他烦。桑尼很快认为自己不能完成莉斯贝思托付给他的任务。

他忍着,“如果是因为我,那你现在已经证明了。我很高兴你会这样决定,约书亚。”

“我以为你不想要?”

“我不能自私吧。”桑尼咬了一下嘴唇,然后笑,“我不喜欢看到你的努力,成就被其他事情掩盖。我讨厌他们关注错重点。”

约书亚盯着他一会儿,然后靠过来亲他。桑尼吮吸他的舌头,将自己的裤子解开,然后自慰。很快,约书亚来摸他的阴茎,所以桑尼也去摸他的。沙发颠动几下,他们滚到一起,约书亚开始吃眼前的乳头。

从下往上舔,舌头有些粗糙,乳头是敏感的。再往里吮,舌头抵着,快感绕成一缕细丝,钻进脑子里,骨头被撩拨得震动。桑尼轻声说了句操,他按着约书亚的头,往上挺腰,以便对方的手伸到后面去。约书亚准备操他了,桑尼喘口气,将腿张开了些。他的大腿根有点疼,因为久坐飞机,腰也很难受,但他不打算让约书亚看出来。桑尼脑子里突然刚才记者问他的问题,关于他们是如何克服四十岁年龄差的,操他的,就这样克服。

约书亚的阴茎抵在他后面。润滑几下,他会就这样插进去。桑尼咬着自己的拳头,因为激动,腰一直在发抖。

察觉到他的动静,约书亚停下来,不确定地问:“疼?”

桑尼刚想骂人,疼个屁,电话就响了起来,随即他的操脱口而出,显得好像只是在骂这桩电话。“别理,”他说,“让它继续响。”

约书亚嗯了一声,他高度兴奋的时候反而不太说话,有点笨拙,但很可爱。桑尼转过去看他的脸,但电话铃声太大,实在无法忽视。

约书亚犹豫了一下,还是探出身子,捞起那支手机。老天,桑尼心想,以后一定得给这小子报个信息隔绝班之类的。

“喂?”约书亚接了电话,语气不太好。

“给你俩跪下了。”莉斯贝思在电话里喊,“亲热之前把他妈的窗帘拉上行不?”

Chapter 3

“操!”约书亚猛地起身,跌跌撞撞,把窗帘拉上。莉斯贝思让他俩好好呆着,哪里都别去,别开窗,说完挂了电话。他打开手机,新一篇的报道出炉了。上面是他们厨房台边接吻的照片。因为角度,记者没能偷拍到沙发上发生的事。谢谢上帝,约书亚口口声声要出柜,但其实还没让世界见证他原生阴茎的准备。

桑尼问:“这下事情大条了,对吧?”

“现在坐飞机走人还来得及吗?”约书亚问,“感觉莉斯贝思会杀了我们。”

“好啊,这就买机票。”桑尼随口说,他坐起身,将衬衫系好。约书亚盯着那块看得够久了。但之后还会有电话打来,与其被打扰,不如及时止损。

这个顾虑让他心烦。约书亚像被电一样,把手机丢在一边,倒在沙发上,枕着桑尼的大腿。现在他除了新闻之外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愿意了解。

他问:“你都去过哪些地方?说说看。”

桑尼撑着下巴看他:“你认真的?”

“我烦死这一切了。”约书亚说,“这些视线,关注,评论。还有,我特么两个多月没做爱了。他们泄漏我的隐私就算了,现在还要夺走我的性生活!”

桑尼乐了:“所以主要是因为没做爱?”

约书亚抗议道:“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但你还在笑!”

桑尼同情道:“不不,你说得没错。这事太重要了,他们都该死。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就没其他人懂得爱护你的阴茎。”

“你是最大的罪魁祸首。”约书亚拍开他摸自己脸的手,“找个机会我得教你怎么给自己相册上锁,活在20世纪的老头。”

“嗯哼。那你想去哪?”

“不知道,随便吧。拉斯维加斯,或者你去过的哪个地方都好。”约书亚厌倦地说,“还有六天比赛。这六天我不想开车。”

“为什么是拉斯维加斯?”

“不知道。可能它听起来就是有一股堕落的滋味。”

桑尼觉得有点稀奇,这小子平日里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那些耳环,项链和戒指让他衣着光鲜,活得体面,但他对赛车的爱又像是一种愚忠。没人知道他在比赛之前有多焦虑,有多害怕落后,怕别人领先。换了去年那个约书亚,如果六天没练习,他会先自杀。

“收拾行李。”桑尼说,“要不要跟你妈打声招呼?”

约书亚:“闭嘴吧,小学之后我妈就不再过问我去哪里了。”因为他一般都会按时回家。

过去半小时,他俩已经整装待发了。桑尼还是那样,背着自己的挎包。约书亚戴了口罩,头上还有顶帽子,穿得密不透风的。

桑尼双手作祈祷状:“希望我们不会被拦下来,你穿得像卖毒品的。”

“你这是种族歧视。”

约书亚彻底放飞了。他没带多少行李,跟桑尼一样只带提包,看起来只够两天一夜的沙滩旅行。毁了鲁本的旅行之后,现在他们要去旅行了。比正常的旅行更刺激,因为在当前的紧要关头,这是最不被允许的。

“让全世界找我们去吧。”约书亚大声说,用力关上车门。车里开始播放泰勒斯威夫特的Love Story。

发现他俩失踪是在十三个小时之后。最先打电话的莉斯贝思,她选择了鲁本。凌晨一点,这个车队老板还是接了电话。

“说事之前,请给我复述现在的时间。”鲁本的声音带着睡意,老人家九点半就上床睡觉了。

莉斯贝思:“抱歉,鲁本,不是有意打扰你。你知道桑尼在哪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鲁本缓缓问:“他俩消失了,是不?”

“你果然知道!”莉斯贝思庆幸地说,“请你告诉我这两个人在哪。”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在这里睡觉了。莉斯,我告诉过你,让桑尼去解决是一个坏主意。”鲁本揉着太阳穴,“因为他根本不解决。”

“我——”

鲁本打断道:“去睡吧,你找不到的。六天之后,他们自己会回来。”挂电话之前,他补充一句:“现在已经无可挽回了,告诉你一句自古以来的真理——顺其自然。”

这一天过得尤为漫长。与此同时,约书亚在万米之上的高空睡过去,桑尼要了杯水,顺便给他调了一下座椅的高度,然后继续看自己的电影。二十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目的地,天空刚开始下雪。

约书亚下了飞机,小声说了一句操。他来的时候,桑尼特意让他避开任何地名,就为一个惊喜。他没想到自己直接去了南半球。雪天就这么弄湿了他的脸。

这机场小得可怜,约书亚从来没听过这地方。桑尼带路,他们坐上车,开了好一阵,才终于看到半山腰有一排灯光。这会已经是傍晚,小镇里的房子都点亮着。每家每户在门口挂一排排的彩灯,五颜六色。山的前面就是海,海是黑色的。一个人用两只眼睛去看,一边是萧索的,而另一边又是那么亮。

桑尼告诉他:“之后我们就住那儿了。”他指着夹在中间的小房子,看起来还有两分钟车程。

约书亚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我小时候在这里过了一个冬天,”桑尼说,“和父母大吵一架,我跑出去,不知怎么撞破了头。”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缝了十三针。”

约书亚转过头,“你说话的语气像在讲其他人的事。”

“感觉也跟上辈子差不多了。”桑尼看着海,“所以你喜欢这里不?”

约书亚提了行李,跳出车外,往房子那边走。“有点冷,但是我喜欢冬天。”他回答。

这是一家民宿,近来淡季,没什么人。老板不看赛车。和对待其他客人一样,他告诉两人,床头柜里有避孕套和润滑液,用一次收费一美元。做爱之后请顺便把床单拿去洗衣房洗。桑尼答应下来,顺便给两人订了晚饭。约书亚转过头,假装他绝对不是一个基佬。

房间是一件大床房。约书亚走进去,边摘下墨镜和口罩,边端详周围。打开窗,雪已经停了,冷冽的空气透进来。特别醒目的是,窗帘和床单都是蕾丝的。床上洒着玫瑰花,踩过去才发现,地毯上面也有一些。灯光是浪漫的橘红色。

约书亚说:“这他妈是一间婚房。”

桑尼:“对。”

约书亚突然想,他们到底在这做什么?如果只是纯粹的取乐,根本没必要来这儿。这是桑尼的童年,最深处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杵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你可以,”桑尼顿了一下,“做你任何想做的事。”他说着,身子靠在桌子前面,外套敞开,看着约书亚,眼睛都不眨,好像自己就是献给他的礼物。这趟旅程是突发奇想,来到这里,它变得有点情绪化,也有点冷硬了,就像一个硬币有的两面。他们可以在这滚来滚去,度过放浪形骸的六天,顺便来点做爱后动物感伤,在星空之下吐露真情,但这一点都不能称作是“自然”。约书亚就像怀疑酒精一样怀疑它。又或者,桑尼想要是别的东西。

“嗯,很好的提议。”约书亚把包放下,“不过我饿了,想先吃饭。”他脑子里萌生一个想法,无论做什么,都和桑尼当前的言行反着来就对了。他们真不像是一对情侣的关系,以后也绝对没办法这样。

晚饭在半小时之后送到了。他们坐在窗边的桌子前吃,灯是蜡烛的形状,亮着电子火焰。吃到一半,约书亚把叉子插在饭上,“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他说。

桑尼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问。

“拿冠军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桑尼作回忆状,“你说哪个冠军?”

“别装。”约书亚说,“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

桑尼笑出来,他说:“什么都没想。”

“一片空白?”

“对,一片空白。”桑尼停下刀叉,补充道:“后面,我反应过来了。我心想,操,我干成了一件大事。但它带来的,好像没有那么多。我立刻开始怀念。”

约书亚接上他的话:“怀念你在驾驶的感觉。”

“对,”桑尼用叉子指了他一下,“我开始意识到我已经回到现实当中。一瞬间,我有种死去的感觉。但人总是要回到现实当中去,所以我猜我只能习惯。”

“你想着超越别人的时候,是否会破坏你对赛车的沉浸感?”约书亚问的时候,好像他自己也在思考。这些问题已经埋他心里很久了。

“他妈的当然不。”桑尼说,“如果你前面挡着什么,那你第一想法就是先把它踹开。那种热血上头的感觉,会让你对赛车有迫切感,那是你处于第一的时候没法体会到的。就好像,它就在那里,等你超越过去,如果你失败,那赛车之神就会把你抛下了。但当你达成它的期望,你会飞升。”

“赛车之神。”约书亚重复道,“你每回比赛都有向你的神祈祷还是怎么地?”

“当然。因为那就是我自己。”桑尼笑嘻嘻地说,他把盘子放到一边去,伸出一只脚,抵在约书亚的小腿上。约书亚往下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继续吃着自己的食物。

桑尼盯着他:“你他妈吃得也太慢了。不合胃口?”

“还行。”约书亚拿纸巾擦自己的嘴,“吃完饭之后,我打算洗个澡,然后睡觉。飞机上面我没睡好,你呢?”

“嗯,”桑尼应了一声,“差不多,跟你差不多。”

继续保持,约书亚对自己说,他忽略桑尼用膝盖撞自己的动作,把餐盘丢在一边,径直进了浴室。冲澡的时候,他用手打了一发,脑子里是这老东西高潮的脸。他竭力忍住快感的喘息声,然后用大量的沐浴露掩盖精液的味道。出去之后,桑尼已经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了。

约书亚在床头端详他的脸。桑尼年轻的时候很帅,到现在还是好看到成为一个极端。仔细观察,又觉得老得明显,他眼角的细纹,相形见绌的体力。但他刚刚就是想着这张脸自慰了,差点停不下来。

桑尼翻了个身,半睁着眼看他,有点慵懒,“提醒一下,你盯着我看了十分钟,这开始变得诡异了。”

约书亚指出:“你刚刚才说,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不如你上来一起睡?”

“不想和一个坐了二十小时飞机还没洗澡的人在同一张床上。”

“操你的,”桑尼嘟囔说,“上来,躺我旁边去。”

老实说,约书亚无所谓了,他现在也困得要死。什么事都可以放到后面再想,包括这六天,以及桑尼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他躺上床,桑尼让出一个空位。除了那段性爱视频,还有什么可以将他们绑在一起的吗?约书亚对自己发誓,睡完这一觉之后,他会找到的。过了五分钟,他睡倒的脸正好埋进桑尼的怀里。

Chapter 4

完全睡死过去了。约书亚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口水都流到枕头上,赶紧擦擦。他猛地坐起身,环视一圈,桑尼不在房间里。

他随便套了件衬衫下楼。这儿看着挺干净的,约书亚干脆光着脚走路。到了一楼,前面是一条直通阳台的走廊,穿过去,风已经往他脸吹了,完全是冬天的味道,但是充满阳光。

桑尼正坐着剥甜橙吃,一只脚抵在圆桌的支架上。见约书亚来了,示意分他几瓣。

约书亚把橙肉往嘴里扔,“毛衣哪来的?”

桑尼已经把毛衣穿上了,约书亚记得他挎包里才没过冬的衣服。

“你起太晚,没跟玛莉亚见上一面。”桑尼说,“她人可太好了,觉得我穿太少,就给我这件毛衣让我穿上。纯手织的,我感觉后背在流汗。”

玛莉亚特么的是谁?桑尼就是有这种魅力,无论走到哪里,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爱他。约书亚说:“现在才十点半,对一个度假的人来说算早了。”

“想去哪里闲逛不?”桑尼问。他又把几瓣橙肉递过去,这次约书亚用嘴接的,桑尼就这么喂他。他俩很快把两只橙子分食完了。

“你做导游,”约书亚看着他舔手指,“我嘛,享受你的服务就好了。”

说实话,一起床不是运动,而是无所事事坐在这吃橙子,这种感觉太怪了。想到平时这个时间点,他正准备在车场里跑圈,约书亚就有抖腿的冲动,但他克制着自己,因为这是焦虑的表现。他手一掏,手机不在兜里。约书亚想起来,昨晚睡着之前他都没把这东西从背包里拿出来。

桑尼看了一眼,站起来,“我要上去换衣服,在这等我。”

“顺便把我手机拿来。”约书亚往他背影喊。

桑尼头也不回地回答:“我才不。让现代科技在柜子里发烂发臭吧。”

看着桑尼走上楼,约书亚四处看看。这小镇很安静,但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静。他能感受到风,高大云杉在周围伫立,底下的灌丛层是深绿色,时不时有些鸟的叫声传出来。旁边停着一辆鸭黄色的儿童车,看着像小孩中途跑去玩别的,把它扔这了。

“穿上你的鞋子。”离地面还有三层阶梯,桑尼直接往下跳,轻快地说。他把毛衣脱了,长袖再搭一件外套,脸还是发红,没降温完。约书亚的手机就夹在胳肢窝下面,桑尼把它拎着,扔过去。

“操。”

高高的弧线划过半空,约书亚伸出手想接,然后眼睁睁看着手机掉进旁边的桶里。这桶里盛满了水。

约书亚大喊:“这里他妈的怎么会有一个水桶?”

桑尼:“啊哦,失手了。”

约书亚手忙脚乱地抢救自己的手机,甩几下,纸巾包着,把水沥干。他试着开机,但做不到。手机已经死得不能再湿了。

桑尼慢吞吞凑近,不想那么快面对约书亚的臭脸。约书亚果然瞪了他一眼。

他顿了一下,顺手似的,把自己手机也扔进桶里。约书亚大吃一惊,也去捞他的,“我操,你干嘛?”

桑尼宣布:“现在我们都可以安心度假了。”

“你这个疯子。”约书亚有点崩溃了,桑尼绝对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导游,“没手机,到时候我们怎么叫车,给钱?”

“我有现金。”桑尼向他亮出自己的钱包,“至于叫车,我跟那哥们约好了,五天后,他会来接我们去机场。欢迎回到现实生活,JP。”

约书亚昨天整天都跟他呆一起,硬是对这安排一无所知。但不是重点。他不安地问:“万一他忘了,他没来怎么办?”

“安心,他就住在前面那栋楼,到时候他不来我们上门堵他,行吧?”桑尼捏着他的肩膀,“别废话了,出发。”

他把约书亚扯起来,往外面走。天很蓝,远远看见玛莉亚站在山崖边上,背着手散步。海风把她的裙子都吹起来了。桑尼扬起手跟她打招呼。

约书亚突然说:“等等,我还是该和我妈说一声。”

“小事一桩。”桑尼自信地说,“昨天你去厕所,我就给她打了电话。”

不敢想桑尼都背着他做过什么。约书亚紧张地问:“然后她怎么说?”

“她把我骂了一顿。”桑尼说,“不过主要是视频泄露那方面。你能放个假,她还挺乐意的,哦,对,她让咱俩记得戴套。”

是他妈了。约书亚叹口气,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过一个小时,他们终于走到山脚底下。有一片海滩,没什么人。约书亚想说,他在这呆了一天半,见过的不超过五个人。桑尼是为了他们休假专门清场还是怎么?

他们走在沙滩上,约书亚又把鞋脱了。桑尼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防晒霜,让他帮忙涂脖子后面。

约书亚差点笑了:“你还涂防晒霜?”

“干嘛?”桑尼斜他一眼,“别小瞧紫外线,晚上回去你会疼得更厉害。”

约书亚挤了一大团,在他的脖子上涂匀。到了后面,他简直是在乱摸。指腹压过桑尼的喉结,然后是锁骨。很快就要往下,桑尼用手挡住他。

“我的胸不用防晒,谢了。”桑尼说。

约书亚很无辜,“是吗?我看你挺喜欢的。”

桑尼:“你不来点?”

“我才不需要。”约书亚往前走一步,和他并肩。他们沿着海在泥沙上留着的流痕走,歪歪扭扭的。从未如此放松过,就算冬天将脚冰得很冷,他希望这个时刻久一点。

“你喜欢山还是海?”约书亚随口问。

“山。”桑尼伸手去比,“曲线很美。”

“海。”约书亚坚定地说,“终点让人好奇。”

桑尼提出:“葡萄酒还是啤酒?”

“跨度也太大了。”

“先回答问题。”桑尼弯下腰,将长裤卷起来,避免被海水弄湿。

“我选葡萄酒,啤酒不错,但是葡萄酒更经喝。”

“不对,是啤酒。”桑尼比了个下拇指,“你对啤酒文化一无所知。”

约书亚拍掉他的手:“比起狗,我更喜欢猫。这是一种矜傲又蠢得可爱的动物。”

“滚吧,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桑尼引用了一句广告词。

最后约书亚问:“靠,我们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

到这里,他几乎忘记了练习,赛车那些事。但山崖上突然响起轰鸣声,有汽车驶过去,以一种莽撞的速度。这里的人都有点怪。约书亚回头看了几眼,忍不住咬住自己嘴唇。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继续问:“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

桑尼回答,“沃金太热,这里正好很冷。”

“认真回答问题。”

“真心话大冒险吗?”桑尼笑着反问,“我的奖励是什么?”

“回答你就知道了。”

桑尼想了想,“我要怎么说?这里感觉起来跟你很搭,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的,就这样。”

“哪门子的搭?”

“有海,有山崖,没有其他人,你和我的秘密基地,”桑尼总结道,“这不酷吗?”

约书亚问:“你当我还是小孩还是咋?”

“下次说不喜欢之前,记得别笑那么开心。”桑尼说,被约书亚打了一下。借着阳光,他端详着约书亚的脸。这么形容有点诡异,但这小子笑起来的时候,就连眼皮的形状也很好看,好像上帝专门捏出来的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问:“我奖励呢?”

约书亚说:“伸手。”

桑尼伸出手,然后约书亚抓过来,牵在手里。现在,他们手牵手走在海边。莫名其妙的,桑尼脑子里出现那个词,忘年恋。他已经不适合搞这些了,一时之间,心想要不要把手抽出来,但这样就太失礼了。老实说,比起奖励,这样更像是对他良心上的惩罚。

他咳了一声,“走吧,找家店吃饭。”

约书亚拉住他:“我想要你回来和我一起比赛。”

“呃,”桑尼转过头,“啥?”

“我们的默契很好。”约书亚真心地说,“我和卢卡,我们之间没可能变好了。他就是个蠢货。如果你在,我们还可以给车队拿下一个冠军。团队配合,记得吗?”

“那是你的车队,JP,你说了算。我已经过去了。”

“你还在这。”约书亚说,“除了F1,你再也遇不到更强大的对手了。你自己说的,当你不必拼尽全力超越别人的时候,要怎么飞升?”

混小子,拿他说过的话来套他,桑尼心想。他说:“好嘛,我也一把年纪了,你难道真想我死在赛场上不成?”

“这些理由你也只能拿去搪塞别人了,谁信谁是傻子。”

桑尼干脆耍赖:“随便。我饿了,我要吃饭。”

逃避话题。约书亚向他投来一个怨念的眼神,还是被拉着走,跟在后面进了餐厅。

吃过中午饭,他们又找了家咖啡厅。桑尼又开始炫耀自己的魔术,然后约书亚花半小时就把它学会了。教的时候,桑尼还一直摸他的手,对他其他地方动手动脚。撩拨是相互的,好像谁先忍不住谁就输了。这地方简直是世间罕见,餐厅里连一台电视都没有,所以他们只能看赛车杂志。整整两个小时,约书亚都在和桑尼争论舒马赫的技术问题。很显然,他本来认为这是无可争论的,所以态度才那么激烈。

把咖啡喝完,两个人又跑到外面闲逛。约书亚在拐角的小路遇到一个小孩,手戴着一个可达鸭手表,他提醒他的车还停在灌木丛旁边,小孩立马跑走了。时间在这种无止尽的谈话,悠哉游哉的消遣里过去了。

回到房间,晚上九点,桑尼开了一个酒瓶。

“你他妈最爱的葡萄酒,”他说,“醉死方休。”

桑尼喝了一口,然后把约书亚的后脑勺按过来,亲上去,将酒渡过去。约书亚把酒吞了,咳嗽起来。他把桑尼接住了,膝盖抵在小腹上,好像不太想,又忍不住。桑尼想让他认输。

很好,状态很好。桑尼将舌头伸进约书亚的嘴里,搅动,他们亲得嘴都皱起来。桑尼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腿上有东西在顶着。约书亚还年轻,他已经勃起了。

“不。”约书亚突然说,将他拉开,两个人面对面喘息着,都能看见彼此脸上的欲望。那是阴影投下来之后,都还是明显的酡红色。曾经那些肉体接触让身体都有所回忆,越快越好,快感最终会烧干你的魂灵。

约书亚还是说:“不。”

他清了清嗓子,往后坐,让距离空出来。桑尼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盯着他。

“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约书亚平息着呼吸。

“我操,”桑尼骂了一声,“你他妈不是认真的吧?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

“干嘛?我只是想多了解你。”约书亚理直气壮,像个超纯洁的天使那样说。

Chapter 5

桑尼:“我觉得你有病,JP,你是不是性无能?”

约书亚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你不是早就体验过我的能力吗?”

桑尼烦躁的时候可以变得很粗暴。他贴过去,相当于坐在约书亚半侧大腿上。约书亚被挤到角落,他无路可躲。桑尼强行将人揽过来:“那我要你继续发挥。”

忘记提醒一件事,约书亚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性生活,其实桑尼也同样。他不知道约书亚赌什么气,谈话,谈话,太多谈话了,多些身体接触,才是他想要的。酒进入他的脑子,让身体也带着热起来了。玩得开心就好,不是吗?他们就剩下六天时间,过完这六天,约书亚得走,桑尼也会走,去下一个新地方。具体哪里,现在谁知道。桑尼心里突然有点没谱。

约书亚推开他的神情明显不那么想。这小子执着地说:“我想知道你小时候的事。”

桑尼抚额:“为啥?”

“看看我们的房间,”约书亚抚过沙发背,“这个地方。你描述它的时候,语气跟平时不一样。为什么你和父母吵架了?”

桑尼花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是在问小时候的事。对,他告诉约书亚,当时他和父母吵架,跑出去撞破了头。这事他差点都记不起来了,是为什么来着,桑尼尽力回想。操,约书亚跟他妈的考官一样,自己是那个差考生,他关心这些干什么?桑尼太不擅长这些床第间的谈话了,一直都是。

他往后摊开,双眼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说:“可能是他们不让我去山上滑雪,我只能想起这个。”

“就因为不能滑雪,你就发脾气?”约书亚撑着腮,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桑尼看了他一眼,转移视线,看去别的地方。

“那个年纪,你懂的。小时候你就没干过这种蠢事?”

“没。”约书亚干脆地说,“我小时候就比你成熟。”

桑尼翻了个白眼,而约书亚笑起来。OK,他心想,现在的氛围太怪了,他们靠得很近,呼吸能喷到彼此脸上,约书亚看着他的眼神好像能拉丝一样。停下,快点停下。

没能停。约书亚贴得更近,然后托过桑尼的下巴,亲上去。没有太深入,但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的力度很温和,但坚定,就好像他终于发现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直接去执行。他们亲过很多,但任何一次都没有现在这样脸红。桑尼能从嘴唇上感受到约书亚的热度,好像他吻他的同时,叼着一颗跳动的心。他们闭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约书亚退开,然后深呼吸,睁开眼睛,又闭上,再睁开。他掩饰性地舔了一下嘴唇,全身轻微地颤抖。

桑尼轻声说:“我有一个提议。”

约书亚的声音有些沙哑,“什么?”

桑尼站起来,喝了一口酒,开始脱衣服。上半身光着,他坐在床边,看着约书亚,意图明确。

“想要我说更多,就用行动来争取。”桑尼眨了一下眼,“这才是等价交换。”

约书亚正在逐渐失去原来的主动权,但他觉得自己是半甘愿地让了出去。毕竟桑尼都将腿绕上他的腰了。这老东西做起爱来就是恬不知耻的模样,约书亚每天光是想治他的法子都想破头了,一不注意,回过神来自己又在被溜,而绳子在桑尼手里。

他一边舔眼前的乳头,将手指伸进后边,一边问:“是怎么撞破头的?”

桑尼不答,抱着约书亚的脑袋,感受着乳头从痒过渡到快感的体验。约书亚咬了那里,扯着往外拉,听见桑尼喘了一下。他的手指沾满润滑液,划着圈扩张。桑尼在洗澡的时候肯定弄过了,不然没法解释那么软的原因。晚上来临之前就默认他们要做爱,约书亚被这种体贴感动到了,感动之余,也不影响他觉得这特么是个骚货才会干的事。

他没有让自己立刻插进去,让桑尼痛一会儿,然后很快给他高潮,像之前所做的那样,而是继续扩张。别开桑尼的头发,约书亚看着他额头问:“这是那道伤痕?”

“早就没了。”桑尼有些烦,又不得不回答,毕竟约书亚是真的在干事了。

约书亚摸过那道细小的伤疤,“那这是哪来的?”

桑尼回想着,“前几年,有一次车祸。”说着,他的手去摸约书亚的阴茎。约书亚不太喜欢他玩自己蛋蛋的手法,好像他摸过很多男人的蛋蛋似的,就这么在手里颠弄。有点被小看的感觉。

约书亚喘着,加重了手指的力度,在里头来回戳,“什么车祸?”

“阿拉巴马。有一场国际赛,我的车撞到了缓冲带,然后回弹。”

约书亚轻嗯一声,“那场好玩不?”

“很棒的比赛。”桑尼嘟囔说,“很糟糕的队友。”

他一边回答这些问题,一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做爱的时候讨论这些。难道约书亚不会觉得很怪,双眼对视,桑尼看到,约书亚正用一种新奇的眼神看他。那眼神让人觉得肉麻。他看着自己好像人类第一次看到钻石一样。

桑尼:“为了救一只狗。”

“什么?”

“前面有车,那只狗就那么冲出去。我为了抱住它,往前跑,脚滑摔倒了,头撞到墙上。”桑尼断断续续地说,后面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他的大腿有些发抖。现在他想起来了,那只狗跑出去,灵巧地躲开车辆,一骨碌钻进草丛里。最后他捂着自己流血的头回家了。在这个年纪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才猛然意识到中间存在那么大一片断层。他长大了,开赛车,然后结婚,离婚,出事故,结婚,离婚,赌博。人生太长了,而他会成为约书亚的哪个阶段?

“妈的,”桑尼擦了一下脸,“别再说了,就那么操我行不?”

约书亚埋在他脖子里闷笑,“实话说,我硬得下面几乎在疼。”

桑尼喃喃道:“真像两个大傻逼,我服了。”

约书亚将他的大腿往上推,然后扶着自己的阴茎,插进去。在他进去的时候,桑尼的腰一点一点往上扬。最后他成功吃进去了。他哼一声,张开嘴不断地喘气。这种感觉新鲜得吓人,好像他们之前没操过一样。约书亚的阴茎跟个电焊似的烙他后穴里,烧得他腰直抖。

“你喝太多酒了,”约书亚嘀咕着,“你没怎么硬,咋回事?”说完,下身往里抽动。他记得桑尼哪里是最舒服的,一进去就往里怼。

桑尼叫了一声操,然后重复第二次,“先别动。”他的喘息听起来很重,“操,嗯……”

不知道为什么,快感来得那么快,又那么的猛烈。他紧抓住约书亚的手,张了张嘴,舌头抵着牙齿,紧闭双眼,睫毛在颤动,满脸的红潮。他抖了抖腰,后面不断收缩。看起来是高潮了,但什么都没有从他的阴茎里喷出来。

“操,怎么回事?”约书亚也在抖,“该死的,你放松点儿,我他妈的快被你夹射了。”

桑尼闭着眼睛,好一会才平息好呼吸,没那么抖。刚才那阵快感差点让他断气了。如果约书亚没管他,继续来回插,他估计会死在性高潮里。

约书亚还在问:“你还好吧?”

桑尼用手背挡住脸,沙哑着笑起来:“射吧。算是刷新你第一次的记录了,那次是几分钟来着?三分钟,我没记错的话。”

“操你的。”约书亚无能狂怒,把桑尼翻了个身,自己整个人压上去,继续干他。

老天,他一身骨头差点被碾碎了。桑尼的脸往下埋,约书亚就在他耳边喘。他终于嘴巴安静了,转而用行动来证明自己。他们干得床在持续晃动。

桑尼承受着,断断续续地叫。约书亚还是没能坚持住,很快就射进他里面去。操,没戴套。话说,这是几分钟来着,他模模糊糊地想,可能还是比第一次长一点。那时候,约书亚就是个小白,特别是在男和男的性爱上。跟现在差不多,他们喝了一点酒,但没到不能勃起的地步,在酒店房间滚在一起。后面约书亚把他的腰都捏青了,乳头和锁骨被啃得不堪入目。他记得第二天醒来之后,约书亚躺在他旁边,盯着他,问他还有没有下一次。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没完没了。

约书亚在桑尼身上歇了一会儿,没过几分钟,姿势都懒得换,又到新的一轮。他有些犯贱地问:“还硬得起来不?”

桑尼将上半身撑起来,感到自己腰部被提起来,阴茎往里顶。他的后背在抽搐,仰着头把呻吟咽下去。胯骨撞得他屁股有点疼,但在强烈迸射的快感里不值一提。约书亚的手往底下伸,捏着他的奶子揉。桑尼在枕头里叫了一会,扭过头,将约书亚往自己这儿扯。

“我要看着你。”他呼吸混乱地命令道,“舌头伸出来。”

约书亚照做了。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接吻,在密集的操干里,桑尼有些缺氧,眼睛控制不住往上翻,但没有叫停。这种快感足以摧毁一个人,但不是致命的。桑尼觉得还有更危险的东西在影响他。那是什么?约书亚看着他的眼神,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他对自己表露无遗的欲望,还有一个词,他没在心里拼写过,四个字母。

喘息里,约书亚的话像蜜一样渗进来,往下滴,“……我想要很多,太多了。桑尼,你可以给我吗?”

可以,错,全他妈拿去,错,我不知道,错。桑尼没有回答,他转了个身,正对着,因为发现自己没法再忍受看不清约书亚的脸。

他们默默地对视着。约书亚的眉毛皱起来了,看起来有点伤心,桑尼觉得他像那个苹果自带的垂泪小表情。

“为什么你想要我回去车队?”桑尼低声问。

“我想要每天都能看着你。”

桑尼的手捧着约书亚的脸,“你是有点巨婴还是怎么,非要每天黏着我?”

平时,约书亚一般都会回嘴反击,但这次他没,只是这样看着桑尼。“对,”他说,“巴不得每天黏着你。”

桑尼没说话,可能是没话说了,但呼吸变得急促。他看着约书亚的眼神,有点像他妈看他,有些困扰,但是又拿他没办法。这孩子到底咋了?打从心底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造成的。

约书亚总是给他一种成长太快的感觉。上次距离这次回来,他又发生了一些变化。桑尼说不准具体是哪里,总之就是变了。好像除了赛车,约书亚开始成天就想他的事,桑尼的事。

桑尼喃喃道:“我当初真应该好好学着怎么用那部破手机。”

“讲真的吗?”约书亚笑了,“你就这么回应我?”

“没。我是说,”桑尼有些踌躇,似乎在想怎么说,“我当时在看那个视频。”

约书亚皱起眉头:“啥?”

“那段被泄露的视频。我当时在浴室,在看那段视频自慰,对,想着你。然后,我不知道,那个傻逼手机弹出一个窗口,信息什么的吧,我不知道怎么划掉,手没抓稳,它就这么掉进水里,摔坏了。”

桑尼咽了一下口水:“这就是为什么,我拿手机去店里,让那家伙给我修好,而不是换新的一台。我只想留着那段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