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我曾立过“整理sexual harassment/sexual assault播客内容”的flag,果不其然棋子陪我一起跨了年,写不完文章不妨碍我拎几片出来透透空气。此篇为Bill Cosby的案件。

“我们要把创作者的德行与作品区分开来”——每当涉及文学/演绎/创作圈的性侵案件(包括其它丑闻)发生时,诸如此类的观点便屡见不鲜。18年我与父亲聊起刘强东事件时,他就简单表示‘公共人物的私德与公德应当分开谈,个人的缺点不能磨灭个人的成就。’ 当时我并不赞同他的观点,一时间又很难找到具体而准确的反驳理由。去年听完Chasing Cosby后才理解了自己当时模糊却强烈的不认同感从何而来。

在Chasing Cosby中,主播Nicki Weisensee Egan(即当年最早报道Cosby性侵案件的记者之一)谈及她曾经很喜欢Cosby的电视节目。(具体信息可参见Bill Cosby & The Cosby Show词条,总之他是美国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著名的制片人与stand-up comedies的主演,一位家喻户晓的黑人明星)Nicki说当年还是学生的她在Cosby Show中看见了自己家庭的影子,她父亲在家庭生活中长期缺席,Cosby在节目中演绎的完美父亲形象给了她许多情感上的支持。即便在Nicki了解Cosby的性侵案件后,她仍旧认为自己是那一类‘能将Cosby的为人与Cosby的节目分开看待’的人,直到她的调查将她带进幸存者的世界里。她越发觉察到Cosby作为一位功成名就的celebrity,时刻都在利用自己的社会资本实行性侵犯罪,他精心塑造自己在Cosby Show中的完美形象(热爱子女的父亲、善于倾听的辅导者、American Dad),并利用荧屏中光鲜的形象加之自己知名制作人的身份获取受害人的信任;Cosby会借他在节目中的主导地位许诺给初入电视节目的年轻女性提供优异的就职条件、许诺她们自己会帮助她们的职业发展、会给她们安排自己节目中的角色,然后滥用这种信任地位施行性侵犯罪,他在实施性侵之前习惯使用药物,将药物加在受害者的饮料中,等药效发作再实施性侵。这也是长期以来难以指控他性侵犯罪的原因之一,有些幸存者表示自己再醒来后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甚至有位幸存者在Cosby施行多次性侵行为后才终于意识到:oh my god, he’s been raping me all those time!! (如果你感觉的其中任何描述离奇古怪、不符合普通人的正常反应,那么你对性侵犯罪的想象力可能受限于普遍的迷思,以上描述的种种其实是非常典型的手段。)

在某期节目中,分享自己故事的幸存者是当年Cosby Show的演员之一,在她发现自己被性侵后依旧要参加秀场制作,这意味着她要与Cosby同处一室,给千万无知的观众呈现完美的角色。Nicki告诉听众,当她最终将这层事实拼凑完整后,她便再也不能以普通观众的心态重温Cosby Show了,即便她青年时代曾经从中汲取过力量,而她在往后的每次重温中,总会注意到银幕后的女性面孔、每位演员与幕后制作者,并思考同一个问题:莫非她也是被Cosby性侵过的受害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