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切光]缚妖之咒(17)-初战

今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此刻正与源赖光对练的鬼切实在是无暇注意这祥和美景。主人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一刀快过一刀,如疾风骤雨般接连劈下,钢刀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密集得甚至快要连成了单音。鬼切的脚步已逐渐凌乱,对源赖光的攻势也是只剩下了招架之力,可他仍然咬紧牙尽自己最大努力挥刀,不想令主人失望。

鬼切不服输的样子看在源赖光眼里,他笑了笑,看准破绽手腕一转将鬼切的刀势荡偏,两人的刀身摩擦在了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和火花。鬼切想收手却来不及,他的刀从源赖光身侧半尺之处劈了下去,然而自己的颈间已能感到主人刀锋的冷意。他有些沮丧地低头:“我输了。”

“胜负无常,不必挂怀。”源赖光收刀入鞘,坐到演武场边上休息,抬手招呼鬼切过来背对自己坐下,将他的头发解开,把在刚才战斗中散落下来的发丝理顺,重新绑好,“你做得很不错了。我刚学刀那时,可是输得比你惨。”

“怎么会?!主人那样强大!”鬼切惊讶地回过头来看他,眼里写着的都是不敢相信。

源赖光笑了笑:“我又不是生来就会用刀。你觉得我强,其实只不过是练习的时间比你久罢了。而且……”源赖光顿了顿,将手轻轻搭在鬼切肩上,“人类的身躯总有极限。你将来必然会超过我的。”

听到这话鬼切连连摇头否认:“不,主人才是最强的。”

源赖光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开口,表情却显得有些严肃:“鬼切,你将会是天下最强的利刃。即便是我,也不该成为你追求‘最强’境界的阻碍。”他伸手点了点鬼切的额头,“你现在还不懂,但总有一天,你会超越我,超越一切。”

鬼切没有继续反驳,但显然还是没听懂的样子。源赖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一味地练习招式总会有瓶颈,有空不如多思考一下自己有哪里还需要改进,又或者我有哪些破绽但你没有抓住……”源赖光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时候,战斗中用用脑子,会比只知道用刀更强。”

“是,主人。”鬼切使劲地点了点头,望着主人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敬,“下次绝不会让您失望。”

源赖光微笑着,赞许地看着鬼切:“你本来也没有让我失望过,鬼切。其实你已经能多接下我不止十招了,只是你太过专注,没有计数罢了。”

“什……什么?”鬼切惊讶地叫了出来,他的确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只觉得自己进步缓慢,实在是对不起主人这么久以来的教导,“真的吗?”即使源赖光这样说了,他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源赖光噙着笑意点了点头。

得到主人认可的鬼切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源赖光之前说过的话,有些期待但又犹豫地向主人问道:“您说过……若我能多接下您十招,便带我一同去退治恶鬼。”鬼切几乎是瞪圆了眼睛盯着源赖光,生怕他说个“不”字出来。

“是的。准备一下吧,最近刚好有一个案子,我们大约明后天便启程。”源赖光看着因自己的话而兴奋雀跃的鬼切,也被他的喜悦所感染,心情变得好了不少。

尽管源赖光忍不住跟着鬼切一起露出了笑容,却还是不自觉地轻轻摇了摇头。喜怒形于色其实不算是什么好事,虽然偶尔他心里也会略微有一点儿向往这种“自由”,可是他已经习惯于不再那样强烈地表露出感情了。


有个山中的小村庄近日来接连发生死亡事件,人们有的在村里突然暴毙,有的在失踪数天之后尸体才在山中被人发现。这些人虽然死亡时间和地点各异,却都是全身青紫肿胀面目全非,看上去十分骇人。村民们虽然上报了官府,但一直没有找到凶手,怀疑是恶鬼作祟,便向阴阳寮求助。

从退治大江山失败后就几乎闭门不出的源赖光这次主动请命前去调查。有了上次的事,他没有向族中要人手,只带着鬼切和妖刀姬便出发了。

到了村子里,源赖光决定先去查看一下这些死者的尸体。尸体被停放在村中一个偏僻的废弃屋子内,虽然近日天气转凉,但多日下来还是腐败得不轻,屋内的气味令人作呕,地上还有不少死掉的苍蝇。看见屋里是这个状况,鬼切连忙去找来棉布为主人遮挡口鼻,又叫人清扫地面,即便源赖光制止了他继续跑前跑后,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源赖光捡干净处下脚,来到尸体旁仔细观察着。虽然尸体高度腐败,但还是能看出来除了部分死者身上有一些细小的擦伤之外,并没有足以致死的明显外伤。不过死者皮肤的颜色明显不对劲,是一种即便尸体腐败也不该产生的诡异而又鲜艳的青紫色。最初的死者肚腹已经因腐败而膨胀开裂,甚至露出了一些内脏,这些内脏也都同样呈现出了这种不正常的颜色。这看起来像是中毒而死,而且不是寻常的毒药。源赖光俯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屋内地面上的死苍蝇,若是寻常毒药,往往不至于连苍蝇也毒死,而且这屋内只有死苍蝇而没有死掉的蛆虫,说明尸体毒性之大,蝇卵恐怕都无法生长。

源赖光施术查探,在几具尸体身上都感受到了妖气,看来确实和妖怪有关。他向村长询问这几人的情况,注意到最初的死者是一对夫妇,另外几名死者与这家都有往来。

看到主人终于检验完毕,鬼切连忙用棉布沾了酒为源赖光净手,又仔细地查看他的衣袍有没有被弄脏,生怕有什么污秽或是瘴毒沾染到主人。源赖光一边享受着他的服侍,一边继续问着:“这些人家里还有什么亲属吗?我想去这几人死亡现场看看,再问问他们的家人找找线索。”

这几人平素身体康健,有的暴毙在家中或田里,有的是失踪后被人发现死在了山上。源赖光查探过村中的几处死亡现场,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仅在最初死亡的那对夫妇的家中发现了妖气,但没有找到任何与妖怪有关的物品,而那妖气也很微弱,更像是什么东西残留下来的一点。

这对夫妇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父母突然亡故令她悲痛不已。然而多日寻不到真凶,与这家有来往的人却接连死去,村中已有了这女孩是妖怪,害死父母又开始残害村人的流言。源赖光已从其他死者家属的口中听到了这传言,但在他看来这纯粹是无稽之谈。虽然在这家中发现了妖气,可眼前这孩子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源赖光思索了一会儿,向这孩子发问:“你家里最近有没有丢失过什么东西?”

女孩回答说丢了不少东西。自从父母死后,村民欺负她家中无人,经常来盗窃,有时即使被她发现也不怕一个小孩子有能力阻止,甚至快要大摇大摆地明抢了。不过她虽然说了不少,但丢的大多是些日常财物,没什么东西是和妖怪能扯上关系的。源赖光诱导这女孩说得更多些,不仅仅局限于失窃之事,终于被他发现了一点儿异常。

女孩说父母曾经神神秘秘地拿着一个小布包去给村里见多识广的老人看,回来之后偷偷商量着什么,却不让她听到。后来那老人也死了,而那个布包她再也没有见过。

源赖光又追问了一下,女孩说那是一个很简单的灰色小布包,好像就是父亲用平时劳作时的汗巾随便包的。

源赖光要女孩集中精力想一想那布包究竟是什么样子,然后向她要了几根头发,将头发折在了纸鹤里施了术。无生命的纸鹤活了起来,在屋里绕了几圈儿之后振翅飞了出去。围观的村民们被这法术震惊,大呼小叫地跟在源赖光几人后面追着那纸鹤来到了村子外,在一片荒地里找到了那个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