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切光]缚妖之咒——番外五·有所思

写在前面:

结局后的另一个番外,放飞脑洞产物。我个人更倾向于前文留白的处理方式,但又忍不住脑了一下在这段时间里源赖光的视角是如何的。 写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如留出想象空间来得朦胧而美好,所以不喜欢的话就请关掉页面忘了这章吧。

如果单独看的话,前文设定概括起来就是:鬼切和源赖光分开了,鬼切已经是一把成熟的刀了可以自己去砍怪了,就整天在外面野,只偶尔给源赖光寄信。本文是以源赖光的视角写的,总结起来就……

这是一个源赖光独守空房(大雾)的故事。

接受得了的话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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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赖光坐在演武场边,看着那个正向师父学习弓术的孩子。长弓对他来说既大且长,拉开也吃力。那孩子涨红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咬着牙憋住气,挺胸收腹尽力保持着姿势不变形。尽管箭还没有射出,但他的目光却早已钉在靶心了。

  是个资质不错又很努力的孩子,源赖光这样想着。当年自己教鬼切学习弓道时,那刀灵也是如此,心无旁骛地盯着目标,毫不犹疑地执行主人所有的命令。他是一往无前的利刃,在修习弓术时,又仿佛迅如疾风的箭矢。

  哆的一声,箭扎在了靶子上。那孩子射出了这一箭,偏了一些,但成绩也还不错。家族的未来在这些孩子们手中,源氏将会往新的道路前行……

  目光虽落在场中,源赖光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      半年了,一直没有收到鬼切的信,这不正常,源赖光思索着。

  鬼切上一次寄来的东西是托信差捎来的盒子,里面除了信还有一瓶酒。简单的粗陶瓶,其貌不扬,打开瓶塞却有意外之喜。那酒带着花果的香气和淡淡的甜,仿佛将爽朗秋日的气息封入了瓶中,是源赖光从未尝过的味道。

  鬼切的信一向没有开头的称呼,也没有落款,这让纸上的内容与其说是一封信,显得更像是留在纸上的自言自语。

  尽管信上没有称谓,源赖光也总是能一眼认出鬼切的字。在两人共处的那十几年里,源赖光费尽心思好歹教鬼切练出了一手还算能看的字,如今看来却是又还给了自己大半。好在还不算影响辨认和阅读,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写字。      罢了,随他去吧。      说起那瓶酒,其实味道还挺不错,喝了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出现。想到鬼切大概并没有打算毒死自己,源赖光便有些舍不得喝了。他将酒和以前的信一起收在匣子里搁在枕边,只在夜深人静独自翻看时偶尔喝一点,用以平缓缠绕在心底的思念。

  在鬼切刚离开的数年里两人没有联系过,源赖光只是听族人说曾在晴明的庭院附近看到过鬼切。源赖光曾经以为两人的缘分大概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却未想到鬼切不知是怎么开了窍,开始寄信给他。      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源赖光不是不意外的。那纸鹤折得不甚工整,飞得歪歪斜斜,撞到窗棂的声音惊动了源赖光,他抬眼望去,只见纸鹤从窗户上直直坠落,仿佛是知晓自己已经达成了使命,没有继续飞到源赖光案头上,而是干脆扑地一声落在了地上不动了。      源赖光去捡起了纸鹤,本以为是族中哪个小辈练习阴阳术时没有操控好飞进来的,拆开信纸却掉出了一朵樱花。花朵的水分被信纸吸走,已经变得有些干燥,纸张却因受潮而微微起了皱纹,让纸上本就不算好看的“高野山”几个字距离工整一词显得又远了些。      源赖光右手轻轻捻着樱花的梗转动着,左手捏着信纸,沉默地盯着上面的几个字。京都城里的樱花已经凋谢了,山中寒冷入春较晚,高野山的樱花看来是刚刚绽放。原来你去了高野山吗……倒也不错。源赖光轻轻勾了勾嘴角,将樱花夹回信内复原了纸鹤搁在自己的床头。      此后少则一月多则一季,源赖光总能在自己房间里找到一只纸鹤。纸鹤捎来了天南海北的小东西,有些地方源赖光也没有去过,有的东西看起来还挺新奇。次数多了,后来每次拆信之前,源赖光总是好奇地去猜这次的信中鬼切又会夹带什么东西给他,但大约是失了灵力的缘故,他一次也没有猜中过。      源赖光找了个匣子将信和这些小物件妥善地收了起来,不时拿出来翻看。有时收到信之后他会对着地图看看这刀灵又野去了哪里,在发现鬼切似乎迷路了之后暗自发笑。      有好几次,源赖光曾经想过给鬼切回信,却在思虑良久之后最终放弃了。      你不该再绊在我这里……      尽管源赖光从未回过信,鬼切的信却总是按时到访。信的字数越写越多,叙事却如流水账一般,不过即便是没有华丽的辞藻,源赖光也还是能从那些干涩的语句中体会到几分鬼切描述这些见闻时的心情。他将这些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收到信的喜悦和对下一封信的期待填满了他的闲暇时光,就这样过了许多年,来信却突然断掉了。      半年多了,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血契还有着微弱的感应,源赖光甚至要怀疑鬼切是不是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为什么突然不再来信了呢?明明上一封信里还一切正常,鬼切说自己到了四国岛,吃到了一些从未尝过的鱼和点心,又跟随船队去除掉了一只总在航路上兴风作浪的海妖,除了谢礼,还收到了船长家自酿酒里最好的两瓶。      你是……忘了我吗?有一丝酸涩在源赖光的心头蔓延开来,只是这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即便已不是家主,作为族中重要成员的源赖光也没有多少时间用来伤春悲秋。他只是更加频繁地将鬼切旧日的书信反复翻看,将信的内容都几乎背了下来。有时他又阖上双眼循着血契细细感应,但鬼切似乎离他很远,除了能确定对方还活着之外,源赖光完全无法感知到鬼切究竟在哪儿。      第八个月时,源赖光将瓶子使劲儿地倒了又倒,里面也没能再流出哪怕一滴酒液。尽管源赖光只在想念鬼切时才找出这酒来浅浅地倒上一小盅抿一抿,现下却还是喝完了。源赖光有些遗憾地看着那空酒瓶,自嘲地笑了笑将瓶子塞好,与鬼切寄来的其他小物件一起收在了匣子里。      源赖光看着房间中的刀架和自己手背上隆起的皱纹。妖鬼的生命漫长,十年将只是你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忘了我吧,也好……      第十三个月,源赖光收到了一封信。瞥见信封上的字时源赖光愣了一瞬,那是自己的名字,信封上再没有其他任何官职或者敬称,夹在别的信中,相较之下显得甚是无礼。      源赖光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抽出信纸时却掉出了两只死掉的臭虫。源赖光微微皱眉将死虫子弹掉,展开了信纸。      这封信大概可以算得上是全国各地的脏话集锦,源赖光甚至怀疑就算是大江山那位以言语惑人著称的星熊童子,只怕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这么多骂人的词。

  源赖光看着信纸忍不出笑了出来。      当真是……毫无教养。      大约是明白了源赖光故意不肯回信,鬼切在骂过之后又恢复了正常,来信的间隔变得长了一些,但没有再中断过了。      朝中风云变幻,源氏亦是几经沉浮,族中人来了又去,新面孔渐渐取代了旧容颜。族长有意让源赖光搬去更好的宅院居住,但源赖光思索了一会儿拒绝了,只说习惯旧居不愿迁移,族长也未再坚持。      庭中樱花谢了再开,转眼间源赖光已逾古稀。放在床头的匣子里,鬼切的来信已经是厚厚的一叠。写了这么多年的信,刀灵总算不再把内容写得像豆腐帐一样了,但写信的水平还是远远比不上他学脏话的速度快。      如今源赖光的视力在昏暗的室内读信已有些困难,今日天气晴好,他便来到室外坐在廊下慢慢地看着鬼切新寄来的信。信的内容和从前大同小异,鬼切说他杀了一伙流寇,又听到了一些乱象的传闻,正要前往北海道去调查。

  温暖的风轻轻拂过脸颊,源赖光感到有些困倦,便阖上双眼闭目养神。他回想了一下信中提到的地点,又在心里比对了一下地图,发现鬼切虽然行进的大方向还算正确,但显然是又绕了一些不必要的路。想到这里源赖光忍不住嘴角上挑,带着笑意在这和煦的微风中睡去了。

  源赖光又梦见了鬼切。多年来刀灵曾以各种不同的相貌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这次却是他们在大江山中初见时的样子。

  衣饰简单的黑发青年笑着向他招手,源赖光跑了过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