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天星落在山丘上》 原作:《光·遇》 角色:魔法季领队先祖(和其他该季节先祖) 角色关系:CB
是魔法季相关的短篇,主要是魔法季领队先祖(给任务的那位)的视角。
不过全篇含有大量捏造内容,基础为游戏内的主干剧情和方舟上的壁画。
总之都是我流想法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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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方舟掌舵的男人先见到蓝白色的云,再见到赭石色的山头。此时来自异国的旅人要么在甲板上要么在船舱里,不管是透过哪儿看到的月亮都很圆。雪白的月亮这时还没被云遮住,就像两层黑夜包被的珍珠裸露在外头:一层黑夜当然就在天上,另一层黑夜则是不被光芒照亮的土地,他们又到了一片前人未踏足的地方。男人近乎看呆了,因为即便他们去过那么多地方,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离天空那么近。天空既在方舟之下又在方舟之上,似乎月亮就触手可及。但舵盘还在男人手中,他不能撒手不管奔向月亮,况且也奔不上去,于是他这么想:只要自己的同伴看清了月亮,又或者是爬上了桅杆与月亮相碰,自己也就满足。但他还来不及去听同伴们的感想,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气流席卷过来,又有震耳欲聋的吼声。这时掌舵的男人才注意到,先前在甲板上流动的不是什么月光,是什么生物的眼睛投出的蓝色光芒。他们可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谁都以为这就是透过云层倾泻下来的月光。现在,这所谓的光就变得鲜红,而吼声又逼得更近。巨大的生物击毁了方舟,但并未去追伴着方舟一起坠落的旅人,反倒是扭转过身,又向着深蓝色的山头去,漆黑多足的身体在云层中缓慢地游动,又很快消失不见了。那山头本身更像孤岛,同邻近的土地相隔那么多云朵,而山头之下的部分又一点都看不见,山上没有植物没有动物,完全就是被死寂包围,那生物又为什么要在这儿徘徊?异国的旅人不知天空王国的某片土地已被暗黑生物侵袭,而大多数时候这样的生物是一只伴着一只出现的。
男人和他的同伴早就晕了过去,而即便这松软的沙地可作些许缓冲,粗糙的沙子也擦破了他们的脸颊。当他们不省人事时,又有长相古怪的螃蟹在他们周围打转,若他们有一点要醒来的模样,就两眼发红,要把他们击翻在地。谁也想不到这小小的螃蟹也有那么大的力量。男人最醒来,他浑身疼得厉害,近乎要散架,而舵盘竟然还在他身旁而没有被击飞到远处去。但这舵盘显然是再也没法安回方舟上,男人也顾不上拍掉袍子上的细沙,而是先环顾四周。于他而言这就是无比陌生的土地,而这陌生的土地似乎又笼罩在一片诡谲的黑暗之中,魔法的光辉也无从将其穿透。他首先让手心聚集光芒,其次小心翼翼踏出一步,要去看看同伴们都到了那里去。在这时他发现这圆形的土地又与其他地方之间正隔着一圈死水,而他又口干舌燥,本想掬上一捧喝一喝用以解渴(从前他们总是那么做,都是喝山泉与湖中的水),但他一把手指探入水中,就总觉得身上发冷,仔细一看这水又是漆黑的,怎么也看不到底。这水一定是不能喝的,男人便放弃,首先试图跨过这么一个黑色的的圈,要先去找找同伴。他极其小心,但他身穿长袍,本来就难以大幅度地迈开腿,于是他在成功避开漆黑死水时还差点摔了一跤。男人首先绕着半边淹没在沙中的船体看了一圈,这才发现方舟坏得太厉害,仿佛就是被闪电从正中央劈成了两段,他走到裂缝里找,而在连接着夹板的梯子下正有人半倚靠着木板,整个身体蜷缩在缀着流苏的驼色斗篷里:还不是晕过去,是睡着了。男人叫醒了她,她这才慌张地起身,要和他一起去找找剩下的同伴。
于是他们一起走,找到的同伴越多队伍就越长,而他们之中有一位还真的就是乐天过了头,醒来以后便躲在其中一艘在沙中的沉船的阴影里,等大家都走过去时突然探身弹跳举起双臂,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又自然会有胆子比较小的上前去以拳捶打:但也就是毛毛雨级别的了,好在没用火球术一类的戏法。总之,当同伴们都找到,天色也不早——不,他们这才发现在这么一个地方白天与黑色的分界并不明显,天色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样的阴沉,都是墨绿色与深黑色相互重叠起来的模样。他们一起躲在方舟残骸之中,透过缝隙向远处望去。其他船只的残骸也就在沙中。被沙淹没的船只有大有小,而其中最小的船只尤其让人伤感。小的船只像是大船的孩子,而不管在哪儿都会有早夭的孩子。男人想起当方舟还在空中平稳飞行时,他们向下俯瞰耀眼的霞光:这霞光永不消失,而光滑的冰面与洁白的雪似乎是把这霞光向内反射,像是把整座城市装在了水晶球里,而水晶球里就只有这样的光芒。他们本以为这城市应当被欢声笑语笼罩,因为永不入夜的城市最适合人们玩乐,但当他们让方舟稍稍靠近城市时才发现并没有庆典,没有音乐奏响,连雪落下的声音也没有。这的的确确是被锁在水晶球里的城市了。而最奇怪的便是这建筑看上去是左右对称的,却又有半边部分残缺得严重,柱子都要少一节。男人不知这城的城主是谁,要是让他猜,他倒是会猜有两个:这左右对称的建筑,确实像是一体中分裂出的左右两部分,说不定这城的城主还是双生子。这样的回忆让男人不再伤感,他与同伴得开始想办法熬过漫长夜晚。这儿风实在太大。男人和同伴们在沙中行走,捡了断了的桅杆和开裂的木板到方舟旁,这下才有了可燃物。是的,魔法的火焰也得有可燃物才能烧起来,蓄着棉花似的蓬松胡须的老人走来,对着这些木头打了个响指,噼噼啪啪地,火便燃起来了。他们在狭小的避难处伸手取暖,而这儿离那山头很远,也听不见那可怕生物的叫声了。
同伴们开始说见闻。带着法师帽的说不远处有下陷的平地,倒是很适合耕种,而另一位带着垂耳帽的则说那螃蟹洞很是吓人,自己还试图装成螃蟹的模样行走,可最后还是被掀翻在地,这就引得大家欢快地笑了起来,要他在这火堆旁再模仿一次。他拿大伙没办法,于是便抖抖披风,缩着脖子在原地快速来回横跳,做出滑稽的模样。这时他们确实都不再刻意想方舟被毁的事情,对那凶恶的生物也暂且没有什么怨恨:他们天生就是乐观派,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留下的就是轨迹随性的旅行。随后,他们在残骸中寻找装着干粮的袋子,最终在底部货舱塌陷的部分找到了,好在袋子并未泡进那黑色的水里。男人同他的同伴再三强调那水是绝对不能碰的,而现在他们又找不到净化的方法。那问题来了,哪里能有干净的水呢?所幸他们的羊皮水壶里还有水,而他们可以轮换着解渴,然而他们迟早要解决这个问题,不如速战速决。若是从前,他们在夜晚就要围着篝火舞蹈,或是用魔法放烟火,但现在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么一个时候,他们都看向了队伍的领头人,看着站在黑色水潭边上的男人。
男人说:去把魔杖找来吧。他们便都各自去找,并希望这样的冲击没有让魔杖折断。对他们而言,自己的魔杖都十分珍贵。这倒不是因为制作魔杖所使用的木材有多稀有,而是这些魔杖上总寄托了点什么:有系了铃铛的,那铃铛是身为匠人的友人亲自打造的;有上面附着着精美纹路的,那纹路是在家乡的爱人亲自雕刻的。这些价值不能用价格衡量。最终,他们在崩塌的船舱中找到木箱,魔杖就在里面。所有人的的魔杖都用厚厚的布料裹上好几层,用结实的木板上下夹紧,再用绳子缠上几圈,这样魔杖便不会受到磕碰。对于这些来自魔法国度的人来说,当他们出生时就要人手一根魔杖,而大多数情况下这根魔杖会陪伴他们走到生命的尽头。他们拆开绳索时也很小心,最终都取出自己的魔杖,没有谁的魔杖是折断了的。男人的魔杖比其他人的都要长一些,弯曲的杖头中间镶嵌着橙红色的十字星。暮土的天空中似乎没有星星,但是当男人举起魔杖时,天空中似乎隐约也有亮晶晶的星星出现。
星星落下来了。如同远古壁画上的描绘,星星从天而降,人们簇拥在星星的身旁。善用魔法的人能暂时请来星星与自己相伴,星辰所在的土地变了模样。最开始时星星落到漆黑的水中,星星上覆盖的光芒似乎呲出了不灭的火光,让水的颜色发生了改变。没有过多久,水就变得澄清起来,最后就是极其干净的碧蓝色。男人在施法,其余人则是试探性地将手指伸入水中:没有问题。而当他们能让手掌都浸入这冰凉之中,还要掬着一捧水时,男人所在的圆形土地也发生了改变。那儿不是光秃秃的,而是长出了茂密的青草与花朵。那些球形的花朵毛绒绒的,开出各种各样的颜色。男人低下身去,用手轻轻地把它们拢在了一起,那些花朵也就轻轻抖动。荒芜的土地因为星星与魔法的到来恢复了一点生机,而船只残骸上那些未损的石灯也被点亮了。他们的船只仍旧破损,但现在从远处看倒像是一道很短的星路,似乎正要带谁回家。虽然他们无法回家,但至少还能在星路下栖居。其余人清理出了一片空地,要搭起临时的帐篷,男人也就过去了:悬浮的法术在这时很是惯用,于是他们很快就搭起了彩色的帐篷,只是仍旧较为简陋,比不上在故乡时常见的那些,从中随意挑选一顶都比临时搭建起来的好看。它们都挂满流苏与月牙的装饰,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所有人都累坏了,于是在搭好帐篷后,就都裹着毯子钻进去准备入睡。起先他们说要轮流守夜,因为尽管螃蟹怕火而龙又在很远的山头上,但终归是不保险,但男人说大家都受了惊,有的还受了一点伤,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反正明天还得早起,早起去看那块下陷的、适合耕作的平地。
其他人拗不过他,就都睡下去,不久后帐篷中便传出平稳的呼吸声与时大时小的鼾声,偶尔掺有几句梦话。男人自己一人在篝火旁,坐在原木上看四周。现在实在是太安静了,男人想起他们曾去过的许多地方都比这要热闹许多,有的更是在夜晚也无人入睡,而是要跳舞到天亮。男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当他们的方舟还完好时经过的地方,想到被晨光笼罩的沙洲、被日光抚平的碧绿平原和被霞光照耀的雪地,他们惊喜地发现在天空王国这些地区的时间流动都似乎被定格了,并没有明显的白天与黑夜之分。不过当时的惊喜现在也需要变成沮丧,因为这样就意味着这片荒芜的、被墨绿色天空笼罩的土地永远都不会有光,而魔法唤来的星辰也不会停留很久,它们迟早要回到天上去。想到这里,男人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在帐篷中睡着的同伴,他忽然有些伤感:星星迟早要回到天上去,而他们也一样,回到天上时也不能把魔杖带走。男人也知自己不再像年轻人那样有活力,当他伸出自己那双总会藏在长袖中的手观察时,便能注意到这手指侧边与手掌上的痕迹。老木头做的魔杖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上磨出一片粗糙纸页似的茧,是时间剪了书页黏在了他的手上,而到了书页剪完的那天,他的生命应当也就走到尽头。他不因此而沮丧,而是想起自己的同伴们身上也有了这样的预兆,眼角会有细纹,动作会稍显迟钝,有时还会忘了咒语。当然,在他的同伴当中也有还很年轻的,那灵魂之中热烈的火焰正烧得旺,他又是无比的希望这火焰能永远燃烧下去。只是他自己也知道并不会有永远,魔法也无从维持永恒。也就在这么一个时候,先前升起的篝火熄灭了。
男人发出一声叹息,正要把先前劈好而堆在一旁的木柴搬来,再用魔杖在上方撒上一点火星子,但突然觉得周围似乎有东西被点亮了。不,确切地说并非是什么东西被点亮,而是自己眼前的那片天空亮起来了。男人起初疑惑极了,想着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彩色的星星,后来听到嘭嘭的声响才知道这就是在放烟花。哪来的烟花?还是说这不是烟花,是信号弹?可这里也没有看到士兵。男人回转过身,才发现帐篷中的同伴早就都钻了出来,手里都拿着魔杖,而魔杖的尖端尚且放光。这时他才发觉同伴们都戴着面具,根本就没有摘下,看来都是早有预谋。他们是这么说的:或许这里的夜空还是太暗了点。放心吧,这一点烟花是引不来山头上的大家伙的。不过男人现在想的不是这个,他想的是那十分真实的鼾声……一定是有人睡下了。这时,那带着尖顶帽的年轻人悄悄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奇妙的短哨,他终于想起来这似乎是一支可以模仿声音的短哨。这位年轻人说“听多了当然也就学会了”,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时天空终于比先前要亮一些,而不再是灰蒙蒙乃至夹杂深灰与深黑的墨绿色,即便是卷着砂砾的风也因为彩色的光芒而显得迷人一点,把砂砾装点成了类似于彩色光点一样的东西。彩色的风刮过来,戴着面纱的女人便说要是能在这儿让市集重新开张,那她就要把长长的彩旗系在船头上。
当然,烟花并未持续很久,因为使用魔法要耗费精力,而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男人已经十分满足,而不去想那件让人悲伤的事:他并非是为了追求永恒而活着的。这样一点烟花放出去就真像是满天星要落下来,并且落在了本来仅有沙子流动的山丘上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