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弹、上膛、开枪》
原作:《憎恶之影》(Shadows over loathing) 角色:西蒙·契诃夫、克瑞莉·维佩尔(主角pc) 角色关系:CP/CB?
是稿件!公费写SOL相关很开心w
开枪需要完成的三个步骤:装弹、上膛、扣动扳机,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你把这样的步骤分解同样运用进去就可以了。
西蒙·契诃夫知道这位与自己同行的伙伴有哪些“不同寻常”之处。当然她不可能真的掏出一张表格开始罗列数据及其他:即便是爱机械如西蒙·契诃夫也不可能真这么干,人是人机械是机械,更何况克瑞莉有着十分显眼的个人特质。只是她依旧不可避免地将人“分解”开看,性情可无形分解为诸多部件且有里表之分,好在这一手段已经足够导向轻盈的泡泡袖、时髦的皮手套与皮裙同样翻得出另一面的结论。二人从海滨理工学院返回大洋城,克瑞莉先带她来到穆雷舅舅的古董店:随便坐,虽然这儿合适的位置也就那几个。西蒙眯着眼观察四周,用手稍稍抬抬护目镜,她那陪伴她许久的老伙计内侧橡胶圈也有些松动,不过她也没有想过要在古董店里为它寻维修部件。
或许你是想换一个部件?也不知克瑞莉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她那轻微调整护目镜的动作,她的右手从杰西卡那放满了文件夹的桌面上轻轻掠过,随后在西蒙眼前展开:两枚并不崭新但绝对要比西蒙头上这护目镜内侧部件要更紧实的橡胶圈部件,简单目测可知尺寸合适。“哦,又一个魔术。”杰西卡没有抬头,钢笔笔尖在纸页纹理之间窸窸窣窣穿行,“在这张办公桌上发现的任何物品未经特殊处理直接使用都有风险。”不过西蒙知道这东西不是古董店的物件,它还未老旧至开裂,她们先前到过的地方当中也就只有海滨理工学院会有这样的替换品,但克瑞莉究竟是何时顺手带来她的确是想不起来。“不记得你帮过谁了?”克瑞莉冲着她眨眨眼,橡胶圈落入厚重隔热手套覆盖的手掌心,她这才想起两人进机器人实验室也是忙活了半天,“报酬只收这点就行。”最后她向克瑞莉道谢,然后将护目镜的橡胶圈换好。
旧的那两枚丢到了哪里去?当然是随手塞进工装裤的宽大口袋里,那儿什么东西都能放,扳手当然也可以,螺丝刀那还是算了,这东西还是太危险,她递出时都会下意识把尖的那头对准自己,把握柄对着别人。换好部件,将护目镜戴上感受橡胶圈密闭性是否良好,而她对戴久护目镜时在双眼周围留下的一圈勒痕与痛感也习以为常:但不习惯过多灰尘的遮蔽,护目镜的镜片留有脏污,她不得不将护目镜摘下再次重新擦拭,才得以让杰西卡与克瑞莉重回原本模样,而观察也得以继续。这种观察完全是下意识,她并不清楚这样的意识是何时养成,而克莱伦斯也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克莱伦斯,她的好伙伴,可以帮她记住许多事情,那些被她逐渐遗忘的暗号和密码总能被它找出来,而她很清楚自己手中机械的极限在哪里——
“那你自己呢?”她确实几乎不怎么问自己问题:没必要,求知的航标不会向内指,而观察的目标也不可能与自己为负距离。此时克瑞莉那双藏在皮质手套下的手在灵巧地摆弄着杰西卡放置在桌边的九连环。对西蒙来讲此处就已经有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她看上去并不执着于解开益智玩具的谜,但若只是放空大脑,显然有比把玩这个物件更轻松的活。这可能确实是一种无意识的快速分析,即便西蒙现在手中没拿着那个扳手及游标卡尺的实用组合道具,她仍然在以自己的“规格”进行某种分析:很多东西、很多人,都会被放到游标卡尺左右金属中间轻轻夹住再看刻度。多数人不会察觉到这一细节,少数人则将此视为情感匮乏表现,而克瑞莉算是第三种——在游标卡尺的下量爪中间对你微笑。观察、分析、得出相应结论,到第三步时不慎卡壳,这也是常有的,就像机械本身也会有各种未知故障,有时敲敲打打即可解决接触不良问题,但她更愿意卸掉外面的金属面板一探究竟,对于一切未知西蒙·契诃夫都有足够的耐心。
又有了得让克瑞莉带回来的诅咒物件,她看上去确实对这样的工作有兴趣……只是可惜穆雷舅舅的去向尚且未知,但至少在西蒙看起来她仍然冷静。西蒙对于克瑞莉与穆雷舅舅交情的了解仅限于一次话题顺嘴时的叙述:关于圣诞节,西蒙提及她是在这个时候收到人生中的第一个五金工具箱,克瑞莉则提到了穆雷舅舅向她讲述的人生经历和一个巧妙的小魔术,同时也在西蒙因无法立刻想到合适措辞用于安慰而有些无措之前就将魔术再现。喏,这就是那个肉的戏法,其实不难,但在一个五岁小孩面前,这已经足够唬人。西蒙任由克瑞莉将那块肉放到她的手掌心,她几乎是下意识握住。之所以提到这么一些事,是因为西蒙想说如果你要凭外表或是一些言语就断定克瑞莉其人如何,那你多半会出错。克瑞莉把地图和可以用很久的巴士通票放在一起,西蒙发现她手中看似乱糟糟的一沓纸片实际上有着摆放顺序:灰郡、大湿地、海滨理工学院……要是明天启程,倒是没必要回学生宿舍,不过克瑞莉睡的那间房没有第二张床。杰西卡在继续投身于工作之前让克瑞莉上另一间屋子去找另一套被褥,“放心,至少那不是从1910年放到现在的。”好在的确是有另一套像模像样的被褥,克瑞莉将它拖入房间后意识到对于西蒙来说这套被子说不定盖不到脚。有总比没有好。对西蒙来说这套被褥已经足够柔软,以前的她还为了在谷仓鼓捣自己的小发明废寝忘食,直接在稻草堆里睡。不过,她并没有主动提起这些事,只是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和外面的动静。面对未知的前景,克瑞莉似乎还是很冷静……她应该已经睡着了。西蒙翻了翻身,试图辨别窗外是否有其他声音——哦,确实是下雨了。
降雨不足以让所有尘土都沉降下来,更何况离灰郡越近,空气就越干燥,好在巴士车窗紧闭,她们不至于在下车前就吃满满一嘴灰尘。情况比西蒙先前料想的情况更糟一些:广告牌无处不在,西蒙记得赫尔科公司也曾向海滨理工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伸出了橄榄枝。刚下巴士的时候她就在想“我不喜欢这里”,很快她又在脑中修正措辞,就像立刻调整小数点位数:并非讨厌这个地方,而是不喜欢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听到机器排烟的声音,同时对于一个大公司居然为了压缩成本直接放弃给所有机器加装减震组件一事十分不满。“不少居民从这里搬出去了。”西蒙不确定自己的情绪表现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其实她知道这些大企业哪里会管那么多,利益自然是能榨取多少就要多少,无论是空气过滤还是减少噪音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前沿科技的福音只会留给少数人,剩下的那些被滥用的疯狂部分完全是暗影政府留给普通人的烂摊子。奇妙的是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她并不感到悲观,反倒让她冷静:有人违背初衷不代表自己也是如此,事已至此当然是要靠自己的能力来加一层覆盖。好吧,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大堆,当然滔滔不绝也不是头一回,她总会在聊到机械的话题时停不下来,而克瑞莉也会听她继续讲——这位同行的伙伴也是选修过机器人学的!
“你很了不起,西蒙妮。”了不起这个词有着不小重量,对于西蒙而言无异于往她的兜里多放一把扳手:够重、够崭新,即便是一句夸奖但依旧对自己的精神有可维修的实用性,也因影响围裙内的物品配重让她仿佛是要身子一歪,但她还是稳住,自然还是会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是吗?西蒙感觉自己的两颊有些刺痛:现象、分析、得出结论……理应还是这样的三步走,面颊血液上涌代表有些不好意思。原因会是什么?克瑞莉的脸上没有平日惯有的笑容:那句话是认真的。西蒙·契诃夫的观察尚且不足以将克瑞莉·维佩尔其人的内里一并分析,她并不清楚这位好伙伴的过往经历,无法从体面外表下以金属镊子取出电线似的狂奔缠绕的过去——各种颜色的胶皮、电路板的触点……她唯一能意识到的一点是自己那接近于对实验现象的观察和分析在此刻中断,最终她能做的也就只有一手手背擦擦面颊,让那轻微的刺痛感消失,看上去也像是在擦掉脸颊上附着的什么脏东西。其实什么都没有。但克瑞莉似乎也不在意西蒙会有什么回答,她要做的就是这样的直抒胸臆: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这就足够。“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能坚持这样的立场很了不起。站在泥泞之处还要维持站姿可比起在坚实地面上挺直身板难多了。”“谢谢,其实这不算很难。”“不,亲爱的西蒙妮,这不容易,或者说觉得这很容易是无比珍贵的能力。很多人会慢慢失去这种能力,要么是忘掉,要么是自己主动丢掉。”“我想,我很难主动丢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忘掉。”听到西蒙的这句话,克瑞莉又露出了笑容,“因为有克莱伦斯在吗?”“不,它确实是很厉害,但是它不能记住这些有些抽象的理念。它还没学会这些。”“你可真认真啊。”
西蒙不会知道自己的这种认真能让克瑞莉有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因为西蒙的敏锐觉察目前尚且只能根据表层现象进行分析:知晓一个人聪慧、狡猾,有善心但并不因此冲动行事……不安常理出牌究竟是爵士特工们的共性还是她的天性使然?暂时不可知。在西蒙并未窥见的内里一侧,克瑞莉的确觉得同西蒙在一起时自己是真的双脚碰地,而非悬浮。过去的她习惯于双脚离地状态,就像是奔跑迈腿到极限时会有极其短暂的双脚都离地的那一瞬间……她似乎一直想要保留这一刻。跑吧,克瑞莉·维佩尔,跑出那个家,再从地方跑出来。
灰郡的白天和黑夜恐怕都是一个样,在解决果园的事情后克瑞莉成功说服果园的主人让她们在小屋借宿一晚。西蒙在此一夜未眠。她很难描述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辗转反侧:这里的景色?空气中弥漫的糟糕气味与在不远处就能见到的油井装置?机械不该被用在这样的地方。巨大蠕虫不在此处继续活动,只是留下的大洞还得有人帮忙填上。一些不可逆的损伤。一个洞、两个洞,准确说到处都是洞,那些巨大的机械在这里怎么可能不留痕迹……咕噜咕噜冒出的原油也能把人变成怪物。他们会给员工配上符合安全标准的防护服吗?她和克瑞莉已经和那些已难以看出具体模样的人形生物打过交道了,她手中的那些工具根本无从丈量这些家伙的——恐怖、痛苦,她不敢想这样的东西落在皮肤上会有多难受,焦油在她的围裙上也留下痕迹。当然,她不会因此就把这件围裙与工装裤给换掉,因为就算她因不忍目睹而转移视线,这些事仍然在发生。她当然知道事在人为,不是不信任克瑞莉也不是不信任自己,只是不安依旧客观存在。想到这里她半坐起身,用双手手掌用力摩擦脸颊。疲劳,但是清醒,而克瑞莉已经睡着。西蒙看着她的脸,心想好像确实没什么能让她害怕,她也确实爽快答应了贾斯帕,至于自己……也相信她能办成这件事。最终她还是没能入睡,选择起身为克莱伦斯进行例行的维修保养。为了避免工具与零件碰撞发出恼人声响,她选择用自己的手来拧螺丝而非用螺丝刀。没有戴手套,在此期间产生的痛感反而盖过了疲劳和不安。但是克瑞莉第二天就看出了她的异状,她隔着手套握了握西蒙的手掌。西蒙比她更高,手掌更结实,也许这个时候有个坚定的回握会更好,但西蒙还是任由对方拉着她的手。好了,我们出发吧,西蒙妮。到最后,西蒙对炼油厂成功被炸毁一事有着非常明确的实感——作为亲历者,同时也坚信大伙儿能办成这件事,更不用说炸毁也只是“一个开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需重建、恢复环境,那些大型机械的残骸还得回收,而她也深知自己能做的本就有限,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陪着克瑞莉找到穆雷舅舅,看起来他的失踪和暗影政府有关,不过收到国税局寄来的信件时她并不在,克瑞莉自称报税这些事情她得自己去做,“尽管那个眼镜老头实在是让人不舒服。当然,你能和我一起到那国税局门口就再好不过了。”到政府谷的时候西蒙又一次有了不舒服的感觉,和她刚到灰郡时的感受类似。此处的未知并不迷人,只让人感到危险。
哦,对,事情又一次解决了,西蒙的同伴克瑞莉又一次战胜强大的敌人。她看上去无所畏惧且永远冷静,不经意间扔出的骰子都是出奇制胜——克瑞莉总是面带微笑。她似乎从来不会害怕,也不会……愤怒?不,她会的,她并不是永无畏惧的白纸一张,西蒙是在看到她的脸上不再有笑容时意识到这点:愤怒和悲伤并存,而她肯定会选择先去接住突然出现的穆雷舅舅而非直接跟着暗影总统进去算总账。穆雷这么说:你和先前还是一样。的确如此。西蒙想,或许克瑞莉·维佩尔没有变过,只是自己的观察发生变化:一个人,活生生的人无法被用在框定的三段式理论里。她当然很钦佩克瑞莉,一直都是这样,但现在这种感情又有了一些变化……她一定要和对方一起把这事解决了,走到最后,不管会发生什么。
然后她就会明白那一杆枪终归是会派上用场的,先前的她并未就着这东西想过其他的什么。打猎?拆解后用于他处?仅是悬挂于住处的家族往事战利品?都不是。这杆枪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它就是会在某一幕派上用场。儿时就见过,或许她已在无意识时将这最后的拼图拿出,将用在某一年的某一瞬。现在就是时候。儿时的第一幕,现今的幕数她还没有数,她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没装子弹的这柄枪曾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从墙上掉下来,一下子砸到正趴在地上把玩螺母螺帽的她,所幸无事发生。或许那并不存在的意外走火是被挪用至今天,但西蒙更愿意称之为自己的主动扣下扳机。总之,西蒙·契诃夫专心钻研机械制造,对政治不怎么了解,只是现在确实该——砰、砰、砰。
fin.
装弹、上膛、开枪:三步骤,同时对应西蒙在最开始对克瑞莉的了解也是被她分为简单的三步骤,对她来说这是最熟悉也最安全的。观察、分析、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