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 原作:《逆转裁判》 角色:成步堂龙一、叶樱院绫美/叶樱院彩芽 角色关系:CP
是@真夜中林檎 的约稿!是成绫/成彩,正文使用的是绫美这个名字。
大概是发生在3之后一两个月内的故事,离成参与到某个案件中还有一小段时间,一切都还算平静。有很多捏造的内容。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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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樱院绫美自小在寺院长大,在很久后才学会化妆。修行人也有出寺院的时候,而毘忌尼是托人把东西带上山来:寺院位于山间而出行不怎么方便,时不时有人上山来送生活必需品,而毘忌尼这次就叫这人顺便带点东西到山上——女孩子要用的口红呀,粉底呀,睫毛膏呀,都得带到山上来。绫美说不必如此,而她下山去学校的时候本来也就不化妆。毘忌尼又爽朗地插着腰笑,说那还是开心最重要,但东西就这么备着,到你想用的时候还能用得上!绫美回自己的屋子,在藤织的圆垫上跪坐,要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将一个个瓶瓶罐罐与小圆盘码成整整齐齐的一排:即便不用也要放得规整。但这么些东西派上用场的时刻来得快,她在别的地方进行梳妆打扮,而这又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美柳千奈美与叶樱院绫美为双生姐妹,相貌近乎一模一样,互换身份应当也没人能认出。她踏入陌生家中,本要跟着千奈美上楼去,但搭着红木楼梯扶手的手不知为何老是抓不稳。千奈美房间不大不小,刚好中间盛着天鹅羽毛一般白的床,枕头呈现出房屋主人似乎并不拥有的柔软弧度。坐。千奈美笑盈盈,让绫美在梳妆台前做好,温柔地抚平乌黑长发而后让她闭眼。千奈美缺少灵力但善用魔法:魔法使用的熟练要归功于从小用到大,就得是如此才能惹人愿意付出。绫美轻轻闭眼,也就在这么一个时候会觉得自己的姐姐温柔无比,要把长发上的毛糙抚平小小的结给结开,尽管这么做也只是为之后涂上染发膏做准备。绫美睁眼一看,现在的她便和千奈美是一模一样了。那时绫美便从自己姐姐的只言片语中收获信息,试图搭起那男子的形象。姐姐说他固执蠢笨,用傻笑做出乐天派的模样,让她一点也不舒服,但绫美却觉得爱笑的人就很好,后面亲眼见了更觉得好,况且“笨蛋不会犯感冒”……也不对,他可一点也不笨的!
之所以说起过去的事情并不是真要一个跃起掉入往事中去,叶樱院绫美后来极少主动去忆起那日子,那其中包含有太多沉重的成分了:那真情实感越强烈她便越痛苦,而这痛苦她又舍不得放掉,就只能像这样在半空中悬而未决。说起这件事,也仅是单纯从“装扮”的角度出发,要去说那男人日后的的确确具备了看穿真相的能力,能从那近乎一样的外表之下找到最柔软真挚的心:双手受伤也没关系,男人早就习惯在砂砾中寻真相的珍珠。当她因做伪证而入罪服刑时,成步堂龙一总会来看她。起先心结的开解尚未让他们的相处立刻变得自然,还是拘谨,男人身着蓝色西装,在她面前举起听筒时也显得浑身紧绷,而她也难以直视对方,因为就同先前一样,这目光越是真诚她也越痛苦,让她总觉得自己还有未偿还的罪。但后来成步堂龙一先走出来,他很愿意把先前说过一次的话再说一遍:你和我所想的一样,之后就要把她的优点挨个列出来,仿佛是在法庭上陈列证物,这反而让她害了羞,让他不用再说,对方这才瞬间后劲上涌感到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咧嘴笑笑别过脸,耳尖上也要发红,先问她的近况,然后去找了一点日常的事情来说:你最近怎么样?会不会太累?真宵要去修行所以来不了,但她让我替她和你问声好,说等你出来的时候还要再一起去修行。她现在可以说是完全不怕冷了!其实叶樱院绫美本来过得没有那么好,有时女囚需要去洗衣服、做纸箱,而她会主动要求多做一些活,以获得减刑的机会,于是休息的时间就被压缩,但她在成步堂龙一面前还是要说谎,否则那近乎是生根在她心里的负罪感就要把她给吞下去。然而她又忘了这男人本就能看穿人心,现在就要把证据摆上台面了……哎呀,她也只能困窘地笑笑,在对方这么做之前先老实承认。成步堂龙一是很想握住她的手,先前那短暂的共处时光中他时常以双手包着她那握着伞柄的白皙的手,而他别着身子这么做就害得两人都没法以直线走路,最后两人都笑出了声。但现在他不能如此,只能隔着玻璃去碰,倒是叶樱院绫美先安慰他:我没问题,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时间也的的确确过得很快,探视的时间也持续不了多久。男人倒是不舍得,但他也知晓自己就算把这门口的警卫给看穿也不能凭空生出探视的时间。大家都一样。他手里还拿着听筒,手指在黑色听筒的塑料壳子上直打转,叶樱院绫美却先放下听筒让他去。于是男人也就走了,想着下周或下下周也许还能来。但他也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恩师留下的法律事务所不能荒废,还需要妥善经营,尽管现在这事务所里也就只有他自己一人。但这也没什么,真宵要修行,仓院之里又有那么多的事情,只是成步堂龙一很久没有自己一人吃豆酱拉面了,有点不习惯。探视完绫美也差不多到饭点,他和其他下班的上班族和学生一起挤电车。成步堂龙一拉着拉环站稳,在沙丁鱼罐头似的电车车厢中还是摇摇晃晃。乘车时无事可做,他也就在开始看站在他附近的人了:当然不是明目张胆地看,那样就太没礼貌。他看到一个女学生,穿着制服,身高不足以够到横杆上的拉环,他总觉得要不是车厢里人多,这女学生就要倒下去。但仔细向下看,就会发现这女孩站得很稳,最多也就是伴随着车厢的微微震动而摇晃几下,手里正拿着本文库本细细地看。他所在的角度是看不清文库本的封面的,更不用说他从封底隐约的模样上判断女学生肯定包了书皮……停了。有人下去,车厢里人短暂地少了一些而后又来得更多。如果说这车厢是一碗拉面,那么这碗拉面的面汤续得太快了,即便是大胃王也喝不净。
总之,他能确认这文库本包了一层书皮,上面满是八重樱的图案,很是风雅。这时成步堂龙一突然想起了叶樱院绫美,大约是因为这女孩看上去就显得温柔(她的脸上笑容平和),而且也同样留着长长的、柔顺的黑发,只是没有进行额外编发。成步堂龙一便不由自主地想叶樱院绫美是否有上学,他想到这里就有些后悔,因为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对方过去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诚然,要是想当然地希望叶樱院绫美就应该去过普通女孩那样的生活反倒是对她的一种不尊重,但他的心中也确实有一种隐秘的期待,便是他和叶樱院绫美能早日一起回到正常生活的轨道上——正常与普通不等同,他并不希望再有什么非日常的事情继续发生:一个人的坚强并不是靠被苦难折磨来体现的,他对此再清楚不过。他记不太清那女学生是什么时候下的车,因为他当然不会一直盯着对方看,而他还因进入回忆中而失了神,更不会知道得更多。之后他就自己一人去吃豆酱拉面,也就不需要叫外送了,因为只有他自己在,没必要自己一人窝在事务所里吃。于是他就直接去了店里,这才看到长桌边挤满了人。那他也就只能站着吃。
成步堂龙一自己一人抱着汤碗唏哩呼噜地吃面。晚上的风冷了一些,在风刮得更厉害时他感到自己头上的汗都被这风浸得冰凉凉的,但身上又不受这冰凉影响,是因为喝了热汤而浑身热起来。豆酱拉面的汤底永远很咸,但正是这点让他永远也吃不腻,所以很快这汤碗就要见底,之后他就要去自动售卖机那边买瓶冰的乌龙茶,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下去半瓶,然后就要回去了。成步堂龙一先前没多少自己的时间,在绝大多数时候他身边都有别人,也就只有要睡觉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独处,但现在他要让自己快一些适应这样一个人过的日子。成步堂龙一当然有目标,这目标还在越变越大,现在他又想着什么时候能带着绫美也一起来吃,但说不定她会觉得这汤底太咸……
唉!不过倒不是吃东西这件事本身重要,最重要的当然是其中附加的情感价值,他确实很想和对方分享一些两人分开之后自己体会到的新事物,也希望对方能与自己分享,只可惜现在时候还没到。想到这里,成步堂龙一恰巧吸溜完最后一撮面,汤也没剩多少,油脂与残余的酱料也浮着。他盯着汤碗看也不是为了照镜子,只是在想自己这眼眶发热很有可能是因自己都是趁热吃面,都不怎么等面条冷下去一点。他突然记起一件事,先前真宵和他一起吃面,说汤咸时说的是“这汤咸得眼泪混进去都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就直接说哪有人会特地流眼泪进去的。“那就加几勺辣酱,辣到流眼泪就可以!”真宵灵机一动,脑袋胖仿佛要有灯泡,而自己就把这灯泡旁的绳子往下一拉,灯泡就灭了:那样就不算豆酱拉面啦,而且这店里可没有额外的特调辣酱。然而他心里现在就是有种古怪的欲望,想要真的弄几勺辣酱放进这所剩无几的面汤里,然后自己一鼓作气咕咚咕咚地全都喝下去,然后自己就会理所当然地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但他当然没这么做,也没办法这么做。
他结了账后就离开,很凉的晚风让他本来红了的眼眶又不红了。自动售卖机里的乌龙茶没了,他就换成了易拉罐装的绿茶。都是冰的,可他依旧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又在想自己知道的东西不够多,而他又很害怕遗忘,他发现自己似乎记不清一点小细节,就是他和叶樱院绫美在一起时本该发现的那些事情。他记得他们一起去买过画材,聊过天,也一起去吃过饭,看过电影,一定会聊到各自喜欢什么,自己还不到拉着她的手就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地步。她很经常笑,温柔,见到路边有人遛狗都会不由自主地小声招呼,但是他想要想到一些更为琐碎的东西,因为那些琐碎才组成了生活。他发现自己想不起叶樱院绫美具体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饮料,不知道她日常有哪些爱好——这当然不怪他,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但他依旧感到沮丧。这下,他竟然是一口气把绿茶喝完了,就直接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易拉罐在空荡荡的垃圾桶里叮叮当当地响,转了几个圈,很快就掉到底部。他本来是要回到事务所去,但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绕了远路。他看到儿童公园的沙地里已经只有等父母来接的孩子,便利店门口有骑摩托的童颜年轻人被警察误认为是学生,现在也已经有人喝得大醉,是跌跌撞撞地走。这些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又是可以分享的,而他十分希望对方能亲自进行感受。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叶樱院绫美,但这是远远不够的,即便她自己说时间过得很快,他也觉得太慢。
太慢了,真的太慢了。成步堂龙一拿出钥匙,打开事务所的大门。事务所里灯暗着,里面没有人。受了先前案件的影响,他都是先开灯,在门口扫视一遍,确认一切都没问题后才进门了。他要看案件的卷宗,做复盘:上次杀人事件的复盘是必须的。平日他都是按流程走,而绫里千寻当然教过他要怎么写报告,但现在他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写起,从哪里看起,也不知要如何自省去找自己的过失。他想知道这悲剧能否有扭转的余地,又在想既然都能有灵媒这般玄妙而并不完全按世间法则运转的东西,那是不是还能有什么别的不讲道理的东西?这样的想法就危险了,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更不能去说“只要仓院流的家族之间的斗争不停止,舞子的死就是必然的,因而神乃木必须这么做”这样的话。他当然知道杀了人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不按法律办事法律就变得不可信,可是他又感到不甘心:绫美与神乃木,都是一心一意希望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可怎么会这样?舞子是最爱她的两个孩子的,她本应该与真宵再见一面。要怪罪谁好?他显然可以怪美柳千奈美,说她是万恶之源,说她毁了一切,就算死了也不安宁,要闹得生者平静的生活天翻地覆,日后只要怨恨她,心里就能好受一些。但这没有意义,成步堂龙一的手指因用力而要把纸张直接撑出皱巴巴的痕迹。而他也没问过绫美她是否怨恨自己的姐姐,因为答案太明显了:否。他自己很清楚,揭穿了对方的诡计,解救本被她设计陷害的绫美,让她的灵魂永远活在不甘里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大的惩罚(哪怕一些人被毁坏的生活早就无法重建了)。而要是真对她恨之入骨,恐怕就要变成和她一样的人。他想象到绫美会怎么说了,“在她眼里显得无比软弱的、对她的一点点宽恕也可以是对她的惩罚。她永远是我的姐姐,但我永远不会变成她那样的人。”
他希望自己能把这曾将除魔头巾赠予他的女孩抱入怀中,希望借此能帮她承担那些沉重无比的心事。他仍记得自己使用勾玉时瞧见的她心上的锁,那沉重的链条把她锁得死死的,他不敢想象她究竟背负这一切背负了多久。但他现在做不到,而到了探视的时间他也只能隔着玻璃看她,最多便是隔着玻璃手掌与手指相碰。他很想做个乐天派,能不继续在忧郁感伤中来回打转,但他确实只能自己去消化这些东西,这是旁人解决不了的。于是他继续工作,试图把报告书写好,哪怕这报告书并不会呈给他的恩师看,而以前的时候都是会先给她,让她看看,然后再修改的。这样的事情,他也还没来得及和绫美说。之前他让绫美无罪,后来探视的时候绫美说他是了不起的律师,而他始终在想的是也该让她知道知道自己最没用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对,那次她还不在现场。自己被当成了嫌疑犯,上法庭时还犯了重感冒,动不动就流鼻涕和哭哭啼啼,没个正型。他想,或许下次去探视的时候他可以说说以前的事(当然,只选取其中有趣的部分说),而她或许也可以说一点,他也想知道自己所珍爱的女孩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要是坐了电车,会不会靠看书打发时间?要是看的话会看文库本还是看杂志?当然,也可能因为晕车而不看。想到这些后,他又对之后的日子有了一些小小的期盼,于是又翻起了法典和卷宗,决定今晚至少得把这报告的一部分给先写完。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