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黄金之心

Chapter 20: Heart of Gold

“Bill?”

Dipper Pines,仍然十五岁,仍然活着,仍然停留在那个没有终止的夏天的某地,他朝着天空举起了手。他的手指掠过美丽的正午的温暖。忙了一上午练习魔法理论之后,他和Bill休息了一会儿——人类躺在高高的草丛上,陶醉于夏季的清新气息中,享受着脸上的阳光。Bill,那时还没有被赋予躯体,漂浮着躺在不远处。

“怎么了,PT?”

Dipper扫了一眼,笑起来。他遮住眼睛说:“你是个呆子。”

不出所料,恶魔并没有从自己的位置离开,只是哼了一声:“难以置信。你刚才说的可是真正的天才,孩子。”

“我也这么想,”少年轻松地打趣道,“我的意思是,你也是个失败者,但是——”

当他看到Bill(依旧平摊着)懒洋洋地漂浮在上方,伸出胳膊戳了一两下Dipper的脸时,他突然停下来,大笑起来,Bill都不明白他到底戳到了对方什么笑点。“真是大胆!你应该知道,你在玩火,孩子。梦魔是出了名的骄傲。”

“我也有火,”他回答道,一边用类似的没认真的方式试图把Bill的手推开,“我也可以烧死你,你这自大的等边三角形。”

梦魔咯咯地笑着,降下身子,落在少年的胸膛上:“你没事的,孩子。”

“哎呀,谢谢。多么响亮的认可。”Dipper假装受伤,露齿轻笑。他的笑声渐渐平静了下来。“我也喜欢你。”

仅仅一个月之后,Dipper将会装饰这块土地,但至少现在,他很开心。

***

“Dipper?”

Mabel向前方背对着她的弟弟伸出手。手指钩住了他的法兰绒上衣,她将他转过来,对上了他满是鲜血的脸庞,和一对空洞的金色眼睛。Dipper露出微笑,他的牙齿缝隙浸染红色:“我死了,Mabel。记得吗?Ford杀了我。你从没阻止他。你、你怎么能抛弃我呢,Mabel?”

他那扭曲的笑容下沉,变成痛苦的模样,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你和他一起密谋的,不是吗?你想要我死。”

“不,不,Dipper。我从来没有——”她向后退,绝望地举起双手,“你要相信我,Dipper,我从来没有想要这样。永远不会!”

他的手轻轻环绕着她的脖子,四支滑腻、猩红的手指因期待而发抖。“我说相信你。我说信任你,Mabel。”他靠近她,用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她快要窒息,而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朵。“但其实我不在乎了。”

黑色在她视线边缘里舞动,然后完全控制了一切。

***

Mabel醒了过来,额头沾满汗珠。

她叹了口气,嗅着阁楼的气味,在床上坐了起来。一粒药丸在等着她,她睡眼朦胧地服下药,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手间。头发朝各个方向支楞着,眼睛下面挂着重重的眼袋,而那苍白的皮肤说明了她缺少光照。尽管如此,她仍保有一些欢乐,即使是沉重的微笑,也仍算一个微笑。Mabel撑在水槽边,叹了口气。

这是漫长的一年。

回到家却发现房间面目全非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在重力泉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之后,她独自登上了巴士,她仍有点怀疑会见到一对惊慌失措的父母(你的弟弟在哪里,发生什么了?),以及要收拾很多旧东西。

但这些她都没遇到。当她从公共汽车的台阶上下来,轻松地和他们聊天时,她的父母拥抱了她,仿佛他们没有在初夏挥手告别两个孩子,却只有一个孩子回来。她的房间完全是——她的。Dipper的床神秘消失了,他所有的玩具、书籍、涂鸦,以及每一个暗示他曾经在这四面墙环绕下生活过的线索也都消失了。所有照片要么经过编辑删除了他的镜头(导致了过量留白),要么完全被销毁了。餐桌旁只有三把椅子。他最喜欢的128部超自然电影、真人秀或纪录片都从他们的电视收藏中消失了。

学校里没人提起他。Max表现得好像他从来没有见过Mabel似的。没有网络搜索结果,没有文件或证书。正如Dipper抹去的那39个人的生命一样,他的存在也被抹除了。

有时候,Mabel会怀疑他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这就是Pacifica该介入的时候了,她在任何需要的地方提供帮助,坐到凌晨来让她最好的朋友冷静下来,并答应女孩的任何要求。虽然Mabel在学校里也有一些好朋友,但他们不能像Paz那样给她同样的心灵上的安慰与平静,在那一年的时间里,她逐渐把她视作世界上唯一真正的钻石。

然后,在十月的一天,Mabel尖叫尖叫着醒来。

***

“Mabel?Mabel亲爱的,你还好吗?”两只柔软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现实,“她——她似乎清醒了。亲爱的,你能拿点热的东西来吗?温和的——是的,茶就好。”

***

她怀疑,这些突如其来的噩梦并不是Bill干的。首先,她以前做过他制造的噩梦——它们是疯狂的,而且通常缺乏她所谓的“细微差别”。毕竟,他是个混乱的存在。而她不会用混乱来形容她的梦。它们是痛苦的,里面有无数个版本的她的弟弟。有时候他只是从远处看着她。有时他会和她一起玩耍,一边大笑,然后他呼吸骤停,向前倒下,血液滴到了她的腿上。很少情况下,仅仅只有他。被子弹贯穿的,冰冷的,金色的,死的。那些是最糟糕的噩梦;她害怕他的指责、他扭曲的神态。

Marie Pines(她的母亲,一个温柔的灵魂)注意到她的女儿睡眠不足,立即努力寻找解决办法。Thomas Pines(她的父亲,也是Mabel性格的主要成因)紧紧拥抱着他的小女儿,叫她为他“闪亮的甜心小南瓜”,问她想不想听一些新奇的故事?

令她喜爱又沮丧的是,她的妈妈给治疗师打了电话,然后联系了学校。Mabel突然发现自己的任务少了很多,还多了个熟悉得令她毛骨悚然的药瓶。在一次通话中,她谨慎地询问Stan是否还留有Dipper的药物。

***

“呃……是的,在某个地方。Ford刚刚把它打包好了。怎么了?”

“只是好奇,Stan叔公。话说,Ford怎么样了?”Mabel捻着母亲定制的胶木电话的电话线,轻咬着嘴唇。

随后长时间的沉默胜过Stanley能说的一切言语。

***

老实说,Mabel很惊讶,她的两个叔公竟然能达成某种和解。Dipper死后,他们争吵不休,Ford常常喝得烂醉如泥,试图以那种尴尬、充满罪恶的方式哀悼。Stan恳求他放下酒瓶,求你了快去睡觉,这孩子想睡觉了,而他的兄弟狂暴地砸毁了那周第三个展览品。

每一次争吵都持续到深夜,他们的侄孙女躲在被窝里,颤抖着,希望她的弟弟能依偎在她身边安慰她。她真希望她对面的床不要铺得那么整齐,她弟弟的手提箱整齐地塞在下面,松树帽子静静地放在床柱上。几乎让人相信他随时都会回来。

第二天早上总是由Stan对他的双胞胎兄弟说他是个自私的混蛋开始。Ford从来没有回答过,盯着他的一杯水,否认他可能不得不服用苦涩的扑热息痛*的事实。

(*扑热息痛:英文paracetamol,一种镇痛药。)

***

“把这些该死的药吃了,Sixer。”

“好吧,好吧。”一个大手掌舀起药片,心怀不满地轻轻把它们扔了回去,“它们就是味道不好,行吗?”

***

总而言之,十月份回家是一种解脱。Mabel只用通过电话而不是直接听到那些分歧和低谷;虽然Mabel很想帮助他们,但一个16岁的孩子并没有真正成熟到能够妥善地处理这些问题。除此之外,她还需要时间来一个人哀悼。她空洞的房间,空洞的生活和温柔的寂寞感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所失去的一切。

现在,夏天又到了,尽管Mabel的感情在恐惧地尖叫,她还是回到了重力泉。

第一个月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令人兴奋的事情,除了观察到Stan和Ford之间关系的改善(但还是有些冷淡)。Wendy时不时地来拜访。Mabel几乎每隔一天就在Northwest宅邸过夜,她在那儿做着白日梦,梦想亲吻Pacifica柔软小巧的嘴唇。Candy和Grenda拖着她去参加了几场现场音乐会,在那里她高唱着自己的心声,希望自己能把脑子里的一切都倾吐出来那么一会儿。

Mabel穿上一条破洞牛仔裤和她最柔软的蓝色套衫,朝天花板伸了个懒腰,然后走下楼,往地下室走去。电梯像古老的记忆一样嘎吱作响。

去年的今天,Dipper第一次背叛了他们。

从那天起,地下室就再也没有动过。一把布满灰尘的椅子,孤零零地坐在远处的墙边,强力胶带仍然粘在椅子的胳膊和腿上。地板上散着点点血迹。

现在周围一片寂静,但是那时的恐慌和恐惧仍然全力扑向她。她清楚地记得Dipper在哪里跪下,在哪里任由Bill将他从他们的生活中夺走,并最终导致他的死亡。

这房间最好保持原样。

“Mabel?Mabel,你在哪儿?”

伴随着电梯吱吱嘎嘎的呻吟声,Stan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她听到他进来了,她懒得转身。“Mabel,你在这儿干什么?你知道Ford不想让我们再呆在地下室吧。”当他的侄孙女继续盯着他看时,他意识到了:“哦。就是今天,对吧?”

“是的。”一只飞蛾飞向空中。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Sixer还在睡觉。我猜他不想去想这件事。”没有人笑,Stanley咬了咬他的脸颊,抓住Mabel的肩膀向前走去。“感觉就像昨天一样,”他低声说,“我几乎能看见他。”

“对我来说,这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有他我感觉度日如年。”

“我——我明白。”他单手拥抱了她,“尽管没什么可比性,Ford他——这个样子,我也觉得度日如年。”灰尘在他们周围乱舞,“天哪,我还是很想念他。他在餐桌上做着小小的白日梦的样子,或者当他发现有趣的东西时,在我面前晃动纸张的样子。”

“他是我的弟弟。”Mabel无能为力地耸了耸肩,“再也不会有第二个Dipper Pines了。”

他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向外远眺,凝视着各自不同的过往。Stan强颜欢笑,伸出了手。Mabel握住他的手,他们一起回到了商店中。

“你现在想干什么,孩子?”他盯着收银柜,好像希望里面的东西能自己整理自己,“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邀请别人过来。”

“没……没关系的,Stan叔公。我想我要去小睡一会儿。”她走上楼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着叔公走远的声音,心里在想他是否会完全原谅这个世界。

***

Mabel打开她房间的门,发现床上有一位天使。

它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坐在以前属于她弟弟的光滑床单上,眼睛无精打采地看向前方。光晕环绕着它的脸,显得十分宁静;看到她踌躇的样子,它笑了。

“又再见了,Mabel。”

她想尖叫,她真的想,但是当她试着尖叫的时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缕缕毫无意义的空气。渐渐地,围绕着这位访客的光消失了。

“你、你怎么——”她说不出成句的话。

在Mabel看来,她的双胞胎兄弟看起来……更饱满了?虽然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脸上带着一种有些孩子气的高兴神情,但他确实更成熟了。他身着笔挺的西装,好像对黑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整件衣服除了几处精选的金色亮点外,没有任何颜色。他的脸颊更加圆润,疲惫从他身上惊奇地消失了,脸上带着一抹健康的腮红,看上去不太像Dipper,完全像另一个人。

然后是他的眼睛。纯金色的虹膜。没有瞳孔。他那模糊的目光让Mabel颤抖起来,并且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它尖叫着“非人类”,它尖叫着“Bill Cipher”。他的装束融合起来统一体现为梦魔的化身。

天哪,但它听起来像他。也许声音稍微低沉了一点,但那还是Dipper的声音。

“不要叫Sixer和Fez,”他用愉快的语气命令道,“那只会以悲剧收场。但是你知道的。坐下吧,我不咬人的。”他的身体明灭闪烁起来,他皱起眉头,一瞬间变得矮了一点,浑身是血。眩光一闪,它又变了回去。“该死。对不起,有时候会这样。我还是个新生者,所以还需要等它稳定下来。”

“新、新生者?”她试探地坐到他旁边,“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

“我是一个阴影(Shade)。”Dipper带着明确的自豪感说,“它们是恶魔的仆人。Bill创造了我。”

Mabel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或许她是在做梦。那比这种疯狂有道理多了。“跟、跟我说说吧”

他挑了挑眉毛:“真的吗?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第一件事?”

“当然。”她的手在床上来回抚摸,恐惧和喜悦刺痛着她的头脑,“我有很多时间。”

他耸了耸一边肩,用那双视线不明的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哼了一声。“好吧,它要么复杂得难以置信,要么简单得无与伦比,这取决于你如何解释它。简单的说法似乎比较明智。所以,我死了,你知道的。Bill拥有我,因此他保留了我的灵魂,我的灵魂才没有像通常那样分散掉。”他停顿了一下,“剧透警告:不管怎样,利用我的旧身体和他拍的一些照片,他可以重塑我。要花不少时间——不算快速的一段过程——才能造出一个完全成熟、精确无误的非物质身体——但他做到了。”

“但没有瞳孔?”

“没有。阴影一般没有瞳孔。这使它们主人的颜色更加明显。”他笑了,如同恶梦中的一吻。“形态可以随意改变,但当它更新时,可能会相当不确定。灵魂也是一样。明年夏天,我可能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我希、希望不要,”她轻声笑着,用手指揩了揩眼睛,“哦天,对不起。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好——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流星。你是我唯一想念过的人。我被组装起来还没有多久,但即便如此,那也是一段忙碌的时光。”蓝色的火焰在他的手上闪耀着,沿着他的胳膊舞动;Mabel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保持在原来的位置,而不是后退。“他教授我交易的基本知识。就像学习亲代的手艺。”

他的大笑变成完全的歇斯底里,他脱离了那套完美的西装,那么年轻而明快。棕色的卷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Mabel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沉迷其中。

“对、对不起,”他轻笑着,“只是,把Bill当成父亲的想法太过了。我们说到哪儿了?”

“交易。”她低声说。

“哦,是的,交易。你知道,一旦你学会了怎么做,它们几乎简单得令人震惊。特别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而扭曲文字的时候。只要充分修饰你的语言,然后还没等握手,他们就已经臣服于你的手下。”他将虔诚的目光投向窗户;他回头一看,发现Mabel也同样着迷了,“嗯。你想知道Sixer为什么要杀我吗,Mabel?”

她不是特别想知道,但还是点头了。

“那个预言,那个他从未完全说出口的预言……它预告了那个会带来世界末日的人。”Dipper的形象在他十二岁的自己和大一点的自己之间切换,两个都带着同样的笑容,“它说的是我。”

Mabel的喉咙里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一本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腿上,她读起那些晦涩的诗句:

“累积的岁月点燃怒火;

唯被俘之灵魂罪责难脱——

倒下的松树拥有金色眼睛,

毁灭世界乃其命中注定。

——2212 AD”

Months to light the angered flame;

Naught but captive soul to blame -

The fallen pines with the golden eyes

Will orchestrate the world's demise

未来让她的指尖发痒。“这就解释了Ford经常说的话。但是这数字?”

“假定的日期。女先知故意把日期写错了,因为她担心在预言实现之时出生的Pines们的生命安全。聪明的女人——可能会有人计划阻止我们拥有孩子,你知道的。”

“该死,”Mabel轻轻地说。“有一个关于你的预言。一个预言。”她用手在书页上掸了掸,仿佛希望它永远烙印在自己皮肤上,“这太疯狂了。”

Dipper笑起来,即使他闭上眼也能看到淡淡的光芒,“我的反应和你一模一样。Bill觉得这很搞笑……但那不是我来这儿的原因。我得警告你。预言终将成真。”他眨了眨眼,“世界将会毁灭,没有什么能阻止。”

“什么!”她跳了起来,书差点摔到地上——皮革还没沾到地板,魔法就抓住了它,让它凭空消失了。“不行。我们怎么……我该怎么……”

“你随时可以加入我们。”Dipper说得相当实事求是,仿佛她显而易见应该这样做。“我可以保护你。事实上,Bill欣赏狂野的灵魂,而你如果不算这种灵魂的话还能算什么,星星。”

直接加入你们?”Mabel抓着她的头发,“你活在哪个世界啊?我不可能背叛我的家人!不可能背叛妈妈和爸爸,或者Stan和Ford,我们是一整体。不是每个人都能抛弃所有爱他们的人。”他畏缩了一下,她泄气了,重新坐了下来。她盯着自己的床:“我……好吧,我是这个意思,但……随便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改变立场的。”

金色的目光刺穿了她的侧脸。“那就这样吧。”他交叉手指,“无论如何,我想确保让你知道。我们目前估计一年。当然,可能比那还短。这完全取决于我去年进行的测试结果。”

“测试?”Stanley在楼下掉了什么东西,男孩吓了一跳,发出紧张的低声,“什么——我们期待这样的事情发生吗?Dipper,你不能……”

他明显地畏缩了一下,转过身去。“不要——不要这么叫我。”他的声音里充满危险,“我不再使用那个名字了。我现在叫松树。”

“为什么不呢?”Mabel问,“我的意思是……在你,呵呵,在你死前,你对它没任何意见。”

松树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似乎在权衡回答:“你还记得一年前的锦天,对吧?”

“我怎么能忘记呢?”她喃喃自语。

“我说,要么我就是Dipper Pines,要么他早就死了。”松树自言自语地笑了,“现在只有一个选项是真的了。我不是Dipper。我是个阴影,我甚至不是人类。尽管我还保留着一些感情……但我也不是你真正的兄弟。所以我不用那个名字。即便我不会觉得不舒服,它也不准确。”

“好、好吧。松树,你不能这么做。想想你关心的所有人,他们都会受到影响!”

曾经关心。过去时。现在你是我唯一想要拯救的人,所以不要试图求助于我的‘道德’。”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拯救我们的叔公们吗?”

‘“可怜可怜我吧。你的叔公。除此之外,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松树用大拇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咆哮道,“你忘了这个还是怎样?要想重新赢得我的信任,我必须看到极大的悔恨。”

“好吧,如果你想要悔恨,那么我会说他的暴力酗酒可能是个好兆头。”Mabel忍不住听起来很生气。在看着她的弟弟挣扎却屡屡失败这么多年后,她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Ford倒在桌子上,他灰头土脸,埋在木板上语无伦次地哭泣着。Stan无所适从——他以某种方式维持家庭的凝聚力,把自己的问题放在一边,并且试图支持他的兄弟。“他在某个地方挖了个坟墓,埋葬了你的帽子。试着向前看,他有在变好——”

“别轻描淡写过去,”松树哼了一声,“我看到了Bill看到的一切。他不止一次地试图抹去自己的记忆,尽管Fez说服了他。重建那把枪一定花了很长时间。”

“这对你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吗?”她的音量越来越接近大喊。松树用警告的眼光盯着Mabel。“你肯定知道他很抱歉吧?”

“哦,我知道,我只是不在乎了。”他抓住姐姐的手掌,惊人的温暖,温暖得不像人类的手掌。“听着。你能想象这是什么感觉吗,知道自己可能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是什么感觉,不知道自己是会很快解脱,还是以落入某个极具复仇心之人的手中为结局?”他逐渐安静下来,外面动物的叫声变得清晰,“你能想象在最后一刻,当你意识到将由你自己的家人来结束这一切时,有多么可怕吗?”

寂静降临,女孩转过身去,双手颤抖。

“是的。完全没错。”松树的语气微微缓和,“别担心。这很难理解。”

Mabel靠进他张开的双臂中,试图闻到任何气息。令人沮丧的是,他身上只有臭氧和火的味道;这味道是如此熟悉,她不禁再一次好奇有多少次Dipper在森林里度过漫长的一天,衣服上还带着魔法的气息回到家。除那以外,这具身体的真实性十分惊人。她透过衣物材料感受到的绝对是手臂应有的感觉,坚硬的指甲偶尔划过她的皮肤。女孩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我们能不能——我是说,这听起来是很奇怪,但我们能不能把你埋了?”Mabel皱着眉头,“看在了结的份上。”

松树笑了。笑了很久。“你可能不想这么做,星星。Bill……好吧,我想我们确实还拥有尸体……”

他的姐姐眨了眨眼:“那为什么不呢?”

“它不怎么组合在一起,我找不到更贴切的说法。Bill在创造我的时候有点上头了,他想看看里面和外面都有什么。除非你想要一堆肢体部件,否则我真的不推荐这个主意。”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她低声说,“你是在告诉我,Cipher把你肢解了,就为这?”

“反正我看起来不再需要它了。我们保留了头骨,因为他所谓的‘地狱美学(hella aesthetic)’,但除此之外,嗯。”阴影耸了耸肩,把她更深地抱入怀中,“这没什么重要的。”

“某种程度上很重要。”Mabel推开她,盘腿坐在床上。“现在你彻底回不去了。”

“多少次了——身体已死,流星。一开始就没有挽救的余地。”他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这个话题也聊够了。出于礼貌,问问你过得怎么样。”

“尽管大部分你可能已经看见了。”

“是的。”他肯定道。

Mabel耸耸肩,同意谈谈,她用过去一年的故事逗她的“非弟弟”开心,说话时既有欢笑也有哽咽,两者程度相当。在她说的时候,他无聊地盯着药瓶,然后凝视着他那顶旧松树帽,他们都深信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同一个房间里共度时光。他们详细讨论了他们的父母,以及他们以前的学校,虽然Mabel能看出他的一部分举止纯粹是装出来的,但她依旧很珍惜这个时刻。有那么几个小时,她感到不那么孤单了。

黄昏降临。当太阳落到树木的边际线下,松树忽然剧烈闪烁起来。“流星,”他咕哝道,“我想我的时间到了。我的形态在这个维度中运作得不太好。时间久了,它就会分崩离析,我认为Bill不会想再造一副。”他笑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会好转的。”

“我……但你才刚到这里。”一滴滴眼泪落在Mabel的牛仔裤上,“你、你不能再一次离开我,Dip,你不能走。没有你的这一年简直就是地狱!”她抓住他的手,试图把他留在那里,但那具身体的重量和外形仍是消散了。不知何故,这感觉就像又一次失去了他;看着他离开的时候,尽管比起当年少了很多尖酸和暴力,但心痛不减分毫。

“我不是Dipper,记得吗?”松树笑了,紧紧地抱了抱她,“保重,流星。世界末日一天天逼近。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但是……我的提议一直有效。”

他慢慢地消失了,床被空了下来,两个人只剩一个人压在上面。Mabel擦了擦眼睛,扭着双手。“那里仍然存在有一点Dipper,”她低声说,“我会去救他的。”

***

Stanford瘫在他的桌子上,刚刚醒来,便携酒瓶离他的手指只有几英寸。他拼尽全力无视墙上的日历。

“再过几个小时,”他咕哝着,声音沙哑,“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明天了。”

Stanley在门外听着,停下来暗自叹息。他举起拳头,在木头上敲了两下:“嘿,Sixer?你想吃东西吗?”他没有收到回复,但他还是进去了。“喂,兄弟。吃饭了。”

“不想吃,”他咕哝着,热流在他眼后聚集起来,“让我睡觉吧。”

Stanley走过去,用力拥抱了他的双胞胎兄弟:“你会没事的。但是你得真的吃东西,你这个白痴,赶快到厨房去。”

Ford微笑了,慢慢地站起身。

***

“对不起!”说话人恳求着,语气中透出绝望,“我不是故意违背我们的交易的,我发誓——”

骨头咔嚓一声。恳求声尖叫着中断了。

“你在做这笔交易之前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如果有可能做不到,千万不要承诺任何事情。难道学校没有教过你这肉袋吗?”第二个声音冒出来,冰冷而年轻,似乎扭曲地享受着对方痛苦压抑的呜咽。“没有。我经历过你们的教育系统。毫无用处。”

“但是……网站上说……你很公、公平……”

“你想让网站说什么它们就说什么。我并不是——”又一声咔嚓声,以及尖锐的哭喊。“——一个好人,更别说公平的人了。我听够你该死的噪音了。”他笑起来。

“你、你疯了。”第一个声音呜咽着说。

笑声。“我当然是。你想说什么?”

“你看上去——你——”又是一声破裂的哭喊。那人上气不接下气,接着第二个声音发出满意的叹息。

“你看,那一下刚好把你推进了‘全额付费’区域。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能找点乐子……”令人不快的碎裂声伴随着凄厉的呜咽声,“啊,得了吧,别这么叫我。我的名字是松树。”

两只金色的眼睛扫视着他们的受害者,那个小瓶子就躺在几英尺之外的地方。“所以你确实有那东西!太好了。”

‘Bill?好消息。交易进行得非常顺利。我希望我们可以马上开始行动。’

松树把小瓶举到灯光下,看着金色的光透过玻璃折射出来。他的脸上露出鲨鱼般的微笑,充满了鲜血和决心。另一个灵魂在仿制的虹膜中闪烁。

*“你准备好迎接结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