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石板之上

Chapter 6: On The Flagstones

Notes:

前方有血腥相关。只是提醒一下。


森林里有一座神庙。

Dipper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惊讶,真的,因为树林里有更奇怪的东西。但说真的。一座神庙Bill的神庙。

“谁不喜欢信徒(cultist,特指邪教徒、狂信者),我说的对吗?你只要制造一些漂亮的光线,时不时附身一些人,他们就会做任何事。我告诉你,把大理石弄到这儿来可花了不少时间!”

Dipper呆呆地看着这个巨大的建筑,把他的魔法书紧紧地攥在手里,赞叹着建筑工艺。建筑物和树木之间的距离相对较小,所以它被蕨类植物和各种各样的草包围和占领。一片由简单的长方形石板组成的广阔庭院在两根巨大的柱子前伸展开来。一条(略带血迹的)台阶通向一个祭坛,同样是用大理石块凿成,并装饰着华丽的三角形。看着就像某个希腊神庙的一部分被拾起,然后扔到了重力泉森林的中央。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遭受严重的风化作用,它看起来会很可笑。古老的空气和淡淡的绿色覆盖了一切——除了Bill彻底清理过的石板——使整个地方显得更加世俗和令人生畏。

Dipper将鞋子在光滑的石头上蹭了蹭,一边等Bill摆设完毕,一边数着柱子顶上雕刻的三角形图案。当他大脑中一个尖锐的刺激使他皱眉时,他数到了大约73个,转身发现那个恶魔在黑板前徘徊。显然,今天的理论要比前一课多。

“是的,孩子。魔法理论。对一个没用的人类小脑来说并不简单!不过,我相信你能做到。”Bill思考着转动他的领结。“非常确信。”

少年只想回到自己的床上,而不是站在那里听着这些话,他试图用一个咕哝的‘concalo pulvinum’来召唤一个靠垫,当他只拿到一半枕头时,他怒气冲冲地嚷了起来。Bill大笑不已,用那种愚蠢的嘲笑上帝的声音,为什么他总是那样说话,然后很快归还了剩下的部分。

“不错的尝试,PT。你一直在练习。”

Dipper拿出笔记本,略带虚情假意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坐在垫子上;他发现在高中以外的地方学习奇怪地令人兴奋。与恶魔一对一的辅导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验到的。

“拿东西记下?很好。我不相信你那原始的肉袋脑袋能记住所有这些——不是针对个人,孩子,只是经验而已。”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关于‘愚蠢的Sixer’的想法闪过青少年的脑海。“你给我一个开始的地方,PT。问一个问题,我们就从那里开始。”

一百零一个疑问在他周围飞来飞去,要选择一个问题十分困难。最终,Dipper挑了一个富有争议的问题,它从一开始就困扰着他。

“好吧,首先,你说没有任何魔法使用者,”Dipper微怒道,“Ford不算吗?”

Bill沮丧地叹了口气,抓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中间画了一头大母牛来发泄他的烦恼。虽然Dipper很困惑,但他不得不承认画得很好,当恶魔转向他时,他犹豫地竖起了大拇指。“好吧,行吧。真的很尴尬,不是吗?召唤术,仪式,乱七八糟的?绝对是魔法。你忽略的是魔法从何而来。魔法师是利用自己的魔法完成咒语。而在召唤上,你可以利用外部力量——所以当我被召唤的时候,是我的魔法被使用了。明白了吗?”

“我……我想我明白了。”他陷入了沉思,试着举一反三。“所以当我召唤那些僵尸的时候,不是标准的巫术,因为它不是利用我自己的供给?”

“没错!”Bill在母牛身上划了一条粗线,母牛痛苦地哞着。“我们之前的小交易就是向你开放我的能源,然后启发你自己的。以一种相当迂回的方式,这使你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无论如何,你都应该是其中一员。我只是弥补了你有缺陷的一面。”

Dipper捏了捏他的鼻子。“嗯,这一切听着太模糊了。而且愚蠢地依赖于过于复杂的规则。”

“魔法可不是那么容易制服的,松树。与其说是物质的,不如说是一种能量。”Bill用粉笔令人讨厌地在黑板表面划来划去,画出了一幅树木和房屋的速写。“每样东西都散发出这种‘能量’,对吧?生命的副产品。作为一个梦魔,我拥有巨大的能量,因为我自身的存在提供了这么多的能量。”Bill在风景画上画了一组分叉箭头。他们卷到一起形成了一个无定形的斑点。

Dipper做了简短的笔记,点点头。“好的。魔法是由活物散发出来的。明白。”

一只黑色的小手随后画出一具尸体(从卡通人物的X形眼睛判断)和一支特别大的箭头。

“死亡释放的魔法比生命释放的更多,”魔鬼继续说道,开始掌握节奏了。“这是合乎逻辑的——所有积压的能量都被释放了出来,尽管它往往呈现出不同的形式。与生命释放的魔法不同,死亡魔法通常‘更加黑暗’(这是一个愚蠢的概念,试图把道德运用到魔法中,但随便啦),因此使用到血祭。他们吸收死亡魔法,使他们极其强大,但有点禁忌。死灵巫术就是研究所有那些东西。”

在他的横线纸上写完句号,Dipper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图片被擦干净,换成了一个人的图像。一团“魔法”斑点浮在人的头顶上,粉笔颗粒从黑板上飘落,落在庭院的石头地板上。

“魔法本身是没有用的。只是堆积和徘徊在周围。变得太饱和了。因此,你会看到一些魔法使用者出现,他们减少大气中的含量,否则,它只会引起人们注意。”那团斑点融入人类,他们喊出了一个无声咒语,一只手发出了强大的力量。“语言给能量一种形式、一个方向。拉丁语是公认的咒语语言,因为它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并且已经适应了这种用途。”

“但是当使用魔法的时候,你什么也不说。”少年察觉到。

“是的,你是对的,PT。施法可以是无声的,它只需要一个非常集中的内部声音。基本上是思考咒语。你可以做到,因为你和我有联系,但不是每个人都行。这么说吧——没有人可以和你比较。”

Dipper预感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他一手托着下巴,默默地听着。

“这个维度?绝对塞满了魔法的潜力,因为没有人用它!我们本该有满大街的魔法使用者,但这儿只有一个——即使如此,如果没有我,你也没法用它!”Bill显然对此相当自满。“不过说真的。你的婴儿床有点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在什么地方有缺陷。”

Dipper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想接管我们的宇宙之类的?免费魔法?”

“一语中的,PT!”Bill旋转着画了一个四周围绕着箭头的三角形,他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更愉悦了。“孩子,你的维度里的魔法潜力简直疯了。它就在那儿等着你去拿!尽管我已经拥有过多的资源,但接管你们的世界,真的会让我变得不可动摇。”箭头不规则地旋转着,指向那个三角形粉笔画,这个三角形随后开始变大。“我会成为一切主宰,我告诉你!”

突然,这张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Bill和Dipper的小图。粉笔Bill漂浮在空中,获得了一顶王冠,坐在炽热的光芒中。粉笔Dipper跪在地上,显示出一种敬畏的微观表情。

真正的Dipper开始对自己被展示的方式感到有点不舒服,并激烈地摇着头。“我永远不会向你鞠躬,Bill。做梦吧你。但是……现在很多东西解释的清了。你的动机。”对权力的渴望是可以理解的,少年几乎能对此共情。但在Bill嘲笑了他一番并随便地弄乱了他的卷发之后,要共情他就难得多了。

“Well,那很好,孩子,因为你要为我的意图做很多跑腿的工作!”

***

这天晚些时候,他们跪在冰冷的石板表面上,开始处理Dipper之前采集的植物。少年在工作——Bill则闭着眼睛,平躺在地板上,吸收着从头顶树枝缝隙间滑落的阳光。在真实的光照下,他比平时更加发光,不止一次地,Dipper发现自己眼花缭乱地盯着那个恶魔。不知怎么的,当三角形一动不动时,他看起来近乎善意。

他们陷入了持续一个小时的沉默中,直到恶魔开口说话,他在暖和的地方舒展了一下身体。

“你知道我们这个星期有什么计划对吧?”

Dipper内心泄气,点了点头。“血魔法,是的。我想我会……在精神上做好准备的。我需要刀吗?”

Bill翻了个白眼。“愚蠢的问题就是愚蠢的。你当然需要用刀,松树!除非你想用手把猎物撕碎,这很棒,但对我们的目的来说效率不高。”少年手里拿着两半分开的残缺不全的生物的图像在魔鬼的前面闪烁了一会儿,让Dipper向后倾斜,略微恶心。那种程度的血腥是没有必要的,然而画中的那个自己看起来几乎是……兴奋的,嘴角咧着精神错乱的笑。

“谢谢你,”Dipper感到作呕,试图集中精力去除一根火棘的刺。“你有很棒的高清画面。”

Bill哼了一声,翻过身来趴在地上,四肢张开。“你们这些肉袋子太原始了。你们的‘高清晰度’对恶魔来说,就像是在看一盘老式的VHS录像带。而且只有21种感官!这算怎么回事?”

“21——?”摇摇头,少年选择忽略这个评论,抓挠着他耳朵周围褪下的痂,忽略了帽子轻轻压在头发上的重量。“随便啦。我们真的必须这么做吗?”

从他的眼角,可以看到一道红光闪过,同时恶魔沮丧地咆哮起来:“巫术,这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习惯它吧。”

“哎呀!抱歉,抱歉。”他回答道。他一边砍着一根特别顽固的刺,一边缩了一下,因为刺飞了出去,扎到了他的腿。“我们要使用什么?一只松鼠,还是什么?”

“大概是鸟吧。然后用一个更大的动物收集灵魂——你可以试试,但我还不想清理你的残骸——这对我们两个来说都会是一个愉快的小激励。”

Dipper不确定给Bill任何形式的“激励”是否是一件好事,所以闭上了嘴。显然,他没有太多的选择——青少年应该专注于度过这该死的难关,而不要过多地搞砸心理健康,并且找到某种方法变得更习惯于这个想法。

***

要抓住乌鸦几乎过于容易了。Dipper拉起一张大部分是超自然魔法的网,看着它陷入混乱,从空中落到地面上,微微抽搐着,迸发出看不见的能量火花。乌鸦是他最喜欢的动物。它们聪明、自由,简单而美丽;看到这样一种雄伟的生物(在他心目中)粗暴地撞落在神庙的石板上,真让人心痛。

“我不敢相信我这么做了,我不敢相信我这么做了,我不……”

他轻轻呜咽着,用左手抓住那只鸟,右手抽出了弹簧刀。它凶猛地挣扎反抗他的抓握。“嘘,不,请安静。”刀刃在乌鸦起伏的胸膛上方盘旋,他停了下来。‘我到底在——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只要沿着它的胸部切开,孩子。切一个长切口。’

他犹豫了一下,把刀尖抵在柔软的羽毛上,然后往下压,对那些有点黏糊糊的感觉和溢出来的渗出物而反胃。鸟儿挣扎得如此厉害,他差点一冲动放它走了。好吧。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把刀片往下深入切割,血液毫无预料地喷向他的脸和躯干,在男孩身上留下了和乌鸦一样的深红色线条。

“太恶心了。”

Bill迈入现实世界时欣喜若狂。“红色很适合你,孩子!作为第一次尝试还不算太寒酸。”

“好吧,好吧,”那个少年发牢骚道,尽量不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再问一遍,这有什么意义?”

“我一流教导的延续,Pines。你应该好好欣赏!毕竟,我是我这一行的大师!”

“哦。我想是吧。”这个少年翻阅着他的书,寻找关于咒语的信息(实际上书本身并没有,但是魔鬼在某张纸上提供了帮助),他把纸放在地板上读起来。他略泛恶心,把一些鸟血倒到了地上。它汇聚成一个相当大的水坑,谢天谢地,足以画出图中所有的符文。这是一个圆形设计,由缠绕的符文拼写组成,希望不要复杂到难以正确复制。

他跪在地板上,把一根食指伸进深红色中,因厌恶而双唇紧抿。

Dipper开始小心翼翼地用线条写下咒语,嘟囔着血液“太粘”“闻起来十分恶心”什么的,最终变得越来越镇定自若。他内心的一丝刺痛说这是错的、错的、错的(好像他人生的其他部分不是这样一样),不经意提醒他梅布尔看到那只死鸟会有多么难过。他忽视自己的良心,用冷漠掩盖它,继续下去。毕竟,这可能只是Bill试图给他添麻烦。

魔鬼飞到他身边,开始批判他的作品。

“天哪,孩子,你想意外召唤一只地狱犬吗?那是b,不是h。”

“我真的从来没有做过这个,你有什么问题?”

Bill生气了。“我以为一个基本的复制活动不会超出你的能力,松树。你让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真他妈可惜,我的心都碎了。”

“语气放低点,PT,我正在努力放松情绪。这个也错了,现在你在造希腊火。”Bill放大图像,显示出位置发生了变化。“那儿。你知道,你应该感谢我,孩子。我给你的是生活技能。魔法研究的学位!”

“我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做到任何事,除了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多亏了你,Bill。”Dipper够到那只鸟,抓住他的刀刃,紧张地开始在它的胸部周围戳刺。“我很难拿到血魔法的资格证书了,是吗?”

“但你现在是一个魔法师了!如果你做得足够好,我们可以让你像一个专业人士一样做交易。”

Dipper手上的刀差点掉下来,他兴奋地盯着漂浮着的恶魔。“等等,什么?真的吗?”他想起以前曾提到过这一点,并对这个概念感到羞愧。

Bill无动于衷,再次纠正了符文,抖掉了手掌上的血迹,让它静静地滴落在石板上。“如果我不是认真的,我不会提起,孩子。新的召唤圈总在出现,你知道,为你装配一个并不困难。只要一点魔法,你几乎可以实现任何愿望。”他低垂着眼睛看着少年。“我敢肯定,你不会想满足其中的一些要求。”

突然间,Dipper被他的创造物所散发的深红色光影吸引住了,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想法。尽管Bill的本性就是撒谎(撒谎,再撒谎,直到真相可能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Dipper还是忍不住觉得这是真的。

“你想太多了,”魔鬼抱怨道,又擦掉一条单色的红线,重新画了一遍。“如果你真的觉得那么困扰的话,我可以让你看看。”

“你会吗?”Dipper忧心忡忡地咕哝着,在附近的一片草地上擦了擦手。“我想我准备好了。”

Bill兴奋地上下移动着,看着那个少年自觉地摆好姿势,坐在他对面。他突然兴高采烈,呈现出淡淡的白色,帽子几乎要飞离原位。“松树,这会是很棒的,相信我。我们需要一些东西来做交易……好的,我知道了。我想吃一个你的谷物棒。”

“一个谷物——?好吧,作为回报,我要你来杀下一只动物。”Dipper伸出胳膊,发出了一个非语言的命令,他感到火焰在他的手掌中微弱地燃烧起来。Bill接过它,摇了摇,一种陌生的感觉使他可见地颤抖起来。他并不是经常处于交易的另一面。

同样的,少年在能量的冲刷下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喘息,兴奋沿着他的背部滑行。不像他习惯的那种奇异的冷热交加的刺痛感,Dipper只能把这种感觉形容为像是吃了一顿饱饭或者早上躺在床上;充实、满足、愉快。这一定写在他的脸上了,因为那个三角形已经狂乱地笑了起来。虚弱得只能骂一声“混蛋”,他坐下来,试图甩掉仍然在他皮肤上跳动的微弱火花。

“很棒,对吧?恶魔们热衷于此。”

Dipper看着Bill从背包前面的袋子里抓起一根谷物棒,他遮住脸,呻吟起来。太诡异了。他陷入沉思,没有料到Bill会直接在砖块的位置上形成一个嘴巴,然后把整个谷物棒都扔了进去,他通过张开的手指看着这一幕,心里充满了不少恐惧。即便如此,完成一半的交易使他再次头晕目眩,他躺下了。

“很奇怪,”他含糊地说,“感觉棒极了。我不确定我能经常这样做。可能会上瘾。”

“轻量级。”Bill一边说,一边摆弄着从他的砖块中吐出来的锡箔纸包装。它看起来没有开封,但Dipper知道食物已经从里面拿走了,并试着不去深入思考。“你会习惯的。”

“即便如此,我想我没有它也很好。”少年回答,心不在焉地揉着他的鼻子。

(几天后,当Bill杀死下一只动物时,Dipper已经完全忘记了这笔交易,并在突如其来的身体震动中倒下了。那个恶魔,理所当然地,一看到他就大笑起来,不停地嘲笑他,但是少年却不能使自己愤怒起来。)

“我们应该完成这个咒语,PT。你准备好了吗?”

气氛稍有些变化。Bill似乎对此感到兴奋不已,金色的表面在黑白世界的背景衬托下闪耀着明显的光芒。

Dipper从地上爬起来,稍稍吞咽了一下,重新坐在咒语面前。然后他在符文中间放下一支蜡烛,用一个空洞的念头点燃了它。然后,他又抓起刀,把一个质朴的木碗放在面前,无力地瞥了一眼恶魔;Bill即使注意到他的不幸,也只是置之不理,疯狂地笑着,召唤了一只被捆起来的鹿到庭院里。

“你从哪儿弄来的?”少年叫道,注意到这个生物在微微发光的束缚中挣扎抵抗的样子。

“细节不重要,松树,赶紧施咒吧。”

Dipper抱怨道:“为什么我要用我的血来做这个呢?我们还有很多鸟血。”

“如果我们想让你做好这件事,那么你需要身体上的参与,孩子。这不难理解——血魔法往往需要个人的接触。我们本可以用你的血来做整件事,但我怀疑你不想失血过多。我是在体谅你。”

仍然将信将疑,少年把刀尖指向自己的手掌,(只是犹豫了片刻)把刀向下切,感觉到冰凉的钢铁刺入他的皮肤而叫出声。他颤抖着把手放在碗上,看着它们在碗底汇聚,凝聚成一个血淋淋的小水潭。多亏他事先记住了拉丁文,他开始念咒语。‘Evaginabo animae.Evaginabo animae, et consumet eam.’

当他说话时,线条开始发光,那头鹿也一样。它颤抖着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力地倒下——细细的,缠绕着的光绳松开了它,收成一个大肚光球。Dipper一边坚持不要晕倒在碗上,一边看着Bill收集起灵魂并吃掉了它(比他预想的真实得多)。力量的震动穿过他的身体,这个少年因为皮肤下面的灼热感而轻微地倒吸一口凉气,他的魔法的热度突然比以前更加令人作呕。汗珠在他的额头上打滚。

Bill沉浸在一时的盛宴中,置身于地狱般的钴蓝色火焰之中,直到平静下来。

“没有什么比一个好的动物灵魂更能暖起身来!现在你有了一只鹿。我们都赢了!”

Dipper不想要一只鹿。他拼命包扎着手上的伤口,对自己所谓的“收获”不怎么高兴,而且不停地剧烈颤抖着;他皮肤下闷热的嗡嗡声时不时使他的肌肉痛苦地颤动。在他低声咒骂了几分钟之后,这个少年才注意到Bill给他的漠然的表情。

“什、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当魔鬼抓住他受伤的手时,他微微地退缩了。

“愚蠢的肉袋。那真的把你搞得这么糟糕吗?你有魔法,孩子。为什么要用绷带呢?”

Dipper眨了眨眼,意识到Bill所说的是真的——物理治疗技术现在已经过时了,不是吗?在混乱状态下,少年甚至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的意识里充满了血腥痛苦必须止血,他的行动是基于原始的本能。他的脸微微红了,局促地低声说了一句‘sano’,然后凑近了看伤口。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疤痕暗示着整件事。

Bill转了转眼睛。“不要太在意,松树。人类基本上在什么方面都有缺陷,所以我对你们糊涂的脑袋不抱太大期望。提醒你一下,对于你们这个物种来说,即使是聪明的人,仍然愚蠢得可耻,这相当尴尬。”

Dipper试图忽略它,只是仰面躺下,咳嗽着。“我觉得我要吐了。”

“如果你要这么做,那么现在就做吧,然后自己把这里清理干净。”

他没有吐。过了一会儿,不适感消失了,少年懒洋洋地挥动手臂,低声念着‘ tergo’,就像他以前听Bill念过的那样。也许这不是正确的咒语——它显然是基于方向的,齐齐一条地面被彻底清理,包括鹿。恶魔提到过一些关于“移除被认为是没用的东西”之类的事。现在,这只死去的动物被切成了两半,切口非常整齐,只留下前端和末尾的血液静静地滴在石板上。

“哇。干得漂亮,孩子。真的。”Bill好笑地叹了口气,自己把剩下部分擦除。“不能在魔法上偷懒,kiddo。”

“闭嘴。”然后Dipper想了想,用一只手臂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是……还有什么疗程能让我不会对自己的生活感到疲倦或恐惧呢?”

“大概没有!”魔鬼高兴地回答,轻轻地玩弄着几英尺外的那只死鸟。

“群星啊。”少年检查一切是否足够干净(并且越来越警惕时间),然后开始收拾他的东西,试图从他的脑海中移除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身前的猩红色痕迹已经不愉快的凝结了;一句简短的话就把它消除了,但他仍然感到……被玷污了。也许他想得太过分了,因为Bill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拍了拍那个人类的肩膀。

“啊,你笑死我了,松树!当我最终毁了这个地方的时候,你绝对可以留下做我的永恒的奴隶。”魔鬼把他推出了Mindscape,留下Dipper在现实的光明中惊讶地眨着眼。‘说真的。继续保持下去,我会在我的征服世界计划中给你腾出位置。除了,你知道的,让它开始那部分。’

‘你以为我想要那样,’Dipper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小心翼翼地穿过灌木丛。‘也许我宁愿跟你作对。’

‘不管怎样,孩子。我了解你,可能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肯定会考虑的’

‘我……当然。我当然会考虑了。’尽管Dipper尽力让自己听起来很讽刺,但是令人不安的怀疑之声钻进了他的脑海,悄声说着“谨慎行事”、站在“胜利的一方”什么的。不——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为了保护他的家人。

他这么做是为了拯救他们。

***

那天深夜,Dipper紧紧抓住自己的枕头,轻轻地抽噎着,试图抑制眼睛后面刺痛的泪水。由于某种原因,Bill的魔法的存在感特别强烈,让他无法入睡,从他可见的皮肤上发出一层薄膜般的微弱光芒。希望只有他能注意到这一点——他的家人中没有人像他那样熟悉魔法,而且第一次出现在晚饭时也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仍然,他无法入睡。每当他试图闭上眼睛,甩开自己鞠躬的画面时,他那发狂的笑容就会浮现在脑海中,无法抹去。在这一点上,他的真正的情绪冲动( veritable flush)是次要的问题。

他翻了个身,轻轻地抽泣起来,把毯子丢在地上。

‘郑重声明,我恨你。’

让他吃惊的是,Bill立刻回复了。‘真令人吃惊。你在烦恼什么,孩子?’

‘你那愚蠢的魔法,它——’

“Dipper?”

Mabel的声音听起来和Dipper一样疲惫,他转过身来,看到她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像往常一样,她看上去有点担心。当这成为一个常态,他不确定,但他真的不喜欢这样。这意味着他不够谨慎。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怎么了,Mabes?”

她转着拇指,眼睛扫视着地板。“你又在自言自语了,bro-bro。”

“又?”

Mabel激动地揉着自己的面颊,给了Dipper迄今为止他在她身上看到的最冷淡的眼神。“是的,再一次。你说梦话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这越来越烦人了。”

该死。他想起了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他的双胞胎搬到沙发上睡觉,五颜六色的咒骂从她的嘴里冒出。他说了什么?希望与罪证无关。

“哦,好吧。很多人都在说梦话。”他停顿了一下。“我——我说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基本上。有时候你会说到计划和‘眼睛’。它们出现得相当频繁……但除此之外,就是胡言乱语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以后我会尽量闭嘴的。”

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躺回到枕头上,把羽绒被盖在身上。Dipper发现集中注意力可以让他的魔法慢慢平息下来,他感激地蜷缩着,睡着了,没有听见姐姐无声地抽泣着写下一张潦草的便条告诉Stan和Ford她的忧虑。

***

Ford跌跌撞撞地闯进房子,脸上带着略显惊恐的表情,手套血迹斑斑。他迅速踱向休息室,发现他的家人都聚集在那里,一边看着《神鸭侦探》重播的某一集,一边大声争论着某个情节的要点。好吧。只有Mabel和Stan。Dipper看着地板,脸上带着一种寂寞而略微狂乱的神情——最近总能认出的一个表情,每当叔公以为他可能想倾诉他的忧虑时,它似乎总会变成一个可爱的微笑。

北斗七星是一本封闭的书。Ford也是如此——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然而最近……那不再是“封闭的”,而更像是“被束缚和限制的”。不知怎么的,没有任何明显的催化剂,这个男孩却回到了几年前的精神状态,这让Stanford Pines有点绝望。

他看着这个孩子与之抗争,并逐渐向前迈进,但是如果他如此轻易地失去所有的进步,那么完全的胜利是否会到来难以确定。

Ford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

但他离题了。他轻轻地清了清嗓子,他的兄弟和侄孙女好奇地扫了一眼,Dipper慢慢地把手移到脸颊上,盯着他看。前两个人看到他的样子,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

“我去了森林,我有理由相信有人在进行动物祭祀。”

他的侄孙听到这话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恐惧是明智的,真的——Ford也对他的家人可能会被某些邪教徒包围的前景感到惊恐。男人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只小心包裹起来的死鸟,放在双手上。Mabel大喘着粗气。“可怜的鸟儿!”她低声说,走上前去看受伤情况,看到肚子被切开的样子,她吓得后退。

“可怜的鸟儿,真的。”Ford把目光投向了Dipper。“你在外面需要小心。不是只有超自然生物才能成为怪物,孩子。”

他的侄孙是笑了吗?

“我会记住的。”


Notes:

SONG: 'Meet Me In The Woods' by Lord Hur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