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家庭旅游
Chapter 12: Excursions of the Family Kind
“家庭公路之旅!”
Dipper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的姐姐,嘴里塞满了泡软的“Crispy Decagons”麦片,没法回答。尽管如此,Mabel继续在他面前挥舞着数量过多的宣传小册子,忽视了那张(对大多数人来说)会被解读为“相当烦躁”的表情。这位女性Pines并没有知难而退;她无视了弟弟的愤怒,一张接着一张地把纸放下,然后抬头紧张地看向他那张不为所动的脸。
“你看,你显然……很忙,所以我们在想——Stan叔公、Ford叔公和我——我们可以出去公路旅行!就像我们十二岁的时候。只不过现在是两倍的叔公!和女孩们的尴尬邂逅也没那么多了。你知道吗,回想起来还挺有趣的,难怪你输得如此壮烈,兄弟,因为你的男性偏——”
“Mabel。”这位男性双胞胎紧紧抓住他的勺子,用力到他的指关节像纸一样白。
“什么事,bro-bro?”
“请安静。”
Ford和Stan全程保持沉默,但Dipper可以看到他们眼中充满希望的光芒,他知道他们和他的姐姐一样对这个主意很感兴趣。Bill在这两个老人身上的编辑做得要好得多,他们很少把夏天的经历和他们的侄孙联系在一起。另一方面,Mabel仍然一直在担心她的弟弟,同样的,她似乎还保留着一些过去的担忧和恐惧。
因此,在回到小屋之前,他彻底清除了身上任何一滴血迹,用上了Bill提供的每一条安全的洗涤咒。事实上,那是一个惊人的数目——也许Dipper能在晚上9点之前回来的话,就不用像这样强迫性清洁了。
他害怕再次被抓住。就像恶魔警告过的那样,一旦家人知道了,游戏就玩完儿了。
“哦,呃……当然可以,Dip!”Mabel没有让任何失望之情在她的表情上停留太久,她轻轻地把纸张放在弟弟的早餐旁边,在跳上楼梯去换衣服之前,她哀伤地看了他一眼。
Stan和Ford交换了一下眼神。
“今天对你来说不是个好日子对吗,孩子?我们随时可以重新安排——”Stanley粗粝、关心的语气只会让少年更加沮丧,他试着露出微笑时,勺子突然掉到了木桌面上。从叔公们显而易见的不安来看,Dipper笑得相当勉强。
“哦,不。绝对没问题的。反正我没有任何计划,所以我们可以就这么出发。作为一个家庭。多好呀。”
‘哇哦,别激动PT,冷静下来。你是真的不擅长狡猾啊。’
说实话,Dipper已经处在糟糕的日子了。多亏了Bill的干扰,他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好好服药了,结果就是情绪像块砖头猛地砸回脸上。他只想蜷缩在床上,让手指间舞动着闪烁的蓝色火焰,或者在Bill的神殿的石板上晒太阳。和Bill一起。也许握着恶魔温暖的黑色的手掌。纯粹出于好奇,当然了;Dipper觉得自己的脸颊因为这个想法变红了,从前一天开始,那种有生命的硅胶的感觉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
Dipper推断他沮丧的部分原因是,他的朋友刚刚得到一具身体,他却不得不离开。离开到他家人的密切注视之下。
‘没耐心,不是吗?别担心,孩子。我向你保证,未来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现在,只需要扮演好一个乖巧的小侄孙,不要被抓住就行了。’
‘随你怎么说。’少年差点没注意到Ford对于他愤怒的抱怨的回应,他说了一些“放松放松”,“稍微花点时间专注于学习以外的事情,怎么样?”之类的话。从Stanford·“我为了一所大学抛弃了我兄弟”·Pines嘴里说出这些话,可谓相当诚恳,真的。Dipper没有发表这个观点,而是选择僵硬地点了点头,起身把没吃的东西倒进了水槽里。
***
“好了Soos,这几天由你负责神秘小屋,你觉得你能搞定吗?”
即使Stan对于把他心爱的旅游陷阱的控制权交给他的勤杂工有任何保留意见的话,他也掩饰得非常好,他兴高采烈地把他的毡帽顶到Soos的头上。甚至连Dipper都能感受到这个天真的男人脸上那种绝对的喜悦。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Pines先生!神秘小屋会被照顾得很好的。”Soos兴奋地握紧拳头,向老板致敬,然后赶快走进小屋(可能是给Melody打电话去滔滔不绝地讲上十分钟自己的职责)。Ford笑了,用改进后的手电筒缩小了行李,然后把那些迷你包包整齐地装进了一个手提旅行包里。
“你为什么不直接收养他呢,Stanley?很明显在他眼里你就是父亲的形象。”
Stan拨弄着他蓬乱的银发,发出一个沉思的哼声。“有这个必要吗,兄弟。一些官方文件可不能真正定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明白吗?”
“你打算向McCorkle求婚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吧,首先,闭上你的臭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其次,不要逼我在孩子们面前骂人。”
Dipper已经漠不关心地斜倚在房车上半个小时了,他带着嘲笑的口吻道:“我可不算小孩子了,Stan叔公。大概还有一个月,就十六岁了,记得吗?”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另外,16岁也很难算是成年人。不,当你不再向父母讨钱时,你才可以称自己为成年人。”
“所以,永远不会。”
“没错。”
Dipper翻了个白眼,无精打采地紧紧贴着冰冷的汽车金属,眼睛跟随着阁楼窗口上他姐姐的影子。从她手忙脚乱的动作中,他猜测Mabel正试图在她巨大的(老实说,大到令人担忧的)衣柜里打包每一件诱人的衣服。现在,他注意到,甚至可能包括他的一些法兰绒衫——果然,她忽然出现在前门时看起来更像闪闪发光版Wendy而非他的姐姐。
“谁准备好参加一个超级有趣独家双人公路之旅™了?”Mabel字面意义上把她七个塞得过满的袋子扔向了Ford叔公的方向,他似乎在思考她是怎么说出商标标志的,和,她是怎么找到这么多物品的潜在用途之间左右为难。
“Mabel小甜心,我们是出去过一个晚上。就一晚。你怎么可能需要……三件晚礼服呢?”
“事先准备是关键!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也许我们会偶然遇见一个富有的家庭,他们正好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聚会,并且认为我会是他们杰出后代的完美配偶!”面对三张不相信的表情,她气冲冲地交叉双臂,“哦,缩小它们就完事了。”
Stanford大体上很乐于效劳,所以只是耸了耸肩,用手电筒照了照Mabel的行李,把它们放在手提旅行包里,然后满意地拉上了拉链。他登上了房车,呼唤其余家人“进来,要出发了”。Stanley钻进来的时候几乎掩饰不了他的笑容,他总是很高兴能有机会和他的兄弟呆一会儿。
“Dipper?我们要走了。”
Mabel站在自己的兄弟前,迟疑地揉着衬衫的下摆。Dipper懒散地抬起头看着她:“我知道了。”
她淡淡地、烦恼地笑着,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他的眼睛几乎没有落在她身上,有时显然是盯着遥远处的什么东西……遥远。正是Mabel用来形容她弟弟的词。“那你……那你要进房车里吗?”
“好的,好的,等等。”
漂浮在远处某个地方的Bill的微弱光芒终于消失了,Dipper发出一声寂寞的叹息,嘟囔着从侧身站直了身子。显然,这已经足以安抚Mabel,于是两人一起登上了车。
坐在前排的是年长的双胞胎,他们摆弄着收音机,友好地争吵着哪条是最佳路线。Ford把行李袋塞在脚下,由于被地图分散了注意力,所以没来得及把它放到适合的地方,Stan没有忽视这件事。“嘿,Sixer,如果那东西挡住了踏板,害我们都死了,我会归罪于你。”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Stanley。无论如何——Mabel,接着。”
手提包划过空气,直接撞进Dipper张开的双臂,它被迅速放置在高高的隔板上,他的姐姐因此失望地哼了一下。少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本书(并且检查有没有留下什么罪证——很好没有),他坐在发黄的桌子旁看了起来。
“呃,看书,bro-bro?这应该是一次有趣的旅行,你知道的。”Mabel耸了耸肩,翻出她的编织工具,她嗅着窗帘上的尘土气味,坐了下来。伴随着轻微的噪音,房车启动了,驶出神秘小屋的空地,开上了一条开阔的大路。悬垂的松枝挠着窗户,为Stan双子低沉的谈话声提供了一个安静的背景音。
‘好吧,这太无聊了。’Dipper随意地发表了意见。同一页他已经读了五遍,但仍然没法读进去,每当他视线移到一行字上,这些词就从他的脑海中溜走了。
‘糟糕的书,嗯,松树?’在汽车的轰隆声和吱呀声中,Bill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遥远。
‘你可以这么说。’他啪地合上小说,把它放在桌子上,然后抓起他的笔记本,勾勒起窗外可见的树木和房屋。‘一些蹩脚的鬼故事。作者显然从没见过一个鬼。呃,这些画远不及你画得好。’
‘我是个恶魔,孩子。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试着拿你自己和我比。’
‘有点道理。’Mabel潜意识地注视着她弟弟的一举一动,他注意到她的目光经常从编织的部分转移到他的脸上,好像试图从他的行为举止中确定什么东西。‘我也许应该多互动一下。’
‘我想你应该这么做,孩子。玩得开心!’
“混蛋,”Dipper低声嘟囔着,听他的家人在讨论什么。
“Lee,我很确定我们被禁止进入周围的任何知名地标,更不用说其他州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我被禁止,多亏了你。”
“只有三个州,兄弟。就这些。当然,还有禁飞名单,但老实说,你反应过度了。”
“你们怎么看?有什么想法吗?”Ford把头靠在座位上,有着六根手指的手放在仪表盘上,这让他的兄弟恼怒地啧了一声,“我认为我们的争论只是在原地打转。”
Mabel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着编织针,脸上露出陷入沉思的表情:“也许我们可以再去那个玉米迷宫?我们最后一次复仇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原谅Stan了。也许。”
“迷宫?真的吗?”Ford听上去很失望。任何迷宫对他来说都太容易了,难以从中获得乐趣,但是当Dipper只是无动于衷地眨了眨眼,继续涂鸦小三角形时,他别无选择。“好吧,如果没有人有更好的主意,那就选迷宫了。假设它还在那里的话。”
Stan耸耸肩,换挡了:“玉米象鼻虫。他们最终还是解决了虫害。”如果他听起来对此很失望,没有人提及。
***
当Mabel在迷宫的道路上复仇般地拖着Dipper走时,她作此选择的原因变得显而易见,然而她日益下定决心想要传达的所有担忧却没能表达出来,舌头像注了铅一般沉重。Ford和Stan一起走了,Ford提议说他们要试着打破闯关时间记录,Stan则在他的夹克里藏了一套篱笆剪刀。Mabel发出惊喜的欢呼做出了兵分两路的决定,她抓住弟弟的胳膊,然后迅速冲进了黄绿色的海洋。
现在他们完全迷路了,Dipper暗中用魔法脉冲定位了入口,然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谁也不想打破沉默。这样做相当于承认他们之间确实有一堵墙,他们试图翻越那堵墙。
在过去两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下意识地建立自己的屏障。而她抽砖块的速度太慢了,没法产生多大影响。
最后,Mabel让步了,态度认真地迈步于泥泞的小路上,清了清嗓子:“看来我们真的被困住了,是吧?”她的热情因自己那慎重的语气显得紧张起来,“我猜我们只能等着看Stan和Ford能不能找到我们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不了,”Dipper简短地回答道,“我很快就能找到路。让我确定一下方向。”
他用拇指摩擦玉米穗,轻哼着,让魔法的细长手臂沿着平坦的小路爬行,魔法寻找到了入口,并使他看到了其提供的地图。他决定发挥创造力,于是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纸,迅速将其转变成一个完美的地图复制品。魔法。太棒了。
“看,我发现我拿了张地图呢,”他胜利地挥舞着地图,结果发现Mabel已经消失在通往左边的小路上了。他感到一丝轻微的冒犯,眨了眨眼,Dipper紧随其后,担心看着她背部弓起的尖锐弧度。“呃。你去哪儿?正确的道路是这条路。”
Mabel没有转身,但她放慢了脚步,一只手呆滞地摩擦着她借来的法兰绒衫的袖子:“哦,我知道的。我其实也有一张地图。”玉米在微风中摇摆,她蜷缩成一团,反常地弓起身子,化作植物墙壁之间的一道孤独身影。有那么一会儿,Dipper担心不已。
然后她突然喜悦地大叫一声,把他扑倒在地:“哈!抓到你了!我打赌你肯定没想到会这样!”
她的眼睛发红、酸涩,但这个事实他们两人只字不提。
‘有点不对劲’
‘干得好,孩子,你使用了基本的观察。她很关心你。’
‘我知道这点,我又不是瞎了。’
跟随着地图回到迷宫的起点,Dipper深吸一口尘埃和玉米的气味,决心享受这次旅行的某些方面。庄稼发出的健康的黄色光芒在阳光下几乎是刺眼的明亮,(间接地)让他想起了Bill。在这一点上,许多事情都会让Dipper想起恶魔,但他几乎没有注意到这种潜意识的联系。当神秘小屋炫耀着如此多的肖像时,很难不在任何地方看到他的影子。
当他们到达出口时,Ford和Stan已经站在那里等待着。“玩得开心吗,孩子们?”他缺乏敏锐,在侄孙女和侄子之间来回扫视,寻找他们举止上的任何变化。
“哦,是的,超级有趣!迷路是一件奇怪的令人兴奋的事情,我说的对吗?”Dipper不知道他姐姐的声音听怎么会起来这么勉强。
“不知道。大天才在大概3分钟内完成了整个过程。我们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Stan的痛苦听起来也基本上是装出来的,他时不时地用手拍拍身前的篱笆剪。“不管怎样,我们最好快点走。我们还得去上次去的那个房车停车场。”
登上汽车后,Dipper花了一分钟测量他的叔公造成了什么损失,看到被偷偷砍掉的一大片玉米地,他窃笑起来。他们再也不会来这里了,这是肯定的。
***
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在房车停车场安定好了,他们收集了多得荒谬的垃圾食品(用Stan的话来说这是“完全必要”的),然后围着篝火坐下来等待夜幕降临。轻柔的噼啪声弥漫在空气中,就像燃烧的木头散发出的令人上瘾的气味一样,在这个小小的聚会中营造了一片寂静。Ford似乎很高兴能成为这次家庭旅行的一部分;他的侄孙女用令人震惊的细节回忆起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这让Dipper抱怨不已,脸整个红了。那天他是个十足的混蛋,虽然Candy很快就原谅了他,但想起来还是觉得非常难堪。
“好吧,至少这次不会发生了,”有学问的那个叔公咯咯地笑着,手里拿着一串完美的叉子烤棉花糖。“嗯,Dipper?”
“是的。”这个少年试图露出羞怯的微笑,可能又不小心做成鬼脸了。老实说,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在家人面前表现自己了——他们之间仍感觉很疏远,就像他生命中被遗忘的一章。这其中有多少是Bill造成的,Dipper不知道。“我们能不谈这个吗?我宁愿忘记它。”
‘我打赌你会的。哦,松树,谁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小万人迷呢?’
Dipper对这番评论满脸通红,并把责任归咎于炉火太热了,他把毯子紧紧地裹在身上,专注于把Ford递给他的棉花糖烤得彻彻底底。看着粉红色的棉花糖绒毛慢慢地化作糖浆,奇怪地令人着迷。
“对不起,kiddo,让这种垃圾对话出现是我的错。此外,那时候你不是不在吗,兄弟?”Stan正在专心地看着他的指甲被涂上颜色,Mabel用牙齿叼着一个棉花糖,一边给他涂上钴蓝色。“我敢肯定,你当时是在棚屋里发牢骚。”
‘Sixer除了发牢骚还会干什么?’
‘你会大吃一惊的。’
“嗯。是的,我正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向你保证。当时我们被Bill Cipher吓了一跳,你还记得吗?”
‘现在也是,亲爱的Fordsy。’
‘Bill,请安静。’
“哦,是的。小心,Mabel亲爱的,那里有个剪纸。”Stan试验性地晃了晃手指,对着这完美匀称的上色咧嘴一笑。有时候,叔公们会主动提出为他们的侄孙女做化妆模特,或者试穿新衣服。Dipper还记得一周前的某个时候忽然撞见一个浑身闪亮、令人眼花缭乱的Ford。“那个三角形废物最后怎么了?”
Dipper停了下来,棉花糖掉进了火里。
“可能还在某个地方,试图进入我们的世界。或者他已经向前看了。我说不准——以我对Cipher了解,那么他一定在密谋什么。”
‘我都要哭了,PT,这可太有趣了。’Bill说话的音量大到让人类皱起眉,揉着他的前额。
‘请别这样。’
“啊,好吧。眼不见,心不烦,对吧?只要他不给我们惹麻烦就行。”
Ford轻哼了一声,眯起眼睛看着他的兄弟,表达没有说出口的反对。“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新鲜事吗?有什么要分享的吗?”他说得很随便,但是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滑过了Dipper,眼里闪烁着希望。这个少年只觉得那该死的恼人。
“事实上,我有个消息。”Stan的声音盖过了噼啪作响的篝火声。“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们——反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是的,在几年前的惨剧之后,我又和Lazy Susan约会了几次,她实际上是一个……可爱的女人,当你了解她后。期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是的。就是这样。”
对于Mabel来说,这就像是每个节日都加在了一起,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个大圆盘。
“不、是、吧!太可爱了!我的上帝啊。要是你们结——婚——了怎么样呢!我可以当伴娘!假设你打算这样的话——但如果你真的要结婚,我有好多想法。太多了。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戒指?你们会在哪里结婚?餐馆外面吗?我们可以用她的食物来招待客人!她会想负责做饭吗?哦,我希望如此,那里的煎饼真的——”
“哇哦,哇哦,冷静点,孩子。只是几次约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知道我对承诺的态度。”让Dipper感到有趣的是,他的叔公脸微微发红,脸上布满了难得一见的红晕,“多谢你的支持。”
“不用谢!”然后,女孩转向Ford,显然希望听到一些类似的浪漫故事。这有点误导——自他回归以来,唯一对Stanford表现出兴趣的人就是McGucket,他们的关系只不过是缓慢但稳固的重建信任。“那么……你怎么样呢?”
Dipper感觉到谈话转向了不那么有趣的方向,他往毯子里钻得更深了点,对Ford关于他目前工作——召唤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冗长描述置若罔闻,这很可能对除他叔公外的其他任何人都完全不相干。少年很困惑为什么他不去申请他所有发明的专利,并从中赚钱;Stan肯定会同意的。然而,由于多年的名字盗窃和欺诈,叔公们不愿意与政府接触是有道理的。
“……本地化它并且……”
‘这些说法准确吗?’Dipper不太相信他叔公的发明,因为他的一台电脑曾意外地冻结了整个小镇北部。
‘是的,事实上,Sixer有时候还是能把事情弄对的,你知道的。’
“……到一个生物的魔法签名……”
‘你在干什么?我很无聊。’
Bill实验地拨了拨精神链接。‘测试这具身体。看上去运作得十分完美,和我的非物质的那具一样可塑。干得漂亮,PT。’
‘哦。谢谢。只是照你说的做了。’即便如此,仍有一股暖流从少年的胃里升起,他埋在胳膊里微笑着。
“……就这样。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Mabel和Stan一动不动,都是目光呆滞的表情。“哇哦!”女孩尖细的嗓音甚至比平时还要高,“你刚才说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
Ford笑了:“别担心。只是‘书呆子的东西’,我知道。不管怎样,我说完了,你呢,孩子?”
“呃。”三组期待的目光突然对准了Dipper,让他的大脑一下停滞了,找不到任何借口或解释,“我……挺好的。是的。”
“最近有什么坏日子吗?”
“没。”尾音弹出得过度了,他不得不把自己的表情伪装成别的样子,不露出因他叔公们的那种受伤表情而产生的愉快感。他们是不是不喜欢他没有他们也能过得快乐的这个想法?他认为Ford的自私程度能达到这条线。Stan,则没那么严重。“除了今天早上,但我想它已经过去了。森林肯定对我有好处,对吧?”
“呃……对啊。”Stanley咽了一下,勉强笑了笑,“不过不要孤立你自己,好吗?我是说,你在外面都干什么呢?”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研究研究、调查日志里的东西——你知道的,普通的冒险之类的。”Dipper几乎能听出他的声音有多毫无起伏,他谨慎地叹了口气。
Mabel抬头望着漆黑的夜色,她咬了咬嘴唇说:“好吧,Wendy一直想来问候一下你,你知道的。她来过好几次了,她说尽管薪水很低,她还是很想念这个地方。她很快就要去大学了。”她的声音变得柔和,“她很想念你。”
‘可怜的小红,至少她会喜欢大学多过高中的。’
‘再糟也糟不过高中了。’
“是的,我不知道……我会尽快和她联系。至少我不再陷在笨拙的暗恋里了,哈哈。”
这完全是真话。虽然她闪闪发光的深红色头发总是会让他的心轻微跳动,但这已经不再是一个长期的问题了。然而,让Dipper感到惊慌的是,他的思绪立刻跳到了Bill身上——也就是说,想象着他的新身体的纹理,几乎可耻地想象着每个细节。白垩状的砂岩前面,恶魔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朽的邪恶的光芒,那个新的领结,他只想摸一下,看看是什么感觉……在Dipper能找回思绪镇定下来之前,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在所有事物中,为什么他偏偏喜欢上这该死的三角形?Mabel立刻注意到了他外表的变化,她的手飞到了嘴边。
“他遇到了某人。”这甚至不是个疑问句,“哦,我的上帝。这就解释了很多!”
“我——好吧,”Dipper挣扎着说,但只是让自己的脚陷得更深了,“我想是的。”
这真的不是理想的解释,因为他现在不得不制造一些虚假的迷恋,而且不能破坏他伪造的背景故事。虽然他已经成为一个相当熟练的说谎者,但说出真相总是更容易,因为这样做的后果较少,而且他自相矛盾的可能性也小得多。
“哦!恭喜你,Dipper。Ta是怎样的人?”Ford兴致勃勃地拉了拉自己的红毛衣,十分好奇。
“他是个怪人。他喜欢森林,所以我经常在那里遇到他,然后我们一起旅行。”目前为止还不错。非具体,而且足够诚实,Dipper可以合理地重复他的故事,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玩得蛮开心的。”
‘哈。她正是这么说的。’
‘天啊,Bill,别提这事。我只是想保住自己不被发现(I’m trying to cover my ass here.)。’
‘哦,松树,你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呢~’
他选择忽略脑袋里回荡的刺耳的声音,看向其他人,他羞涩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意识到他姐姐正仔细地审视着他,而他的叔公们看上去对此很满意。这时,空气中一股令人惊讶的强烈寒流卷过,他靠近火炉,意识到金色的热量照亮了他的脸庞。本能地,Dipper对这股仿佛烧至骨髓的能量感到不安,但对舒适的需求以略微优势战胜了他自然的恐惧。
“他叫什么名字?”Mabel听起来不像先前那么兴奋了,“他多大了?”
“他叫B…radley。他,呃,16岁了。是的,而且他很快就要离开了,他不是本地人。”
“好吧……”她最后长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双手合十,弯起嘴角笑道,“有时间你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认识!他可爱吗?我打赌他很可爱。”
“你可以这么说,”Dipper咕哝着,因Bill发出的那种压倒性的尖声大笑而畏缩了一下。他真的希望魔鬼不会试图提起这个话题,迫使少年承认自己的感情。这些奇怪的,极其新奇的感觉。“我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见面,他很害羞。”
‘这是自切片面包以来最好的东西了,松树。继续说,为什么我这么可爱?’
‘不要跟我扯淡,闭上你的臭嘴。你能不能别老是插嘴?’
‘你知道答案的,孩子。’
‘我为什么还在跟你说话?’
‘友谊的魔力!你知道你爱我的。’
Dipper用焦糖的味道填满了嘴巴,他愉快地轻哼一声,用手背轻轻地擦掉粘在嘴角的柔软物质。他的家人满足地开始闲聊起来,谈论着一件他没有参与的事情。事实上,他们讨论的大部分内容他几乎都不知道——膨胀过头的蛋糕、城里的旅行、清晨前往餐车的长途跋涉和深夜的电影马拉松。让他烦恼的是这件事……并没有让他烦恼。一种矛盾的困惑和漠然在他的头脑中蔓延。
看到自己和自己本该最爱的人之间的分裂,Dipper知道自己应该感到伤心。并非每个夏天他都期待能看到重力泉;然而,这儿毫无失落或悲伤要隐藏。
当然了,Bill做了些什么。这不正常。
‘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孩子。慢慢地看着你的朋友和家人离开你,这就是未来必将经历的。但我哪儿也不去。’
‘我不需要安慰。’Stan叔公晃晃悠悠地回到房车里,打算整理床铺。‘我并不为此感到难过,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我真的应该有点难过的。当我在家的时候,我想念我的叔公们胜过一切。’
‘Sixer可是计划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给你动手术。可能说这话会让你有点反感。比如,拜托,就算我在人类之上,而且我觉得身首分离很有趣,那也有点过分了。’
有一个标准的反社会者质疑一个人行为的道德性,这绝对令人担忧。Stanley喊了一声,招手让三人进去,Dipper小心翼翼地注视着Mabel的一举一动,而Mabel也试图这么对他。她长时间凝视着篝火,让人想起了他的治疗师,他们的眼神都过于审视和怀疑,令他不快。看起来,她最初对弟弟找到男朋友的兴奋已经消退,再次被越来越普遍的对她双胞胎行为的关注所取代。
“你真的应该把我介绍给这个‘Bradley’,”那天晚上她在床上低声说,黑暗之中几乎看不到她安静的笑容。Dipper意识到,这是一个挑战——Mabel实际上是一股不会被糊弄的力量,一个不会被愚弄的人。
他轻而易举地还击道:“啊,如果他还在城里,我一定会这么做的。真可惜在这附近我的电话信号这么差,我们本可以打电话给他的。你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
“太好了。晚安,bro-bro。”紧紧抓住粉色的床单,Mabel翻了个身,留她的弟弟独自盯着她的后脑勺。显然,这就是他低估自己家庭的后果。一大堆麻烦,还有一个完全过于敏锐的双胞胎。
‘Bill,我有个请求。’
‘你在想什么,松树?’在少年经历了一段相对紧张的谈话后,Bill开玩笑的语气像一个恩赐。
‘让Mabel冷静下来,可以吗?’
‘哇哦,哇哦,什么?解释一下,PT。’Bill听起来有些不知所措,Dipper知道他的行为不正常。越来越不正常,但他无视这个警告信号。试图对他的家人撒谎并让他们相信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如果他不得不诉诸于操纵,那就太不幸了。
‘并不复杂,Bill。她太多疑了。我知道在不造成伤害的情况下你无法改变太多,但是你可以……你知道的,让她冷静下来。让她离我的事情远点。她很可能会四处打听,那可不妙。’他在微弱的月光下看着她的头发。‘Bradley几乎不可能露面。’
‘操。好吧,行吧,PT,我可以……我可以做到,当然了。’
‘谢谢你,Bill。’Dipper最后紧张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双胞胎,然后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在安然入睡之前,简短地向恶魔祝了个晚安。
***
在俄勒冈州重力泉的森林深处,Bill Cipher正在大笑。
Notes:
SONG: Alien by The Cary Broth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