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角是我最爱的形状

Chapter 13: Triangles Are My Favourite Shape

Dipper注意到,如今工作感觉无聊得可怕,他无比渴望甩掉神秘小屋的衬衫,去向外面的世界。

当他第一次被叫去操作收银机时,他就像一团颤抖的、打结的神经,他异常小心地、蜗牛一样慢吞吞地数钱;虽然在当时看来这很残酷,但他现在理解了那些被迫应对他初学者式手忙脚乱的顾客们有多沮丧。

他扫了一眼早上卖出去的第十七个没用玩意儿,感到后脑勺突然开始头痛起来。和以往一样,这次购买出于完全未知的原因——到底谁会需要一个“神秘先生”摇头娃娃啊?把它放在哪里呢?可能只是Dipper愤世嫉俗,但他认为这很难成为一件珍贵的传家宝,也不适合骄傲地展示在汽车仪表盘上。

“找您两块五十六美元,夫人。这是您的收据。”

看着这位无知的顾客兴高采烈地收起她的新饰品,少年努力让自己不要变得太沮丧,他把“小心恶犬”的牌子翻过去。反面现在写着“吠不胜于咬*”(Bill的建议),一小群人仔细观察着商品货架,忽然冒出几声压抑的窃笑。 (*Bark Worse than Bite,形容一个人表面凶狠不善其实内心并不如此。)

‘仁慈的上帝啊,我好无聊。’

‘还在叫我上帝吗,嗯?虽然我肯定没那么仁慈,但我不介意你这么说。’

‘混球。’Dipper看着倒数第二个人空手离开礼品店。‘这糟透了。说实话,我都忘了工作有多无聊了。’

‘考虑到你通常在Fez抓到你之前就溜走了,我想也是。’Bill的声音突然变得狡猾起来。‘不过,这并不是说你之后也不能溜走。’

Dipper从收银台后面快步走到右边几个倒下的小模型旁,向最后一位顾客告别。店里空无一人了。他的眼睛转向高安全级别的摄像头,心烦意乱地咬着嘴唇。‘在我快完成工作之前就离开?Stan会气疯的。’诱惑如柔软的手指划过他的脊椎,轻轻地推着他随意离开房间,跑上楼梯。

‘那个老古怪能对你做什么?没什么是你不能双倍偿还的。’

‘难以置信我真的这么做了。他们会气疯的。’Dipper一下子就把衬衫脱了下来,分心挥了挥手,用精神命令让他的便服飞到了他伸出的胳膊上。‘红色还是蓝色?’

‘红色。我喜欢红色,红色让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内到外翻过来了一样!’

‘你当然会这么想。’尽管Bill的话语引起了少年一阵微弱的恶心感,但他还是脱下了他的蓝衬衫,穿上了红色的,接着把鞋子套到脚上(一开始还穿反了),然后把帽子扔到了他的头上。‘哈。如果我保留了那件旧背心,我几乎可以还原老样子。’

‘相信我,孩子,你丢掉那讨厌的东西是件好事。来吧,我们今天要找点乐子。独属我们的一日游。’

Dipper熟练地爬出窗外,花了点时间定位楼下的监控摄像头,并尝试擦除它的记录,他富有激情地低语道‘oblitus’。在他回来之前,这招是否奏效还是个未知数——只有神明才知道那时会怎样。他只能希望自己不会凑巧撞上Stan的旅游团。无论如何,他的缺席最终会被注意到。

Dipper没有过多在意那方面,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降下去,轻松地落入翻腾的尘土中。

‘我们在哪儿见面?’

‘直接去神庙,旅游团已经快到眼睛那儿了。’

‘明白。’

Dipper转向主干道,注意到小屋一侧传来Ford发明的声音,他呼吸不安起来,听到响亮的焊接声越来越近,他紧张地倒抽一口冷气。被抓住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当然,他不会再被发现了,但他仍然不想遭受他叔公的愤怒。这是Dipper夜晚要处理的问题。

他在灌木丛间全力奔跑了半个小时。鸟儿拍打着受惊的翅膀飞向空中,生物们从他毁灭性的道路上跑开了,神话中的野兽和美女们都缩进了阴影里;少年几乎没有注意到他周围生命的突然减少。他的思想坚定地忽略了他的过错,只考虑他接下来可能会与Bill做些什么,魔法气场异常有力地脉动着。正是这一点严重地扰乱了世界——重力泉周围的森林对于Bill Cipher的魔法意味着什么,以及随之而来的肮脏黑暗,了解得再清楚不过。

Dipper此时接近神庙了。远处可以看到Chutzpar,他正在用巨石测试自己的力量,猜想恶魔不会介意稍微晚一点,于是少年迅速径直走向男牛怪。他十分高兴在坚韧挺拔的树木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嘿,伙计!你好吗?”他仍然只能勉强达到男牛怪的下巴,他微笑着。他的热情却并没有反映在他的朋友身上,男牛怪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粗壮的手下意识地紧握拳头。

“Chutzpar很……好。”

Dipper被忧虑淡淡地刺痛了一下,他皱起了眉头:“是啊,你看起来不错。出什么事了吗?”

这只巨大的怪物抓挠着毛茸茸的胳膊,轻轻地耸了耸肩。“你变了很多。没那么瘦了。更加强大了。”他咽了下口水,低声咕哝着。“绝对是这样。”

“是啊,我敢打赌我现在可以对付多头熊了。我12岁就尝试这么做有点傻,对吧?”

“你那时只是一只幼崽……”男牛怪隆隆的笑声破碎了,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畏缩于围绕在人类周围的强烈魔力。Dipper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此猛烈而毫不费力地集中力量?这个生物不这么认为——这个小小的人类看上去完全冷静,甚至很安逸。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恶魔的魔法那种令人作呕的粘液感呢?即使是Chutzpar也想洗个澡,他皮肤附近有种结块的感觉,但男牛怪从不洗澡。句号。

然后Dipper开始把恶魔的火焰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原本只是神经紧张,现在变成了真正的恐怖。

‘那是——我、我得走了——”

“什么,你害怕我吗?”只有一丝微弱的颤抖泄露了少年内心的矛盾,一种失去平衡的挥之不去的痛苦。“为什么?这个魔法吗?”

然后Bill终于出现了,厌倦了等待,而Chutzpar向山上跑去。

“哇,那家伙是谁?我不知道你还有兽人(furries)朋友。”恶魔带着几分好笑地看着他匆匆离开,在Dipper的肩旁上下飘浮。

“他们才不是兽人!他们是某种米诺陶——你清楚得很,别开玩笑了。”Dipper粗暴地推了推Bill,他惊叹于手指下砖块温暖的感觉,发出颤抖的呼吸。“我想他也不是我真正的朋友。嘴硬到此为止了。”

捕捉到他隐藏得很糟糕的失望,Bill一只手拍了拍Dipper的肩膀,另一只手拿出一个老式照相机,延长手臂成一个怪异的自拍杆。“来吧松树,振作起来。对着镜头笑一个!”过了一会儿,少年终于咯咯地笑起来,苍白嘴唇弯出的曲线露出了他狡黠的赞许。照相机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瞬间拍下了一张宝丽来照片。

在它落到地上前,Dipper就抓住了它,捏着它的一边用力摇晃。明亮的图像慢慢显形——笨拙、瘦削的他温柔地微笑着,Bill咧着嘴笑着,捉摸不透地眯着他的眼睛,虹膜在森林斑驳的光线下闪闪发光。Bill的手臂轻松地搭在Dipper的肩膀上,放松得令人惊讶。

完美的照片!你看起来也不错,孩子。”Bill笑着没收了这张照片,把它复制了一份,然后漫不经心地把其中一张扔到了少年伸出的手掌上。“好好珍惜。如果让你的家人来看的话,他们会看到别的东西——我不知道,你和你自己,甚至可能会是你相当高度评价的‘Bradley’。”

Dipper低头瞥了眼照片,没有注意到恶魔随意地把原件塞进了他的砖缝里。“通灵纸的创意是你从《神秘博士》那儿剽窃来的,是不是?”

“你是美国人,怎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Bill立刻开始沿着一条随机的路飘走,Dipper轻声喊叫着,一边试图把宝丽来照片放进他的口袋而又不损坏它。“准备好找点乐子了吗,孩子?”

“当然。”人类整了整帽子,冲向恶魔,“你有什么想法要告诉我吗?”

“哦,这次可不是秘密了,PT。我们要用更加有趣的方式使用魔法,懂吗?给蹒跚爬行的超自然怪物一些真正值得担心的东西。”

Dipper还没来得及表达他的同意,就被两只结实的黑色手掌拽上了半空,它们缠绕住他的躯干,把他整个身体从森林地面上抬了起来。他叫了起来,惊恐地踢着双腿,直到他的思想确信这是Bill,他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于是渐渐上升到天空的过程变得更加愉快了。

停留在树梢的高度,这个人类感觉自己的衬衫从固定着他的手上轻轻地向上滑了。“呃,没有办法可以让我自己做到飞行或者漂浮吗?没别的,只是我的胳膊开始疼了。”

“切,可能有吧,PT。但是当我能像这样让你局促不安的时候,那么做有什么乐趣呢?”

“混蛋。”然而,让Dipper感到惊讶的是,抓住他上半身的两只胳膊消失了,把他扔到了一把漂浮的单人沙发上。从树冠之上可以看到整个重力泉小镇及其周围的环境,在他们之下,绿叶熠熠生辉,绵延数英里。“哇哦。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在现实世界的能力还包括魔法家具,Bill。”

“我还在测试中。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的话,你肯定可以把婴儿的头换成眼睛——不?那就别问了,金银花。”

“金银花。”

“我被消极攻击了,孩子。这难道不是一副美景吗?”

Dipper向后靠在舒适的靠垫上,不得不承认,看到世界像地图一样摆在他面前,令人印象深刻到无以复加。青柠色和橄榄色斑驳的平原上,群山拔地而起,映衬着完美的蔚蓝色夏日天空。太阳从正上方灿烂地照耀着。然而……

“一副你不愿意看到的美景。”话语不停地翻出来,“你更愿意看着这一切燃烧,对吗?”

三角形没有反应。相反,他漂浮下来,坐在少年旁边,用黑色小脚踢着温暖的夏日空气。他那富有表现力的睫毛在光线下闪闪发光。“我想是的,孩子。你介意吗?毕竟,这是你的世界。”

Dipper向远处眨了眨眼,摇头说:“不,并不会。我早知道你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会是无私的。说实话,我有点惊讶我还活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尴尬的笑声,Bill一瞬间闪过亮白色,然后立刻假装无事发生。

“哈,好吧,我们今天可以休息休息。”他匆忙的回答被正午的迷雾吞没了。

“当然。”Dipper的目光稍稍停留在恶魔松散地握于身前的黑手上,然后将注意力转向外面。“顺便说一句,Mabel的事干得不错。她看起来比以前快乐多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过去的几天令人惊奇。”

“很高兴我能帮上忙。你真的很关心你那愚蠢的姐姐,嗯?”

“当……然了。”一朵异常的乌云逐渐遮蔽太阳,与它争夺天空的最终控制权。斑驳的黑暗瞬间覆盖了大地,一股令人惊讶的强烈寒意席卷人类全身;他颤抖着蜷缩着身体,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Bill?怎么了?我们之间没有嫉妒不是吗?”撇开取笑的语气不谈,他的话里藏有一种魔鬼肯定注意到的锋芒。

“我,嫉妒流星?别自大过头了,仅仅因为我喜欢你并不意味着我会走到嫉妒这种程度。我很确定你需要留心记住这点。”他嗤笑道,“说到心,既然我们都在这儿了,想听听我和亲爱的老Sixer的夏日罗曼史吗?”

少年有些担心自己的浪漫主义倾向也许会受到冲击,他轻轻地点点头,手指扯着悬浮座椅上的纤维。他沿着沙发伸展了下身体,看着那个三角形漂浮起来,温暖地坐到他的腿上,独眼朝着他的脸眨了眨。两条腿压在他的肚子上,在Dipper的下巴下方欢快地摆动着。“好的,Bill。让我们看看我的叔公漏掉了多少。”

“你说得对,孩子!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就像今天一样可耻地毫无破坏性……”

***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就像今天一样可耻地毫无破坏性。亲爱的Sixer正处于某种窘境之中——他什么时候不在呢——他觉得念出一个描述不准确到可笑的召唤咒语实际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主意。我本想告诉你不要那么愚蠢,PT,但看来现在说这个有点太晚了。不,你别说话。好了,好吧,我觉得逗逗这个容易上当的混蛋,把他拉到Mindscape里去,应该会蛮好玩。

这家伙自负得像个该死的天使。现在暂且不谈,孩子,但是相信我,他们是一帮混蛋,把世界视为他们自己的。我向他挑战下棋,说我是“缪斯”什么的,然后他马上对我俯首帖耳了。我仍然很失望我没能说服那家伙走得更远……无论如何,偏离主题了。我慢慢地让Sixer参与进我的计划,让他相信这个传送门将成为“迄今为止最伟大的发明”,彻底改变世界等等,blah blah。这白痴他妈的信了,找了一个新人辅助他的计划,精彩的地方来了,这个‘Fiddlesticks’不信任我。

哦,是的。比Stanford聪明多了,他真的看到了我的计划。不是全部,当然了。至少他怀疑了我一会儿。

在和你叔祖父做了几笔……巧妙的交易后,我基本上可以自由支配他的身体了。小屋周围大多数挂毯和各种玩意儿都是那时我放的。哦拜托,别那样看着我,我不会假装自己不是个自恋狂的,孩子。当你过去拥有一个邪教时,你会习惯一定程度的顺从,你知道吗?Fordsy非常乐意帮忙,我也很喜欢。一切都很好。

然后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我怀疑Fidder对Sixer的感觉不仅仅是亲近,而是如此明显的嫉妒,但这个白痴对此毫无察觉。我可以操纵他,让他几乎崇拜地跟随我的脚步,看到那个乡巴佬脸上的表情真是太值得了!此外,Stanford自己也开始真心地敬慕我——我不会向你展示他的梦的,你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

我承认,我确实有点纵容他。胡扯关于缪斯女神和他们的人类如何最终成就一段伟大的浪漫,哈,可能没什么帮助。

嘿,是的,我是个混蛋。你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松树。

我也不会跟你讲Fiddy激情爆发的故事。等等,你确定吗?即使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也是相当尴尬的!哦,那好吧。基本上,他冲进实验室,宣布他痛苦地爱上了Sixer,然后试图握住他的手,作为一种浪漫的表示?事与愿违,这太有趣了,IQ像被火烫到一样甩开他的双手,然后叫这傻子离开!他好几个星期都不接他电话。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一整个星期的每天晚上都哭!我和那些白痴玩得很开心。完全的孤独,情感脆弱,对爱情的绝望——他是那样紧紧地缠绕在我的手指上,我几乎需要把它截肢

最后,他缓过来了,直接把老好人Fidders推进了传送门。老实说,他应该早有预料的。他被整件事气得脸色铁青。突然闯入思维空间,开始大喊大叫,啜泣,有的没的,喋喋不休地说我如何‘背叛了他的信任’,‘滥用了他的爱’或者其他什么。所以——也许这有点残忍——我转过身来对我在另一边的朋友们说:“这就是那个傻到上我的白痴!”

Fordsy的哭泣没有半点反应过度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除非你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哈,我可不这么认为。相信我,还有很多。不过,并非所有这些都是恶心的。过去他常常在Mindscape里坐上几个小时,兴奋地做着假设,挥舞着双臂。完全错了,但是没错。就这样了。”

***

仅仅是平静地沐浴在阳光下,Bill几乎能欣赏这种宁静。几乎。他的故事一讲完,Dipper就打起了瞌睡,梦见一些可爱得腻味的东西。这让恶魔想呕吐。如果他能的话。不过现在嘛,他把自己摊在少年的身前,专注于维持他们的位置于树梢上方

他们计划的‘一日游’比Bill预期的效率低了很多,变成了一个加长的放松期。也许这是这孩子应得的——他最近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而且考虑到……这是必要的恶行。很好。随便吧。

另外,尽管所有的证据都与之相反,这个恶魔实际上还是能欣赏美好的事物的。

测试自己的能力可以等到明天,他想。或者后天。说实话,夏天真的快要走到结尾——几个星期后松树就要离开了,然后他得等上整整一年才能搞定。那绝对不可能。

由于所有的梦魔都十分强大,命运总会对他们保持更强大的引力和存在感。Bill也只不过是一个受制于预言的傀儡,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事实,但他能欣然承认。万事万物都一样,所以这件事唯一的耻辱就是它给他刻薄的自尊心所带来的刺痛。至少PT在任何事情上也同样被束缚。也许他比恶魔更加深陷于时间的残酷纠缠之中,命运在他凡人的喉咙上折磨地拖着那把钝刀。

他们可以从疯狂中抽出一天时间来恢复,确保这孩子不会变得阴郁或者不开心。明天,Bill决定,他要把事情向前推进一点。

他的眼睛因为渴望而弯了起来。这一切都很好,但更多是对松树来说,而不是对Bill Cipher。那些有趣的谋杀案都到哪里去了,那些被斩首的母亲们,或者那些刻在墙上毫无意义的符号?满心复仇的情人们,疯狂的撒旦崇拜者,愚蠢的青少年?他在这该死的一个人类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他理应获得一点补偿。

Bill正在敲定计划时,Dipper终于醒了过来,直射进他眼睛的刺眼阳光使他眯起双眼,不自然的光芒把它们也染成了金黄色。他意识到自己胸口陌生的重量和热度就是恶魔,于是低头轻笑起来,让自己暂时放松于此。

“难道还没有谁注意到这把漂浮的沙发吗?”他的声音轻柔、昏沉,努力摆正身子以防自己摔到下面的森林地面上。

“人类什么都注意不到。不然你觉得重力泉怎么会一直无人注意呢?好吧,直到Fordsy用他那六指的手插手进来(stuck his six-fingered hand in it)。”Bill伸出援手,“我们没事的。”

Dipper抓住了Bill的手,让恶魔把他们小心地降到下面凉爽的地面上,他勇敢地扭动着他的手掌,以更舒服握住Bill的手。Bill对这个热情的动作很惊讶,但没有抱怨,只是让他的手指舒服地停留在人类的手指之间,分享他异常的温暖。

两人穿过树林,一起没有目的地、完全沉默地沿着林间蜿蜒的小径走着。有时,一只眼睛会在漠然的树木的空白树干上眨着。Bill点了几把火,他总在火势蔓延得太厉害前将其熄灭,顺带随意地压碎精灵们的圆环*。他辩解道:“它不会知道的。这就是迁徙生物的乐趣所在!”他们在一棵巨大的松树前停了下来,实验性地在树木表面雕刻着符文。 (*精灵圆环是一种类似麦田怪圈的神秘现象。表现为草地上由白色石块摆放而成的小圆阵,传说这是精灵留下的痕迹。)

“这些有什么含义吗?”

“不,没有。”Bill把那个孩子拉开,胡言乱语地说着一些毫不相关和完全无意义的事情。笑声在灌木丛中回荡。

如果Dipper曾想过回顾过去,他就会亲眼目睹他整个未来的发展。

***

“好了,kiddo,你对此最好有一个该死的好解释。”

Dipper不得不承认,“把事情留给晚上的自己”的计划并不是他有史以来最好的主意。现在他就是晚上的Dipper了,Stan把他整个拎起来,他一过前门,就被扔到了一张等着他的厨房椅子上,这种经历一点也不令人愉快。Stan叔公真的被惹火了。

“你的时间表已经是缩短过的,工作时间不到你姐姐的一半。然而,出于某种原因,你觉得你那没点肉的屁股连一个简单的日班都应付不了?我对你很失望,Owen。”哎呀,真名?Stanley一定是气疯了——或者只是失望。两种表情混合在一起,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流淌着惊恐的皱纹,而嘴巴绷得紧紧的,眉头仿佛会永远紧皱下去。“我还以为你能做得更好,孩子。”

“我希望你明白你给每个人都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小子,因为你要补上我们损失的钱。”Stanford正在洗涤水池里的马克杯,发红的手干裂而疲惫。“我也很想知道监控摄像头怎么了。它完全坏了,我根本搞不清楚。”

“我不知道,我碰都没碰过。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会……补偿你们的。”

“你要把该死的每分钱都赚回来。这就是我的仁慈。你该庆幸我没让你和我兄弟一起研究他的发明。还有你无法想象你姐姐有多难过……”

Dipper无法忽视Stan叔公在严肃的质问后转身离开时,背部流露略带悲伤的模样,他承诺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持续工作来弥补这一切。不可否认,这只是为了挽回面子,因为即使他的家人这样抱怨和悲叹,这个少年对自己的决定几乎没有一丝后悔。在去年,他心中应该是一片罪恶感的海洋,现在只不过一个慢慢流淌的微不足道的小水坑。

那天晚上,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意识到Mabel没有睡觉,她的呼吸比平时更急促。

“你还好吧?”

“我很好,bro-bro,”她小声说,声音中带着不必要的忧虑,“你今天为什么逃班?我认为Stan和Ford都陷入了最糟糕的情况。”

少年突然灵机一动,发出一个阴谋般的哼声:“老实说吧,我去见Bradley最后面。他明天就要走了,我们想好好道个别……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

同情心赢了。他的姐姐立刻开始提出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再次取得叔公们的支持,或者减少他突然忙碌的日程安排,随着涌现的想法变得越发激烈和不现实她的音量也越来越大。Dipper勉强集中精神听着,偶尔轻哼着表示同意,让Mabel继续随心所欲说个不停。

‘我们明天晚上十一点在神庙见。带上深色的衣服。深色的衣服,和一个开放的思想,孩子。你会需要它的。


Notes:

WM HHLXIIW KMI FXBWP'L UZQ – PX CJEUM IPCM JZGIYIJ WVTNA VAY JEBI

SONG: ‘Smile’ by Mikky Ek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