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螺旋 17 ·谜团


冰川诚x津上翔一 正剧向悬疑 蝶野小姐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他在下沉。

翔一半睁开眼睛,朦胧的水光笼罩着他的视野,在脆弱的眼球接触到水花时,大脑开始不断发出刺痛的警告。他张开嘴想要呼吸,被水流紧紧压制的喉咙却只能吐出一串气泡。

好热。他朝下坠落的背部仿佛快要贴到岩浆层一般灼烧着,翔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努力张开双臂想要向上游去,可他的身体仿佛被灌了几吨的水泥一般,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翔一没办法呼吸。

在水下的他无论怎样张开肺部也不可能汲取到水面之上的氧气,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向下沉去,背后灼烧的温度越来越强,他将坠入滚烫的地狱——

“津上先生……津上先生——翔一!醒一醒!睁开眼睛!翔一!”

——津上翔一猛然坐起身,就像是突然间被人从水底拽上陆地一样,他难以扼制自己疯狂吸收着氧气的本能,凌乱的呼吸声在仓库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眼前因为突如其来的清醒而不断发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一时间除了喘息以外他什么都做不到。过了好一会儿,等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了,翔一才注意到了脸颊上微凉的温度,他顺着看去,对上了警察先生担忧的眼神。

冰川诚蹲在他的身旁,用毛巾擦拭着翔一灼热的面庞和脖颈,在视线碰撞的瞬间松了口气,扶住翔一的肩膀,帮助脱力的他慢慢靠在墙壁上。

“你好像做噩梦了,津上先生。”警察说,他换了个姿势,也坐在地面上,“你看起来很痛苦,一直抠着喉咙,像是要窒息了一样,脸色都发青了……我不得不把你叫醒。”

翔一想要说什么来回应对方,因为警察先生眼下的乌青看起来非常并不妙,显然是照顾了他许久没合眼,但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被喘息切割得不成样的杂音。他一边拍打着胸口试图调整呼吸,一边努力挤着嗓子。

“谢……谢谢,冰川……先生……我……不用……你……有没有……”

“我有休息,不用担心。”冰川竟然从他支离破碎的词语中理解了意思,拍拍翔一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翔一这才放松下来,揉了揉发酸的额角。冰川放下毛巾,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他的神色。警察先生的手掌留有握枪的茧子,划过脸颊的时候刺刺的,但很舒服,精神有些恍惚的翔一下意识蹭了蹭对方微凉的手掌,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隔壁家大叔养的橘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有人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伸手脱下自己的口罩,手里还拿着棉签和试管。

“那什么,亲热环节结束了吗?”她歪了歪头,看着猛然一震差点跳起来的冰川,扑哧地笑了一声,“抱歉,我不想显得自己不会读气氛,所以一直在这儿等着。”

“啊真是的……蝶野小姐进来就说一声啊……”

冰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站起身让开位置,对上翔一疑问的眼神:“这位是蝶野楠实小姐,法医学顾问……之前的案件调查中一直在帮助我们寻找证据。本来警局会面的时候我打算带她一起过来的……”

“是呢,冰川刑警为这事儿可上心了,难为他往我办公室跑了好几趟。”蝶野调笑道。

“——对不起。”翔一抱着膝盖低下头,“明明冰川先生一直在努力帮我洗脱嫌疑,我却让这个机会泡汤了……”

“这不完全是你的问题。”

苇原凉走了进来,翔一眨巴眨巴眼睛,意识到自己有一年没见这位好战友了,凉虽然又黑了一些,但看起来很精神,显然过的还不错:“就我的个人经历而言,我认为你的情况不像是普通的能量暴走,告诉我们吧津上,这几天都发生过了什么。”

“苇原先生也来了啊……那……”

“真鱼小姐没有过来。她很担心你,但我告诉她暂时交给我们,有什么事情会和她联络。”冰川适时地解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警察先生的体谅已经不用再多说了。

翔一的嘴角久违地露出了笑容。同族的经验之谈让他感到冷静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向旁边担忧的冰川示意自己没事,然后闭上眼睛回忆了起来。

“这几天并没发生什么……警方什么都没问我。”

“什么意思?”

凉皱起眉头,和冰川交换了一个眼神。翔一接着说道:“案件的事情……他们什么都没问我的样子,倒是每天早上都会给我检查身体和换药,正常的警察是这么审问犯人的吗?还是说这是什么,让我先放松好问话的作战?”

“不,时间越短记忆越清晰,原则上录口供是越快越好的。”冰川否认了他的想法,“蝶野小姐,你怎么看?”

“嗯,这流程绝对不正常。津上先生,把你的袖子卷起来。”

翔一配合地撸起袖子,蝶野凑过去,翻来覆去检查他的两条手臂和肩膀,然后撩起衣服看了看他腹部的捅伤,重新站起身转向冰川。

“手臂上与死者对抗的伤痕基本痊愈了。津上先生的恢复能力本来就比普通人强,再过个一两天就连痕迹都没有了吧。”

“诶?对抗伤痕?什么意思?”

翔一疑惑地看向冰川,回答他的却是凉:“简单来说,就是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之一没有了。你的伤痕或许能证明你可能并没有对死者出手。”

“诶,还有这种操作……”

“你是说他们什么都没问你,只做了检查对吧?最后一天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越狱?”

蝶野一边问,一边拆开了手中的试管,女人熟练地在他手臂上寻找着静脉的位置,用棉签消毒好,将一根连着试管的针刺了进去。针扎进皮肤的动作非常快,翔一只来得及感觉到痒痒的,就看见自己的血液流进了那只试管。

“呃,怎么说,因为这几天很闷热,我没有睡好觉。”他偏了偏头,“然后我就……让守着的警察先生帮我拿电风扇。”

“可是这几天明明在降温。”冰川疑惑地问,“因为暴风天气结束了,连着几天都是东南风,不应该闷热才是。”

“哦——”蝶野看着试管装满了,拔出针头,给翔一一根新棉签,示意他按住针口,“有意思,你继续说。”

翔一接过棉签,撅起了嘴角:“然后有人敲门,我以为是电风扇来了,结果过来的警察先生什么都没拿。然后就这样了啊……”

“什么意思?”凉追问道。翔一耸了耸肩膀。

“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之间重新被沉默笼罩。蝶野摇了摇试管,转过头去看冰川:“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这个,津上先生的意思大概是,之后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

冰川颇有经验地解读,翔一立刻点头表示就是这样。蝶野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里面弯弯绕绕的还挺多,警方肯定有插手。”她说,“我觉得自己好像上了条贼船。”

“你想下去也来不及了。”凉干笑了一声,“我的皮肤样本和津上的血液你都拿到了,该做的都做了,按照约定你要负责到底。”

“我想也是。”

翔一看了看一脸愁云的女法医,又瞟了瞟一脸冷酷的凉,摸了摸头看向冰川:“呃,这是我的错吗?”

冰川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觉得前途愈发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