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重要的奶茶要喝三杯

原作:明日方舟,讯使x崖心,银&初&崖亲情向。 Summary:现代paro,豹家情景喜剧,一个海归的霸道总裁撞破了小保镖和刚上大学的妹妹在搞地下恋情,一个厨子捧着仙人掌喃喃自语,一个学生会长只想手撕了所有通讯软件出门逛街。 在谢拉格菲林保护区建造一个快速通往和解(aka吵架)的绿色通道。内含豹跳、豹怒以及恋情豹露。三兄妹勾心斗角文学。 字数13.3k,写于2022.02

“我觉得这事吧,主要还是因为老爷非得搞个惊喜。”角峰说。

在那天早些时候,银灰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下了私人飞机就坐上车直奔妹妹学校,让角峰把车停在离大学校门口二十步远的地方,派讯使下车接人。一开始很顺利。讯使刚下车,崖心正好走过拐角瞧见他,蹦跳着就冲过来。 她又长高了些,奔跑的姿势已经看不出腿上曾经受过伤。银灰感到些许欣慰。当大哥的人其实很容易满足,尤其只要家人安好…… 他的妹妹挎着单肩包已经跑到近前,但根本没注意到这台低调奢华的银白色老爷车看起来有点眼熟。讯使似乎摆了摆手想拦住她说点什么,而她直接一个弹射起步跳到讯使身上,抱着他的脸就亲了下去。 不是礼节性的。他看得清清楚楚,不会有人在客套地行吻面礼时露出那种缱绻的表情。

“老爷当时脸都绿了。”角峰对着他的仙人掌说,手中还源源不断地给它浇水,“对,差不多就跟你一样的颜色。我看着这些孩子从小长大的,上一次见到老爷有这种表情都还是几年前了,当时二小姐的腿刚刚出事……”

案发现场,两个年轻人在银灰下车的瞬间像发现教导主任的小学生一样分开了。主要是崖心,她双腿一蹬腾空跳出五米开外。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银灰没说话,一米九八(含耳朵)的威压熊熊燃烧。崖心的耳朵向下撇得贴到后脑勺,讯使的脸苍白了两个色调。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老爷!”讯使突然表情凝重地向前一步。 “哈?要说有错那也是我的!”崖心又一步跨到他前边。 “不,是我……” “都说是我了!” 他们一人抢一句一步接一步上前,反倒逼得银灰不得不往后退了。他瞥见路人纷纷侧目,眼角不由一抽。 “你们可以解释,不过回去再说。”银灰拿手杖尖指了指车门,“恩希亚,上车去。” 崖心朝他做了个鬼脸,往后座里钻进去了。 教导主任转向另一个主犯,拿手杖柄戳了戳讯使的肩膀,“魏斯,跑回去。” “……是,老爷。” 银灰坐进车里拉起车门。角峰会意地打火,汽车引擎爆出一声低沉嗡鸣,抛下他的同事轰然远去。 喀兰贸易总裁抓起剪烟器在雪茄头上咔嚓两下,伸到驾驶座旁边点烟,一气呵成,咬进嘴里猛吸两口。过来的路上他专门把抽到一半的雪茄摁熄了,开窗通风,就是为了不让妹妹闻到烟味。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他的妹妹坐立不安在一边想要提起一些轻松的话题。“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哥?” “这是雪茄。” “……哦。” 银灰飞快地在手机上发消息。

恩希迪欧斯:我在回家路上。 恩雅:?啊太棒了,你终于被开除了是吗? 恩雅:在赶学生会活动策划,晚点聊。 恩希迪欧斯:你知道我们妹妹在谈恋爱吗? 恩雅:她都这个年纪了,怎么了? 恩雅:等等,跟谁? 银灰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按屏幕。 恩希迪欧斯:魏斯。

两秒钟后银灰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来。 “恩希迪欧斯!你为什么不管好你的保镖!!”初雪在电话那头大吼。 “你为什么不管好你的妹妹??”他也大吼回去。 “恩希亚也是你妹妹!!” “我在国外,怎么管??” “哦,原来你知道自己一心只顾得上公司和自己的学业嘛,我还担心你回来都忘了自己到底有几个妹妹了!!” 崖心堵住耳朵,却又颇为不甘落后地扯着嗓子加入吼叫,“受够你们啦——!我——要——下——车——!!” 角峰吓得差点把方向盘砸了,“小姐别闹了!” “放我下去!角峰叔你别又拿儿童锁对付我!”她用力掰着车门开关。 “如果你能成熟一点的话也就用不着儿童锁了!”哥哥紧皱着眉冲她喊道。 “别对你妹妹那样说话!!”初雪继续咆哮。

“我都快要耳鸣了。”角峰挖了挖耳孔,“菲林,嗐。”

讯使回来得没比他们慢多少。他按着老板的要求跑步了,跑到马路对面叫了个计程车。 角峰给他开的偏门,带他去老爷书房的路上还遇到了切斯特先生。两人都对他表达了相当深厚的关切。 “放心收拾行李,如果天晚了我帮你叫车。”切斯特先生说,“电动三轮,你没意见吧?” “我有个亲戚在乳制品厂,他们全年都招人。”角峰说,“打扫卫生,你没意见吧?” 讯使报以虚弱的微笑,“等一下……” “我们都还不知道你跟二小姐谈上了。” “要是早些知道,也不用劳烦老爷了。” 切斯特先生不知为何在推反光的眼镜,角峰不知为何在咔吧咔吧捏手指关节。 讯使落荒而逃。

书房里已经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老板坐在书桌后边闷头沉思,大口抽雪茄;大小姐端坐在沙发上优雅饮茶;另有一方游离在窗前和书架中间,只露出一双耳朵,逃避面对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僵硬平和。 “下午好呀。喝茶。”初雪招呼他,朝对面的沙发摆摆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讯使刚屁股沾上沙发,崖心就游离过来坐到他身边,抢走姐姐给讯使倒的茶,完全不顾及影响地整个身体都倒在他身上。 初雪眼神一闪,“好啊,所以说是真的了?” “呃,嗯。”讯使说。 “嘿嘿。”崖心说。 银灰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窗边背着手长久地望向窗外,让人觉得他接下来就要发表一些家国天下星辰大海的高论。屋里其他人都等着,直到他沉吟半晌,说: “务必保证你们会用套。” 讯使看起来想把耳朵揪掉。崖心看起来想当场否认她的哥哥抛弃她的姓氏。 “这一点确实很重要。不过不用你担心,”初雪掩着嘴咳嗽两声,皱起眉,“我承诺过恩希亚她大学期间的安全套都由我负担。据我统计,到现在为止应该一次都没有用过。” 为了缓解尴尬而猛喝一口茶的讯使呛住了。 银灰揉了一下眉心,“谢谢你,我的好妹妹,现在我只觉得更担心了。” 崖心不可思议地瞪他们,“你们真觉得我会傻到每次需要套子都跟老姐要吗?姐,今晚我要找人那个,你快帮我准备那个,来盒L,不,给我来盒XL。这样?” “所以他是什么型号?以后我提前给你备足。” “姐——!!” “所以你是什么型号?”老板严厉逼问讯使,“恩雅说得没错,这种东西最好提前备足。” 讯使移开目光,“这构成职场性骚扰了老爷。”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或许我该干脆辞——” “你们都别操心这个,尺寸我懂,我又不是没见过没摸过。”从左右两边分别射来奇异的光线,分别来自她哥哥姐姐的眼睛,“我是说套子啦!上中学的时候就学过了!” “别开这种玩笑。” “一点也不好笑。” “这不公平,不能因为你们都没……唔!”在引爆更多不可预知的怒火之前讯使眼疾手快把崖心的嘴捂上了。 打破僵局的是角峰。他从门外探出头,“下午茶?” 他的准前同事和三个菲林都转头瞪他。

“我没听到他们在谈什么,老爷的书房隔音效果一直蛮好的。不过下午茶肯定不能不喝,这规矩从老爷的父亲那代就定下来了。而且我想着老爷都已经三四年没和家里人一起聚过了,他们肯定都需要一点时间。”角峰把浇过水的仙人掌放到窗台边,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尖刺,“食物和时间会让一切都变好的。”

靠着又一壶伯爵红茶和两盘点心,屋里凝滞的气氛终于和缓了些。 “那么,我们从头来过,”银灰说,“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崖心把眼一翻,“老哥你不要上来就问这种没人说得清的事行吗?” “什么叫没人说得清?” 讯使欲言又止,崖心止言又欲,两人对视又转开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同时脸红了。很好理解,有些东西是没法对你的哥哥或者老板说出口的,就像你不能在月度工作报告ppt上写诗。 银灰仰赖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闭眼深呼吸。而初雪突然站起来。 “唉,真抱歉,我实在没时间再坐着了。我已经十五分钟没有回复手机消息,学生会可能要报警了。” 崖心整个人攀住她的手臂,“别啊,老姐,别丢下我一个人面对老哥——” “这不是还有你的小男朋友吗?” “所以我才得保护他不被老哥杀掉啊!” “再没人坦白的话我确实干得出来。”银灰冷冷地说。 “行吧,为了这座老房子不会变成凶宅,我再陪你们一下好了。”初雪说,“就五分钟哦。”她意有所指地强调。 片刻的沉默后,讯使终于站起来,一脸视死如归,耳朵尖都在发颤。 “是二小姐高中毕业之后……我问的她。” 他的老板不明不暗地嗯了一声,表示很高兴他有自知之明没干扰一个高中生的学习。 “不对,是我先表的白,”崖心忽然说,“在高三。” 初雪疲惫地撑住脸。银灰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中间扫来扫去,难以决定先用眼神处决谁。 而讯使只是震惊地望着崖心,“高三?什么时候……等等,等一下,”他缓缓发愣,“不会是那一次吧?我以为只是……” “说着玩的?哼。”她生闷气时扭头的样子像极了她哥哥。 “那一次,”她哥哥一字一顿地说,“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很不愉快地发现讯使没有答他的话,只是捂起脸呻吟。

崖心高三时讯使送了她两张在live house 的演出票。“是个惊喜。周末跟你朋友一起去吧。”他说。 崖心两眼放光地接过票,翻来覆去掂来倒去看来看去。她抬头望向讯使,表情突然很小心,“我可以跟喜欢的男生一起去吗?” 哪怕遇上雪崩、地震、陨石撞击,讯使也只会像这样若有若无地眨一下眼,保持脸上的微笑不松动丝毫。“哈哈,那当然可以啊。” 女孩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于是盯着地板考虑了一下,“……不过好可惜,我还没跟他表白呢。”她递回去其中一张。 “咦?可我用不着这个……”他说。 “你拿着啦!”她的声音尖了一个度,脸色也红得很反常,“反正也没别人能跟我去了!” 讯使没信她,毕竟她在学校很受欢迎。但崖心说完就跑了,全然没给他解释的余地。 算了。反正是个惊喜。他想。 Live当天崖心没等到拿着另一张票的那个人。 讯使告诉她说他会去,“只要你到了就能找到我。”崖心信了他,在live house门口等了很久。乐队出场掀起室内一波又一波声浪的时候她连讯使的手机也打不通了。 所以她独自回去了。之后的两个月讯使承受了过量的恶作剧,直到他的假期结束又开始满世界出差才宣告终结。

“这么说,那时候,你脸红,是因为,这个。”讯使还在磕磕巴巴。 崖心打定主意不去看他,“要不然呢?你觉得是因为我没有朋友不想让别人知道还是因为我是那个鬼知道叫什么乐队的狂热粉丝?” “抱歉……” “你确实应该感到抱歉。”银灰说,终于决定先用目光杀死自己的下属。 “……请允许我……出去喘口气……”讯使努力把话说完。 “哪儿也别想去!” “让他去吧。我看他快要昏过去了。”初雪摇头。在这个家里她最懂得什么叫不想面对上司。 讯使跌跌撞撞沿着走廊狂奔向最近的阳台。躲在门边听墙角的角峰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跟过去。还好,在完全失去力气之前讯使推开了落地玻璃窗,趴倒在栏杆上。 “你还好吧?”角峰拍拍他的背。 外头蓝天白云,鸟语花香,空气清新。讯使慨然长叹,热泪盈眶,沉浸在迟来了一年的恍然大悟之中。 “她好可爱啊。”他说。

“我同事没救了。”角峰对仙人掌说,“他真的恋爱了。不是找个人搭伙谁都行,有钱长得漂亮最好的那种。他是……没救了的那种。情根深种那种。我觉得挺好,至少他对二小姐是真心的。不过我确实没想到……”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对仙人掌说实话,“我同事竟然一直背着我们在做兼职。”

“我跟人搞了一个乐队。”讯使回来坦白,“呃,我是贝斯手。” 初雪怜悯地看着他,“我听说贝斯手经常被欺负。 “不会啦,其实大多数都是开玩笑的。大家还是挺尊重贝斯手的……” 银灰一声冷哼,“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荒谬的话。” “好伤人啊老爷!” 崖心碰了碰讯使的肩膀,从后方凑近了小声说:“所以你是打算请我去看你们的演出?”她终于得出结论,“就是说如果当时我走进去——” “嗯。就会听到我们唱歌哦。”讯使对她笑起来,也把声音压得极其低,“而且有一首其实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听过吗?” “老姐救我!”崖心大喊,往后一倒躲到初雪背后,“有人承认想要诱拐未成年!” 她的哥哥姐姐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用看他们都知道崖心从额头到脖子都红透了。 “真的不是!”讯使慌忙解释,“我当时就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你吗!” “不是啦!我当时还没……” “没什么?没喜欢我吗?!” “没没没……” 没完没了。 初雪看得津津有味,再也不提学生会和未读消息了。银灰则在烟灰缸里猛戳他的半截雪茄,当机立断截住话题,“我必须再问一次,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约会的?” 这回轮到讯使面红耳赤缩在沙发上不出声了。只不过没地方给他躲。 “正式的吗?就两个月前吧。”崖心欺负完人,一脸神清气爽地伸手比了个V字。

那时候离live house事件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他们都还记着,但没人再提起。崖心拖讯使去了一家室内攀岩馆,很平常的好友们会约着去的地方。运动攀到顶之后她意犹未尽,提出上抱石区比赛,不用护具徒手爬的那种。而讯使不会不答应她。 结果显而易见。崖心的腿康复得已经看不出来受伤的影响,她先了讯使两步够到自己那条路线的终点。 “我输了,小姐,”讯使挂在向外倾斜的崖壁上喘气,还是笑呵呵的,“只好请你喝奶茶啦。” “我要芝士奶盖芒果椰奶加豪华配料!”他的二小姐仰天欢呼。 爬下来时迅使的脚先落地。而崖心在两人高的地方猛蹬了一下墙,落下来的速度快得吓人—— 她被讯使冲刺一步稳稳接住了。她从上方看着抱住自己腰的讯使,两人都有点愣神。 “……你知道我是故意往下跳的吧?”崖心说。 讯使并不知道。他只是心脏揪了一下,于是本能地扑过去了。 “对不起,小姐,我担心你又受伤——” 崖心吻了他。很轻,像第一片雪落上岩石。 大约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她才离开他的嘴唇,而讯使还在发呆。 “说点什么啊。”崖心小声抱怨,脸红得像喝醉了。 “嗯,哦……那,我们去买奶茶?” 崖心殴打了他,手掌噼里啪啦拍在他的脖子和肩膀上,“你总是搞得我像个傻瓜一样!放我下去!我要回家了!” 但讯使还不舍得放开她。他的脖子被挠得很痒,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我喜欢你。”他说。 女孩整个人僵住了。“这不会是被我屈打成招的吧?”她疑虑地眯起眼睛。 讯使摇头。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他都不敢说实话,那还不如刚刚就从崖顶上摔下来。 “我喜欢你,小姐。” 崖心咬住了嘴唇,她的脚还悬在半空,尾巴尖飞快地来回扫过地面。在他们头发下的汗水和手心的镁粉味道中间,讯使身上独有的香气仍旧浓得迷了她的眼睛,恍惚间她看见乘风而上的蝴蝶翅膀和羽毛,蒲公英的种子。 “再说一遍,魏斯。”她要求道。 “我喜欢你,恩希亚。”在回吻她前,讯使将她轻轻放到地上。

银灰按掉了一个电话。两个。第三个他不得不接起来了。 “安顿完了吗?来研究所一趟。”灵知说。 “在处理家事,暂时脱不开身。” “少见啊,恩希迪欧斯,什么家事竟然能拖住你了?” “这么说吧,我的妹妹,在跟我的保镖恋爱。” “哦。哪个妹妹跟哪个保镖?” “少见,什么时候你好奇心那么重了,诺希斯?” “你的妹妹怎样我不管,不过如果‘保镖’指的是锏那我还是要惊讶一下的。” 银灰冷酷地挂掉电话,并且决定下一次给自己挑朋友的时候要更谨慎点。 “兄长大人日理万机,我看就不用揪着这事不放了吧。”初雪说。 “不。”银灰说,“如果学生会长的事务繁忙,也没必要在这里耽误。” 初雪手指一松,挂着铃铛吊坠的手机翻滚到地上,“哎呀,我的手机摔坏了。” 手机在地毯上闷声弹了两下,被崖心捞起来。“真的坏啦,”她随手戳了几下,“不然屏保上除了我跟姐姐怎么还会有老哥你呢?”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跟你姐姐就学会了怎么信口开河吗?” 崖心冲他吐舌头,“老哥你还想知道什么嘛?” “别再把时间耗在废话上了。”初雪提出,“我想跟魏斯单独谈谈。他是你的人,我不够了解。” 分头审问。银灰会意地点头,坐回书桌后头。“跟着去吧,魏斯。交代清楚就行。” “跟着去吧,魏斯。”崖心学他,语调像在与死囚告别,“一路走好。”在哥哥凝重的注视下她抱着尾巴坐回去,乖巧得出奇。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刚才趁着银灰转身去接电话,姐姐趴到她耳边说了些小计划。 崖心一个后仰,“你从哪学来这么多阴谋诡计的,姐?学生会?” “当然是跟我们的兄长大人学的。”初雪竖起手指到唇上嘘一声,“他可能不是一个好的老哥,不过还算是一个好的老师。”

把讯使拽进隔壁的小会客室后,初雪慎重地关上门。 “首先,你还是要如实交代一些事。” “好的,大小姐。” “别那么紧张。” “好的,我不紧张。” “你都快晕过去啦。” 因为直面两个过保护的菲林真的非常可怕啊!讯使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好了,我就想知道你喜欢我们的妹妹哪一点。放心吧,出了这个个房间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哈哈,嗯……”讯使开始揉脸。一种很明显从恩希亚那里学来的小动作。 “我没上过什么学,说不出来什么。小姐她就是……”他猛吸一口气,“我喜欢她开开心心的。就像现在这样,真的。” “哪怕她天天欺负你?” “也没有天天都欺负嘛……” 他的唇边浮起一丝无意识的微笑,和他平常的笑容完全不同,因为当初雪研究他的神情时发现他正在温柔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个角落,好像他谈论的那个女孩就站在那里。

最开始,讯使第一次走进这座宅子时是被捡回来的。他简直一团糟,在山上摔得到处是伤,衣服也蹭破了几处,跟在年轻英俊玉树临风的银灰后头进门,相较之下就像一颗黑不溜秋的风滚草。 老板的两个妹妹好像都吓了一跳,直直盯着他。他们家的菲林都有浅银色的头发浅银色的眼睛,在壁炉烧得暖烘烘的室内讯使仿佛也能看见雪原。 “啊呀……”年纪大一些的女孩蹲到他面前,抓过他的手把袖子推上去,第一个问题是“你受伤了吗?”而不是“你是什么人?” “得找些绷带。”银灰说,“我去拿急救箱。换的衣服也要有。” 他们比他大不了几岁,但说话的口吻让人感到很可靠。 而另一个小家伙趁哥哥姐姐都在忙,一下窜到讯使面前,“迷路了?你怎么会迷路的?你也是去登山的吗?你上山走的哪条路线?” 讯使招架不住,手被攥着也无法后退,一不留神耳朵还被扯了一下。他痛得嘶了一声。 哥哥在崖心脑袋上咣当敲了一下,小姑娘抱头嗷了一声。 “我就想看看他的耳朵是不是真的!”她眼泪汪汪地说,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委屈,“为什么他的耳朵比我们的长,尾巴又比我们短?而且他好黑啊,还好香……” 要不是哥哥拽起她的后领子把嗷嗷叫屈的崖心拎走,她大概还想来摸讯使的尾巴。她的姐姐戳戳讯使憋红了的脸,“对不起哦,恩希亚有时候就是这样,我们大概有点太溺爱她了。不过你确实很好闻呢。” 于是讯使立刻就知道崖心有一个令他很羡慕的家庭。 但很快,当他也被当成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时,爱她好像就成了一种本能。

“唔,”初雪喝了一口茶,“不是挺好的嘛。之前我还以为是哥哥对待员工太苛刻,你不想努力了只想当小白脸呢。” “……这个夏天我又晒黑了一点。” “为什么不涂点护肤霜?” “不是这个问题啦大小姐!” 初雪笑了笑,拍拍讯使肩膀。 “开玩笑的啦。我都懂了。那么,现在要委屈你一下了。” “诶?” 五分钟之后,一声惨叫穿过走廊。

隔壁的审讯还在持续。 “你真就那么喜欢他?”哥哥问。 崖心抱着尾巴缩在沙发上一笑,露出两颗虎牙,“魏斯哥很帅啊。” “没别的了?” “帅还不够吗!”他的妹妹鼓着脸别过头,“老哥真是的,不可以仗着自己也帅就不解风情吧!” 银灰靠回椅子里,向后转过去看向窗外,并掩饰一声叹息。他太熟悉这种防御姿态,他们兄妹三人似乎都在某一天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 又或者,他的两个妹妹都是跟他学的? “我们怎么对你拿出真心?你都不敢拿出真心来面对我们!”很久以前的某一次吵架时初雪对他说。 银灰站起来,绕过书桌坐到妹妹身旁。这也是他的妹妹,无论如何他总得试一次。或许可以从拉近物理距离开始。 对于他的拉近,崖心看起来有点紧张。 “你不会要我们分手的,对吧,哥?” 银灰很久没有说话。“如果说我会呢?” 她倒抽一口气,“那我以后就跟姐姐一样叫你恩希迪欧斯,或者干脆叫你希瓦艾什老爷!” “如果说这是为了你好呢?我宁愿你恨我。” “这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我一点也不想恨你,姐姐也不想的。” “如果这是一个家主必须负担的……” 崖心捶了他两拳,“笨蛋老哥,你也别总是一个人背着所有事好不好!” 她靠过来,把姐姐的手机举到他面前晃了晃。屏保被消息遮掉了一半,四五个消息框来自不同人,99+的框来自学生会内部群。但上方的确露出三双银白带斑点的耳朵来,其中一双毫无疑问属于银灰。他想起那张照片来自他们小时候挤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看日出。 “你还有我们,哥。相信我们吧。” 银灰抬起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他还想说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危险你们没有见识到。然后他又想起她们一个是学生会长,一个准备成为登山家。危险对她们来说已经不是意料之外的东西。 “这几年,你长大得很快,我担心我错过了很多。”他缓慢地说,重新适应这种让人显得软弱的语气,“我很担心你。” 崖心重终于肯安静下来看他,甚至拍着他的肩反过来安慰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啦。” “你知道我信任魏斯,因为我了解他。但你可能……” “我也很了解他好吧?”她气鼓鼓的,“就是,很可靠的那种,又很可爱……哎呀该怎么和你形容呢!”她把尾巴尖叼在嘴里,双手揉搓发红的脸。 “慢慢来吧,”银灰撑着下巴,“反正我回家了,现在有的是时间。我叫马特洪再泡些茶。” 她的妹妹点点头,思考起来,“就是,”她双手开始比划,“你还记得吗,哥,我腿受伤之后有一次放学,是他找到我的。”

当时是十二月,年末又下了一场雪。 崖心是在偏离放学回家路线三个街区的地方被找到的。讯使气喘吁吁跑到她身边时她站在天桥上,正准备独自下楼梯。他感到一丝后怕,四个月前她刚在攀岩训练时受伤,因为保护人没有及时拉紧绳索而摔成大腿骨折,打上钢钉包上石膏治疗了很久。 “小姐!天啦,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没带手机?”他摸着胸口问,“老爷跟大小姐快要担心死了。我们都找不到你的定位。” “我把手机丢在学校了。”崖心无所谓地说。 “你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出来。” “为什么?我康复得挺快的,你看,我刚才就自己上了天桥呢。” “稍微不小心又会受伤的。你还需要休养!” “可是我已经休养了三个多月了!拆了石膏,拆了钢钉,也拆了缝线,”崖心说,“还要休到什么时候?如果我永远都好不起来呢?如果我永远都不能再登山了呢?” “怎么会?你的腿预后情况很好,康复训练也很顺利……” “我不是指这个。昨晚上老哥跟老姐又吵架了,因为我。明明这就是一场意外,跟他们谁都没有关系。”她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呼出来大片大片白气,像胸腔里烧着燃不起来的碳,只冒烟不见火。“我知道他们都不希望我再搞这么危险的运动了。” 讯使一直等她说完,“因为他们爱你。” “那你呢?”她突然问,又飞快地说,“你也会希望我别再去了吗?为了我好?” 讯使陷入沉默。他去扶她的手,被崖心抽开了。 “那……这样吧。”讯使站到两级台阶底下,“慢慢走下来,好吗?慢一点。我会接着你的。”他伸出手,但没有真的碰到她,而只是等着,等她如果需要。 “我才不会摔下去啦。”她还是伸出手,放在离讯使手心高出一些的地方,尾巴也在后头扬起来给自己保持平衡。接着她迈出第一步,走下天桥阶梯。 路边的高盆樱桃树开花了,走到一半时她分神去看,身子一趄趔撞上紫红色的花枝。讯使差一点就忍不住要抓住她,不过崖心单脚跳下两级台阶,尾巴一扬又稳住了平衡。他才松一口气。 他们慢悠悠地一起走下来,手心永远留着一点距离。最后讯使踏到平地上,而崖心脚下只剩最后一级台阶。 崖心从上边看着他。她脚底是被踩碎的湿雪,人行道上的雪厚得几乎难以下脚。但讯使在笑,透过那双眼睛她总看见晚夏的浓绿草甸。好像她再近一些就能碰到雪山下满山遍野的金盏花。 他为什么老朝自己笑?到底从什么时候起,每次朝她的方向转过视线来时他几乎都会微笑起来?好像是一种下意识的肌肉记忆。 但这不公平,崖心想,明明他不笑的时候更帅一点。雪后的日光很淡,却晒得她的脸颊发烫。 她停留片刻,啪一声抓住讯使的手,才轻轻跃下来,最终落回地面的雪中。 “我们回去吧。”崖心说,“扶稳一点哦。” 讯使一路上都好好地扶着她,没松手。

“就是这样。帅吧?”崖心笑眯眯地晃腿, “……嗯。”银灰说。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跟他分手的!我不像姐姐那么听你的话,你让她去竞选学生会长就真的去了,即使不开心。” “嗯。” “我的意思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啦,你到底听懂了没啊老哥?” 银灰的第三声回答没落地,隔壁的惨叫终于抵达这里。

崖心是第一个冲进会客室的,后面跟着她的哥哥和仍旧躲在暗处听墙角的角峰。地板上,讯使拼命捶地痛叫,她的姐姐正坐在他后背上对他进行一个裸绞。 “呀,被发现了。”初雪笑了笑,松开手,让晕厥边缘的讯使瘫下去。 崖心后脖子和尾巴上的毛发都炸了,她试图架起讯使,像罗密欧绝望地捞起一具朱丽叶。 “怎么回事?”银灰问。 初雪耸耸肩,“也没什么。就是他跟我交代说在恩希亚小时候就对她有意思了。”她突然面露凶光,“太大逆不道了!”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讯使虚弱辩白。 “你怎么能这样,姐!”崖心尖叫,“我以为这是老哥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初雪大惊,缓缓后退,差点踉跄着摔倒。幸好她后头的角峰一伸手扶住了她。 “你不该对你姐姐这么说话!”银灰呵斥道,“先回房间去。马特洪,帮忙收拾一下。” 崖心狠狠看他们一眼,红着眼睛冲了出去。角峰一手把讯使提起来,而讯使仍试图保持微笑。 “我今晚能请个假吗,老爷?” 银灰点点头。“回房间去休息吧。” 于是他跟着角峰走了。

“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唉。”角峰拍拍脑袋,又接了一壶水,拿过窗台上的第二棵仙人掌放到面前细心浇灌。“魏斯说他没事,我瞧了一下他也确实没太伤着。大小姐肯定还是手下留情了。”

“哈哈。”讯使说,“大小姐当然会心疼妹妹嘛,所以才……哎哟慢点,我肌肉疼。” 角峰查看完他被勒过的脖子,站起来给他递了一杯水。“我看她说不定马上就要逼你们分手了。” 房间门被咣当一声踹开。“谁说要分手?”崖心气势汹汹跨进来,两颗虎牙咬得紧紧的。 “没有!无论如何不能!”角峰马上说,“小姐还要吃点心吗?”他识趣地跑到厨房去了。 讯使还没开口,就被崖心扑上来抱住了。她也不说话,但手紧紧抓着讯使背后的外套。讯使听见她贴在自己耳边抽着鼻子大声呼吸,良久又有些许凉凉的液体渗进他鬓角。 他心里一软,赶紧拍女孩的背,“小姐……” “我讨厌姐姐,”崖心抽噎起来,“她骗我。她说有个计划要我配合,只要十分钟就好,十分钟之后老哥肯定就会放过我们了。可她没说是要打你!” “小姐——” “她跟老哥一模一样!我刚刚还跟老哥说……我说他可以相信我们的!可是现在我谁也不信了!” 现在她伏在他肩上放声嚎啕了,就算是骨折后最难熬的那几天她也从没有这样哭过。然而现在所有那些因为无法修复如初的亲缘关系而淤积的难过都化成眼泪,像雪融的溪水落进讯使后颈里。 为什么他的心脏会感到刺痛?讯使低头在她颈根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好像这样才能缓解那些刺痛和晕眩。 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爱她。不止是喜欢。是爱。 “……你说什么了吗?”崖心含糊不清地问。 “没什么……我是说,好啦,小姐,”讯使轻抚她的头发,“你姐姐没有骗你。” “骗人。” “没有。你看,恩雅小姐也把计划告诉我了。打人什么的都是假的。” 崖心愣了许久,突然把他掀翻,从脖子到腰间都摸了个遍。 “呜哇好痒!”讯使笑倒在床上。崖心气得拍了他两下。 “你干嘛要答应啊!” “呃,她就是问我想不想要放一晚上假来陪你。”讯使抓抓脑袋,“我当然说好啊。” 然后他们都意识到了。崖心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按在讯使结实的腰上,而他眼含着笑出来的眼泪躺在床上望着自己。讯使意识到崖心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下巴,而她的嘴唇离他越来越近。 一个晚上的时间会很长。 “那个,小姐……?”他又开始磕巴了。 “嘘。”崖心说,把他拽起来,拉出房间。 两个年轻人一同隐入走廊深处。

“人没了。”角峰说,“我做完晚餐回来一看,两个都没了。我想完了,魏斯这家伙在被解雇之前一不做二不休把我们的二小姐拐跑了!结果一打电话,二小姐说,‘我就在房间呢,晚饭就不吃了,心情不好。魏斯?我哪知道?出去逛街了吧。’我就下楼去找老爷和大小姐。结果他们也不见了!”

“演完了?”银灰问。 初雪在沙发上重重坐下,“果然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嘛。” “引人注意,但不太高明。”他评价道。 “想要赶上你,总要走过这一步的。”她极其少见地看起来很沮丧,“哈,原来被妹妹讨厌就是这种感觉。”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多年的磨练让银灰学会了永远只表露出情绪的最小值,比如现在,他正用两根手指掐死一支雪茄。 “我想要休息。让他们休息一下,让我自己也休息一下。一天,一个晚上都行,”他的妹妹眼眶发红,优雅尽失,“但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死了,或者我要死了。” 银灰皱眉,“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二十分钟之后,银灰拿到了打印机吐出来的他妹妹的病危通知书。 “家属签字,这儿。”初雪丢给他一支签字笔,“然后我拍照,待会以你的名义告诉他们我得了急病,在医院抢救。高传染性的,任何人都不许探望。” “看来学生会确实让你获益匪浅。” “伪造文件而已,用不着学生会来教我。” “签好了。这里不需要我了吧。” “当然需要!”初雪惊讶地看着他,“我要去到处逛逛,你得开车送我,然后帮我付账。” “别闹了。我叫人陪你去。” “不行哦,”初雪说,“你欠我的,哥。” 银灰后悔了。为什么他刚才要体恤下属批准放假?他自己的妹妹都一点不体恤他。

初雪从下午逛到日落,再到商业街全部关门,也还是什么都没有买。她走进每一家名牌店,挑十多件衣服去试,再告诉兢兢业业等在一旁的导购,“真可惜我还是不太喜欢呢。下次吧~” 最后,在回家前她买了一杯奶茶。 “值得你大晚上排半小时的队?”银灰问,“还带我一起。” 初雪捧着杯子嘬了一口吸管,耳朵都往后折起来了。 “就是值得啊。”她叹息一声,把奶茶杯递到哥哥面前。 “做什么?” “尝一口。” “我不喝这些东西。” “我知道你看不起它。” “不会。” “但我希望你了解我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银灰看着他的妹妹。初雪看着他。相信我,她在请求。 喀兰贸易的总裁缓慢低头,咬住吸管轻轻吸了一口。出乎他预料的是,杯里的饮料不仅苦,还很冰。 “……不算甜。” “哈,其实是很苦吧? “我以为你会喜欢更甜一点的。” “我当然喜欢甜的。但是我非常非常需要咖啡因,而且苦一点更能保持清醒。点丝袜奶茶算是一种妥协吧——至少我喝的还是奶茶。” 银灰明白他此时该说点什么。道歉,或者辩解?但他只说,“你的确长大了,恩雅。” “我们都长大了。”初雪笑了,“回去吧?” “真不买点别的?” “算啦,我什么都有了。放了整整半天假呢。”她满不在乎地说,手臂在空中画了个圈,“妹妹交到了男朋友,哥哥也回家啦。” 银灰缓步走在她身后,意识到自己自然而然地被划进了那个圈里。 他想要笑。于是他就笑了。

崖心一脸肃穆地把几个小盒子依次摆到讯使面前的床沿上。 “姐姐确实都帮我准备好了。但是我没有拿小号的。你懂我的意思吧?”她用激励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你努力。” 讯使移开视线,又在狂揪自己耳朵了,“这不是光努力就可以的吧……” “我对你很有信心!” “信心也没用的!” “还有,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叫来我的房间吗?”崖心说,“因为这里离哥哥姐姐的房间都挺近。待会他们回来休息的时候,我要喊得超——级大声,让他们超——级生气。”为了强调这点她慷慨激昂地挥着手,像个演讲的领袖。 “哎?”讯使愣了一下,“可我不希望弄疼你。” 她的慷慨激昂泄了气,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这两件事又没什么关系!你做你的,我喊我的。” 讯使沉思了一会,又说,“我也不希望你假装。”他说得很认真,手指揉了揉女孩滚烫的脸。 崖心还想抗争一下,“我看你不希望丢了工作才是真的吧?” 他笑出声,有一瞬间崖心以为自己终于猜对了。但讯使把她拉进怀里,环着她的肩膀,他们额头相抵,眼眸相对。 “要是被解雇,”他说,“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当你的男朋友了。” 很久之后崖心才眨眨眼睛,呼了一口气,“我还是要喊得超级大声的。”她在他臂弯里小声说。 又很久之后讯使才说话,因为他们除了对方如惊雷的心跳和如暖风的呼吸已经很难听见其他声音。 “那下次,再来看我们现场好不好?”他说。 这天晚上,大宅内外如同往日一样宁静祥和。

“算了。都不需要我,那我就当今晚给自己放个假。”角峰伸了个懒腰,咔咔地活动肩膀,“嗯?我不累。而且一家人都挺精神的,我也不担心。兄弟姐妹之间不吵架才是怪事呢。把话说开了,事情自然就会好的。” 他把最后一盆浇完水的仙人掌放在窗边排列好。 其实角峰并不知道是什么害死了他之前养的十四盆植物,包括花,草,多肉,甚至一盆霉菌。或许是他日日夜夜的絮叨让它们终于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了无生趣。 反正总不可能是水吧。植物该多么需要珍贵的活水,就像鸟需要歇脚的陆地,鱼需要自由的空气。

清晨如约而至。银灰坐在餐桌前边吃早餐边翻着报纸,初雪是在他之后第一个下来的。 “喝了奶茶果然没法睡着。”她揉着乱糟糟的长发说,“我还想病危一天。” “嗯。” “就不需要你开车了。” “嗯。” “但是你要帮我看着点手机上学生会发来的消息。” “嗯。……不行,叫恩希亚做去。” “唉,好吧。”她喝一口咖啡,“呸,咖啡好酸。谁泡的?” “……我。” 妹妹望了他一眼,往杯里多加了两块方糖。“味道还可以。” 门开了,一阵他们都很熟悉的异香弥漫进来。 银灰头也不转,“魏斯,你看见二小姐了吗?” “看见了。”崖心打着哈欠从他身后飘到座位上,擦着泪汪汪的眼睛。 她的哥哥姐姐在对视中无声地策划了一场谋杀。但也仅仅停留在计划上。 初雪小心地提及:“保护措施——” “做好了啦。不过说到这个,老哥你还是赶快把讯使解雇了吧,他竟敢说要带我私奔!”崖心一拍桌子,“太大逆不道了!” “我看直接私奔就挺好,恩希迪欧斯可以省下不小一笔解雇赔偿呢。” “什么时候你们开始置喙公司的人事调度了?”银灰问。 “随口问问嘛,说不定有希望呢。”崖心耸肩,端起杯子,“呸!咖啡怎么这么酸?” “我泡的。”初雪说。 “喝着还不差。”崖心把半杯奶倒进咖啡里,一通乱搅。 “嗯。”银灰折起报纸丢到桌上,“或者,有人要喝奶茶吗?” 餐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随后,他的两个妹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为兄长的回归而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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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讯使在此次事件中受到真实伤害(或法术及物理伤害 *BGM: Hold Me Now-Bon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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