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稿存档1

2022年5月3日

金主提供的oc设定及背景。所有名字和专有名词已替换打码。字数：2.6k。写于2022年2月。

外塔虽然位置偏僻，但害虫和老鼠绝对不会在塔中出现。阿莉西亚知道吵醒自己的一定是人，某个可以穿过她亲手布置的严密魔法屏障入侵到这里的人。醒来时她的头还很痛，鼻腔里像涌着一股温泉，胸前和袖口上又沾了血。她不记得自己过去两天吃的是什么，只想起在撑不住倒下昏睡过去之前，她的进度还远远落后，日落时她撕了一整摞演算纸，统统撒向窗外。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场噩梦。在这梦一样的现状中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闯入者死定了。猫躺在床脚，当阿莉西亚下床并拼命扯纸巾堵住流血的鼻子时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黄眼睛里反射着微弱的月光。“我会处理的。”阿莉西亚用口型说，试图微笑一下，不过很可能是个阴森的冷笑。好在猫早已习惯了，她团起身体，继续打鼾。夜色很凉，而阿莉西亚光着脚踩过石嵌地板，随手抓了丢在椅背上且粘满猫毛的短外套披在身上。她的卧室与工作间只有一墙之隔。阿莉西亚站在门前，望着门缝底下渗出的光疑虑地眯起眼。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偷？很可惜，此人挑选目标的眼光差得离谱。这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包括她自己的研究，包括她自己。阿莉西亚微微冷哼，把披肩的乱发甩到脑后，咣当一声推开了门。她期待的是一个惊慌失措的窃贼，最好是会夺窗而逃，或者扑到这扇门前想杀她灭口的那种——那样就会正好撞上这些地方的捕获陷阱，让她得以欣赏猎物在蛛网中挣扎的绝望。更有意思的人会试图用魔法与她对决——哈！那将是连日来发生的最让人激动的事。然后少女的笑容僵在唇边。没有任何她料想到的事发生。书架仍然摇摇欲坠，废纸仍然铺满地板，烛火滴着泪燃烧。屋里很安静，并且空无一人。只有某种绝对不是人的东西，像一团松散凝聚的光，正埋头于她的案前。一个亡灵。学院出身的阿莉西亚跟亡灵打交道的时间比她记事还要早，相关的魔法她施放起来比洗脸更轻松。处理原则无非是囚困、驱逐和消灭，哪一样都比对付一个活人要简单。但眼前的亡者看起来太像活着。明明他的眼睛颜色好似石灰岩而肤色仿若大理石，那一头略长的披肩直发却很像春意最浓时的青草颜色。橘黄的烛光穿透没有实质的形体，使他的内部看起来蕴藏了温暖的光芒。他面容上所凝结的专注也是常人所少有的，甚至唇边还带着一点微笑。死去的人不应该总是满面遗憾、愤怒、疯狂与哀愁吗？何况他太年轻了，阿莉西亚怀疑他或许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因此阿莉西亚犹豫了一秒钟——她发誓只有一秒——率先下手的机会就过去了。年轻的亡灵遭遇了需要思索的时刻，转了转手里那只半秃的鹅毛笔，抬手去蘸墨水，终于与工作间的主人对上了视线。 “啊，晚上好。”他笑着跟愣在门口的少女打招呼，“你就是现在住在这儿的人吗？” 被反客为主了。阿莉西亚不自觉地咬起食指第二关节，“……你是谁？” 亡灵对这个不太礼貌的问候没太在意，只是用羽毛笔上残存的毛搔了搔耳朵，似乎在思考。一只闪光的宝石吊坠在垂落的长发间轻轻晃动。 “我嘛……不好意思，时间过去太久了。我记得我姓里昂。” 阿莉西亚眯起眼睛。这个意料之外的深夜访客甚至不打算再多下一点功夫掩饰自己在撒谎。那么她也懒得客气了。 “死前你属于哪座塔，‘里昂’？” “这座塔。”他答道，“外塔。我曾在这里占星。” “不可能，外塔根本没有记录过幽灵存在。况且今天离满月还有七天，也没理由闹幽灵。你有什么目的？我会把你当成闯入者来处理——” “你的研究很有意思。”闯入者说。他弯腰到桌底，捞起一团被丢弃了一个多星期的废演算稿，展开压平，辨认着上面的字迹。“你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呢？”他困惑又遗憾地睁大眼睛。阿莉西亚低笑一声，沾满血的纸巾被捏在手里揉成一团。他把她的研究说得像一碗蔬菜沙拉。多切些叶子，多撒些橄榄油和果醋，多搅拌两下，这样就成了，你为什么还不端上桌给客人呢？ “或许你会发现我眼下正住在外塔，而不是内塔。这说明我做什么研究都没有价值。” “是这样吗？”他略带犹豫地皱了下眉，又微笑起来，“但我觉得这和‘价值’关系不大。” “是这样吗？那么或许你可以讲讲，和什么有关系？” “方向。”亡灵立刻说，“方向是对的。你没有用一般人的思维去默认这条古已有之的法则是绝对正确的。你犯了不少错——”他捡起更多的废草稿，“——但正在向最有可能的正确结果靠近。” 他向阿莉西亚招手，示意她过去。她扯了扯嘴角不太想动。他怎么知道？光靠一些残缺的运算式子？万一这是陷阱呢？但另有一个声音在她心里问：真的不是毫无价值吗？一团温暖的毛皮蹭过她的脚踝。门内门外的人一齐低头，发现猫冲出来窜上了桌，伸着鼻子嗅了嗅幽灵的手指。 “哎呀。”他喜滋滋地抬手想要摸摸黑猫的毛皮。 “D！回来！”阿莉西亚嘶声喊道。使魔无法违背主人的直接命令，所以猫咪迅速跳下来走回到她身边。幽灵的手失落地悬在空中。 “亡灵是碰不到活物的。”阿莉西亚无情地指出。 “对，没错……真不习惯。”他挠挠后脑勺，好像她的堂弟洛伦兹小时候会做的那样。脚边的猫咪还在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摊开的一大堆演算纸，又抬头看看阿莉西亚。过去看看吧，她的意思是。 “你以为我怕吗？”少女再次用口型无声说到。她走进亮着烛光的房间里，走向她自己的工作台，砰地一手撑在桌上，拿出她最刻薄的语气：“阁下有何高见？” 一个亡灵而已，她总还是对付得了的。死去的年轻人面容一亮，双手挥舞着把他们面前所有那些运算草稿以阿莉西亚意想不到的方式排列起来。 “过来看看这个。” 阿莉西亚把眉毛拧成一团，却不自觉地低头细看。试问世界上有哪个女孩能拒绝一些深刻尖锐言之有物的学术指导？两颗头凑在烛光下研究，讨论，小声吵架。半小时后少女忽地直起腰，深呼吸一口气，又开始咬手指，“……你是对的。” 亡灵活动一下脖子，仍旧笑眯眯的，“那现在你会开心一点吗？” “不会。”阿莉西亚说，“但可能你会开心一点——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 “是吗？阁下有何高见？”他问，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答案。为什么他不惊慌？难道不是每个人都应该有些想要深藏的秘密吗？那她不妨更狠一点。 “现在看来外塔是有亡灵寄居的，只是不知为何缺失了这部分记录。更关键的或许是我的血……”少女踢了踢脚边几个纸团，“至于你，你自称外塔的占星者，学识可以比得上我的导师，却如此年轻，学院历史上符合所有这些条件的死人只有一个。” 她夸张地朝前一指，想要以残酷的真相刺痛他，“——贝桑松先生。” 阿莉西亚说话时他漫不经心地飘往窗台上坐下。夜空下幽灵的轮廓显得更加明亮，长发被风吹得在肩上乱飘。他体内藏了很多星星。 “哈，我确实没想到会暴露得那么快。”年轻的魔导师冲她微微一笑，“再一次证明了你很有研究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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