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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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萨纳兰的夜雨异常冰冷,厄索说不清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它们本就如此。   抱着苏苏利特狼狈逃回临时营地时,篝火早就被浇灭,也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厄索放下苏苏利特想要折返,这位矮小的忍者抱紧他的腿,咬紧牙关冲厄索不住摇头。   这表情真少见啊,厄索想。“我得回去把他们都捞回来。”他说道。   “不行,至少不是现在,太危险了!”   “所以我更应该去啊?”   “你去也是白跑一趟。”   虚弱但刻薄的声音穿透雨水来到他们身后。他们的咒术师步履蹒跚走过,拄着法杖弯腰收拾营地里属于他的行李:“我没看见他们,估计都没了。”   厄索:“不亲眼看怎么知道?而且哪怕是尸体——”   “那我就不拦你去送了。” 苏苏利特尖声叫道:“你真就不会说话是吧?” “你们只爱听好话哄着?难怪都不听劝非要挑战这个S级恶名精英,活该。”   厄索拎起咒术师的衣襟,雨水混着鲜血让法袍滑腻无比。“我不准你这样说同伴。”   “你把他们当同伴,他们看得起你这只会服从指挥不懂自己思考的傻子吗?”   苏苏利特一跃而起:“操你妈的,你就很懂了?你说过有建设性的话吗?”   两人激烈的争吵刺痛着厄索的大脑,他只觉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时冷雨已经停了。咒术师早已不见踪影,眼前只有牺牲队员的简陋坟墓,和陪他埋葬牺牲者的苏苏利特。   “我不当冒险者了。这活儿不适合我。”   厄索低声问:“连你也要走了吗?”   苏苏利特叹了口气。“……咱俩还是朋友噢。”   小小的背影逐渐融化在夜色中,厄索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挽留他了。尚且稚嫩的战士低下了头。如果我能聪明一些会不会更好?如果战斗时能多留意队友的状况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种下场?我是不是该更拼命一些才对?   明明我的职责是为大家防护来自敌人的伤害……   可为什么我们还是死了?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诅咒般的低语。厄索猛然回头,本应被安葬的伙伴们浑身浴血从湿润的泥土爬出,他们当中甚至有本已活下来的咒术师和苏苏利特。   “我……”   厄索抬起手不知自己是想要拒绝还是迎接他们,却发现双手沾满血污和淤泥,污物愈发沉重像是要将他拽入深渊——      咚!   一阵钝痛震开厄索的视野:窗外是颠倒的拉诺西亚午后海景,同样颠倒的是有些惊奇望着他的半裸白发猫魅族。   嗯……半裸?   厄索连忙从地上挣扎爬回床上,凌乱的被褥下自己甚至只穿了条裤衩,裸露的肩膀还留了个新鲜的牙印。身上浓重的酒气让厄索心中警铃大作,连噩梦都被暂时抛到脑后了。   “卧槽,你,我,你——”   法瑞拿起上衣慢条斯理穿上:“啥?”   “我……”厄索拼命搜刮脑海里的词句,“我昨晚喝大了,是不是……闯了祸……”   “嗯,你大闹了一场。”   “……我是不是还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厄索指了指牙印,法瑞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啊对,咱们做了那种事。”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听苏苏利特说过自己酒后发疯的事迹,但厄索从未想过他还会把别人弄上床,而且还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新朋友——腰间陌生的肌肉酸痛似乎也证实了法瑞的话。牙印可能是做爱时留下的,毕竟自己力气极大,说不定对方无法挣脱只能用这种方式抗议……负罪感越来越重,厄索不敢再细问,慌忙在法瑞面前跪了下来:“真的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会好好补偿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开口!”   “……这可是你说的。”   厄索连连磕头:“我说话算话,答应了就一定做到!”   “行了行了别磕了。我还没想好,等我——”   敲门声打断了法瑞的话。他把厄索赶回被窝后去开门,两人从门缝认出来客是店老板伊根。法瑞笑着钻到屋外关上房门,厄索这才趁机会满地找被脱下的衣物。   “——我可没听说过这种‘初体验’——”   老板突然高八度的嗓音又压了回去,厄索不敢细听,恐怕是昨夜闹出的动静被投诉,法瑞在解释吧。厄索羞愧不堪,好不容易穿戴好要出去赔罪,人却都不见了,他连忙奔下楼,法瑞倚在柜台边上跟掏出算盘的老板正低声聊些什么。似乎因为听见厄索的动静,法瑞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别过头住了口;老板则笑容满面说道:“怎么样,客人,睡得好吗?”   “呃……还不错……不对,我昨晚有没有弄坏店里的什么?”   “楼梯地板和大门把手被你斧子剐蹭到了。”   回话的是头也不抬的法瑞。伊根在他和厄索之间来回扫了两眼:“也……没错。”   厄索大惊:“我靠,在哪儿?损坏严重吗?我会修,请让我帮您修!”   “这倒也——”   “不必,反正上午已经请人换好了对吧?”   伊根沉默了一阵。“啊对对,已经换好了所以——”   “所以他这不在算呢吗,损失费。记得跟房费一起算,他说过要补偿我的。”   汗水渐渐打湿厄索的额角。“那个……要多少?现在我可能没那么多钱……”   伊根摆摆手:“不打紧,我和这小子是熟人,他的钱就是我的钱,等你凑够了再——哎哟我操!”   “啊?您怎么了?”   “有东西踢了我一脚,可能是哪儿跑进来的野猫,没事。”   伊根龇牙咧嘴靠在台面上记账,想起了什么抬头要开口,发现厄索正死死盯着他的账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厄索匆匆移开视线,又看向算盘大气也不敢出。   “……说起来你们接下来是要去利姆萨·罗敏萨登记组队,然后逗留一段时间接任务,对吧?”   厄索点点头。   “那这样吧,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去城里的船费我出,房钱我给你们算便宜点,绝对能比沉溺海豚亭划算,而且这儿有无敌的太阳海岸风景呢。”伊根重新摆出笑脸,“钱的话,等你们活儿来了收入稳定些了再谈也不迟。”   一旁的法瑞终于眯眼打破沉默:“还能有这种好事?”   “就当我卖你们一个人情呗。在城内还请记得帮忙宣传一下小店喽!”   法瑞挠了挠脸:“……麻烦你了。”   厄索又惊又喜:“您真是个大好人啊!太感谢了!那我们——”   “我们只要一个房间就行,省钱。”   伊根又瞪了一眼法瑞。不知是不是错觉,厄索好像今天第三次看到店主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了。      起初一切都还算顺利,厄索深知他并不擅长交涉,识字也比法瑞少,从登记到通过接任务挑选新成员的重任都交给了法瑞。说不清到底是运气不好还是法瑞要求严格,两周过去了他们也没能结成一个轻锐小队,单凭二人难以接报酬丰厚的大任务,他们只好在空闲日子讨伐通缉榜上的怪物换些奖励。   长时间只能和法瑞二人行动也不算坏事:对厄索而言这意味着他能有更充足的机会慢慢跟他熟络起来,但坏消息是法瑞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接近。他们的谈话经常止步于工作任务,在这之外的事法瑞基本不搭腔,态度永远只保持恰到好处的礼貌。   “……被做了那种事果然还是很难不很在意吧……”   “抱歉,你说什么?”   伊根从厨房端来两份早饭和两份干粮——今天二人组要到拉诺西亚外地讨伐恶名精英,法瑞睡了个懒觉还没下楼,厄索等得久了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不是伊根搭腔恐怕也没察觉到自己在自言自语。   “不不没什么……”厄索谢过伊根,拿起一块面包啃了起来,“你说过你跟法瑞是熟人对吧?”   “算老相识了。”   “他是个话少的人吗?”   “嗯……为啥这么问?”   厄索抓了抓头发。“你看,我跟他搭伙也有些日子了吧?但我们很少聊天……总觉得跟他好像隔着一层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所以我在想,难道因为我之前——呃,喝醉冒犯他,他不高兴,不乐意跟我说话?”   伊根神情古怪地端详厄索好一会儿,哭笑不得叹了口气。“我说啊……他要真觉得膈应,早就没影儿了,哪还跟你住一块儿?你也别太担心,多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不过他认识你之前发生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可能至今还有在影响他的心情吧。”   厄索愣了愣:“啊?他怎么了?”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伊根——我饭呢——”   法瑞懒洋洋的叫喊伴随脚步声传下楼,伊根匆匆小声接着说:“我就不方便讲了,也许哪天他乐意了就会说,也可能只字不提吧。”   厄索似懂非懂点点头。   “法瑞……不是什么坏蛋。很可惜我不能再跟他一起去冒险,以后他就交给你了。”   “聊啥呢?”没等厄索追问伊根的用意,法瑞已经慢悠悠来到柜台前,“饭好了没?”   “别叫,再来晚一步没你的份。”   厄索在旁边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拌嘴,想象着有朝一日自己和法瑞熟悉后的画面,默默吃完了他那份开始变凉的早饭。   年轻战士习惯于打头阵和负责吸引敌方注意力的战斗方式,但法瑞似乎从不把“同伴是防护职业”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享受抢先走在前头清理怪物的乐趣。刚开始厄索还会提醒他一两句,发现法瑞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也没怎么出过差错后,厄索便不太在意了。只要法瑞还在他视线范围内,那么他就能随时应对任何事态。   可这次不太一样。两人来到尼姆浮游遗迹附近,厄索为了搜索狩猎目标爬上遗迹石桩的高处,没等他站稳,法瑞贯彻他的一贯作风先行一步,撂下一句“在这儿等我探路回来”把厄索留在原地。厄索这才反应过来,回到地面发现矫健的猫魅族早已不知去向。   你把他们当同伴,他们看得起你这只会服从指挥不懂自己思考的傻子吗?   厄索打了个哆嗦,狠狠拍了拍脸,跳下石桩顺法瑞原先的前进方向一路搜寻,突然听见不远处有树丛骚动,他立马辨认出动静里混杂了法瑞的喘息声。“法、瑞!法瑞!”他穿过那片树丛,却见对方浑身血红愣在原地,似乎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心脏骤然加速的鼓动敲得厄索险些站不稳,他扑向法瑞:“你受伤了吗?!怎么这么多血?!不行,得马上去那边的营地包扎——”   “别喊了,没事都要被你捏碎了!你先松开!”法瑞吃痛的叫喊让厄索清醒了一些,他连忙松手:“对,对不起,我只是——”   法瑞没好气地说:“你冷静点,这不是我的血。”他指了指身后,一只巨大的食人猛禽倒在血泊中,身下还压了好几只弱小的怪物,它们无一例外都带有干净利落的刀伤,通通一击毙命。   “你……没受伤吗?”   “顶多是些擦伤。哎呀,很久没使出这么痛快的斩了,感觉真不错。”   “好强啊……”   “嗯?”   “一个人放倒那么多魔物还能不受伤,你果然很厉害!”厄索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他抬手去擦法瑞被血弄脏的脸,法瑞缩了缩,背过身甩干武士刀残留的血迹,摇着尾巴收刀入鞘:“行……行了,你帮我把秃鹫的头羽和喙弄下来,回去交任务再说吧。”      回到旅馆时已是深夜,两人决定明天再去利姆萨·罗敏萨。伊根似乎早就见惯法瑞这副模样,也不多问,把公共浴室的钥匙丢给他们后便休息去了。厄索身上更干净些,草草清洗后先回了屋,躺在床上刚闭上眼,被血染红的猫魅族身影便和那个雨夜噩梦重叠在一起,扭曲的画面一如梦中手上的血污怎么也抹不掉。木门被打开又锁上,床铺被突然增加的重量压得吱呀一声,很快卧室里又重归寂静,仿佛他的失眠在此刻不值一提。   “……法瑞。”   “啥?”   “可以的话,下次还是让我跟你一起搜索吧,谁也别单独去探路,有什么突发情况还能互相照应。这也是组队的初衷不是吗?”   背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令人尴尬的沉默大摇大摆地蔓延,厄索只好一动不动,假装刚才的纯粹是梦话(尽管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蹩脚得可笑)。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厄索正盘算要不要到外头散散心,一条手臂搭上他腰侧,微凉的指尖在他腹部的皮肤上若即若离。   “法瑞?”   手的主人没有动静。厄索想起伊根提过的可能性,试探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事,睡不着觉?”   “嗯哼。”   厄索翻过身。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勉强能看见法瑞确实醒着,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那只手拨开腰间衣物悄然探入,奇妙的瘙痒让厄索有些不知所措,按住不安分的手问道:“你在做什么?”   “……你是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啊?你指啥?”   吸气声。转眼间,厄索被法瑞弓起背按在身下,过分拉近的距离让他终于看清法瑞的脸:他眯起双眼似乎在观察,又像在琢磨些什么,微张的双唇呼出热气缓缓打在厄索鼻尖上。厄索隐约觉得,这副模样应该会出现在某些富有狩猎天性的猛兽身上。他又低声询问了一遍,对方干脆解开他的裤子,用更暧昧的抚摸方式代替回答。不知名的热量在法瑞指尖拂过的每一寸肌肤下腾升,当它燃烧至小腹,厄索发现自己胯间竟然变得愈发硬挺,而对方的状况跟自己半斤八两。   如果说那天晚上是自己喝醉酒无意犯了大错,现在这算啥?   法瑞的手法相当有经验,厄索感觉身体有些发软,原本想推开他的手也瘫软在床上,任由对方为他带来新奇的快乐。大概是见厄索没有拒绝的意思,法瑞的嘴唇贴上他的喉结亲吻(还有点儿软……厄索迷迷糊糊地想),又大胆了些轻轻啃咬;他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漫不经心地揉捏厄索腰肢上的肌肉。刺激的快感四面八方而来,不久后厄索身体一阵颤抖,闷哼着射在法瑞手里。   “啊……糟了,我给你拿毛巾擦擦……”   但法瑞把他拽了回来。厄索只觉他那湿漉漉的手摸向自己屁股,沾满粘液的手指正在往肉缝里挤——   “等、等等等等等下!”   “啊?”   这个不耐烦的表情倒是挺眼熟的。   “你……你还想继续?”   “不能只有你爽了吧。”   厄索觉得自己本就贫瘠的语言能力受到重创:“可、可是,我给你撸,也可以的,对吧?”   法瑞笑了。厄索从来没听过他笑得这般……有诱惑力。   “试一下新方法怎么样?你会喜欢的。”   好奇心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占了上风,但后穴被灵活的手指一点点撑开、被侵入后随之而来的微妙不适感又让他有些慌张。那晚我也这样干了吗?正当厄索疑惑这么做的意义何在,穴道某个点突如其来触电般的快感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咦?咦?这体验跟平时自己撸时完全不一样,他如溺水的孩童般紧紧抓住法瑞的衣襟,想要停下来,法瑞却对准那一点加重了力道,从喉咙深处发出喜悦的呼噜声。   “我、啊!我靠——啊啊!”   男的跟男的做也能这样?   厄索被顶得不禁抬起腰,试图用这种方式减缓快感的冲击,反而像是在迎合法瑞的动作,插入的深度更甚,他不由得忘记顾及颜面尖声叫喊起来。时间流逝的概念也被冲散,厄索只知道自己被操得又一次射出来时,窗外的夜色已经有些变浅,但法瑞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如说他的动作也失去章法了。厄索失神地看了会儿自己肚皮上发白的粘液,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等等,你别,别射在里面——”   法瑞又笑了一声,随后一阵微凉而黏腻的触感在穴道内扩散开来。   “能有啥事,等会儿弄出来就好。”法瑞俯身在厄索面颊上轻啄一口,“怎么样,很舒服吧?”   厄索脑海里嗡嗡作响,过了半晌才喃喃道:“但……为什么是我?”   “啊?”法瑞刚爬下床要去找毛巾,被厄索问得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你为啥想跟我做?我可是男的诶。”   “……哪来那么多问题,你就说爽不爽吧。”   “爽是爽……”   “那不就得了。”   清晨的阳光渐渐爬入屋内,法瑞有些郁闷的表情清晰可见起来。厄索估摸着自己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这件事,追问也大概不会有答案,只好盘算着哪天再跟法瑞好好谈论一番。   ……如果他们能顺利同行到法瑞愿意敞开心扉那一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