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海的情况似曾相识。美发厅引发了新一轮大筛,人们开始猛烈囤菜,在群里看到人山人海的山姆,与之对应的是空货架。

这景观可用我以前一则中篇标题来形容,《夏日惶惶》。小说里的惶然出自年轻的朦胧情愫和对未来的不确定,现实中的惊惶则只有经历过此城四五月的人才懂。

我倒是不慌,并非心理强大,实在已经疲了。四月以前,我家冰箱冷冻室通常只有面包、香肠和冰激凌,冷藏除了调料就是啤酒。两个月的生活改变人许多,如今冰箱里的存货可以吃一周多,蔬菜只有两天份,没关系,若是实在买不到,也可以忍。主要是酒管够,咖啡也足,这就行了。

早上起来,轮流看了三只买菜软件,在盒马买了蘑菇、烤鸡和杨梅。比预想的好一点,至少还有东西可买。蔬菜是没有的。叮咚也剩下大量菌菇,奇怪,是因为不耐放么。

昨天照例是缓慢地工作,做家务,看书,看剧。好友推荐《我的解放日志》,我看了四集,还没像好友那样一头扎进去,只觉得比起其他剧还是有些嚼头,可以继续。

小区旁边有条河,河上常见夜鹭。河面上漂浮的水质监测器顶着太阳能电板,夜鹭很喜欢站在电板上,做沉思状。前一阵不见它们哨兵般的身影,有些寂寥,查了一下,想着是不是飞回北方过夏天去了。前几天又见夜鹭,一只还是停在监测器上,一只在不远处的河面绿植间,还有一只像大侠般隐在树枝里,随风轻轻上下。

忽然就有些开心,夜鹭没有抛弃这个城市。

微博友邻贴了白花接骨木,我说,这和小时候熟悉的“白蜡条树”很像,只是叶子不同。她答,白蜡树不开白花,你说的或许是小蜡或水蜡。我在家附近散步时找到一株,长在隔壁小区,顶着一树细碎如米粒的白花。隔着口罩,闻不到它特有的香气,困于距离,远远掐了一张照片,给友邻看。

她说,是女贞。

熟悉的事物从此有了更为具体的名字。

昨天还有一件关于“名字”的小事。翻译遇到一个词,与马具有关,遍查不获。和老友M在网上讨论,他找了一个熟悉马的朋友问,也没能得到答案。因为那是作者(百合子女士)自造的说法。我想起有个百合子铁粉,网上互关,不认识,鼓起勇气问了,他立即回复,说我也很在意这个词,并热情地给出一系列猜想。

问题没能彻底解决,留待来日。M甚至为此打电话给富士吉田市的观光协会,真是好朋友。

所以,比起这些细小的事,外界的动荡,我们就试图当它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