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CP:赤琴 说明:就是一个很短很普通的小日常。

正文: 他一向是很警惕的人。 首先,问题出在这场雨上。入冬以来很少下这么大的雨,他毫无防备地出门,在超市到车位的短短一段距离既要保护刚买的东西,又要不被淋得湿透实在是让人为难。 其次,问题出在拉得过于严实的窗帘。这是由于前狙击手的职业病,自然无可厚非。 再次,还得怪他自己因为最近很忙,所以想要一口气买足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补给,导致两个手倒不过来打开客厅的灯。 最后,他把两袋东西放进厨房之后,回到客厅才终于注意到了沙发上裹着毯子拱起的一团。 所以,前一天晚上通宵看球赛之后就不该把毯子留在沙发上的嘛。

在他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拿枪指向了他。 “呃,你怎么来了?”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这对对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有用的举动。 对方晃了晃手里的伯莱塔,“急救箱在哪?” 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毯子,果不其然染了血迹,看来是毁了。 他在心疼毯子和反抗威胁之间衡量了一秒,最后识相地选择了闭嘴,去橱柜里拿出了自己常备的急救箱。 他用镊子钳了一大团棉花,沾上双氧水之后开始清洗伤口。中枪部位在腹部左侧,血迹已经开始干涸发黑。 “近距离射击?”他看一眼伤口就知道了。 对方咬着一支刚点起来的烟,跟着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好像并没多大所谓,“刚开始动手的时候打中的,站得很近。” “军火交易?” “原来对方那批货之前在海关扣了一天是你们干的。”男人抬起眼睛瞪着给他处理伤口的人。 “早就盯上了,只是查一下,打算下次一网打尽。”粉色头发的男人语气里带着点得意,让人好像能看见另外的那副面孔。 “帮你省事了。”下一次要被一网打尽的人已经成了他的枪下亡魂。 他抬起头看着说话的人,问:“Gin,我开始了。” 其实并不是疑问句,只是一个告知。 他将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消了毒,轻轻地切开子弹周围被灼伤的皮肉,切了口之后换了一把医用镊子,小心地把子弹取了出来。 冰冷的金属和温热的血液,两种触感在他的指尖交汇。这种小阵势地取子弹自然用不到麻醉剂,但割肉切皮的疼痛并不因为伤口轻微而有丝毫减弱。刀口的每一下都切实在皮肉上划出痛彻心肺的口子。 吃了枪子又因此挨了刀的男人在香烟的滤嘴上咬出深深的牙印,冷汗布满额头也没吭一声。 “你知道叫出来我也不会嘲笑你的吧?”赤井秀一用医用棉花清理了手术刀,将消炎药等等一应药物敷在止了血的伤口上,拉开干燥白净的绷带开始缠绕。 “你知道你在说废话吧?”咬着牙吸着冷气也要回这一句嘴,Gin扔掉已经燃到头的烟蒂,任由对方给他进行最后的包扎,整个人颓然地躺回沙发上。 他听见房子的主人叹了口气,跟他有关,但是他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因为他出现在这里而叹气。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粉色头发的男人往厨房走去,也不在意刚才那声叹气他想表达的和对方以为他所表达的是否有什么出入。 病号因为他的提问而不耐烦,不懂为什么对方要这么锲而不舍地打听和确定他在食物上的偏好。特别是在明知他从来都在这方面没什么偏好的情况下。 他把那条被他染上的血迹毁了的毯子拉过头顶,整个人在里面裹成一个茧子,声音闷闷地从织物里传出来,“给我酒。” “你想死可以直接在你的火拼现场实现,我没有处理尸体的爱好。”赤井秀一放弃询问,自顾自地按自己的喜好准备晚餐,把原本打算用来和煎牛排放在一起的青豆、玉米单独捡出来用来煮汤。 身上有伤的人是享受不了牛排这么好的食物了。

一定是身上的伤让他睡得太沉,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各色霓虹灯都已经熄灭,整个城市看起来都陷入了沉睡,夜已经很深了。 “赤井秀一,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房子里是有个卧室的。”他推了一把缩在沙发一角还捏着遥控器睡着的房子主人。 屋子里暖气充足,倒也不用担心睡在这里是不是会冷。 粉色头发的男人被他推醒,开始的一两秒钟似乎还疑惑了一下为什么面前的人会在这里。穿着暖和柔软的高领毛衣,脸颊因为温暖而泛红,嘴唇却又因为受伤而毫无血色的人。 所幸他反应向来很快,理智回笼的时候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抓着睡乱了的头发又往厨房走。 “汤好像还热着。”他把一直保温的汤和米饭从厨房拿出来,放到沙发前的小桌上。 睡醒了的病人掀开毯子的时候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吭哧了一声之后才开始享用迟来的晚餐。 赤井秀一去卫生间洗漱,Gin这才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3点,他这一觉的确睡得有点久。 一般来说他即使是受伤也不会这样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更警醒,伤痛让他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通常,他会一个人窝在组织的某个安全屋内,即使明知除了贝尔摩德和那位先生之外,基本没有人能够找到他在哪里,他也一样握着伯莱塔入睡,在任何动静里惊醒,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他听见声响抬起头,然后愣住。 “你要去卧室睡吗?”黑头发绿眼睛的男人问他。 他转开视线,把注意力回到自己手里的汤上,“不用了,睡得差不多了,我有事情要处理。” 他猜测男人要开口说什么,于是缓缓补了一句,“用手机安排些事情。” 如果只是包扎个伤口,他才没必要跑来这里。

赤井秀一睡了五个钟头,对他们这类人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但无论如何天赋不凡,在喝到早晨的第一杯咖啡之前,他的意识都还算不上清醒。 他是在咖啡的香气里醒来的。那气味闻起来并不算特别好,像是哪个根本不懂得如何对待咖啡豆,或者不会使用他那台咖啡机的人会煮出来的劣质产品。但那香味仍然足够唤醒他了。 他半眯着眼走到厨房,看到受了枪伤的男人正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 “拿枪之外的事,你总是不太擅长,对吧?” 被他调侃的人没理他,端着自己的那杯咖啡回了客厅。 他从浴室出来,又顶着那头粉色的头发。咖啡的温度正好,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在早晨享受一杯别人煮出来的咖啡。 如果这个味道可以用“享受”来形容的话。 “明天还是我来煮吧。”他听起来挺失望的,咂摸了一下嘴之后转头去看Gin的反应。 Gin果不其然地转过头来瞪他,然后又把表情收敛了回去。 他看着Gin的手抬起,离他越来越近,他没动。 Gin的拇指抹过他的嘴角,带着潮湿的温度,接着被他一把抓住。 “牙膏沫。”Gin说,抽了一下手,但没有成功。 其实根本不用解释,他又不需要理由。 赤井秀一把他抓着的手按到沙发上,前倾了身体朝Gin靠过去,Gin闪开了。 “你不是要去学校吗,冲矢昴先生?” 他一看时间,果然快赶不上跟同学的小组会议。于是他果断一口气喝光了咖啡,提起包就冲到了玄关。 “你……”对方如果要走最好提前让他知道,免得他晚饭买多了食材。 “晚餐我要吃煎饺。”对方给了确切的答案,“记得买烟。” 他点头,心情不错地出了门。

赤井秀一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每当Gin出现在他的房子里,有些事情总会出问题。即使在很多事情上很明显跟突然出现的Gin没什么关系,但这种毫无关系的因果关系还是让赤井秀一怀疑,这是某种奇怪的力量。 每一次,Gin出现在他家里的时候,突发事件的发生频率就会变高。 “Judy小姐,你怎么来了?”他看见女人站在他的门口,比昨天那位不速之客还要不速之客。 Judy转身过来看他,一脸公事公办的神情,当然了她面对的人是冲矢昴,“冲矢先生,Cool Kid说之前跟你借过一份资料想还给你,我刚好顺路就帮他拿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是否直接让Judy把资料给他,然后送客,但对一位半陌生的女士来说似乎太过不礼貌,也太刻意了。 他提高了声音听起来热情非凡,“啊,请进来坐一会儿吧。”他笑得亲切。 Judy跟着他走了进去,不得不说她对这个男人是有一些好奇的,之前的几次案子也无意中见到过他,是个非常开朗热情的大学生,而在推理方面似乎也很厉害。 最重要的是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男人似乎深受Cool Kid信任,她想不通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轻易取得那个小男孩的信任。 房子里整洁有序,没有随意乱放的杯碟,也没有一般男大学生的房子会有的混乱。她不可避免地想起很久以前在美国的时候,自己第一次去赤井秀一的公寓。 已经死去的赤井秀一。 “乌龙茶怎么样?”冲矢昴端把茶放到她面前,打断了她的回忆。 “谢谢。资料在这里。”Judy把资料袋放在桌上,视线又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布置得不错。” 在外人眼里只是普通的客套话,没有人会知道她想起了曾经的男友。大学生道了谢之后没说什么,只是仍然一脸和善礼貌地看着她。 卧室里传出什么声响,她立刻警觉地抬头看过去。 冲矢昴笑了一下,站起来朝卧室走过去,解释说:“好像是我男朋友醒了,Judy小姐不介意吧?” 她自然善解人意地摇了头,试图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 “你醒了?”粉色头发的男人站在卧室门口朝房间里的人说。 她看过去只能看到昏暗的卧室里床上隆起的一团,对方回答的声音听起来模糊而低沉。她想她应该尽快离开。 “去和同学讨论毕设的……”他似乎在回答屋里男人的问话,“你还在发烧吗?” 她得马上离开。 她抓起自己的皮包,走到玄关,“冲矢君,我就不打扰了。” 冲矢昴听见她的话,立刻关上了卧室门,走到玄关来送她,他对认识的人一向非常礼貌周到。 “真是不好意思都没陪你喝杯茶。” 她摇头,“是我突然来访打扰你了才对,冲矢君跟男朋友感情很好嘛。” “还希望Judy小姐帮我保密啊!”他看起来有些局促地笑了笑,“还没让周围的朋友知道呢。” Judy想他说的大概是经常跟他在一起的那群少年侦探团的小朋友。 “放心吧冲矢君,不过以Cool Kid的推理能力,很快就能看出来哦。”她顺势打趣。 冲矢昴哈哈大笑,“那我只能祈祷别被他察觉了。” 是真的不能被那个大头小侦探知道那个男人曾经来过他这里。 听见关门声之后,Gin一脸不爽地从卧室里出来,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因为Judy的FBI身份。 “漂亮的女朋友。”一贯的冷嘲热讽。 “前女友。”他纠正。 冲矢昴收起桌上只喝了两口的茶杯,顺手拿起刚拿到手的资料打开。 “朗姆……?”他看向Gin。 Gin转开了视线,“你在我面前看我们组织的资料?” “你会偷看我查到了什么吗?” “我只是来包扎伤口的,你查到什么跟我没有关系。”他最好是。 冲矢昴像是相信了他的话,点着头把资料放进资料袋里,“那么,我去做饭了。” Gin没动桌上那份资料,这点赤井秀一可以很轻松地看出来。倒不是说他知道Gin并不是那种会为了接近他窃取信息而让自己受伤并且跑来找他的人,更大的可能性是:Gin从始至终对这份关于朗姆的资料都没兴趣。 更晚一些的时候他帮Gin换药,他的包扎手法跟他其他能力一样优秀,伤口在昨天包扎好之后仍然有渗出血迹,他重新上了药裹上新的干净绷带,算了一下再用两三天这个伤口对Gin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了。 “你只是来包扎伤口的?”他蹲在沙发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Gin。 Gin低下头看回去,目光里毫无躲闪,“除了包扎伤口嘛,当然也可以做点别的。” 他倾身下去,帮冲矢昴完成早上那个抹掉牙膏沫后没有做完的举动,嘴唇相碰的瞬间,蹲在地上的人豹子一样敏捷的跃起,将他压倒在沙发上。 没有压到他的伤口。 “我就知道你别有用心。”他扯掉那层伪装,笑容带着些不出意料的邪气。 那床染了血迹的毯子彻底毁了。

排查进行了两天之后,第三天冲矢昴和柯南一起进行了最后的搜查。 他们抓到了朗姆。 审讯朗姆的事由FBI主持,冲矢昴自然没有资格参与。于是他早早收了工,去超市买好晚餐的食材,又买了烟跟啤酒,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家里空荡荡的,原本在养伤的人看起来已经不再受伤口影响,离开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他的妹妹,世良真纯。 “哥!谢谢你!”女孩开心爽朗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接受你的谢意,不过是为了什么?” “论文啊,哥,论文拿了全班第一呢!” 他不记得他跟真纯之间有什么关于论文的事情或者对话,“什么论文?” “啊哥,就是前几天我打来你朋友说你在洗澡,然后他帮我转告你的论文啊。” 呃,大概是Gin接到了世良的电话,然后受到了世良的委托转告,但是他并没有转告。“这几天处理的事情太多,是什么论文来着?” “什么嘛!就是那篇关于二战的论文啊,我本来是想拜托你跟我讲讲思路和想法的,谁知道你直接发了完成品让我交上去嘛。” 他可没写过什么关于二战的论文。 “哦,那个啊。”他笑着回答他妹妹,好像恍然大悟,“我还想问你呢,如果是你打算从什么角度写呢?” “我苦恼了好久,我本来想从日本的角度来写,但是我了解得不多啊,然后我以为你会从英国的角度来写,秀吉哥跟我说过你在英国念书的时候成绩很好。” 他其实在哪里成绩都很好。 “那你觉得我给你那篇怎么样?”那篇论文到底写了些什么? “超级好啊秀哥!”世良激动地夸赞道,“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从德国人的角度去思考这场战争,也从来没想过在另一种程度上来说,德国民众也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还有好多我从来没想过的细节,秀哥你真的好厉害!” 德国人的角度,看来是出自那个人的手笔了。 “没有下次了。”他警告自己的妹妹,帮代写论文这件事在他知道的情况下是不应该发生的。 “知道啦秀哥~”真纯乖巧地回复她哥哥。

“你果然不只是来包扎伤口的。”他找出了不常使用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Gin的电话打过去,他知道,对方的来电显示上还是那个名字。 Rye。 “你在说什么?”对方语气冷淡,但透出一丝愉快。 “论文代写,不错嘛Gin。” “啊,在家待着养伤太无聊了,那种东西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顺便说一句,你妹妹比你可爱多了。” “你已经开始讨好我妹妹为未来做准备了?我该感动吗?”他语气夸张地说。 “你想死吗?”对方像是炸了毛的猫。 逗猫的精髓在于适可而止。 “为什么让贝尔摩德把资料透露给FBI?”他换上了正经的语气。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朗姆被抓了,”他说了一个他们都已经知道的事实,“你觉得他能坚持多久?” “那个蠢货只要被枪指着头就什么都能往外说。”Gin听起来,对朗姆厌恶至极。 “所以你才把他交给我?”赤井秀一调侃。 “这是组织内部的争权夺利,请你不要胡乱猜测,FBI搜查官赤井秀一先生。” “随你怎么说,亲爱的。”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早就该知道。 Gin这次对组织的资料竟然没有丝毫兴趣。自然是因为,那份资料里有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FBI能那么顺利地拿到那份资料,多半也是他授意贝尔摩德透露的。 铲除组织内的竞争者,洗脱自己在那位先生面前的嫌疑,躲避朗姆的追杀。 有什么地方比冲矢昴的房子更安全吗? 赤井秀一把那床毯子拿到浴室,点燃之后扔进浴缸里,心情愉快地看着它在里面缓缓地燃烧起来。 可惜了,那是Gin第一次来这里养伤的时候带来的毯子。 一切都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