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ry into the Purple(上)

CP:Jared Padalecki/Jensen Ackles

正文:

【正邪不两立,但爱却不分彼此。警察可以有浪漫的小心思,黑道也想甜蜜的恋爱。警察世家还是黑帮家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警员和警督都愿意一心一意维护正义。 并嫁入豪门。】

Jared Padalecki一身利索制服报到时,北布鲁克林的落叶刚卷过肮脏街道。他拢了拢为了突显肌肉而穿的单薄外套,在自动门前仰望深秋。 也许三天,也许五年,很快,他就能以正式警员的身份站在这所局子里,全东区的混蛋都会由他亲手捉拿归案。 英勇,正义,聪慧,决断。只是在脑子里过一遍这些词,Jared就能兴奋得跳起踢踏舞,更别提有编码的帅气配枪与笔挺警帽了。 但他没想到。 根本绝对完全没想到。 Jared站在十八楼落地窗边,余光瞟着三年前他第一次来这里时站的那一小块可怜的地砖,思忖着当年的祷告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没错!Jared和我,我们!” 恶魔的声音又响起来,刺耳且诡异。 我听错了听错了一定听错了必须听错了不可能不是听错了。Jared收回眼神,嘴仍保持着话语结束时的半开状态,像是被炮弹轰过一样直愣愣地盯着前方那个,呃,那个人叫Miky还是Michael来着。 “我们要结婚了!” 什么。 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聪慧过人的勤劳机智的无所不能从来不需要把一句话听上两遍的Jared Padalecki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有没有人重复一下刚才的话。 即使这已经是第二遍了。 而没人会往这个数字上再加一,因为话语出自他仪表堂堂、屡破奇案、总是凶巴巴、永远擅长加班和压榨的上司——警督Jensen Ackles之口。第一天上班时Jared就已经充分体验过他的细心博学与威严款款,那一整天Jared清理干净了三层楼的男厕,由于没背出警局第四十三条法例。 他们有过默契完美的时刻,Jared承认。他们会在一人描述伤口成因时另一人接上更完善的可能,会在出任务时相互挡住后背,会在审问犯人时不需商量就自动划分红黑脸。按照时下流行的说法,他们是最佳拍档。 但那也不代表他们要结婚!汤姆和杰瑞也是最佳拍档,你看他们结婚了吗。 Jared像没有上油的铁皮人一样缓慢迟钝地、一格格将脑袋扭向说话之人,确定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脖子悲惨而惊愕的咯吱声。然而他那丢失灵魂的上司——天知道他是不是用灵魂交换了数以亿计的工作——只是亲热地挽起他的胳膊让两人脑袋靠在一起,眯起眼笑得像只狐狸,或是冰冷狡猾的眼镜蛇,或是专门捧着坚果狂啃的啮齿类。 慢着!管他像啥呢!现在是不是得有个人来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批准。”叫Miky或者Michael的警监一锤定音。 批准什么了。 是不是该有人问问他的意见。 不被疼爱的Jared没得到解释。 他晕乎乎地跟在Jensen后面,数着刀片般锋利的肩胛骨在衬衣上划过一次两次三次连成线。忽然猛地撞到刹车的警督背上。后者显然也没料到,往旁边一个趔趄,两人一同摔到墙上。正确点说,是Jared在牛顿的帮助下把Jensen压到了终年潮湿的混凝土墙面,并且因为条件反射的自我防卫,两人都举起双手,而Jared正好覆住了Jensen的。于是Jared就不小心地绝不是出自自愿地,在Jensen矫健挺翘的臀上挤压了一下。外人看来就像迫不及待要亲热的新婚夫夫。 完了。 他在某个部位感受到肉体弹性时对自己留了遗言。 大名鼎鼎的一流警督Jensen Ackles头等大忌就是屁股。平常人哪怕瞟一眼都会被砸断肋骨,何况现在接触那一处的不是眼睛。 Jared趴在曲线特别契合的温热身体上想起母亲的怀抱,禁不住要哇哇大哭。 “你能离开了吗?”冷冷的声音响起。 寒冰酷暑同时向他劈来。 他连忙松手,往后退了两步。想了想,又退了两步。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刚才那些都是意外,我发誓绝对没对你的屁股有过半分想法!”他右手举到耳边,郑重起誓。虽然他确实有,但这种性命攸关之时还管什么一两次不成熟的春梦。 接着Jensen慢慢转过身。 转过身。 转过身。 无比温柔地理了理Jared刚被揉皱的衣领:“没关系,亲爱的。今晚八点,帕里酒店十二楼见,记得好好打扮。” 直到Jensen消失在走廊尽头,Jared的脑海里还残留着他唇角勾起的微笑。 Jared看呆了。

七点五十分。 帕里酒店远离私人住宅,灯火通明的金色闪光从日落之前就照耀着庸碌匆忙的城区,彰显独有的尊贵身份与奢侈气息。线条流畅的轿车在门口短暂停留,很快被谄媚懂事的车童驶向阴影深处。那里不但有数以万计的豪车,还有大片地价骇人的别墅,以及一整年都听不完的血腥故事。 Jared掏出邀请函晃了晃,立即有美艳侍应谄笑着迎上来,为他摁下镶满银边的电梯按钮,一股高级定制的香氛气味溢出大厅。 “今天不怎么样,哈?”待门缝缓缓合拢后,他微笑着转向空旷电梯里的另一位客人,仪容镜映出他的三重身影。 “确实不怎么样。”对方警觉而油滑,“你也是?” 他耸了耸肩,皱起眉叹了口气:“东京市场真是要了人命。” 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对方松了松肥厚脖颈上的领带开始大吐苦水:“谁能想到呢,大众口味转瞬之间会变得那么快,过几年连硬通货都得转行了。” 四楼。Jared投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些东西永不过时。” “这倒没错。”对方重新打量Jared,神色不变,手却伸进西服,“原谅我,先生,但我们似乎没见过。” “放轻松,老兄,你总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 “我确实认识每个人。”男人盯着他,西服里有东西指着Jared,从鼓起的形状来看并不是专业军用枪,“如果你认为我也是靠邀请信认人的那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老兄。我也不关心你是谁,你可以去跟保镖说。” 沉默在五楼到六楼的空间里扩张。 Jared盯着他,翘起嘴角。 电梯门忽然开了。 “真巧,亲爱的。”Jensen风度翩翩迈进电梯,修身西装完美贴合在曲线上。 “没错,甜心。”Jared反击,并且一下子想起全身贴在上面的感受,热度忽然涌上脖颈。他不动声色地缩了缩,“我还欠你一个大型婚礼,你喜欢什么样的,草坪还是教堂?” “不重要,只要有你在就行。你想怎么处理这位同伴?”Jensen指了一下角落。已经不省人事的胖男人正靠在墙上呼呼大睡。Jared收起手中的方巾,朝外面扬了扬下巴。Jensen撇撇嘴,然后单手撑住了电梯门。 这就很过分了,居然让他一个人做这种事,这家伙至少有二百斤吧。Jared腹诽着攥住人的肩膀出了门。Jensen松手跟在后面,往手机里敲了几个代码。电梯监控恢复正常,没人在意那半分钟的转换。 关上盥洗室,Jared扬了扬手里的硬盘:“我们该抓紧时间了,亲爱的。” “没人会怪罪迟到的新婚夫夫的。”Jensen一把夺过,拎着Jared的领子往计划好的快速通道走。 楼梯门打开。 正与宾客举杯谈笑的男人回头,立即摆出一个标志性的热情笑容:“欢迎!大使先生,Mark先生。” “谢谢,Smith先生。” “您脖子上好像有点淤痕,您没事吧?” “只是,一些小意外。”Jared暧昧地投给Jensen一眼,后者则涨红了脸。 Smith来回一瞧顿时明了,顺势带过话题:“你们是第一回来参加商务聚会,请尽情享受这里,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 “感激不尽。”Jared礼貌颔首,等到对方走远了就亲昵地靠向Jensen,低语,“你刚才差点勒死我!” “谁让你长那么高!”Jensen的微笑不减半分。 “你不能为老天的厚待公报私仇。”Jared从侍应的盘子里端过两杯香槟,贴心地递给Jensen。 “收起你的抱怨吧,警员。现在,能确定主犯是Tony Smith了吧?” “只要他丈夫的手机型号跟资料描述符合,就能当场逮捕了。”Jared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没什么灰色地带,早就能理直气壮把他们都抓回去了,根本不用为了来这个限定性别的宴会扮演……” “怎么,跟我假扮夫夫让你很不高兴?” “不,我梦寐以求。”Jared被呛得当场立正差点行军礼,“只想问一句,那个结婚证……” “是真的。” “噢那我就……什么?!” “冷静点,你的笑容有点毛骨悚然了,亲爱的。”Jensen贴心地擦了擦他嘴角不存在的酒渍,等旁边一对人走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的丈夫极少出门,生活规律人际关系都难以掌握,这宴会是他第一次公开出现。为了任务愿意牺牲一切,你是说着玩儿的吗。” 这牺牲有点太大,不是,太意外了啊,而且还没人跟他商量过! 虽然伤心,而且伤自尊,但已经是结果了,现在只能努力完成任务,争取早日化悲愤为动力。Jared暗自握紧拳头,带领Jensen走向Smith的丈夫,视死如归。 男人独自立在楼梯顶端,淡漠地看着大厅里谈笑喧闹的人群,一身华贵西服从脖子包到脚脖子。要上楼梯就得找个理由。Jensen朝眼角一扫,Jared轻轻撇脸。头顶古钟指向整点,Jensen叹口气,忽然头一歪倒在Jared怀里。 “老天,亲爱的!”Jared昂头一吼撕破宴会祥和,动静过大了,以他为中心荡开一小圈骚动,吓失色的名流们甚至没看到他失控的原因。 “怎么了,大使先生?”Smith从大厅另一头匆忙赶来。 “他可能对这里的空气不太适应,他对……”Jared抬眼瞄到一束百合,“他对百合花粉过敏,得赶紧找个地方给他通风。”人群这时才看到他怀里毫无知觉的人,于是又荡开一小圈骚动。 “这是我的失职,很抱歉。”Smith示意侍应撤走百合,又指向楼梯,“二楼有个休息室,我们有专门人员可以带他……” “不必了,”Jared一把打横抱起Jensen,“我带他去就行。” 站在楼梯上的男人仍在那儿,没有丝毫躲避或帮助的意思,如同置身事外的魂灵。Jared在倒数第三极阶梯时稍微停了下,大声喘了口气,似乎手臂无法承受对方的重量。他斜眼瞥过男人全身,并没发现他藏手机的具体位置。 最后只好擦肩而过,进入房间。Jared说不清楚,总感觉开房门时,诡异的清冷和灼热凝聚在背上。 “不在他身上。”Jensen皱眉。 “因为他的制服剪裁修身没有任何突出的痕迹?” “而且我的干扰器没收到任何电磁感应。” “但资料上说他的手机从不离身。”Jared回想硬盘里读取的纸张。 等等。 资料上说的手机…… “也许只是个代称。”Jensen盯着他,眼睛在昏暗房间里透着淡绿的光。 “我也这么想。”每回与上司有默契时Jared都高兴得想往墙上撞,“他虽然站得像个摩洛哥王妃,但整个身体偏向右侧,拇指紧抵在右边的裤子口袋上。刚才我们经过时他稍微动了动,口袋外沿有分离的痕迹,不是普通西服的假口袋。” “也许是芯片,也许是液体通讯器。” “那就得把他弄昏。”Jared挽起袖子,说干就干。 “或者逼他换裤子。”Jensen压住他的手臂,晃到小吧台边,拎起一只杯子。 宴会已经过半。 两人握着酒杯,挽着手臂靠近男人,忽然手一滑,整杯红酒都洒在正观望大厅的男人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突然失去冷静,朝两人大吼。这做工精良价值不菲的西裤可以说是毁了,但他们不认为男人的动怒纯出此因。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都怪我不小心!”Jensen连声道歉,上前两步掏出白手帕在他裤子上擦拭,“请原谅我,明天一定为您订做新的西服。” 男人后退几步,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Tony认识的永远都是这种人。” “再次抱歉,至少请让我为您擦干净污渍……”Jensen很诚恳,眼里流露着胆怯的歉意。 一只手挡在他面前。 抬起头,只见Smith一反刚才的友善,傲慢而冷漠地审视。 Jensen神色更紧张:“请接受我的歉意,Smith先生。” “不必了,两位先生。你们在宴会上无故迟到,又找借口上二楼,还想在Windy身上找东西。我猜你们不是来参会的。” “你是想把百合花的疏忽怪在我们身上?”Jared逼近一步,态度比对方傲慢了一倍。不就是鼻孔朝天吗,谁不会啊。 “无论是不是,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两名保镖走上来。 这是他们的台词啊老兄。 Jared的正义之魂在心中流下泪水。 “不。”他说着,朝其中一名扔去一拳,迅速弯腰避过另一侧扫来的腿风。眼见一拳正要袭来,Jensen上前挡住,弯起膝盖狠狠撞在对方腹部。 恶战持续了很久,直到两名保镖气喘吁吁地趴下,Jensen拉住Jared示意撤退,却发现更多的保镖正从楼下冲上来。 完了。 眼看着有人从腰后抽出了枪,Jared下意识就往Jensen身前一挡。 “不许动!” 大堂一响震耳欲聋。 他们俩在房间时就召唤的后援部队到了。 骚乱响起,宾客们惶恐地相互对望,只有Smith毫不惊慌,举起一只酒杯问:“警察先生们,这是正当公开的宴会,不知你们忽然打断是有何贵干?” 警监直接了当:“Tony Smith,你被怀疑与五桩青少年服毒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有证据吗?我可不是谁喊一声就跟着走的人。” “证据就在你的丈夫Windy Smith身上。”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没有。”他大大咧咧地坐下,翘起右腿搭在左腿上,仿佛楼梯下举枪的都是来听他演说的观众,“你大可以来搜身,但如果一无所获,我会起诉你们至少三项罪名。” 警监犹豫了一下。 Smith笑起来,扬手准备送客。 “有证据。”Jensen举起手中的芯片,上面的葡萄酒滴正在璀璨华灯下熠熠闪光,“这是从Windy Smith身上找到的芯片,已经验证过,可以对上NXT79货号的新型致幻剂。顺带一提,你们的中盘商Cliff Chill正在五楼盥洗室里享受手铐时光。”他摸出口袋里的硬盘,在酒宴主人面前晃了晃。 全场一片哗然。 Tony脸色霍然惨白,抖抖索索地握住楼梯扶手,直到警员们围上来才勉强站稳。 “我以为你没找到。”Jared钦佩极了。 “你以为?”Jensen示意他看向Windy,只见两名拷住他的警员正从裤袋里搜出一枚浸透葡萄酒的芯片。目睹全过程的Tony气得昏了过去。 Jared瞪大了眼睛:“你真的没有……” 混乱狼狈的战场里,他不可思议的上司边悄声撤退,边在钻石灯光下冲他微笑: “目的达到就行了。人有时就得冒个险,对吧?”

2. “我们同居吧。” 恶魔的声音掷地有声,实体一样打到玻璃窗上再弹回Jared的后脑勺,让他一阵钻心的头疼。 到底是谁擅自篡改了世界线还不提前给他打个通知,正常流程不是先弄个假的结婚证,完成任务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吗?从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莫名其妙变成已婚男士已经一言难尽,现在连成为失婚少男都不行了? Jared甩了甩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别晃了,你脑子里都是水,今晚把行李搬去我公寓。”名为Jensen Ackles的恶魔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轻蔑,所以他既然讨厌Jared为什么还要跟他同居啊! 他承认,他幻想过升职加薪,成为正式警员,抓获全东区的犯罪分子,走上人生巅峰.但是没有人告诉过Jared,他现在就能迎娶白富美啊! “Ackles警督,你真的要跟我行夫夫之实啊?”他话音落下,“暗器”立刻朝他面前飞来,结结实实砸在他隆起的胸肌上,挺疼的。 手接住“暗器”一看,是叠照片。照片上的人贼眉鼠眼,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好人。 “漏网之鱼,Smith的弟弟Joe也参与他们的生意,抓他的证据我们现在有,但是他已经藏起来了。” Ackles的肩章闪闪发亮晃痛了Jared的眼睛,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抱着一叠“这些都由你来处理”的文件站在警督办公室门口惹人注目。 没人喜欢文书工作,但显然有人可以把痛苦转嫁给他人,比如见鬼的Jensen Ackles。以及他见鬼的后续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继续假扮夫夫,直到引出Smith的弟弟自己送上门来。而这个“直到”究竟是到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

时针跑过10点时Jensen宣布他耐心用尽,如果Padalecki胆敢违抗上级命令,他明天就会让整个警局的同事欣赏一整天的伏地挺身肌肉秀。 门口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警督不怕劫财不怕劫色,神色自若地拿起放在一边的枪套,拔出了枪。 如果Smith的弟弟现在就跑来送死,他不介意一个人搞定对方。 “汪!”一声狗叫。 “汪!”又一声狗叫。 “嘿!”还有一声……不对,是人声,听起来还挺耳熟的。 Jensen打开门,一个傻大个挂着巨大的笑容背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背包,手里还拽着两根牵引绳站在他的公寓门口。 Jensen做了一个深呼吸:“Padalecki先生。” “Jared,亲爱的。”傻大个松开了牵引绳,不管门是不是还被主人堵着,两只狗狗就已经率先奔了进去。 “好,Jared,你没告诉我你有狗。” “你也没在办结婚证之前就告诉我我们要结婚。” “也没告诉我我们还要同居。” “也不让我进门。” 万般委屈的控诉仿佛经过多次排练,从Jared嘴里说出来充满了令人同情的心酸,像是这里又凭空出现了第三只小狗。 Jensen翻了个白眼,让他的“丈夫”进了公寓。 公寓的装修是清一色的冷色调,就跟Jensen这人的性子一样,Jared在心里对自己点头,果然他的上司从内而外就是个“性冷淡”。不对,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他可是正经的实习警员。 将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安置在客房,走出房间发现Ackles正在用旧毛毯给两只狗狗们搭一个简易的窝。连Jared的行李他都没有帮忙,不由感叹人不如狗。 在警局鸡飞狗跳地忙了一天,躺在陌生的床上Jared不由得长叹一声:和警督同居,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无论Jared怎么想,日子该过还是要过,太阳照常升起,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清晨六点醒来,Jared按照往常的路线想要走进卧室的洗手间,却在墙上将自己一头撞了个清醒。他忘了他已经跟警督“同居”了。 晨跑,遛狗再顺带在附近的餐厅吃顿美好的早餐,转了转榛绿色的眼珠,Jared觉得作为下属,给上司带份早餐和美味的咖啡也算是分内事。 又大又空的卧室漆黑一片,窗帘太过厚重连阳光也没法照射进来,明明是明媚爽朗的天气,卧室里偏偏沉寂又森然。 一把拉开厚重的黑色窗帘,睡在床上的人裹着深蓝色的被子,灰色的T恤包裹住不明显的肌肉,暗金色的短发在突如其来的阳光下胡乱支楞着,埋在枕头里的脸无意识地摩擦着,嘴里发出被打扰的咕哝声。 Jared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端错误的决定。 但他决定一错再错。 “起床啦,甜心!”一屁股坐到床边,宽大的床垫塌向一边,弄乱原本睡得恰到好处的床单褶皱,也弄散了酝酿一整个晚上的舒适温度。 长而翘的睫毛颤动了好几秒,似乎被胶水粘住了一样难以睁开,丰润的嘴唇轻微地噏张,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呜咽。最终在闪耀的阳光里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这太刺激了。Jared自认从小到大见多识广,经历过的刺激场面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但他的一错再错真的是太错了。 谁能想象每天在警局板着脸闭着嘴,开口就是讽刺,抬眼就是怒视的人睡醒的时候会是这番模样。Jared仿佛变成了见到青蛙变成王子的公主。 等等,这个比喻不太对。Jensen绝对不是青蛙,而他也当然不是什么公主。 “Jared Padalecki!你什么毛病啊!” 这不是《青蛙王子》,这是《红舞鞋》,穿上之后跳断腿才能得到解脱;这是《睡美人》,不听话的公主一定会被纺锥刺破手指沉睡百年;这是《糖果屋》,贪吃的兄妹会被养得又肥又胖,最后变成别人嘴里的食物。 他吓到胡思乱想了,他一定是被吓到胡思乱想了。 “Jensen,已经八点了,你不觉得应该起床吃早餐,然后准备去警局了吗?”Jared努力眨巴着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尽量让自己显得可爱一点,希望他的警督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 “Jared,风化组那边今天缺人手,我昨天答应了组长Nancy会派个人过去帮忙,你记得到了警局直接过去。”恶魔从床上下来,跟Jared想的一样下半身穿着灰色的棉质长裤,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找鞋时给Jared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他不想再满大街地追露阴癖或者色狼或者其它任何有伤风化的白痴了。 不要打扰Jensen Ackles的睡眠。Jared的Ackles观察日记第一条。 在享用完早餐——Jared买回来的早餐,喝下一杯超大杯咖啡——Jared买回来的咖啡——之后,Jensen看起来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不再那么混乱邪恶,像是Jared呼吸都有错一样的状态。

两个人走到公寓门口,Jared背上自己的包之后把Jensen的包拿在手里,正要把Jensen的包递给他,Jensen却率先转身看着他。 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Jensen把手搭上Jared的肩膀,捏住他的衣领。 可能是想掐死他。Jared想。 Jensen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性感的嘴唇微张。 可能是要问他的临终遗言。Jared想。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上班要穿正装,再让我看见你的格子衬衫我就把它们全都烧了!”Jensen身体前倾,嘴唇贴近Jared的耳朵,热气喷洒在耳廓,一字一顿地说道。 原来不是要掐死他啊,那他就放心了。 不对,这动作是怎么回事啊?! “现在Joe能打听到的消息会说我们是证人,现在去警局是接受询问。所以很有可能他会先暗中调查我们,然后再动手,做戏要做足。”Jensen抬手理了理Jared的半长卷发,手感比他第一天见到Jared扯着要他剪掉时要好。 好的,了解了,Jared在高中的时候可是戏剧社的副社长。 “我错了,亲爱的。”Jared为Jensen正了正领带,又把他伸手时碰歪的领夹摆正,把自己的嘴唇凑了上去。 Jensen瞬间睁大了双眼,屏住了呼吸的表情绝对值回了他作死的票价,Jared侧过脸,学着Jensen的样子在他耳侧说话。 “我这就去换衣服。”Jared毫不客气地把两人的包都丢给Jensen,转身回了公寓。 刚才Jared说话时,在外人看来就像Jared在亲吻他的脸颊。Jensen只能确保Jared再次出现之前自己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

Jensen没有真的让Jared去风化组帮忙。没睡醒的起床气是一回事,清醒之后的警督无论如何都是最专业的。 因为担心Joe还在监视,所以两个人暂时不能出外勤,但之前尚未解决的凶杀案还需要跟鉴证部门开会沟通,查找线索,所以警督明智的决定两个人今天就在各种会议里度过。 下午的会开完后,Jared终于坐不住了。往常这个时候,他都跟同事们在外面调查案子,要么在调查嫌疑人,要么在寻找目击证人,总之不是困在死气沉沉的会议室里,面对他的冰山上司,领带勒得他脖子难受。 “Ackles警督,我们能出去吗?”Jared问,感受到一丝阴冷的视线从他的头顶划过全身。 “想想看Jensen,没有哪个证人会在警局里待上整整一天,我们如果做的不够好会被怀疑的。”他急切地向他的上司辩解,丝毫没察觉他叫“Jensen”叫的有多顺口。 “我们去哪?” “说真的,我们得……”Jared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没有,“哦哦,我们可以……我们可以去帮Sadie和Harley买些东西!” 那是谁? “我的女孩们,昨晚只是给她们铺了毯子,她们需要更好的软乎乎的窝。” Jared补充道。 他在说他的狗。警督翻了一个白眼。

宠物店离警局不远,他们没开Jensen的车,而是直接步行离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跟着他们。 工作日下午的街道很宽敞,Jared朝Jensen挤过去,低头凑近他的耳朵:“有尾巴。”话音落下手掌上抬,宽大的手掌轻松地握住了Jensen的肩膀。Jensen想挪开,没有成功。 温度穿透布料传到肩部,另一边Jared的胸膛贴着他,他甚至能够感觉到Jared的心跳。警督专心于街景,不再看他的下属。 身后有两个鬼祟的身影一直在跟踪,Jared没想甩掉他们,本来就是要演给他们看,好让对方觉得他们俩只是普通情侣,方便得手。 普通情侣,Jared抿了抿嘴唇,发现自己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和某个人这样“悠闲”地走在街上。 Jared谈过恋爱,算是谈过不少恋爱。家里安排的女孩,自己看上的姑娘,光大学期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但他们通常不会这样紧挨着,在街上闲逛,像是没有目的一样可以一直走下去,爱走多久就走多久。

宠物店和街上一样人不多,但动物们此刻都很活跃,有正在拼命跑着滚轮的仓鼠,也有昏昏欲睡的猫咪,被笼子旁边的小奶狗烦得不堪其扰。 进了宠物店Jensen肩上的温度就瞬间离开,Jared像是进了糖果屋的6岁小孩,在面积不大的宠物店里到处乱窜。 “Jen,你看这只猫咪的眼睛跟你一样是绿色的!” “Jen,你看这只金毛嘴上全是牛奶渍!” “Jen,你觉得这个骨头玩具我的宝贝女孩会喜欢吗?” Jared大概是没有发现他每说一句话他上司的脸就黑一层,而等他们结束今天的工作,回到共同居住的公寓,Jensen可能就会告诉他怎么正确称呼自己的上司! “别忘了我们是来给家里的狗狗看窝的,Jay。”他的“丈夫”亲昵地走到他正蹲着的笼子面前,半心半意地抚摸了一把那只可爱的小金毛,把他拽了起来。 Jared顺从地跟着Jensen走到狗舍前面,正好面对两个正走进宠物店的魁梧男人。 “不是Joe,应该是他的手下,就让他们跟个够吧。”Jensen用手抚过一个红的狗窝,决定给狗狗们买下来。 Jared也凑过去摸了一把,第N次把嘴凑到Jensen的耳边:“不是手下,应该是他现在找的靠山,其中一个人手上的文身,是另一个堂口的人文的。” Jensen看了他一眼,Jared刚才明明只是一扫而过,却发现了对方的文身,还知道是哪个堂口的人…… “你喜欢这个?” Jensen回神,发现正停在满是尖钉的狗项圈前,赶紧瞪大眼摇头。说真的,谁舍得把这种危险品戴在狗狗脖子上。 “可以考虑,如果你真的喜欢……”Jared似乎想拿下来仔细看。Jensen连忙握住他的手,直接往收银台带。 尽管初衷是迷惑跟踪者,从前没跟怎么接触小动物,但Jensen认为宠物店一游体验还不算糟糕。他们挽着手买下了那个红色的狗窝,Jared捏了捏Jensen的手指,告诉他狗狗们一定会喜欢。

3 很久以前Jared就有个愿望,希望有朝一日抓住全东区的坏蛋。噢这个已经提过了。但人从小到大当然不会只有一个愿望,所以除了远大理想,他还希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屋子。满天花板挂饰,整面墙的夏威夷热带风情画,最重要的是大厅正中摆个暖橘色长沙发,看着就心里发热。 可惜警校入学以来就长期漂泊四海为家,Jared的微小心愿始终没实现,最后心愿就成了不可能成真的心结。所以当他睡眼惺忪醒来却看见一团橘红时,还以为自己在不知道时上了天堂。 Sadie和Harley压上胸口的重量很快让他放弃了“如果我在天堂那Jensen在哪里”的思考。阳光透过纱窗浸染被角,Jared打着呵欠安抚两团大毛绒球,唇边不自觉露出微笑。她们把橘红小窝当做宝物叼到客房里,Harley在床和地板间来回蹦跳,试图把心爱之物展示给主人。 忽然,房间门哗地打开,Jensen睁大眼睛出现在门口,窗帘卷起一阵风。似乎还没睡醒,身上还松松垮垮挂着睡衣,头顶有毛四处乱翘。尽管只是一瞬间,Jared还是捕捉到了他恢复平静前的惊慌。那可不多见。 “原来在这儿,我以为……”Jensen咳了两下,脸上浮起薄薄的绯红,视线不自然地移向热情扑来的大狗们,“Sadie,Harley,该吃早餐了。” 人不如狗。Jared眼巴巴看着远去的Jensen和紧跟其后的大狗,内心悲叹。 冷风吹得一个哆嗦,Jared赶忙套上运动服,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猛地顿住脚步。 Sadie和Harley还兴高采烈地叼着新窝满屋子转,而原本放置毛毯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就好像两只大狗忽然消失了,就好像Jared悄悄收拾了包裹拖家带口销声匿迹。 Jensen刚才冒失闯入的举动也许是因为这个。因为莫名安静的早晨,因为不见踪影的狗狗们,因为Jared突然消失的可能。 他摇了摇头。念头一出现,Jared首先就否定了。Jensen不可能这么联想,想到了也不可能为此惊慌。他又甩甩脑袋,连心底泛起的酸涩也甩下去,枕乱的头发彻底摇成了鸡窝。Jensen不会像Jared在乎他一样在乎Jared。 “培根卷,咖啡加一块糖,顺便带狗粮,上回的牌子,一路顺风。” Jared绑好鞋带,只瞥见Jensen回屋补眠前的半个背影。Jensen已经完全习惯了“同居”生活,并且理所当然地点餐了,比结婚多年的夫妻还有默契。而当Jared晨练回来,发现自己对此没半点怨言,还乐颠颠地带了额外的洋葱圈时,一种不对劲的感觉缓缓漫上心头。之后好几个早晨他都处于沉思态,以至于机械地跟着Jensen到了警局还神思恍惚。 虽然这边还没想出个头绪,有人却开始为他的怪状不安了。 “路上遇到什么了吗?” “什么?”Jared转向说话的人,视线依然涣散。 “那两个人今天没出现,你们在路上碰见了吗?” “嗯……”Jared心不在焉,突然肩膀被一把抓住撞在电梯门上,肩胛骨摁得生疼。他倒吸了口气抬头,正对上焦灼的绿眼。 “他们做什么了?威胁你了吗?”Jensen在他脸上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情绪变化,“别想隐瞒,我是你的直接上司,任何事都不应该由你独自承担。” 电梯顶灯闪了两闪,自上而下一照,显得面前人轮廓凌厉,过长的睫毛下,双眼认真而专注地证明他所言不假。 突如其来的感动袭击了Jared,威力不亚于鱼雷炮弹航空母舰。 Jensen在保护他。 长这么大第一回有人真心实意要保护他,而不是把他踢出狼窝练习独立,也不是让他仅凭一把刀穿过仇家地盘,虽然他都能轻松应付。 于是从没有人说过要保护他,因为没人觉得他需要。 Jensen不一样。Jensen理所当然地把他挡在身后。 光是想到这事,Jared心里就涌起一股热流,恨不得扑上去热烈拥抱。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 Stephen万分自然地进了门,转过身,留给两人一个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后背,无声地宣布他们俩等同于空气。Stephen跟Jensen同级,最擅长四面八方伸长触角表面还若无其事。 而他们还保持着揪领子的僵持姿势。 Jared肯定,正在进行的这一幕今天下午就要传遍整个警局了,内容跟警督动粗之类的脱不了干系。很难说此情此景给了这帅气小喇叭什么启迪,重点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解释,不然事实只会往更扭曲的方向走。 经验丰富的Jensen松开Jared,拉开距离并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想了想还是打破沉默:“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知道这是上司试图挽救的手段,心有明镜的Jared顺势回答:“32分,比你早二十分钟。” “这么快就从西区跑回来了?” “其实不远,下回我可以带你去,那里超市的狗粮比这边的质量好。” 持续装聋作哑的Stephen突然回头,直勾勾地瞪住他们俩。 电梯再次陷入沉寂。 “啥?”Jensen忍不住发问。 Stephen倏忽转向他,平稳的表情突然裂开,变得伤心欲绝:“是真的?” 整理好衣服的两人对瞄了一眼:“啥?” 对方的表情瞬化成质问:“你们为什么特地要在我面前炫耀?” 炫耀什么。真的什么。他在说什么。 电梯门一重新打开,Stephen就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两人呆立,降维成纸片。 “我说错话了?”Jared问。这就不怎么好了,毕竟Stephen也不是坏人,只是很喜欢用八卦调节警局气氛,平时喜欢跟Jared打打球,约Jensen喝喝酒,钱还都记他账上,大好人一个。结果他说错了话让人伤心,还想不起到底错在哪里,简直是大坏蛋。 Jensen摇摇头,赶在门合拢前拉着人钻了出去。

出了警长办公室,已经是午餐时间。 Jared走得很慢,经过Jensen的阳光又悉数落在他肩上。Joe Smith团伙近期就在布鲁克林活动,范围已经逐渐缩小到Jensen公寓一带。那次宴会和他哥哥Smith相关的人都已经拘留备案,剩下的宾客基本搞不清状况,但对Jared和Jensen的身份存疑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现在没证据,Joe肯定也拿不准到底他们俩是证人还是警察。 一般情况下,警方和黑社会组织会保持相互压制的和平状态,为了避免暴露,Joe也不会贸然出击。但很难说这种岌岌可危的平衡会不会凭他一个念头就打破。警长虽然没说出口,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场假扮夫夫的卧底行动就是个诱饵。有饵鱼就能上钩,但哪有钓上来后还完整无缺的饵呢。 完成行动势必要有牺牲,即使真的能完好地捉拿Joe,也难保Smith余党会不会报复Jensen。这些事Jared一开始就想过,假扮恋人的计划让他顺利靠近Jensen,确保后者不会落单。但也仅仅考虑到这步。 按照Ackles警督的性格,Joe归案,他们就会结束这场伪装,Jared没有任何借口能赖在他身边,而他会如常独自出外勤,无论身边是不是危机四伏。 Jared越想越难过,恨不得蹲走廊上哭。 “到底怎么了?” 被一把扯到冰冷凳子上,Jared浑身一抖,后知后觉地闻到食堂专属的油腻气息,还有上级发怒前的火药引星。 “既然Joe那两个大块头靠山没有为难你——” “为什么他们今天没出现?”Jared打断他的话,“按照警长的意思,他们应该出现得更频繁,为什么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他们得到想要的了。”Jensen从蔬菜盘里挑出一根薯条,嫌恶地扔进Jared盘子里,“可能某个电话,或者某个没收好的举动,让他们发现事实了。” “他们知道我们是警察了?!”Jared捧着餐盘,震惊地张大了嘴。刚才那堆心理预设都白做了。 “嗯。”Jensen嚼了几口菜叶,唇边留下一圈沙拉汁。 “那他们现在准备行动了?!”Jared捧着餐盘,嘴从没合拢过。 “很可能。只是时间问题。”Jensen舔舔嘴唇,从Jared盘子里偷了只小番茄。 Jared看着Jensen。 “怎么了?!”Jensen丢开叉子就地炸毛。 “这么大的事,不打算跟我商量一下吗?” “你就在我眼皮底下,他们真要采取行动也会冲我来。” Jared难以置信:“所以你就准备像颗糖果一样坐在屋子里等他们扑上来?!你准备就这么自我牺牲?当个英雄?!” Jensen看了看被口水喷湿的小牛排,遗憾地放到一边。 “你还在吃午餐!这很可能就是最后一餐了!”Jared更气了,猛地站起来,“你就这么想逞能吗Ackles警督?你知不知道我——” “我向警长申请了人手分布在公寓周围。他们现在已经就位了,不出意外的话,Joe Smith逍遥不到明早。”Jensen抬起眼皮扫他一眼,“年轻人别看那么多电影。” “噢。”Jared坐回原位,乖乖地戳了块牛排。 Jensen想了想,往对面凑近了点:“你刚刚想说什么?我知不知道什么?” Jared Padalecki,胸怀大志正当青年的小警员,在最乱街区警局的小食堂里,被牛排噎住了。

逮捕到Joe时,傍晚已经过了。 那之前的街道仍然冷清,两人穿过悠长安静的路回家,由灰入深的夜幕垂在落叶树边。春夏交替的暖空气涌进鼻尖,那种向往的、想要一直走到尽头的感觉又浮起来了。Jensen打了个喷嚏,揉揉脑门,睫毛温顺低垂,跟平时一板一眼的严肃完全不同。Jared心里一动,靠过去握住他的手。Jensen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挣脱。 氛围很奇怪。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他们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现在却仍像相识已久的恋人,默契无言地走完一条路。 不知名的鸟飞过天际,灰色翅膀高高扬起。 当时他想说什么呢。Jared想。想说Jensen对他很重要,想说他宁愿用自己代替Jensen成为靶子,还是想说从没见过Jensen这样的人,就像冬夜瑟瑟发抖的鸟一头撞进燃烧的屋子。无论是什么,当时他没说出来,现在找不到表达的机会,可Jared觉得无所谓。 都无所谓了。 Jensen停下,看向他,惊心动魄的绿海在眼中翻涌。Jared着迷地凝视他。正要开口,却被猛地推开。 像突然涌出闸门的洪水,一时间,枪响和人声错乱交织,原本只有人影绰绰的静谧街道涌满了喧闹。 Jared心里一紧,拔出配枪爬起来就射中了两名组织成员的小腿。 “Jensen!”他在人群中躲避着攻击,喉咙里爆发出的惊吼那么陌生,而Jensen始终不见踪影。他知道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他们之间只隔着几个人,这里的夜色被枪火擦得透亮,却根本找不到对方。 恶战不知持续了多久,每声枪响都让Jared胸口发紧。慢慢地,声息渐静,原本凶神恶煞的人忽然都涌向一处。Jared抹掉眼睛上的汗,手臂忽地一痛,他回头正要开枪,对方却愣住了:“是你……” Jared也一愣。 那人还想说什么,但惨叫着倒下了,双手抱住膝盖来回滚,嘴里咒骂不断。 “你没事吧?” 是Jensen。 “没事。”Jared的心脏撞击着胸壁,想问Jensen的情况,一眼却看到了鲜血淋漓的肩膀,“你受伤了?!” Jensen迟缓地转过脸,才发现伤口:“好像是的。听我说,Joe已经抓到了。一些残党逃走了,你要小……”他身形晃了两下,往前倒去。 Jared上前两步,接住昏迷的人。 直到救护车把Jensen从怀里抢出来,他才发现嗓子已经喊哑了。

4 醒来仅仅六个小时,Jensen就要求出院,措辞激烈,语气执拗。 Jared使尽浑身解数拖了两天,最终以对方逃院未遂收场。 玉米粥和肉饼洒了一地,他抱住一条腿已经跨出窗外的人,就差当场下跪了。对方只来得及挥空两拳就被拦腰放回病床上,还不甘心地踹疼了下属的大腿,结果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一个是因为惊吓,另一个是出于气愤。虽然还没完全康复,手脚一阵阵发软,但那双满是怒意的眼睛瞪得像恼火的猎豹。 警长在探病路上接到下级汇报电话,说Ackles警督不顾阻拦要越狱出院。他擦了下额角的汗,嘱咐几句就挂了电话通知司机掉头。Jensen这么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认识他这么多年,只要清醒他就不肯在医院多待一秒。警长摇摇头,顺手就给Jensen放了两周假。 不知真相的Jared心里发虚,只好垂着头办完出院手续,还边收拾行李边盯病人,生怕对方趁这短短几十分钟又冒出危险念头。 警督稍稍偏头凝视窗外,指尖攥紧病服一角又马上松开,反反复复。清理过的地面残留着消毒水的气味,随风弥漫开来。Jensen仓促回头,视线钉在地板的湿痕上,本能地绷紧了肩膀。Jared不喜欢他这样,往前迈了几步,想揉掉他眉间的皱纹,拂去他的紧绷。即使陨石正撞上地球,他也不需要警戒,因为Jared在他身边。鞋底撞击地板的声音让Jensen差点从床上跳下来,他茫然抬头,近乎于惊惧的迷惘在视线接触到Jared时变得缓和。 “想把我也塞进你背包里吗?”想起爬窗逃院那幕,面皮薄的Jensen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只好硬侃,浅浅血色慢慢回到脸上。Jared手指一紧,才发现捆绑衣物的绳子一直握在掌心,那让他看起来像个变态劫匪。他脸上刚升起一阵热,Jensen却没继续调侃,只是再次看向窗外。Jared愣愣地数着他身上的光斑,话语含在嘴里,吞不下也吐不出。 这样的Jensen像座不让人接近的冰山,Jared挫败地发现,他从没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路上Jensen一直没发话,离开医院好久才吐了口气。 天气很好,碎金光渊遥遥晃动在小路尽头。Jared双手钳着方向盘,清晰可见的青筋一直蔓延到小臂,Jensen怀疑他的出格行动给小警员留下了心理阴影。那就很麻烦了,毕竟Jensen又不是心理医生,如果Jared每回见他都紧张发病,就很难再继续合作了。不带私心地说,再找一个Jared这么棒的搭档,难度不亚于拯救地球。Jensen认真地苦恼起来。 车停稳了,门却仍紧锁。Jared谨慎开口:“先别下车。” Jared恢复警觉坐直,看向公寓。 原本光洁干净的外墙和门板上被泼上触目惊心的红色油漆,各种不堪入目的话语蜈蚣般盘在红漆中央,围绕其中的青黑大门变成了吞噬人的血盆大口。看得出是刚画上不久,油漆还在往下滑落,宛如缓缓渗出的浓血。 是威胁。也许嫌疑人还在附近。 Jensen转动车门,被一只大手握住。 “我说了别下车。”Jared冷静吩咐,语气透寒。 “你在干什么?”Jensen横他一眼,“想指挥我吗?” Jared的气势瞬间就矮了,音量也低了几分:“我是说……你刚出院,门口就被画成这样,至少要等警察调查清楚再回去。” “我就是警察。”Jensen坚持。不仅如此,他家九代都是警察,平安住在这里那么久是有原因的。 “你也是潜在受害者。”Jared据理力争。 “那Sadie和Harley就不管了吗?”想到两只乖巧大狗,Jensen更坐不住了。 Jared冷冷一瞥:“在你决定挨枪子的时候她们已经被我寄养到Tal家了。” ……他又不是故意要挨子弹。Jensen忍住缩脑袋的冲动,咳嗽两声:“那你说,现在去哪儿?” “我家。” “你家挤得下第二个人吗?”Ackles警督太了解实习警员们的可怜生活了,虽然他没受过那种苦,但同僚的抱怨可没少听,实际情况肯定比抱怨要糟糕得多。 “当然……”Jared的声音突然弱下去,引来Jensen疑惑的目光。但这回逼视手法不管用了,Jared选择不再搭腔。 车缓缓开着,Jensen在死寂的车厢中麻木地看着前路,怀疑自己正要开往火葬场。终于一个小颠簸,车停下了。 眼前是一大片住宅区,错落有致的房屋占据了整个街区。这么大的地方,却鲜少行人,连活物的气息都没怎么出现。 “哪里是你家?”Jensen试图从这里面找个最穷最破的。 “这一整片……最里面的,最小那间。”Jared说着下了车,绕到后备箱取行李。 想也知道不会有多大。Jensen的同情心上来了,挺和蔼地朝Jared微笑:“你带路吧。” Jared点点头,一个人扛着大小行李走在前面,借住者Jensen慈祥地跟在后面,看着汗流浃背的行李侠在前面大刀阔斧地走。 只要有床睡,别的都不挑剔。Jensen想着,欣慰又轻松。 但是,上帝显然把这项祈祷处理得太随意了。

5. 一条沙发一张床,挤不开身小厨房。实习警员的穷苦Jensen本来以为自己很清楚,进了房间他才发现,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清楚。 挤,太挤了。 挤到搬回来的行李就只能扔在一把年岁久远的木椅上,挤到两只狗除了挨着身体缩在沙发前的地上就没地方落脚,挤到Jensen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左边一步就能打开冰箱,向右边一步就能摸到洗衣机。 进门之后一眼就看光的小公寓让Jensen立刻想转身离开,而迟疑的这一秒实习小警员已经把他的行李放到床边小小的衣柜旁。 “你晚饭想吃什么?还是喝粥吗?照理说刚出院应该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差不了半米就头顶天花板的实习警员刨着乱糟糟的头发,苦恼地看着光他一人就转不开身的小厨房。 Jensen靠着沙发背冲霉菌点缀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晚饭两个人叫了外卖,Jared就坐在沙发前的地上,小媳妇儿一样地把汤里的青豆一颗颗挑出来——他也不知道Jensen誓死不吃这玩意儿啊。Sadie和Harley还万般不高兴Jared抢了他们的位置,趴在Jared两边不时用脑袋拱他大腿,像是在询问Jared什么时候能滚开。 Jared深深后悔选了这间房子。可能就是成为正式警员必经的劫数吧,他深沉地想着。 两个人吃完饭收拾好行李已经接近午夜,小破房子的热水不多,夜间水压更是不如人意。Jared本着一切以上司需求为先的原则,催着Jensen进了浴室。 洗澡时Jensen在水声中隐约听见悉悉索索的杂音,他回身仔细看了看洗手池,又看了看连着下水道的水管,就是没有找到老鼠。等他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Jared正皱着眉头打电话,小警员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麻烦,脸色特别难看,是他以前从来没在警局也没在他家见过的严厉和怒气。虽然听起来很像洗澡时的杂音。 “Jeff,你答应过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Jared质问电话另一头的人,Jensen站在那里有些尴尬,不知是不是该回避。可是转眼一看,除了热气氤氲的浴室,根本没有他回避的空间。 好在Jared很快结束了通话,神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他在沙发上让出一块空间,示意Jensen坐到旁边。 警督撇了撇嘴,一个实习警员岂能对他召之即来。 实习警员叹了口气:“Stephen发了同事们在你门口拍的照,你不想自己看看吗?” 警督坐了过去,抓着小警员的破笔记本浏览起了家门口的照片。惨不忍睹。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鲜红的油漆在洁白的墙壁上写满了刺目的大字。 “叛徒”、“懦夫”、“杀手”几个单词看得Jensen莫名其妙,跟照片一起发来的还有他们离开Jensen公寓期间的监控录像。警督住的是高级公寓,监控和管理都十分到位,进出公寓的人全都会被摄像头拍下来。但偏偏他们那段时间里没有任何陌生人在那栋公寓里出入,而监控录像也始终如常,没有任何动过手脚的痕迹。 “安保的人说这段时间大楼里没有出现除了Jared以外的任何陌生人。”Stephen的邮件里把Jared的名字标红加粗,像是生怕Jensen不知道一样强调。 公寓门口的字当然不会是Jared所为,事发当时Jared应该在医院里对他进行“强制暴力扣押”。 警督冥思苦想,想不出来会有谁在他公寓门口做这些无聊事。要说是以前被他抓捕的嫌犯肆意报复,这不是没有发生过。每年被Jensen送进监狱的罪犯至少一打,他遇到过枪击、绑架甚至车祸,但就是没有被泼油漆这种下三流的混混手段对付过。 黑道有黑道的规矩,罪犯有罪犯的坚持。打击报复这种事当然也是有层次有组织有等级,不然黑帮就不叫黑帮,而叫乌合之众。“泼油漆”这种手法,一般是用在赌徒——特指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的赌徒身上。用鲜红醒目的大字向赌徒施加心理压力,达到恐吓对方收回赌债的目的。但这幅油漆既没有写“欠债还钱”,也没有写“没钱还命”,而是些跟Jensen完全不沾边的词。 太奇怪了。 警督的大脑里有个和警局档案室不相上下的罪案存档,此时此刻他沉浸在脑海中的档案室,试图拎出一个可以怀疑的对象。然而从百到千,暂无所获。 Jared皱着眉头把思绪从脑子里那团乱麻上转开时,不得不无声地、用力地吸了口气才维持了房里的寂静安稳。不然他一定会从沙发上跳起来,让屡次中招的头顶在天花板上结结实实地撞出个窟窿。 不是因为正在沉思的警督突然长出了六支胳膊、三个脑袋,也不是像寻常晚上有老鼠正从冰箱底下自由奔跑。 头顶昏黄的灯光洒在Jensen因为潮湿而坍塌的金发,发梢上的细小水珠在光线下晕出熹微光圈,惹人眩晕。没有T恤遮盖的皮肤被热水烫成粉红,在小块紧实的肌肉上惹人注目。过近的距离让还未散去的热气轻而易举地扑到Jared身上,让他头冒汗手发抖。 他现在一定是在某个不可告人、不能言说的过分春梦里。Jared自问,心脏不可避免地用力跳动起来,像要试图打破此刻顿生的寂静,像要从他肌肉厚实的胸腔里冲出来。Jared想起灶上沸腾的热水,想起蒸汽时代“隆隆”开启的火车,想起青春期第一次接吻之后的男孩,偏偏想不起自己。 “你有什么头绪?”上司在会议上才有的询问声音传来,Jared如梦初醒,恍惚以为自己在警局会议上打了个盹,大狗一样一甩头,定睛向前屏住呼吸。 刚才让他发呆让他迷茫的东西一样没少。警督那张不许人夸、但不瞎都看得见的漂亮脸蛋正3D全裸无死角搁在他眼前不到两英寸处,Jared一口气实实在在喘不上来。 Jared喘不上来气也说不上来话。上司定定看着自己进入痴呆状态的下属,下属也定定看着进入迷惑状态的上司,两英寸缩减为一英寸。 到头来,Jared头顶还是和他的天花板做了个百分百亲密接触。 脸跟脸之间只剩一英寸时Jared率先“悬崖勒马”,箭一样从沙发上窜起,撞上硬板之后向右边一倒,整个人摔在了洗衣机上。 Jensen也如梦初醒,草草盖上Jared的电脑,把脑袋埋进浴巾里当起了鸵鸟。眼角余光看着可怜的小警员一瘸一拐摸着脸上的瘀伤头顶的大包走进浴室,耳朵怪异地烫起来。 Jared在浴室里捶胸顿足,狼窝里长大的人从不会把到嘴的吃食放走,接受家族教育二十多年,刀尖上都舔过了血怎么还怕起了近在眼前的唾手可得。一英寸,就那么一英寸,还没他小手指长,还没他头发丝长,还没他头顶到天花板的距离那么长。可他就是闪开了,他蹦起来了,他就是把嘴边的肉放跑了。Jared一场澡洗得心不在焉,只想搞清刚才为什么没直接在天花板上撞破脑袋,好看看那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才会让他在紧要关头逃开。 等Jared凄苦地用半温的水洗了个透心凉的澡,心如死灰地从浴室里“爬”出来的时候,Jensen已经不在沙发上了。Jared心里慌张了刹那,然后发现了小房间的好。比如沙发后面的床上隆起了一块。他安下心来。不是仇家寻仇,也不是上司受不了离他出走。只是夜深了,上司非常不客气地占了床。 Jensen半夜惊醒,梦里全是大红色方块在头顶没玩没了地转,像没干透的血,又像放坏了的番茄酱。醒过来一伸手就碰到了床沿,才想起来自己搬到了小警员破落的单人间。 视线一转,不远处一双腿伸出沙发很远,再差一点就能直接弯下小腿踩在地上。另一头,实习小警员睡梦里都皱着眉头,第一天就被他扯过的半长棕发凌乱地撒了一脸,早些时候洗衣机上撞出的淤青此刻在月光下十分扎眼。 小警员翻了个身,不到十秒又翻了个身,警督看着小警员皱着眉头,松开,又皱上。看着小警员那双大得出奇的脚把洗衣机撞出一个坑,撞出又一个坑。 Jensen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悲痛。 等一下,结婚证是真的没错,但他们明明只是假夫夫啊。 Jensen在小警员又一次翻身时又叹了口气。他下了床,捂住隐隐作痛的枪伤走到沙发背后。 “Jared。” 被点名的人正在做一个关于过去的梦。他梦见自己还没有通过考试,没有成为实习警员,抓捕东区犯罪分子,迎娶顶头上司,走上人生巅峰的苦日子。 “我是个警察。”Jared深沉地说。跟在身后的一班人额上浮出三根黑线,面前一身黑衣的女友Sandy翻了个让Jared怀疑她眼球都不会再转回来的白眼。 “你在胡说什么呢亲爱的,”Sandy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没继续说话但脸上写满了“你在发傻快别说话了亲爱的”。 “我没有胡说,我马上就要去警校上课,很快就可以升职加薪,成为正式警员,抓获全东区的犯罪分子,走上人生巅峰!” “Jared,你在发傻。”Sandy慢慢收起笑容。 “不,我没有,你看。”Jared笑着举起手里的警校录取通知书。 Sandy长久地看着Jared:“……你是个疯子。” Jared摸摸鼻子,颇有些得意:“不少人这么说过。” “啪!” Jared脸上挨上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嘿!我可是警察!”Jared生气地冲Sandy说。 “我知道,我还能让你当不成警察。”清冷的声音在瞬间将Jared从梦境里拉离出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扇了自己一下的是春梦常驻主角,警局的顶头上司,名义上的丈夫——Jensen Ackles。 “对不起,长官。”Jared揉着脸,语气像是被踢了几脚的小狗。 Jensen一时有些心虚。他受伤时救他的是Jared——出于搭档的责任,他住院时照顾他的是Jared——出于下属的关心,他家被人泼油漆时让他暂住的依然是Jared——虽然房子又挤又破。 Jensen清了清喉咙:“那个,你来床上跟我一起睡吧。” “啊?我……这……你……那……”Jared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飘出来了。 “我不是要跟你行‘夫夫’之实。”Jensen咬牙切齿。 “哦,好。”这个有点失望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Jared等Jensen睡进靠墙的那边床垫之后才轻手轻脚躺上自己的床,拘谨得恨不得拿绳子捆自己四肢——停下,Jared Padalecki你脑子奇怪画面太多了。 Jensen因为枪伤侧躺着,Jared睡觉也习惯侧躺,所以不算窄小的床没有给体型都不小的两个人造成太大困扰。深秋半夜里毛毯裹在身上,暖融融的很舒服。Jared长长舒出一口气,把自己裹进毯子里,应和着Jensen绵长而平稳的呼吸沉入梦乡。

6 作为一位通灵女性的哥哥,Jared在蟒蛇缠身的梦境里叹了口气,并在醒来后如愿以偿看见横过胸口的手臂。不止手臂,半个身子都要压上来了。他屏住呼吸,在心跳震醒Jensen前观察了一下形势,然后发现是自己的锅。简单来说,是他受某种不可抗力驱使,一路往里滚,几乎把Jensen压成了墙上的肉饼,逼得对方在梦中还竭力对抗,不向邪恶势力低头。 如果缠住你的是蛇,表示你受到了性骚扰。Megan捧着掉了封面的旧书念叨。 Jared在枕上蹭了蹭脑袋,努力把妹妹念的经甩出脑海。 他们还有用不完的漫长白天时,Jared最喜欢去靶场,主要原因是热衷于分享玄学的小妹妹很少闯进那儿。直到Megan长到十六岁,能一边拿下射击最高分一边跟他络绎不绝。 更可靠的理论是,梦见蛇表示你欲求不满。Megan摘下护目镜,居高临下瞥向生无可恋的Jared,撇嘴。问题是,她是谁。 Jared当然记得,那天晚上他去了地盘外的酒吧,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瞪着衣着暴露的Megan和试图搭讪她的陌生人身上,剩下的时间里,他认识了Sandy。而三年后Sandy用一个巴掌宣布恋情结束,他再也没跟家人见面。 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想往事,Jared有些出神,直到一条腿狠狠压上肚子。 他险些跳起大叫。 但当转过头,一阵南美旋风从胸口刮起。Jared的鼻尖恰恰抵在Jensen额头上,闻到了初夏清晨的乔木,每个细胞都苏醒过来。接着他意识到那是家里的洗发水。Jensen住在他的屋子里,睡在他床上,带着跟他一样的味道。电流涌向小腹,Jared低喘一声,向后逃离。 而Jensen的手脚还搭在他身上,让他无路可退,还无助地想起跟鲸海底大战的巨型鱿鱼。那副残暴惊险的画面现在完全是另一种氛围,毫无知觉的Jensen一改平日冷漠,紧贴的皮肤正随呼吸微微摩挲,光滑小腿堪堪停在他大腿内侧。潮湿热气扫过锁骨,Jared难耐地动了动,干渴的喉咙徒劳吞咽。他脸上红得厉害,只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并祈祷警督在罪行发生前醒来。 熟睡的Jensen显得毫无防备,百叶窗漏进的光横在他浓密的睫毛上。Jared浸泡在他身上的热意中,感觉后背的汗湿透了睡衣,心跳一波波漾开在皮肤上。他想起几个小时前,想起灯光在Jensen唇上的阴影,想起他错过的唾手可得。 房间里涌起静谧的海,在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之前,Jared缓慢地、一点点靠过去,碰触到Jensen的嘴唇。 下一秒他真正地弹了起来,直接从床上滚到地板,并成功地弄醒了Jensen。 警督慢慢坐起来,艰难地眨了眨眼,看起来不高兴。 “几点了?”他问。 闹钟尽职地指出离起床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一般情况下Jared就该哭着请罪了。但这时的他什么都顾及不来,脑袋里像有一百个人轮番在撞大本钟,他像个即将笑出声却忘了该用哪个系统发笑的病人。 Jensen嘴唇的柔软触感还在舌尖,像啤酒升腾的白色泡沫、香烟碾碎的薄荷珠、撞向码头的船壳,像所有危险与美好兼具的形容词,不存在的海浪来回包裹着胸腔。他想闭上眼仔细回味,他的贪心在舌根撺掇,如果不再尝一次,他就会因前所未有的虚空死去。 他想。他那么想。 但别说再来一回,即使只是刚才的行为被发现,他也肯定会被判袭警罪。 小警员退后一步,又一步,又一…… 撞倒的桌子认命摔在地上。 “怎么了?”终于清醒的Jensen睁大眼。 “没事,没、没事!你别过来,别起来!我去买早餐!”Jared爬起来,带着撞疼的腿一瘸一拐走向门口,庆幸上衣下摆足够长,把裤子上的拱起遮得严严实实。 问题是,他是谁。 就像Sandy事件昨日再现。 也许比Sandy还严重。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Jensen感情变质的呢,什么样的混蛋才会对尊敬的上司抱有欲望啊。Jared捂住额头蹲在浴室,十分想放声大哭。 离家出走报名警校的时候,烈日下击中第九十个靶子的时候,泥地里被障碍栏钩破裤子的时候,他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他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中,没想过有一天烦恼和愉悦会因为一个人而同时涌出心脏。 但那个人正因为自己而遭殃。 心中翻涌过一场海啸的Jared站起来,决定在理清一切前,赎罪为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