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ry into the Purple(下)

CP:Jared Padalecki/Jensen Ackles

正文:

13. Padalecki警官在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迎来属于他自己的人生巅峰。虽然没有成为正式警员,还吊着腿没办法去抓获全东区的犯罪分子,但他迎娶——他只敢在心里想这个——警督,这还不算人生巅峰吗?没有比这更高的巅峰了。 Jared Padalecki警官拖着一条今晚就能拆掉石膏,让他重新开始蹦跶的腿,哼着乱糟糟的小调等着他的爱人回家。他看了一眼在客厅里为了一个毛绒玩具抢地上蹿下跳的Sadie和Harley,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给他十个正式警员的头衔也不换,给他警督的头衔也不换,警司的头衔都不换! 公寓的门响起输密码的声音,Jared的笑容更大,牛排的香味飘进他的鼻腔,某人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晚饭马上就好,宝贝。”Jared头也没回,冲客厅里的人喊道。 “牛排5分熟就好了,不喜欢太老。”听着Jensen的声音,Jared都能想到他上司此刻嘟着嘴唇可爱又诱惑的模样。 Jensen放下公事包,径自走进卧室换居家服,却在脱下衬衫之后皱了皱眉头。 黑胡椒呛得Jared转过头打了个喷嚏,再回头关注牛排时就被一双胳膊给围住勒紧。 他绽开大大的笑容偏过头,刚好撞上仿佛能读懂他心思的人迎上来的嘴唇。彼此分享一个绵长而炽烈的深吻。Jared在他上司嘴里尝到了浓郁的黑咖啡苦味,而Jensen也在他的小警员嘴里尝到小熊软糖的甜味。 看,他们多么互补而契合,连嘴里的味道都是被综合成两个人共同的最爱。 “我饿了。”Jensen被Jared吻得全身发软,“委屈”地看着锅里的牛排,从Jared腰上抽回了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肚子。 Jared关了火回过身,脸上一如既往地盛满笑意,眼睛专注地看着Jensen:“我不是正在打算‘喂饱’你吗?长官……”说着又要凑上去吻Jensen,结果伸出的舌尖刚碰到上司的下唇就被轻轻打了一下肩膀。 “我是真的饿了,Padalecki警官。”Jensen板起脸,说完还渴望地看了一眼已经可以出锅的牛排。 Jared咬了咬牙,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就像个灰姑娘。日常就是做饭打扫叠衣服,整理房间擦玻璃,喂不饱上司的肚子就填不满自己的胃,真是既卖艺又卖身,还得服从命令听指挥。 Jensen看小警员呆呆地站着不动,挑了挑眉毛,啄了一下对方的嘴唇,一副不耐烦的口气说:“到底能不能吃饭了?” 被上司这样主动的啄吻亲得心花怒放,“灰姑娘”立刻转身盛起牛排,拖着石膏带着Jensen往餐桌走。 Jensen这次没有把拐杖递给他,而是拉起了Jared的一只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扶着Jared往前走。暗金色的短发在Jared的脖颈处磨蹭着,Jared想:这哪是什么“灰姑娘”过的日子,这根本就是国王一样的生活。 一顿饭吃得Jared开心坏了,心里的小人在夏威夷的沙滩上跳起了草裙舞,摘掉了石膏之后抱着Jensen窝在沙发上看血浆电影的时刻更是惬意,无数比基尼美女围着他开篝火派对都比不上。原来快乐可以这样简单,像得到了糖果的四岁小孩,像拿到了奖状小学学生,像第一次心动的青涩少年,原来相爱是一件这样美好的事情。 电影看到最后,两个人躺进了宽大沙发——让Jared再次赞美上司的品味的那座,Jensen的后背就贴着Jared的胸膛,两条胳膊绕过他的手臂抓着他的手掌放在胃部,一前一后的两颗心脏紧贴着跳动。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也没有真的在看电影了。Jared从十几分钟前手就已经没法老实下来,不是用食指摩挲上司下巴上细小的胡茬,就是用拇指捻弄上司发红的耳垂,一开始沉浸在电影里的Jensen无视了他的毛手毛脚,等片尾字幕浮现时,他已经被小警员撩拨得脸颊泛红,无力拒绝。 拆掉石膏之后才发现右腿到底多有用,Jared伸出他的长腿勾住Jensen的一只脚踝,小心地揽着Jensen的胳膊,另一边手脚一起用力,像翻一袋土豆一样轻而易举且令人生气地将Jensen整个翻了个个儿。 脸对着脸,鼻尖抵着鼻尖,心脏在各自的两边打雷似得隆隆作响。Jared榛绿色的眼眸毫无遮掩地布着爱意与欲望,深情到令人窒息地看着Jensen。 他就那样看着Jensen,看了好一会儿,看的Jensen脸颊越来越红,看得两只在地毯上的狗狗探起头来看看主人又趴下睡着,看得电影结束屏幕蓝屏。 “Jared。”Jensen忍不住叫他,声音里含着同样深不可测的爱意还有一些Jensen才会有的,让Jared觉得无比可爱的羞怯。 Jared听见他的声音,像是在告诉他眼前的一切,这些幸福得不真实的场景全都是真的,而不是他的黄粱一梦,于是他嘴角上扬,眼角泛起笑纹,连鼻子也皱了起来。 “告诉我你是真的。”他问。他知道答案,但是他仍然忍不住问。 Jensen掀了掀眼皮,给了他愚蠢的、幸福得无可救药的恋人一个同样大的笑容:“我是真的,Jared,一切都是。” 他说完就凑过去吻Jared,吻他翘起的嘴角,吻他皱起的鼻子,还吻他眼角的笑纹。他伸出舌头舔过Jared单薄的嘴唇,在上面品尝到更多彩虹糖的味道。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再这样下去,他也会糖果上瘾。 Jared回吻他,为这个时刻的温存,以及接下来他想要的更多去吻他。他的脚用力勾住Jensen的脚踝,想要把他拉得更近,即使他们已经紧紧相依,毫无空隙。他能感觉到Jensen在牛仔裤下的隆起磨蹭着他的,他能感到Jensen皮肤上升起的温度,还能听到Jensen在接吻间隙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声。 Jared双手用力,想把Jensen更紧地搂进怀里,想把Jensen揉进他的身体里,让他们骨血交融,永不分离。 “啊……”Jensen发出一声痛呼,Jared吓得立刻住了手。 “怎么了?” Jensen眼神躲闪:“没事……” 但Jensen是个糟糕的说谎者,他的动作骗不了人,飘忽的眼神也骗不了人,更何况是骗Jared。 “Jen……?”Jared抓住刚才阻隔在两人胸膛之间的手臂,握住之后才发现他一直觉得的不对劲到底在哪里:平常在家都只穿短袖T恤的Jensen,今天穿了一件长袖的睡衣。 拉开已经被Jensen拽住的袖子,果不其然裹着纱布。 怒意在Jared的胸腔蔓延,成功地压下了欲望。 “你受伤了。”Jared的声音里有冷意,就像他们刚认识时Jensen的语气一样,但此刻他比Jensen更多了怒气。 Jensen低着头,他此刻仍然坐在Jared的大腿上,他们仍然相距不过10公分,彼此呼吸交织,眼神交汇。但他觉得心慌,手足无措。他几乎忘了上一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但他记得对方似乎是不喜欢他的冷硬做派,不喜欢他一副“我是警察你得听我的”的做派。对方说Jensen不管什么时候都像个独裁者,冷漠,专横,毫无温情。 他并不是如此,他只是不喜欢示弱。家中几代警察世家,每一个都曾经或已经或即将在警局身居高位,Jensen不想自己比家里任何一个人慢,比家里任何一个人做得差,他一直都很努力。因为他一直是那个强者,所以受伤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如何瞒着其他人,就像他几个月前会拒绝住院,这次他也选择隐瞒手臂上的伤口。 “只是一个小口子……”他底气不足地说,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满含心虚。 “你没告诉我。”Jared现在是真的委屈,他以为两个人谈恋爱就是要把心挖出来给对方看,小秘密可以有,但这种关乎到自身安危的事情绝对不能隐瞒对方。 你别忘了你也有事情隐瞒Jensen。Megan的声音在Jared的脑海里诡异地响起,放气球一样抽干了Jared方才所有的怒气,愤怒化作无奈与无可避免的心疼。 “我……”Jensen欲言又止,而Jared只是松开他的手。他心里发慌,体味到之前在警局天台争吵时,在街边受伤时,Jared的心情是不是如出一辙。 但Jared没给他机会心慌,更没给他机会失落。下一秒,对方健壮有力的胳膊直接从他的腰侧绕过去,宽大的手掌稳稳当当地托住他的两边臀瓣,以让人害羞的姿势将他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被摔下去,Jensen出于一个警察训练有素的条件反射,几乎是立刻就用双腿缠绕上了Jared精壮的腰肢,然后才反应过来两个人此刻的姿势比刚才在沙发上的时刻更加暧昧。 “得给你点教训,Ackles。”Jared在Jensen耳边的声音异常低沉,听起来危险得令人颤抖。他从没当着Jensen的面叫过他Ackles,还是用如此挑逗的态度。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Jared发誓,他们两个人都更硬了。 “我知道错了,Padalecki警官。”明明是上司的那个人讨好地凑上前去伸出嫩红的舌尖舔了舔小警员的耳垂,在他耳边倾吐着热气,一边充满诱惑的、声音低沉地说道。 Jared的腿不仅好了,还比以前更敏捷了。 Jensen出于一点点的“赎罪”心里——别问他的习惯怎么成了“罪孽”——被Jared压在床上一直折腾到了半夜,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两个警察的好体力用在这事上会是一件多么让他痛……并快乐着的事情。 Jared的牙齿绕着他手臂上缠绕的纱布在绒毛浅金的皮肤上轻轻啃噬,留下一片片红色印记,舌尖在Jensen的旧伤上缓缓填过,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躁动不安。而他在小警员进入时用手指抓挠着对方的背,在厚实背肌上留下数不清的、凶狠暧昧的抓痕。 生物钟让Jared在太阳升起没多久之后醒了过来。 昨晚睡前没有拉窗帘,好在Jensen卧室外没有对窗,否则他就要好好回忆一下昨晚窗边有没有什么人影。 Jared颇为得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像匹餍足的野兽一样低下头亲了亲还压着他的一只胳膊熟睡的Jensen,见对方不安地动了动,似乎睡眠被打搅,他变本加厉地舔起刚才亲过的肌肤,甚至含住吮吸出了一个红痕。 搂着爱人在温度适宜的床铺里躺着实在太好,以至于Jared不想出去晨跑,不想破坏此刻无比温存的气氛。再说他反正都因为腿伤荒废跑步半个月了,也不差这一天。Jared伸过另一只手将Jensen更深地抱进自己的怀里,下巴满足地蹭了蹭对方柔软的暗金色短发,闭上眼再次陷入睡眠。

Jared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他不知道又睡着了多久,但现在被吵醒反而让他感觉困得不行,眼睛都不太想睁开,但身边那具柔软温暖的躯体也被门铃声吵醒,不耐烦地拱了拱,形状好看的嘴唇嘟哝了一声。 Jared一开始没听清,凑近之后才听见Jensen说了什么,一个傻笑瞬间就挂在了他尚带睡意的脸上。 Jensen嘟哝着:“Jay……” 他知道上司这是在叫他去解决那烦人的门铃声,而一想到Jensen在睡梦里也完全清楚身边是Jared,就这样一点,他也乐得被他支使。 Jared随手抓了条运动裤穿上,感觉有些短,但因为款式宽松所以也不太重要。 可能是Chad来给他送资料,可能是Stephen来关心他跟Jensen的“夫夫生活”,甚至可能是警司大人亲自纡尊降贵来看望负伤下属。 他像每个被吵醒的人一样挠着自己四下支棱的头发,半闭着眼睛打开了门。 不,都不是。 Jared吓傻了。 他揉了揉眼睛,门口的人还在。 他又揉了揉。 门口的人的确是个警察,但是,是个职位比警司都要高好几个级别的警察。 是Alan Ackles。 NYPD的传奇人物,来自Ackles警察之家的昨日之星,纽约的每个警察都得叫他一声长官。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他是…… “呃……Sir。”他真的傻了,他傻了算了! Alan打量了Jared一眼,皱起眉头之后神色看起来十分不悦,这怪不得他,别说此刻Jared光着上身不雅观穿的明显是Jensen的裤子不说,他的脖子和胸口简直是限制级别的布满淤青啊! Alan带着一种警界高层特有的冷静自持,除了皱起的眉头,几乎没有别的情绪流露。 Jared心里打起了鼓。 “Jay,你在哪?”Jensen的声音从卧室里面传出来,Jared几乎绝望地闭了闭眼睛。Ackles家的狙击枪已经在最佳狙击点待命,只等Alan一声令下,他就可以壮烈牺牲。 “我……我去叫Jen……Ackles长官出来,长官。”他结结巴巴地说,转过身的刹那更加绝望了,上帝知道他背上有比吻痕还要多的抓痕。 到底是得罪了哪个神仙?快收了神通吧。 十分钟以后,Jensen Ackles的公寓。Alan Ackles,纽约警界的大佬;Jensen Ackles,纽约警界的“小大佬”;Jared Padalecki,纽约警界的实习警员,即将被警界大佬谋杀的英勇烈士,英年早逝抛夫弃家的可怜男人。 喂,醒醒啊。 “现在太早了,爸爸。”Jensen坐下的瞬间开口说,“我要咖啡,颜色发黑的那种。” 他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看着Jared,明显是把Jared支去厨房,好进行一次“大佬”与“大佬”之间的谈话。 Jared一步三回头,最后终于把脑袋撞在了厨房边的墙上。 好样的Jared,Alan可能会喜欢你这样的傻瓜吧。 Jensen默默捂住了额头。 等Jared端着能令Jensen满意的咖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Alan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起了衣服准备离开。 “长官!”Jared不知道自己嘴里为什么会突然大喊一声,于是两个上司都看向了他。 “我会好好对Jensen的,长官。”Jared几乎要扑过去抱住Alan的大腿,别问他为什么什么也没听到还要有这种反应。 “抓贼我一定跑在他前面,查案我一定想在他前面,有子弹我一定挡在他前面。长官请你答应我跟Jensen在一起!”他甚至有种拉起裤脚露出枪伤,告诉Alan他已经那么做了的冲动。 “长官我不会跟Jensen分开的!你让人狙击我也不行!” “……” “……” 小警员,你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啊? Alan的脸色变得很奇怪,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Jensen,扣上西装扣子万分冷漠地走了。 Jensen也看了Jared一眼,意味深长的。表情跟刚才的Alan如出一辙,像是两个人有什么共同的秘密瞒着Jared。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Alan的出现只是Jared的一场噩梦吗? “你是不是刚才头撞傻了?”Jensen捧着马克杯,拧着眉毛走到Jared身边,好笑地看着他。 “什么?” “爸爸只是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顺道来看看我,你以为他想干什么?” 啊? “那你……这,我……我们。” “你以为他不知道?他可是NYPD的头,每一个NYPD都是他的耳目,可能我们跟警司申请结婚的下一秒他就已经知道所有事了。”Jensen不怎么开心地撇了撇嘴。 “哦,那……你爸爸这是同意了?”Jared简直是喜出望外,痛哭流涕。完全忘记了他根本就没有经历什么Alan对他们两个人的拆散和打压,一切都是他的过度脑补而已。 “他不怎么高兴就是了,”Jensen的脸突然泛红,偏过头不去看Jared,声音也小下来,“话说哪个老爸一大早来到儿子家看到你这样还能高兴啊……” Jared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满身的吻痕都在述说着昨晚两个人有多么激烈。这种局面,于情于理都该尴尬一下。试图象征性尴尬的Jared还是没忍住,搂过Jensen的脑袋按进怀里,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

14. 观察力是警员们的第一课,天赋异禀的超能力者Jared把这门课学得通透。上至对证人嫌疑人察言观色,下至寻常万事。比如他家从没为水管问题出过乱子,因为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隐藏的裂缝。 但太在乎一个人时,任何超能力都会消失。 现在Jared保持仰躺盯着天花板,一遍遍抚摸旁边冰冷的床单,思考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没把事态控制在最坏阶段。他感到Jensen留在背上的抓痕微微发痛,而回忆只会划破他的胸口。 他拆了石膏的腿早已康复,就在当天Jared立刻重回了岗位。正式警员的考核近在眼前,再马虎下去,他就没法成为正式警员走上人生巅峰了。 警局里一切如常,Jared跟Jensen仍旧是最佳拍档,他们一起抓嫌疑人,Jared用力跑在Jensen前面,这种比赛他们各有输赢;他们也一起埋头写报告,Jared发现Jensen尤其喜欢在做这些浪费生命的事情时咬笔盖,然后他就会想一些其他东西,最后只能咳嗽着在自己座位上扭动,并换来他的Ackles警督一个不高兴的白眼。 他们也一起审犯人,一起走进审讯室,一起面对嫌犯,默契地扮演“好警察、坏警察”。 一切如常。事情往往是在人们想当然时发生的。如果那天Jared迟两分钟进审讯室,如果他没被警监临时布置的任务拖住脚步,如果他在完成任务后没刚好被Jensen叫住,如果他还来得及查看审讯对象,也许现在他还能窝在深夜温暖如晨的床上,把Jensen揽在怀里做完一个好梦。 如果,也许。上帝从不为这两个词买账。 不知道两分钟后暴风将至的Jared手里拿着档案,低着头打开档案袋的同时跟在Jensen斜后方走进了审讯室。室内灯光亮如白昼,Jared眨了下眼,慢慢看清档案上的一行字:Milo Ventimiglia。 等等。 Jared顿住脚步。 Milo。 审讯室的门在身后合上,沉重声响惊醒了Jared,他转身想逃。 但来不及了。 “Jared?” 原本低头玩着手铐的嫌犯抬起头,惊喜地又叫了一声:“Jared!” 半个身子已经转向门口的Jared闭上眼。 嫌犯毫无察觉,兴高采烈的模样一如既往:“你也被抓进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干了什么被抓进来的?不应该呀!手下的兄弟们还以为你出国玩到不肯回来,都特别想你,你不在我们收地盘都没以前顺手了!” “……”Jared绝望了。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喜欢搞突然袭击是吗。 “Padalecki警员,你跟这位嫌犯认识吗?”冰一样冷的声音从Jared的侧前方传来。Jared没有看Jensen。但他知道,他一直以来鸵鸟般逃避的定时炸弹,终于还是以意外的方式爆炸了。

Jared翻了个身,枕头上是Jensen的味道。 时钟滴答走动,Jared一下坐起来,看见虚掩的门慢慢打开,心脏一点点鼓起风。 钻进来的是Sadie。期待从胸口落空,Jared放任自己摔回床上,四肢大张。Sadie跑到床边,趴在床沿上委屈地低声呜呜,Harley跟在后面,扑到床单上一下下舔着Jared的手指。 “我知道,我也很想他。”Jared侧头望着狗狗们,拍了拍床单。获得准许,两只大狗立刻前后扑上床垫,下巴搁在Jared腿上。以前Jensen就纵容他们跑上来,尽管最后被压醒的总是Jared。 他对着空气笑了笑,摸着大狗们的脑袋:“我知道。” 在他们睡同一张床之前,Jensen从不轻易泄露想法,即使在之后,警局里他对Jared的态度依然是魔鬼上司。偶尔绷不住,一旦发现别人,面具又自动黏上,立刻恢复平时的严肃冷酷。 但那都是对别人。 是在审讯室面对Milo时,而不是面对被Milo认出的Jared时。 立志成为警察的Jared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被赶出审讯室的理由竟是“避嫌”。他耷拉着不存在的大耳朵缩在门外,等待了一辈子那么长,满脑子除去“完了”没有别的。铁门一开,他就冲到Jensen身边,尽管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尽管方圆十里都能感到对方的怒气。Jared就是有种预感,假如什么都不做,这人会从眼前消失,而这回他不能仅凭爱意挽回爱人。 也许这是个错误决定。 天台风大,Jensen的背影尤显寂静。 早就知道这天会来。Jared凝望着背对他的人,清楚意识到所有“没想到”都是借口,他什么都想过了。他就是在拖延,拖延揭开真相的时间,拖延Jensen离开的时间。因为Jensen必将离开,Jared对此无比肯定。每一次Jensen说起家族对罪恶的难以容忍,对黑白界线的判断分明,对所谓“坏人洗白”的嗤之以鼻,Jared都暗暗握紧了手心。Jensen就是不可能接受真相,Jared无法像劝导他对错误释怀一样让他释怀,他们不会“坐下来慢慢谈”。Jared设想过上百个情景,结果都是Jensen拂袖而去,留下Jared和他破碎的心。 现在命运把他们推到最难堪局面,除了硬着头皮执行下一步,Jared没有别的选项。 他踏出一步:“Jen——” “你还有什么惊喜想展示吗,Padalecki?” Jensen的声音被风撕碎,Jared的内脏忽然搅在一起。 “那是我的家族,我的家人,我不能选择……” “你选择了,你选择欺骗所有人,欺骗你的同事、你的朋友,你欺骗了我。”Jensen转身,投向Jared的眼神像在重新认识,而这回他的身份十恶不赦,他们水火不容。 Jared当头淋了一桶冰,却只能挺起胸膛承受。这冰是他亲手码好,一块块积压在桶里的。Jensen不过是发现了它,再随手浇下。成为警察的过程比想象艰难,Jared经历了许多关口,有的把关人能接受他的另一重身份,有的不能。他不能奢望每个人都像总警监一样一视同仁,他唯一的奢望是Jensen能成为接受他的那个。 “我很抱歉,以前没有向你坦白——”Jared长长地吸了口气,直到鼻根处蔓延的酸胀缓解,“瞧,Jen,我可以解释。”他在空气中张开双手往下按,好像Jensen是个一不小心就会高空坠落的人。 是的,幻想破灭。Jensen不接受,不肯尝试接受,哪怕只有一丁点。 那他们经历的那些又算什么呢,恶战中交托后背的时刻,安稳里相视而笑的分秒,难道都不能让他对“死刑”迟疑犹豫吗。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万种情绪化为利箭射向Jared的大脑,他张口结舌,挑不出最佳答案。 Jensen定定看他:“你有过很多时间解释,老天,太多了,”他试图挑起嘴角,却比哭还难看,“为什么非要现在?你在等什么吗,等到圣诞节好派送礼物?” “你需要冷静,我不是来吵架的。” “我很冷静。” “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 “你只是忘了说。” “Jen——” “别这么叫我!”Jensen侧过脸,阴影遮住了他的眉眼,“你当然有理由,但你不需要告诉我。我七点回家,那个时候,希望你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他的声音那么低,宣告Jared从天堂坠到地狱。 如果再来一次,他会这样说,也会那样说。小警员背着行李走了几个屋子,石子路上落满了他碎开的心,每一片都写满了后悔,最终他还是回到这间小房子,即使每个角落都让他想起Jensen,心里像蚂蚁啃噬一样难受。小时候Jared以为快乐很简单,让每个人快乐很容易,后来才知道生活的难处,也开始暗暗把非要推开快乐钻牛角尖的人称为傻子。直到现在才理解,有时人会忘却趋利避害的本能,只为求得短暂安慰。 天台上的风结成天花板上的细网,Jared和回忆互相拥挤,却依然觉得小屋太宽,Sadie和Harley都填不满。多一个人刚刚好,Jared闭着眼估量。 不知何时沉沉睡去,梦见争吵重现又惊慌醒来,再翻个身坠入昏沉。有一回惊醒,Jared发现右手在床的另一边虚虚抓握,正盼望一只再也不会伸过来的手。

15. 世上所有人的心都伤了一遍,第二天也要坚持上班。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束缚和无可奈何。 喧嚣不休的警局里,Jared沉默地进进出出,不再参与笑闹和争执。 仍然与Jensen搭档,对方如常交代任务也指点他报告中的错误,整个警局都没看出半点异常,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在甜蜜和难过间摔成了脑震荡。 还是不一样。Jared想。他们之间默契的小动作和眼神交流像从没存在过,Jared欲言又止,Jensen不屑一顾。Jared怀疑那些科幻电影是真的,科学怪人抓走Jensen,换回一台机器,完美得令人心碎,却探测不到也不在乎他的心碎。 他解释过,尝试过,他把尊严从皮肤上整个撕下袒露在Jensen面前,Jensen却只是转头不看。Jensen不在乎。 Jared终于放弃了。每个白天他在只有自己知道的死寂中存活,每个夜晚他在噩梦和苏醒里挣扎。 持续了一周后,小警员有点吃不消了。 也许该休个假。黑眼圈深沉的Padalecki警员对着镜子想。虽然前不久刚因为腿伤用掉了。而养伤的回忆一出现,他痛得就要倒地不起。情伤是什么滋味。深有感触的Padalecki警员觉得以后可以把问这种话的人腿都打断,让他们好亲身体验。 又叹了口气,他扶正警帽,心不在焉地出门。 危险。家族传承的本能提醒着。 阳光撒落,光秃秃的树枝生出绒毛。Jared用余光打量四周,不动声色地移向配枪。 “我是你就不会碰它。”子弹上膛声从背后传来。 还有什么,一次性来个够吧。Jared双手举到耳边:“我们认识吗?” “早就该认识的。”男人慢慢靠近,“鉴于你有可能成为——” 趁他疏忽,Jared反手夺走枪支,直接卸了弹匣,左腿正要往侧边踢—— 头上忽然一痛。 无论Jensen当时在说什么。陷入黑暗前,Jared想着。 他本来该说爱他的。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刚睁开眼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脑袋像被凿开过,Jared想揉一揉,却发现双手被反绑住了。他坐在椅子上,周围是陌生的……等等,有点眼熟?这不是他自己家嘛! “我说过你的心肝宝贝不会少一根毛。”男人朝身侧大声说,“别再生气了,我已经道过歉了。” “你到底是……”Jared没说完就被捏起下巴,被迫直视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 男人厉声问:“你到底对Jensen做什么了?” 啊?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要从头开始说起吗,他对他做的事可多了。但是跟这个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以为装哑就能蒙混过去!”男人提高音量,“非要尝到厉害才肯说话是吧?”他高高举起拳头。 流年不利,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Jared认命地歪过头。 “别闹了。” 有点耳熟。 等等。 Jared睁开眼。 Jared睁大了眼。 “放他走。”Jensen挡住男人手臂,朝Jared短暂一瞥。 Jensen。 即使到现在,他的心脏依然本能地为Jensen雀跃。 但是,完了。Jared马上知道发生什么了。看样子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正为了什么事威胁Jensen,威逼利诱估计都轮番来过了却根本无效,于是他消息滞后地绑来Jared,试图用他当王牌。阴险,狡猾,不择手段。 Jared心生一计,连人带凳子猛地撞向男人,对方毫不设防摔倒在地。正要带着Jensen逃跑,对方却似乎更生气了,冲他吼“停下!” 竟然不趁机会逃走!惊愕之余Jared一想,一定是男人掌握了Jensen的弱点。 眼看男人要站起来了,他连忙边挡在Jensen前面边大声吼:“我们已经分手了,已经没关系了,我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位置了,你用我威胁不了他!但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今天就算还有最后一口气我也要跟你拼到底,你敢动Jensen一下,我就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四下寂静。只剩Jared喊话后的喘气声。 Jensen捂住了额头。 “……你倒是没看起来那么糟,Padalecki。”男人干脆坐在地上,出乎意料地露出了笑容,那让他看起来温和了许多,“我是Joshua Ackles,他们都叫我Josh。” 我没有兴趣认识你。Jared保持着剑拔弩张的姿势,过于绷紧的神经让这句话来不及说。 Joshua Ackles。大脑迟缓地重复着。 Joshua……Jared听见头壳嗡了一声。可能是瞬间清空了吧,有的动物被猎鹰摔在沙滩上时就会发出这种头盖骨破碎声。 等等现在根本不是讨论头壳的时候! Ackles?Ackles!又是一个Ackles! 也就是说这男人根本不是他脑补过度的罪犯,而是Jensen的家人?!!Josh……Jensen是不是说过他有个哥哥来着。 上帝啊,能不能让时间倒流,假装刚才一切从未发生?!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好好见一次Jensen家人! Jared乖巧异常地坐回原地,已经悄悄解开绳子的双手搁在背后,安静又温顺。 “很高兴认识你。”他很冷静。 “我不是很高兴。”Josh恢复了严肃脸——Ackles家真是世袭的警察脸——指着Jared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Jensen的事?他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这话如同重锤,Jared根本没法收住愕然。 而Josh还没停,越说越气:“我知道你是帮派分子,我就知道!” 就知道什么。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Jared的家世吗。 “我就知道你处心积虑当警察,想方设法黑变白,就是为了勾引我弟弟,就是为了嫁入豪门!” Jared下巴掉了。不是,等等,他不是,他没有。 “这太荒谬了。”Jensen深吸一口气,转身要走。 “等一下!求你等一下……我隐瞒了我的身份,对不起,Jen、Jensen,或者Ackles警官,无论你想我叫你什么都可以,求你听我说完。” Jensen仍然用后背无声抵抗,但停下了。 “父亲说我是家族里的肿瘤,是果园里唯一坏掉的果子,我花了四年时间才被允许跟家人重新联系,只因为我想成为一名警员而不是继承他的事业。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没法选择父母,选择家族,但我选择了想要的未来。入警局前总警监就把我查了个底朝天,他默许我的隐瞒,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我的决定。这件事从没成为我实现理想道路上的阻碍,直到遇见你。”Jared吸吸鼻子,感到眼角危险地发热,但无人异议,连时针都认真听着,“我从不知道会遇见你。你那么正直,在你眼里黑与白的界线那么清晰,我想过告诉你一切,我发誓无数次想过,但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你知道真相就会离得远远的,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憎恨自己的出身。” “Jared,你不需要跟我解释。”Jensen轻声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让我知道,你在宠物店一眼就认出堂口文身,Joe的人会对你发愣,那个时候你就有选择,你可以告诉我。但你没有,你背着我洗刷墙壁,就为了不暴露身份。这段时间我是不高兴,不仅仅因为爱过的人跟黑道有关系……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这是Jared听过最撕心裂肺的过去时。他动了动腿,喉咙发涩。 “我从没想过隐瞒你,我只是觉得,也许我们的回忆再多一点,快乐的时间再多一点,等到公开审判的那天,你就会考虑离开我以外的选项。这件事上我不能赌,不敢冒险,涉及你的事我不能有一点失误,我就是不能,我就是……”他的头越来越低,温热液体从眼眶溢出,不停溢出。没办法再掩饰,他可以继续沉默寡言,继续插诨打科,继续相安无事却行尸走肉地度过每一天,但Jensen总是能把他整个撕开。Jensen像一辆失事的卡车闯进他的围栏,从此便留下无法替代也无法愈合的印记。 Jared听见自己说了很多话,说到向家族提出申请警校的过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经历,说到爱上Jensen的酸涩和失去他的可怖梦魇。 他一直说一直说,即使后来话语已失去逻辑还是闭上眼说个不停,好像顿下来就会一切消失,Jensen就会跟他诀别。 “嘿,我说,”跟Jensen相差不大的戏谑声音打断了Jared的絮絮叨叨,他讲述着自己那些光是摆上台面都懦弱又羞耻的情绪,直到Josh连声打断他。 “醒醒吧小警员,Jensen已经走了!” “我爸爸说……”啊???Jared睁开眼,他那个狭小的屋子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连门都不带回甩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Jared想起家族里的腥风血雨,想起江湖的快意恩仇,想起父母的怒吼也想起Sandy的讽刺。 “你是个黑帮少爷。” “现在黑帮少爷都明目张胆来警校卧底了?” “你不想着接手家族事业,去看警校的资料做什么?” “踏出这个家门你就再也别回来!” …… “你当然有理由,但你不需要告诉我。我七点回家,那个时候,希望你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从出生起命运就已经写好,黑帮就该老老实实打家劫舍,坐地分赃;警察就会打击犯罪,正义凌然。想想如果没有这段美好得如同梦一样的恋情,Jared最后作为一个黑帮在枪战中死在Jensen的枪下也挺美好的。 总比心撕碎了还得活着要美好。 Jared背着早就让他挣开了绳索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一夜,Sadie过来舔他他也不动,Harley过来拱他他也不起,急得两只狗狗在小小的房间里上蹿下跳。 Sadie撞到矮柜上,上面的相框被摔到地上“啪嚓”一声碎了玻璃,Jared这才终于有了点知觉似的抬头看着相框里的照片。 照片是上次行动的表彰会时拍的,Ackles警督穿着制服,胸前已经挂了沉甸甸的勋章,深蓝色的制服和盖帽衬得他双眼特别绿,一股势在必得的骄傲神采从那双漂亮过分的绿眼睛里溢出来,像全世界都在他手里。 而Jared当然也入镜了,他在旁边捏着自己的警帽,像个小粉丝一样热切地看着他的上司,嘴角一直勾到了酒窝,看起来比被表彰的上司还要开心上一百倍。 看啊,连唯一的一张合影都是Jared从警局内部大会的视频记录里截取下来的,他到底算什么呢? 一个黑帮家族里的毒瘤,一个警察群体里的异端,一个爱情里的失败者,一个人生中的Loser。 Jared想了一晚上,打开了三次笔记本电脑,开关了十五次邮箱,写下了十次“辞职信”这个词,最后有些气急败坏地合上了电脑。 他为什么要辞职?他凭什么要辞职?他不是为了Jensen才去当警察,他是因为自己想要,认识Jensen,爱上Jensen只是让这整个背弃家族成为警察的事情变得更有价值更有意义,但那不意味着Jared就要自甘堕落回去接手家族事业。 那不是Jensen希望看到的,也不是他想做的。 他想做个警察,他想做个好警察,做个可以站在Jensen身边的警察。

Jared端着咖啡跑上天台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他的心里是有一丝期待的。冷言冷语也好,视而不见也罢,只是光像现在这样偷偷站在这里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也觉得比放弃一切回到家族要值得一万倍。 “嘿,Ackles长官。”他在Jensen回过头来时撑起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他在黑帮家族里长大,他知道该怎样伪装。不过现在不是为了利益而欺骗。 Jensen歪头看着他,表情有些迟疑,看起来有话要说。 不,Jared不想听见他说“Padalecki警员”,不想听见他冷漠如同机器的上司的声音,不想他们成为普通同事,成为点头之交。 懦弱的Jared Padalecki转身想临阵逃脱,但距离Jensen开口,他只来得及转了个身。 “给我三天时间,Jared。”Jensen说,他的声音像是从远方的天空飘过来,顺着风吹进Jared的耳朵,紧接着下一秒就消散在空气中。 Jared猛然转过身,心脏剧烈跳动,一股不合时宜的期待在他的血管里横冲直撞,他希望Jensen说的是他希望的意思。 “什么?Jen。” “给我三天时间好好想想,Jared。”上司的面具终于卸下,Jared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家里因为没法拿到书柜顶层的藏书而懊恼的Jensen,又看到了那个说着帮忙却毁了Jared晚餐的Jensen,又看到了那个买错狗粮而还Sadie拉肚子的Jensen。 他在苦恼,Jared几乎想要立刻钻进他的脑子里,他想知道Jensen因为什么而苦恼,希望自己能够在一秒之内消灭一切会让Jensen苦恼的人事物。 你就是那个苦恼,Jared,别当个傻瓜。Megan的声音又在Jared的脑子里,他冲自己妹妹的虚像翻了个白眼。 “Jen……?” “我不知道,Jared,我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就是那样的,正邪不两立。”Jensen摇头,Jared想要痛打自己,是他让Jensen如此痛苦。 “但是你出现了,就像是跑来打醒我,告诉我这个世界和我以为的不一样,你不能这样。”Jensen说,“你不能就这样跑来毁了我的世界,然后捏一个新的告诉我一切都没问题。” “不是这样的!”Jared激动地打断他,“我跑来你的世界,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正邪仍旧不两立,你不需要改变自己的看法,只是你看看我,我不是邪恶的!” 他是真的想做警察,他是真的希望法律可以主持正义,他是真的厌恶罪恶。 “三天时间。”Jensen说。 Jared深吸了一口气:“好,Jen,三天时间,我等你告诉我结果。还有,不管结果怎么样,我现在都要说那句话。” 他看着Jensen,他们相隔不过五米,但就像是隔着山川隔着海洋,隔着整个城市又隔着整个天空。 “我爱你。”他说。 他早该说了。

接下来三天Jared请了假,他翻了自己的存折,查了自己的卡,虽然以前的各种投资让他从来不用担心没钱花,但鉴于他现在只花着实习警员的那点工资,他还是考量了一下自己工资卡里剩的钱够不够让他请假三天。 他想让Jensen安静地做决定。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Stephen来了电话,问他和Jensen是不是去蜜月旅行了,怎么两个人都两天不来上班了。Jared嘴角扯出一个苦笑。Stephen从来读不懂气氛,这么多天他都没注意到Jensen对待Jared还不如他们两个人“结婚前”了。 不过很显然,Jared知道了Jensen也没有去警局。能让发着高烧都会坚持去追捕罪犯的Ackles警督请假,Jared都有点小骄傲了。 他想去找Jensen,想去到那个拥有两个人共同甜蜜回忆的公寓,想要听见Jensen跟他说原谅,想要听见Jensen用温暖又轻柔的语调叫他的名字。 Jared后悔当初没有讨价还价把Jensen考虑的时间缩短一些。 他颓丧地收拾好一天的垃圾,把外卖盒子和这两天搬进新房子之后理出来的垃圾都扔进去,提着两大袋黑色的垃圾走到院子前面的垃圾箱前。 一个人影正从街对面走过,Jared漫不经心地抬眼一扫。 Jensen。 他揉了揉眼睛。 是Jensen。 “Jen!”Jared大喊,举起拿着垃圾袋的手就冲街对面挥。对面的声音听见他的声音,神情像是猛然从梦里醒来,离家出走的神思瞬间回复。 “Jared……?”Jensen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拧起眉毛,看着Jared急匆匆丢掉手里的垃圾冲他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你来找我了!”Jared急切地拉住Jensen的手,怕他会像上次在他的小屋里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呃……”Jensen哽了一下,“是,我有话要跟你说。” Jared看着Jensen严肃的表情,也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刚才见到Jensen的欣喜也瞬间散去,想到Jensen是来对他宣告判决,而这判决还很可能是无期徒刑的时候,他难过得想要哭出来。 “你说,我承受得住,你讨厌我,我理解的,你不想继续跟我……” “我原谅你了。” “……哎???”Jared睁大了眼睛,神情特别像Josh小时候养的那只拉布拉多。 “我相信你是个好警察。”Jensen突然想起之前在医院里见到Jeff时自己的心理活动,现在想想当时自己也算歪打正着,不过Jeff不止是普通帮派分子,而是黑帮家族的长子,而Jared倒的的确确是脱离家族,正义善良的小警员。 “我本来就是。”Jared一把抱住Jensen,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见Jensen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还委屈地在Jensen的耳朵旁边蹭了蹭,“我抓坏人可厉害了。” Jensen不禁失笑。 Jared拉着Jensen往屋里走,一路上还时不时地亲亲Jensen的脸颊,又拉拉他的手,像是怕Jensen跑了一样。 “你怎么住在这里了?” “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两个人同时发问,作为下属,Jared自然习惯性地先回答了上司的问题。 “之前那间住得太难过了,我总是想起你在的时候。” “这房子你新买的?” “呃……这个……这……”Jared吞吞吐吐,那边Jensen脸一黑。 “这不会是什么罪证吧?” “什么?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Jared急忙解释,“这一整片街区的房子……都是我的……” Jensen挑了个眉。 “不是脏物,不是罪证,我自己投资挣的……后来因为家里的事,这房子就没人敢动了……”说到家里的事,Jared像只蔫了大狗,低下了头。 Jensen拍了拍小警员的头。 “我知道了,原来你还是个大富豪啊。” Jared一梗脖子:“那……那是的,如果Ackles家对这方面有要求,我想……我想我还是及格的。” Jared早就仔细想过,Jensen虽然现在只是警督,但是无论怎么算他家是警察世家,Alan在NYPD职位坐到那么高,Ackles家在政界都算是说得上话的家族,如果他家对Jensen另一半有什么要求,Jared除了要先努力为正式警员奋斗之外,经济条件也不能太差的! Jensen翻了翻眼睛:“蠢货。” 他被Jensen这样骂的时候太多了,现在听见只觉得像是掺了蜂蜜,恨不得Jensen多说几句。 “你还没说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Jensen咬了咬嘴唇,脸颊染上一层粉红,但是却也没有扭捏:“因为我想通了,因为我想见你。” “因为我爱你。” 警督说着,冲他吻了过去。小警员看见无数个光着屁股扇着翅膀的小屁孩在他的两边吹着喇叭喷着彩带。 他不知道Jensen在这三天经历了什么,考虑了什么,不知道他亲手捏好的新世界怎么被Jensen接纳。他们还有很多事要谈,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也许会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争争吵吵分分合合。 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 只要Jensen在这里,Jared就不怕未来的路多漫长。他们会牵着手走很远,走很久。他会为Jensen拂去烦恼,为他挡开危险,为他铺出道路。 并嫁入豪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