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预警
到处都是水,空气中氢氧化合物过量,在甲板和建筑的金属表面上密集地挂了一层。冷暖锋交错的季节总是如此,不仅是风衣,现在就连呼吸也呢感觉到空气的重量。kaz在雾中走了一会儿,吐息粗重。挪动到宿舍废了点时间他用手指抹了把脸,黏糊糊的,说不清楚是手套还是皮肤。
上楼倒不是难事。工作时间这里没有人,他大可放心地慢慢在楼梯上耗时间。皮鞋底和拐杖末端在地面上发出摩擦声响,清晰到从楼梯这头一只到那头。没有阳光走廊里昏昏暗暗。ocelot曾说要人装上灯泡,不行,没人会记得关它的,你知道海上水里发电是有多么艰难。kaz摸索着,走了三十秒,停下,左转。
其实也不那么明确,他掏出钥匙开门,哦,他确实。那股消毒酒精和血液的味道透过门板。kaz拖拽着,一瘸一拐往里走。空气在屋里,潮湿又闷热。
他连风衣都没脱就倒在床上。重心转移,不堪重负的双腿膝盖发出轻微脆响,kaz长呼一口气。现在好点,他都有些诧异于自己是怎么从那几公斤重的空气团中走出来的了。我可真有毅力,不是吗?从以前到现在。
柔软的毛毯正让他的身体重新发热,他在暖乎乎的被褥里躺着,发呆,鼻腔里混着双氧水。泥土和血液的味道,左手发麻,平滑的切面像是被谁刺进去几根钉子。然后火辣辣地疼。他被这种疼痛搞得不耐烦,隔着风衣揉了一会儿,没什么效果。
房间里只有电子闹钟,LED板在变化数字,安静的,kaz也试着放轻呼吸,将自己想想成一具正在敌人手里的尸体。 天啊,那他可真可怕。
有脚步声隐隐约约向这边走来,结实,笨重,好了,敌军到达。他翻了个白眼。静静地听着它移动,然后转弯,拧门把手。venom又忘了拿钥匙。他敢肯定。你要感谢我,kaz昏昏沉沉,没去看他:“十五分钟前就我离开了。”他懒得骗他。我可和那个男人不一样。
门口的男人沉静一会儿,大概是在计算时间,样子很好猜:领巾和义肢上有好大一块血迹只不过领巾那块显得潮湿。脚步声绕过他,变得轻盈,恢复了在战场时的状态。开门,放下武器,打开水龙头,卫生间的隔音不好,kaz听着这些声音时就会感觉自己的手指再往前一公分就会摸到venom裤腿上的布料,上面说不定也有块血迹,该死。
酒精的味道又增加了,混合着铁锈气。拧水龙头,金属间的碰撞,音效又被倒放了一遍,venom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径直走过来,抬起kaz的左腿,熟练地摸索着,咔哒,他把义肢从裤腿里利索地取出来,搁置在一边。
“你的脸色不太好。” 这句话里透着询问,kaz假装自己没听出来。他摘了墨镜,泛白的眼珠注视着摇晃的义肢,直到它立稳。很好。他决定遵守刚刚偷偷跟自己的赌约——回答venom一个问题。副指挥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venom。
“……很疼。”kaz低声说。
空出的那一侧陷进去,男人拉着他的衣领 义肢在碰到脖子的时候kaz瑟缩了一下。“脱掉。”声音在空气中增重,黏糊糊地粘在耳膜上。bigboss像个真正的意思那样询问他的痛源,加以按摩。燥热从手掌中传导,kaz用手捂住嘴,沉闷地呻吟。切断的神经被短暂的温暖麻木。他想躲,但别的情绪在他体内率先发出尖啸。
无论多久,无论如何他都依旧爱着那张脸——听上去真恶心。
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控制住幻肢痛的?kaz半闭着眼睛,试图将视线聚集在对方额角上黏着的黑乎乎的一团。后者依旧温柔地扶着他的膝窝,义肢上未蒸发的水汽渗透进哗叽布料。一股毛毛糙糙的感觉从心脏漏出几滴,涌向了那块潮乎乎的地方。然后蔓延,平铺一层。kaz叹息一声,靠近venom,用那条完整的腿摩蹭他的后腰。膝盖抵住被腰带勒得鼓起的一小块肌肉上。
venom惊讶地看着他。
“橙色预警。”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慢吞吞,营造不经意。对方的眼神还不到他的预想期,不过勉强及格。
看,他又开始了,用那种挤压着惊喜,不确定和一点点bigboss的语气叫他kaz。
“不,就这一次。”他扯松领带,抓乱头发,“下不为例。”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心脏在辩解,四周都不再确定时,你就总想让自己跟着一起模糊:假如还是十年前,假如还在哥斯达黎加,只是基调没这么灰。他闭上眼睛做努力,回忆着那股柔柔和和的暖黄色,并假装自己回忆到了。
但他只是在对方眼中尝到了蓝色天堂①,仅此而已。
FIN ①:美式俚语,指一种毒品制小药片,呈蓝色,所以被称为“蓝色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