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りんぼエンヴィー 孑然妒火

好像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小学,初中,人们没有其他社群基础,例如爱情或者家庭一类的显现出重要性之前,靠着每一张纸条上写着的小小契约,或者特定的什么手势来建立起自己与他人的牢靠联系。再或者就是电子邮件,举例五条刚刚翻出来,正在朗读的那一条,由无数个星号和感叹号组成,强调到让人必须要看见不可,他大声的念出来内容: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绝交了,以后再也不是朋友了。因为感叹号和他刚刚已经无聊超过快半个钟头,导致现在这一刻就像是猫看见红外线,他夸张的读出来然后大笑,说你居然还会经历这种事。他趴在桌子上用手去锤桌面一直到夏油从他这里要手机。

任何一个时间段里都会有的吧,他说,然后朝下翻了翻——居然还找出来了回执,他好像为了什么辩护,接着又说随你便吧,连同这个名字可能之后都从他的记忆里淡忘下去了。

因为人是群体动物啊,只要开始拥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就会有意识的建立起在自己与周边的群体关系,与此同时小孩子们又不懂得建立友谊的过程,只有对二元论的反应。他很快就能扯出来一大堆解释,五条在他面前打哈欠,其实之后眼睛还是睁着的,用肢体动作来反驳对方是他几乎养成习惯的方式。夏油说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对与错的时候他说难道不是吗,要么就是正确的,要么就是不正确的。五条什么都能做到,差不多在夏油的抽屉里还有他创造出来的什么锡制手工作品——其实都是易拉罐而已。

通过什么分辨呢?他俩在教室里无处可去,只能受着从窗帘吹出来的风,当时的天气,下午如果有风的话实在太好太好了。夏油还在继续清除掉手机里的垃圾短信,有很多东西都占据了内存。五条还说之后换个新手机不就好了,不是已经有可以通过触摸或者点触笔来使用的大屏幕手机了吗。杰好像一直都很喜欢收集垃圾。但五条就算总结出来这句话,在过去和现在都没有过改正,依旧是会把某些东西托付或者送给对方保管。 实际上都是会转头就给忘记了的,比如卡片和锡块。基本上没有任何形状可言,却非要被他说成是某种看见过的咒灵之类。夏油说总有一天在清理宿舍的时候会找出来一堆看起来根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他说着的时候还在不断的删除掉过去的邮件,一直到手机的后板变得就像快要融化了。五条用手背去碰,说好烫,你玩的时间太长啦。他的手指就会像从窗外飞来的白鸟那样摸到夏油的手上。

连杰的手都在出汗。他摸到了潮湿的中心,但是没有撤走,他会我行我素的一直摸到袖口的位置,然后由鸟化作了蛇。他又说,不过我好像没有过那种时候。

大概在当时会觉得很难过吧,对于小孩子来说就像是用剪刀剪开线一样。五条说那通常做联系的都是什么样的?他好像确实很感兴趣一样坐下来,像是告白或者求婚那样的吗。他很聪明,就从找到的相似性方面就可以看出来。夏油说可能也有点不一样,因为小孩子只有结果,在谁说了要做谁的朋友之后就牵住小指,说谎的人吞千根针,或者相互对手指尖。好像也会细分什么普通朋友和最好的朋友,手势都不一样。只要完成了就是亲密朋友,一旦做了相反的动作就是敌人。甚至有些会规定起数量,比如只能有一个亲密朋友,如果多出来了一部分就要被舍去一部分。

在做魔法结印吗?他开始尝试的时候夏油说,因为形式契约不是更能被掌握嘛。他俩牵了小指,说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说不定之后真的会有这种的咒灵,就像是《猛鬼追魂》里那样,钉子都会从身体和脑袋里出来——还有其他人和你现在做过这种吗?五条问的问题让他有点想笑,都已经快要成年了,谁会再做这种东西?夏油说,只有你一个啦。只有你一个。于是雪白的少年就满意了,坐在下来还是没有放开手指,等过了一会儿他们俩都会有一点点脸红,但还是愿意看着对方,好像什么都能够看进去。

之前给我发消息的那个,夏油说,大概之前确实是很重要的什么朋友吧,否则也不会用上这种方式。他藏下了有关回执的部分。五条说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过肯定是对方不对啦。杰做的事情多半都是对的。

有些时候可不能总是用二元论啊…如果我是对的话,那么不准备让你在这个天气里吃冰的我是什么?

是错的——五条说。

那么不听我话的悟又是对的还是错的?

当然是对的。他飞快且明目张胆——但说这句话的人是五条悟好像就没了什么能反驳的地方,连夏油也是,只能好好好,说他确实是对的,因为敷衍而被他拿走了手机,只能和他相互打着玩。差不多能一直进行到回宿舍里。之后五条站在宿舍门口说要是这样成为了亲密朋友之后都可以做什么。

和之前一样啊,夏油说,如果你要打游戏的话可以到我的房间里,你还可以给我发短信,每天都可以和我说话…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那么不就和没有做之前是一样的。五条说,应该会有区别才对。

杰不是这样告诉我了嘛。他好像一下子抓住了什么特权一样从自己的房间门口溜走了,然后猫腰钻进夏油的房间里,轻车熟路,在还没有来得及拉下的百叶帘的窗下站着,他的头发就会像开始变颜色一样,最外廓的一层化成了透明的金黄。

打游戏,发短信——每一天的说话之后呢?他说,通常仪式之后,不就会出现两个人一起亲吻的桥段吗?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但夏油被穿过他头发丝的阳光给照到有些模糊,好啊,他听见自己说,亲吻也可以。

于是他们做了之前朋友们都不会去做的事情。相互舔舐,五条几乎将他的半张脸都给舔到湿润,最开始他抓住了夏油的胳膊,之后变成了衣服下摆,揪紧,在吞咽口水的时候无意识的朝什么方向撕拽,可夏油的舌头在他的嘴里,就像是一个专门嵌和的东西一样,之后就再也没办法吞咽下去,他的舌头被对方纠正,一直到能够碰到夏油的牙齿,好像从现在开始才有了那么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反应,夕阳也烫到了他的耳朵,以至于让五条从撕拽变成了推挤。夏油就松开了他,看着他背着光用自己的手背擦掉口水,站在夏油的影子里和对方交融,但嘴和舌头都是粉红色的。

再之后呢,他就像是故意的那样,说,再之后要做什么?他朝后退,坐在床上看着对方,然后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东西。杰刚刚好投入,他说,连我解下你的皮筋都好像没有察觉。他把皮筋套在自己的手上,接着向对方要求,对着夏油张开自己的手臂,好像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点都不会害怕那样。他说因为在教室里摸到杰的脉搏了,跳动的好厉害。而且也出汗了。他大概把什么都会当做一种信号,就像过去的小孩子那样,只要获得了亲密关系的许可,什么都会在一起做。

夏油说你还在等什么啊,他说的时候连自己都有点心虚。

等接吻之后的事情。对方说,他的眼睛就算等到天黑好像也就是那样,还是能让人在昏暗里看清楚,仿佛世界在夜晚收束到他的瞳孔里。他在眨过一次眼睛后往床头挪动准备开灯,但有人在这时候握住了他的手——全日本,全世界只能有一个人敢这样做,实打实的攥住他的皮肤,他的肉骨。于是五条开始笑起来,即便很快就倒在床上,又很快被堵住了声音。这次的吻比之间像是多了点火烧火燎的味道,可能太阳在夏油的身体里。否则为什么五条以接近他,就会变得懒散且困顿,只能用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别的事情就一概不操心了。连脱掉衣服,或者被人捏着胸口突起的部分也不是很在意。只不过会在有点痛的时候睁开眼睛朝对方的肩膀上蹭,说他一点也不熟练,但脑子像温水一样泡着的时候却什么都不抱怨了,连挣扎都没有。

他被脱掉了上衣和裤子,只剩下两条光裸着的腿贴着对方。五条说所有的亲密朋友都会这样做吗,在之前给你发绝交短信的那个也会这样做吗。他的记忆力又在一些时候变得特别特别好。

夏油说没有过,那个给我发短信的人,现在我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印象了。他很快的摸到对方会猛地屏息的地方,接着五条就会断断续续的,但还是想去和他聊天那样,即便说话的时候总会带着一些让人听了之后会有点浑身起燥的尾音。他说,那我就是第一个了。

我是杰最亲密的那个了。五条悟要么可能是个天生的诡辩家,要么可能就是天生会吸引夏油,随便做出个什么样的行动都会让对方被吸引,接着包容,妥协,让他怎么闹腾都可以。包括他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做咬着嘴唇忍让的动作,但还是会睁着眼睛去看着夏油。在对方回以相同的注视时吞咽口水,每一次都会让脖子跟着颤动。接着由趁对方注意力不集中的间隙伸出手去摁开关,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中间有一次已经摸到了塑料壳子的边缘。但抛开术式本身而言,他有点比不上夏油的力量,最后手只能在床头像条被捉住的蛇一样扭动。其中又攥紧了一次——夏油的手指头正在他的体内乱搅。他说这样做会很奇怪,又说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楚,手上的力量用到快要脱臼的时候终于被人放开了。实际上,只是为了抓住对方的胳膊,不让继续在自己体内乱动而已。

在流口水吗?有人的声音从暗处提溜起他的脖子,但只够让五条自己伸手去擦一把。他的整张脸其实都跟着湿透了。都说了让你开灯…

接着他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到了一样,声音一下子拔高却又停在那里,接下来无论夏油再怎么去碰,得到的都是些被完全压抑住的呜咽,夹杂在柔软布料和棉花的相互挤压声之间,被咬着的纤维时不时地从牙齿上弹开,夏油伸手摸上去,怕他会因为太用力而让嘴唇出血。虽然他原意如此,可五条还是会张开嘴来,含住他的手指,像还没有断奶的小动物一样舔舐。任何一个人在被这样对待的时候都会生出别的想法来,夏油在他的穴口上磨蹭,用食指和中指抵着他的牙关,听他因为无法闭合嘴唇而不断的在插入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因为发胀而抬高的声音,因为被完全塞入而满足的叹息。

在夏油的手指从他嘴里撤出来的同时,他也终于像是发狠了一样往对方的手腕上咬一口,牙印足以让夏油杰把他几乎顶到床头去,一下子就让他松口,开始像刚刚一样乖顺的舔咬进去的凹痕。好像再亲密的朋友之间都不应该做这种事。但人和人之间的交互,在接触到皮肤之后的持续深入好像又必须只能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才行。他和五条悟。他们两个。那影子里藏着的东西此时在阴暗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很快的包裹住了夏油。以至于他有点发昏了,开始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在对方的穴里撞,在暗处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五条悟的身体,五条悟雪白的脖颈,因为力道过大而朝后拱起,就像小时候为了站在谁旁边而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握住的手。他停下来一会儿,手掌顺着腹部的两侧开始朝上抚摸,一直到五条的肩膀,直到拇指卡在对方的锁骨位置。再朝前一步,连自己的心里都会像是裂开一样发出窃喜。

如果他可以。

暗处正在发出巨大且无法被遮盖住的嬉笑声。

他必须得停下来了。

他必须。

再朝前一步都会是错误的。

五条没有在连续的顶弄之间察觉到什么,他最后得到的是一个和之前一样柔和地像棉花一样的亲吻,脸颊潮湿的和对方的手黏在一起。但杰的舌头很温柔,连嘴唇都是又软又热的,他的手还能摸到夏油脖子后面散落的,有些同样湿润,在末梢变成一缕一缕的头发。他用手指将那些头发梳得就像蜘蛛丝一样散开,从他之后的抚摸中都是这样的。

还有他的眼睛,终于能稍微适应一点暗处的光亮了,能够透过一点点微妙的,从百叶帘中溜出的光线看到夏油的书桌和他自个的游戏碟子,好像这里也是他的房间一样。一直到后来人们要清理走夏油杰所有剩余的物品,人们带走了他的所剩东西后这个房间依旧保持了极大程度的原样时,他才发觉好像之前夏油好像都只是和他一个人亲密到那个地步。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俩也已经不再互相发短信,也不能每一天都在一起聊天了。实际上人和人之间确实只剩下了二元论的关系。一个负责好的,另外一个就要负责起坏的。

无论有多好也无论有多坏。在做过相反的手势之后,做出和之前相反的约定之后就会变成彼此之间的敌人。

爱情,和家庭都还没有来得及产生重要性的阶段里。人们说着自己已经长大了,但还是在用着很简单的方式,用契约或者是别的什么以为对方能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可实际上在之后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只会逐渐明白所有的东西都会离你远去。隔开了那么长时间,在昏暗的房间里自己独自做完一场梦,然后醒来。然后再也回不到过去。即便他连自己最后对着夏油说了什么都还没有梦到,一切就戛然而止了。好像什么都是一样的。或许对于夏油来说,自己也只是一个看起来很特殊,因为什么都做过了的人吧。

到最后连朋友没没办法做了。到最后。 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

到最后做出了要杀他的手势。在那一瞬间夏油其实还教会了他一样东西就是死亡永远不会背叛期望。可能之后也是如此。他在空荡荡的床边转动自己的脑子,最后他还是想到了最开头的事情,想到了下午很凉很凉的风和对方袖口处温热的皮肤,他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先是好几个感叹号叠加,加上生气的表情——现在的手机要比之前更好了。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绝交了,以后再也不是朋友了。他在写完了之后从通讯录里不断的翻找着对方在哪,才突然意识到好像这个手机里再也没有夏油杰的号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