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ginging 现在进行时

平成二十二年通过特殊教育教师资格后,从今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从零说起。不过说起来有了资格证也只是为了能够在学校档案上登记在册,实际上学到的东西和实际要去教导的东西千差万别。比如参考教材上只是说明了应该保证学生在接受教育时的安全性,可实际上大家从一年级开始就要负责一部分的任务了。高年级带着低年级完成一次或者由老师带着完成一次,有部分从国中时期就已经熟练了如何运用自己的天赋或者学到的东西——还有家族世袭的,还有一部分尚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找出“病因”的,不过最后一种通常少到可怜。

毕竟这个圈子多半都是完全闭合的状态,几个家族之间或者从古代开始一路算下来,参考教材上说明要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学生,要明白学生之间的个体差距。也不算完全不顶用。至少他真的知道怎么样当一个老师,不再是学生阶段时候只需要坐在讲台下做恶作剧或者开小差。过去式的东西就过去不提。只是夜蛾说老师不能还和学生一样懒散,老师就要拿出一点老师的样子,给学生们分配任务,尽量的不要让上面那些老不死祸害到谁。

而且,脑子一停下来就会开始不停的回想。这一年所有的事情又走上正规了,之前在电视和报纸上报道出来的某某家中男女夫妇惨死的消息也不再有人会提出来和别人谈论,村庄离奇消失的事情也不会再有人关心过。很多小说家或者写长篇报道的人都会说东京湾里沉着数以百计的尸体呢,全日本上下每一年都要消失超过一千多号人,每一年都会被人慢慢遗忘掉。光沉湎于过去就等于是在世界上立活墓碑,五条在平成二十年末与二十一年的新年里对自己说再也不要做蠢事。二十一年里他开始准备自己的资格认定工作,翻看教育心理学,教育指导法,找出之前存放到另外一个房间里的旧书。对着镜子练习认定口述,说敬语。他的脑子本身就很聪明,一个教师不仅仅要交给学生们知识更要教会他们如果才能在社会中立足,更要教导他们应该保持自己的本心。长善救失。后来他全部都体会到了,把记了笔记的地方又重新划上去一遍。

有时候睡醒就会像是为了和谁做对一样开始接着看那些被标准到每个字的定律。然后到二十二年拿到认定资格证明,入职母校。第一年做实习——其实还是偷懒,毕竟拿到实名之后自己的每一天生活还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到第二年的时候他开始用自己考试换来的那点定论教育惠,有了第一个实际意义上的学生,虽然当时惠还在上国中。后来开始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开始真的像是个老师一样对待每一个到这里来想要让自己原本模糊的人生重新清楚起来的小孩。跟每个小孩说没关系,能解决的,如果你现在没法解决的话就交给我。除开咒术之外还要教给这些孩子同样可以通过大学编入的基础知识,毕竟之前的七海就这样考走了嘛。偶尔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们人生路并不是只有去成为圈子中的一员一条路。体能训练,对咒术的控制,偶尔在早上和学生们一块跑步。

虽然对于他来说几乎不需要,但不找一些事情来做就不行。在做完今天的任务后开着台灯在办公室里一边剥糖纸一边修改书面作业。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好像被人打开过,在起身过去关的时候立刻回首去反击。

是咒灵。而且不止一只。但很快就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办公室原本就没有门锁,何必大费周章从窗户爬进来啊。他原本还准备嘲讽一句不会被自己的袈裟绊倒吗,但那种颜色应该是容易被立刻分辨出来的。夏油说不会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还穿着僧衣,五条只说别让你的宠物趴在学生的作业上好吗,否则等一会儿我就直接拔除了它。

其实晚上他应该接着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直到把所有的书面作业和报告都给看完的。过去好几个夜晚,三百,不,将近六百多个吧,这样睡着的时候就不会做梦了。夏油的手指在台灯照到的地方摸过去,留下阴影。

我打电话给你了吗,五条笑起来,应召女不都应该在家门口敲门,啊,我记起来了——我好像换手机了。把一些没有用的号码都给删掉了。其实他应该直接说让对方滚开之类的话,但他看见在桌子上那只手掌投放下像墨渍一样的阴影,他好像就被同时施下了什么咒术,不能直截了当的说。不,也有可能是我的幻觉吧,毕竟最近真的是太累太累了,连吃甜的都没法补充体力,应该现在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或许明天早上还能请个假省得和学生们一块去跑步。睡到自然醒这种事真的是再合适…

为什么会穿着之前我见你的衣服。

夏油还在看最上面的那一份写满的折订稿纸,他看的比五条还要仔细,弯下腰在灯光下看着,于是灯光就连他头发间的影子都给打出来。都是叛徒。五条坐在椅子上看着灯光从一丝一缕间照到他的眼睛里。夏油说如果太累的话就去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修改也好,他说要对学生负责啊,悟。他说的就像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平成二十年的夏天一样。于是连着他一块也顺顺利利的毕业,去书店买了辅导教材,两个人一整年内没有休息过的学习,为彼此模拟口述环节。为什么还是那一套衣服。夏季末的新宿依旧热的要死,可那一天却能让人的脊梁骨都会冻到发抖。现在还能笑嘻嘻地再过来找我。现在。

他站在那里连多往前走一步都做不到。他站在那里看着夏油才像是这张桌子的主人那样替他把所有的东西和辅导教材收拾整齐,帮他盖上笔帽。真的累了吗,夏油坐在他的椅子上,对着他拍拍自己的腿。虽然已经不再是小孩子那样了,对方说。不过现在又不会有学生来。过来吧。

不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应召上门。如果是幻觉的话就趁着他走过的时候立刻消失掉吧,可夏油还在椅子上。五条把约定好的消失时间一次又一次拉长,可他已经坐在夏油身上了,那些在他脑子里被无限宽容过的物理时间也跟着通通没了底线。窗户也好,或者不会被锁上的门也一样。夏油摸到他的手,然后凑过去。有一万次的机会我可以推开他,我可以把他轰出一米开外,我甚至可以直接让虚式在他身上爆炸,我怎么可能做不到。我最不该做的,我最艰难的选项才是像被困了一样和他接吻。

但五条还是这么干了,把自己的舌头伸过去,那么软又带着一点点温度的东西。

舔到对方的嘴唇上,舔到对方的口腔上颚,尝到像发酵烟草汁一样的味道。一旦这样做就不再涉及什么有关或者无关自己被迫的陈述了,他伸了手过去。现在时又一次不见了。他总是在一次次打破那些立下的规矩,包括自己给自己的也是如此。夏油完全可以借着这一点继续折磨他,但对方只是像现在这样,趁着晚上到他的办公室里和他在一张椅子上亲嘴——这些年真的没有变化吗。这些年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慢慢变化吗。五条搂着他的脖子,手指完全陷进那些头发里一直到它们像是坏了衣服一样不断抽丝出来,乱成一团,也困住了手。夏油已经到了衣服里去摸他,没有哪一项有差别,从腰侧一直到胸口,暖烘烘的挤在一起。接着从上半身滑下来到他的裤子。被捏紧的那一刻五条记起来其中一个为什么在这些年里睡的那么晚的理由:要是因为想着谁就会勃起或者开始自慰就很麻烦了。不要在一次次说了开始面对眼前生活后又在晚上哭死去的宠物。

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这样过了,会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从神经末梢像是寄生虫一样窜到脑子里,每一个都在啃噬剩下的理智细胞。让人重新变傻,只会愿意和另外一个人黏糊糊的粘在一起。

但夏油总是会用的力气有点过头,就像是在压榨,让他的腹部都跟着开始痉挛,不断地收缩又弹开。到最后变成了有点模糊的钝痛,或者是在一级一级的朝上爬升吧。他没由来的在脑子里胡乱捏造,或许有一天他还会回来呢,那个时候就让他背着暂缓死刑的名义当老师来批改这些东西吧。我受够了。他在夏油的后背上抓挠,安静的半张着嘴,呼吸。一直到好像连衣服里都开始因为精液而浸湿了一样。之后被拉起来,换了别的位置,他的头一下子砸到了被摞好的教材书上,纸张的味道和油墨。被人们说成是香气。我应该是受害者吧,但我总会在晚上开始认为自己是罪有应得那样,还每天想要问对方到底是为什么。

然后念头随着被强暴给丢掉了,还好先进入的还不是阴茎。他的两条膝盖其实都有点软,可维持着脚背着地的状态又会扯痛皮肤。都说了应该在家门口敲门…他把那些被整理好的书本用手臂扫下桌子,但夏油的手还在他的两腿间进进出出,从两根手指开始将穴口撑开。他在自己手臂之间听着自己缓慢呼吸的声音,为了让它听起来不像是带着情欲做了好多努力。但也仅仅是再一次把胸口也给闷到发痛而已。夏油中途只去像是半安抚半胁迫地掐捏过一次他的脖子后面,他说你沉闷到都有点不像是你了。他说的时候还在把手指插进去,在里面。足够摸到立刻让他开始在夏油手下挣扎的地方,要是能像过去一样温柔就好了。

一旦有这种念头就会像是快感一样止不住的朝脑子里涌。受害者有罪论。要是我早一点发现端倪就好了。要是早一步追上去就好了。全部都是飘渺的美梦。他看着台灯昏沉沉的灯光,等着夏油杰把手指撤出去后开始操他。之前那些被派出去的学生应该都快要回来了,在黄昏或者是晚上的时候回到学校里,有些可能会耽误时间到凌晨。他盯着朝向走廊的窗户,为幻觉里的脚步声而发颤,咬死了自己的嘴唇,夏油每次撞上去都像是要让他最好开始尝到血腥味。但对方也在沉默,或者是俯下身去又一次把软和的嘴唇压在他的脖子后面,那是在亲吧。如果是咬的话大概会更痛。或许明天无论如何都会请假一次,因为早上的时候跑步会不舒服,那些年轻人又很有上进心又很默默的关心彼此,这都是谁教会的。

全部都不像是我这样的人。他张开嘴来,随着每一次被人捣到最深处而伸出舌头,要是有声音多半就会像是被人胁迫一样尖叫吧,可这种声音多半也被扔到了零九年之前了。之后的每一年,每一天都在对着自己强调要向前看。现在进行的。不要成为活墓碑。但咒灵这种东西总是会带着死亡的气息缠在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身上。

每个人都躲不开的。每个人都会成为。他朝后去看,对方将他缠在脸上的绷带很轻松的找到了能够解开的地方并一下子扯松了。那盏灯光实在太亮太亮。要是能暗一点说不定还可以蒙骗自己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内对方肯定能完事,然后走掉。但过去通常都要用好长一阵子才能解决掉,差不多每一次在最后被夏油说出时间的时候连自己都要露出小小的吃惊表情。接着会踹他一脚还是什么,小打小闹也没关系。然后两个人接吻啊,说晚安啊,说明天见啊…

真糟糕。过去这种东西真的是太美好了。只有过去的才算美好,就连在冲绳发生的事情都看起来那么甜蜜。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会在之后走掉啊。如果你对我说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走掉的。大概是因为张嘴的时间太久却没有呼吸过的缘故,他开始有点缺氧,眼睛在一层一层的光晕下朝上翻。他好像听见了脚步声也听见了有人在外面喊老师,老师,老师你在办公室吗。

那声音清楚到几乎能够让人立刻瑟缩起来,然后是学院定制短靴会有的声音,橡胶鞋底疲倦的脚步声。正在上楼,一层一层的喊着,老师,五条老师。

他朝后推着夏油,让他滚,让他立刻走开,但对方还在不断地在他体内顶弄,不断地,一直到他的声音在动作中被遗漏出来一点,于是正在寻找他的就像是立刻有了方向那样,脚步声一次比一次近。他被咬住了自己的嘴角以至于开始有暗色的液体滴在纸张上,那个声音可能是禅院家的,他的学生,会和同学们交头接耳说老师每天都会迟到那么一会儿。还怀着对成年人的鄙夷。

就像是之前他们那样。其实之前被看到也没什么。其实之前的事情,每一个都足够成为现在的麻药。晚上早早的回去,然后躺在床上开始做梦,回到零七年。或者是春梦,起了一身冷汗后坐起来。很无力,却有像是一种慢性隐患下的舒适。他听到有粘稠的水滴在地上的声音也停到了自己的鞋底正在打滑发出的声音,这次糟糕的是,连意识都开始有了一点点模糊。杰,他张开嘴,那些声音如果有实质,大概正在像寄生虫一样从他的嘴里爬出来,然后从很少变成很多。杰。好难受。杰。

脸上一定也沾上了一点血迹,这下就算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解释不清了。会被以为是在办公室里进行了一场恶战吧。就算在这里,就算是五条悟也会被偷袭。他连挣扎也不再做了,由着自己张着嘴,唾液和血液都在桌子上,看起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干涸的。

等到对方来说不定还会以为是自己赶到的及时…不过连我都没法对付的,还是快一点逃走吧。

他的意识又一次朝着眼睛看向的地方移动,借由他的视力朝着时空的方向飞速飘过,直到可以倒退会过去,看见走廊上有隐隐约约,正在偷摸亲吻的两个人影。舌头那么软且温柔。杰。他张嘴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影也在这么说。

然后那人影转过来,带着蓝到像是空境之物的眼睛看向他。紧接着又在夏油俯下身子,和他贴近的那一刻消失掉了。五条发出像是动物一样的声音。看着面前的依旧过亮的灯光。啪。一切都重新归于夜晚的沉静。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昏暗和越来越明显的月亮的造影。

那个学生朝着窗户内看了一眼,大概五条老师已经睡觉去了吧。他想着,然后接着走到长廊的另一侧,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