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定制
你是在一堆杂物中发现这玩意的。从马克杯,筷子,子弹,玻璃杯子,子弹,迷你的亚洲陶瓷碟子和同样精巧的碗中间发现的。一个能藏在任何一个男人手心里的马铁盒子。
你把它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颗蓝色的钻石,它被人用银打造成了一只耳钉。钻石耳钉。master就在你身后收拾那些刚从划开胶带的纸箱子里拿出来的书和毛毯。于是你拿着那个小马口铁,问他这是什么。最开始对方也是一脸迷惑,他接过来打开一看,哦,他说,是这个。然后又重新把盒子盖盖上,递给你。你问他那是什么。一个耳钉。master回答。以前的东西了。您的?你不经意地问道,把那个小盒重新放回那一堆杂物里,迷你亚洲风格餐具,子弹,马克杯。不是。书被一本接着一本的拿出来,原本空出来预计要放盆栽的地方也被占满了。master正将最后一本书努力地塞进去。别人的。他说。
大概是之前谁的。搬家的时候master把能拿的都拿走了,不过也没有多少东西。你们把这些东西通通打包带到达拉斯加,那么多个纸盒子。
你们一边收拾一边翻修屋子。master一直催促着你说不应该请这么长时间的假。你还有训练,还有任务,还有整天整夜流不完的汗水和尚未完好的伤口。就像个絮絮叨叨的母亲。你说他退下来之后变得婆婆妈妈了也不为过。有时候你也会担心地想,他怎么一个人去换胳膊上的假肢?每次都疼得不得了。
连你自己也变婆妈了。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
一周的假期比人想象中的更快结束,那种感觉比和Frank一起切磋技术或者打篮球还要快。分明你们一天只睡几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用来干活,修理门窗,到外面去搜寻木料,各种各样的木料,master用带着防寒手套的手抹开一颗树干上的凝雪,Dave,他说,这是一棵铁杉树,这是一棵云杉树。
一周下来,你大概认识了全阿拉斯加的云杉和铁杉。每到下午你抱着做好的材料到仓库里时,心里就又惦记起了那个小小的马口铁盒子。master很少有珠宝类的东西,之前你看他带过钻戒,那时还在洛杉矶,小姑娘还在他身边待着,可能是顾念旧情或者不想让小孩子伤心。master一直很喜欢小孩子。
那个小玩意儿。上面的银已经氧化发黑,只剩下钻石熠熠生辉,钴蓝色的钻石,切割并不是非常精细,但是却很好看,比之前的那枚戒指要好看得多。你总感觉要是这周结束还开不了口就永远也问不出真相来,但是你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master在说谎。你隐隐约约的感觉。
过了秋分之后的天就开始阴了下来,一天比一天暗的早。master搬家的时间选的非常妙,至少能把去城里选购厚窗帘的时间拖到家里都布置完。晚上你找出几天前买的管装炼乳往咖啡里挤,master把炉火生起来,像是在问你又像是自言自语应该是多少米,五米?三米?
明天临走前,他需要把卷尺找出来,大概在门外的一堆木屑底下。那个钻戒,最后送走Catherine时,master给戒指穿了一根细链,挂在她的脖子上。我一直都爱着你和妈妈。master说。
master总是在说着不痛不痒的谎话。但是直到现在,直到他们俩个在前者的单人宿舍里干过那么多不该干的事,master miller从没有对他说我爱你Dave。
就算是说谎都没有。
五米?Dave?master叫着你的名字。在军营里,所有人都喊你的是snake。solid snake。要是有人在你们打篮球的时候喊Gray fox,Frank就会说下次再玩,然后跑走。说起来,frank已经不见很长一阵子了。你挤着炼乳,两个人的马克杯里都变成了包含食欲的白色。
master穿着高腰袜子坐在炉火旁,怀里还有揉成一团的羊绒毯子。你端着马克杯挪过去,把其中一杯递给他。看起来很棒。master说。谢谢。最后又是西班牙语。你能听得懂,如果说起来,可能还要比master更流利。master早些年一直在南美工作。
你和他一起坐在地毯上。到这之前新买的毯子,不再是城市的油腻触感。master两只脚都套着袜子,其中一个裤脚往上缩了一点点,炉火的光太弱了,以至于你没看清那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是一视同仁的,从来没排斥过谁。你把炼乳那部分喝了一多半,终于鼓起勇气重新问起那个蓝色的耳钉。
master把盖腿的毯子铺好,反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叫骨灰钻。人的骨骼里含有18%的碳,火化了以后会留下2%可以用作钻石材料。把一定的骨灰里的碳提取压缩,就会得到蓝色或者黄色的钻石。你可以把死去的亲人戴在身上——很时髦的做法。
钻石葬。master说。十几年前有阵子死了好多人。
他们不应该就这样被融入海里,我们应当将他们做成钻石,让他们看着我们完成接下来的战斗。我们是钻石狗。
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master说自己都不记得是谁给了他这个。
kaz。有人喊。kaz,那个让研发组的人用废料拼成的小盒子,可以轻轻松松地藏在一个男人的掌心里。它很配你,kaz。
master说,他记不清了。master说,兴许那个人已经死了。
自己给自己做了一个铁棺材。
你把自己杯子里的喝完了,表现得像个乖巧的狗崽子。不过,你可以在退伍之后,master说,搬过来和我住。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你表现得更像个傻乐的小狗崽,把满嘴的咖啡奶味蹭上对方的嘴唇,蹭了一会儿,你的master就沉不住气。
作战成功。你细心地把马克杯放的远一点。你的爱人躺在崭新的地毯上,你的身下,你压着他仅剩的那条腿。一只手握住他仅剩的那条胳膊。现在都是你的。这一刻都是你的。
你的master miller。即使对方从未开口说过爱你。你们就在烧着的木柴旁做着和在master的宿舍里一模一样的事。你的master是个模范情人。在这方面他总是很体贴,让你能兴奋过了头。总是过了头。到最后你俯下身亲吻他的后背和脖子,一路到耳垂。
你没在意到你舔着的是个小小的肌肉闭合形伤疤,大概有针眼那么小。
master一定没有开口对任何人说过我爱你。他是一视同仁的。
直到在某些事情发生之前,你都是这样想的。
而且那颗骨灰钻石与他的眼睛确实般配。说实话,你还是挺想看他戴一次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