さらしもの

下雨之前他一直都有不好的预感,当时他正沿着架设公路朝西走,天气预报说在目测降雨还会有一个小时,于是后面他选择了用步行加上防雨布的方式继续前进,在路上乙骨发来全息短讯说自己弄毁了一辆摩托,他说的时候一直都在说很抱歉,我很抱歉,老师(master),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说没关系,可以挪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吗,我这里已经能看见倒虹*了。

原本他还想着在路上和自己的学生多说两句话解闷,类似就算用光所有的摩托车都没事啦,反正之后运输公司还是会提供。但很快他的学生就说没关系,他说我这边还有里香可以帮忙探测情况,只要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就可以了——我会在那稍微歇一会儿。年轻人们开始一代比一代更早投入工作也变得比上一代效率更高,五条打开了伞,从他的记忆开始,雨已经具有很强的腐蚀能力。听更早一辈总是想让大陆再重新合并成一个国家的那群人说,雨原本只是普通的水而已,但他们每个人都要重新适应新环境。雨水成了生物们之后要躲避的灾害。被雨淋上的细胞就会快速出现老化反应,快速衰老下去,植物的细胞壁,人类的头发,鸟类的羽毛。他身上现在的货物重量只有极限载重的一半,而且也没有什么应急药物,倒虹开始在他的眼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鸟鸦和动物们正在朝着和他背道而驰的方向逃跑。他原本还不准备戴上帽子的,但警报像是为了防止他自杀一样响个没完。

最后他还是把墨镜和帽子都戴上了,依旧选择用伞*走过这片平原地区。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方式就是选择冥滩:自从发生了接连不断的虚爆之后,生和死之间的距离就被混淆了,从四维变成了像是可以随意穿梭的数个世界。死去的灵魂在生者的世界,生者通过脐带往返于死后的世界…总之拿来形容就是发生核爆之后的废墟吧,只不过每个人都还要在混乱下继续生活。

然后人们再在混乱之中诞生出几个英雄和传说出来,传说有着白头发和蓝眼睛,拥有自己的独立冥甚至可以自由进出。拥有杜姆斯,通过眼睛和触觉就可以分辨BT——那么就不需要BB作为辅助。目前只有和他在基因上相仿的乙骨可以做到这一点。为此也节省了一部分的同步率,如果想要一睹传奇可能就需要大量时间的去寻找和等待,因为他虽然已经开始教育下一代成为新的派送员,但自己依旧活跃在第一线。

但现在所有人都不在缺时间了。所有人都要在原地等待着。一个又一个的孤岛被分开,过去传说上帝为了破坏人类的团结而使得人类出现了不同的语言,现在,为了再一次破坏人类的团结,他干脆用上了更可怕的东西:用生和死的混沌来做惩罚。五条之后在峡谷里发现了一辆已经生锈到只能拆下某些关键零件的摩托。大概就是乙骨吧。雨还在不断的下着,这里的开罗尔浓度已经开始让他的手背有点难受。但附近还有黑色的烟影在游动,他屏住呼吸,躲过去就好,但就像是非要制造点困难那样,他的后背出现了黑色的手掌印。那东西还是跟过来了一只并且黏上了他,甚至就在他回头呼吸的那一瞬间都有可能会看见像是被剥离了脸的千万只手臂将他拖入深渊。

但就在这时,有人很快且熟练的捂住了他的嘴。五条原本还准备说按照杜姆斯浓度我应该是能尝试着赶跑它呢。但夏油摸到了他身上的连接装置,接在了自己胸前背着的BB上面。婴儿让他们俩一块相对着流泪,但五条也看见了那头巨大的,可能会造成一座城市直接爆炸的怪物离夏油几乎近到就能立即将他吞噬掉。那个瞬间,在他身上的黑色焦油都开始让五条紧张。夏油的手还在他的嘴上捂着,他们的双腿互相交插,好像他们年轻时候一样亲密。夏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直到那头BT终于在察觉不到人类之后离去,逐渐消失掉。

他首先开口,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为了找温泉?

五条说,是啊,为了找温泉。他把自己身上的连接断开,说和小婴儿连到一块会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些躺在病床上当植物人的桥婴妈妈。夏油还穿着他的防雨斗篷,五条说,你还记得之前看过的电影吗。你就像是伊斯特伍德。他的说法让夏油发出笑声,于是他们一块同行走出峡谷,重新回到中部平原地带。他借用了夏油的地图找到之前的温泉标注点,因为我的显示屏幕坏掉了,好像是刚刚太害怕所以碰到了时雨。他说的有点急,在停下之后又显得太安静。如果和他相处了一定时间之后,就能知道只有在说谎的时候五条才会变成这样,但对方好像没打算揭穿。

夏油说,那我带着你去吧。他还在用着十年前远征队时期的显示屏幕,和网络本身也不保持连接。他们两个在接下来的路上一块走,鉴于五条的要求他把自己的面具也摘了下来,由一整块开罗尔结晶制成,看起来就像是过去的软金属。他们穿过一个个黑色的坑洞,全部都是由死去的尸体没有及时火化而造成的,一具尸体如果没有在四十八小时内被即使火化就会出现腐败现象,之后就会变成BT,在变成BT时所带来的能量可以将一座城市引爆,接着就会出现核爆一般的反应。五条之前在尸体处理队里做过一阵子工作,对这一套流程几乎都到能够本能反应的地步,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愿意看着这片土地上再出现任何爆炸。他们在边缘行走,穿过原城市区,一直到他们在平原山坡的位置找到了那个标注的温泉为止。在近十年里没有任何改变,五条把所有等待交货的箱子从身上卸下,还有自己的衣服,他赤裸的走进温泉水里时伸手拉了一下夏油的斗篷。

那些黑焦油反正等一下一会被清洗掉,他用力到夏油第一次差点把他带到水里去。但对方很快后退了几步,以至于五条要趴在货箱上,露出光裸的两条手臂。

为什么不呢?五条看着对方,当把头发放下来之后,他看起来和十年前的差别不大——那时候他们都才十几岁,第一远征队负责进行对出现BT后的世界进行探索来找到更多的幸存地点,他俩就在照片的边缘,因为太高了,两个人都是。五条说,我也好想你啊。

真的?夏油只是低下头,角度就像是波塞冬和海妖那样,但五条的蓝眼睛可以打动任何人。包括夏油杰。在僵持了数分钟之后他妥协了,开始脱掉自己的斗篷,防护服,他的身上还连接着BB,从脊骨插入电磁片来达到脊髓神经外接,他带着那个婴儿一块下了水——那个培养舱已经脏到从外壳上有点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在蒸汽的促成下他离五条稍微近了一点,对方在水里就像是真的海妖一样,然后让两个人之间的水面张力进一步缩小,缩小,一直到他能在水下超前就可以碰到夏油的皮肤。

就像是被硫磺蒸汽熏到了,他往一侧歪了歪头,仿佛夏油要是不接住他就会让他在水里直接回到冥滩一样。但夏油还是会立即的拉住他,不要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他说的其实过于严重了一点,五条只有夏油缺乏症,会像条鱼一样黏着他,必须得是他不可,他屏住呼吸假装自己晕倒的时候就会有第一个人凑过来给自己做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他享受这个过程就像现在接着享受夏油亲他。实际上每一次的心脏按压他都会有点痛,是假的啦,杰肯定能看出来的。夏油能在温水下用手掌扣住他的腰侧,在亲吻中尝到硫磺的酸味,五条在他的嘴唇碰到脸颊之外的地方就会发出明显的鼻音,他看着那个飘远到一定距离,因为和夏油相连而又被固定在水面上的培养舱,在他被推到一个能够用膝盖抵住的地方前,他伸手又拽了一把,但没有到跟前就松开了。

夏油原本准备依照他的动作将婴儿带过来给他看,但五条说已经看够这些工具宝宝了。他又说一旦被碰到就会很想你,杰。对方的手正在顺着腰线朝下抚摸,在温水和对方的触碰下勃起也变得很容易,他在水面的边缘喘息,声音很轻,但这片旷野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就算面对面也会想吗,夏油靠着他的耳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一直到五条的声音在紧张的战栗之后很快拔高。面对面也会…他在水里灵活的就像那些已经灭绝了的海豚。在温泉里光滑地背过身去,只不过他无法在水里看清夏油还在做什么。应该戳进去了手指,热水还顺着缝隙涌到肠肉里,应该在他的体内搅个不停,一直到他模模糊糊好像先射了一次,蛋白质在高温下很快解体,但心理去除效应可能还需要等上三个月。

温泉之后几乎淹过了他的脖子又快要淹过耳朵,夏油的阴茎比温泉水还要烫上一点,戳到大腿内侧的时候比手指更明显,他拨开五条湿淋淋的头发末梢去亲吻后颈。那个被随意拖拽着的婴儿一直安安静静的等着他们做爱,尽管五条在被插入的时候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被蒸汽熏的连脸颊都点泛红,好像随着蒸汽把剩余能思考的部分都给蒸发掉了,剩下的就变成了只能对身体内发生事情的形容:好烫,好胀,他在水面呼吸了一口之后很快被呛到一次,但这一会儿好像连短暂的窒息都变成了快感的累加,夏油在水里晃着他,即便他在自己的手下咬住嘴唇。那样装着婴儿的培养舱就在他的身边漂浮着,一次次碰到他的肩膀,里面还有个什么都不知道,过去二十年都不会成长一次的小孩子。可染黑的玻璃罩贴着他的肩膀时,一次次的不断因为涟漪而波动回他身旁时,就像是一种催促一样,逼着让他告诉这个婴儿。

不行。他的声音被接连着撞开,夏油拉住了他的一条手臂,现在他只能靠着另外一只手堵住自己的嘴。不行…他能从水面上看见正在不断呈波浪状变形的自己,一双眼睛正在不断的朝上抬高,抬高。一直到他再也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为止,剩下的一切好像都在变成泛白的边缘,他听见自己在小声的,像真的谁都听不见那样说着好舒服,实际上声音足够让自己立即浸到水里去。那些声音在手掌下被遗漏,在水面上跟着一同蒸发。他朝后仰了过去就会被人揽住脖子,就像部队里教过的体术那样,将他卡在那里。在朝着对方的脸颊上摩擦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模糊的开口问他,在你脸上的是什么,那些金色的是什么…

有点迷糊了,悟。他听到一个并不是让人很满意的回答,以至于让他从动作上就想要躲开,连那个原本安静漂浮在水里的婴儿也被他拨走了。他挪到了边缘,在地上放着夏油的已经老到不行的旧防护服,放着他的军用防雨斗篷,他好像是摸到了和时雨一样的东西,在有了触感的一瞬间被压缩了时间。那些漫长的年份,距离,被压缩成了一眨眼的事情。就仿佛他们等一会儿还要去接着保护第一候选人天内理子…他开始急匆匆的去拽连接着夏油杰的外体婴儿,那个部分,他很快就摸到了那个部分他伸手去用水抹干净培养舱上的污渍,可那些黑色的焦油无论怎么洗好像都不能洗干净一样,一直到夏油杰握住他的手说。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悟。他说,我们还要接着保护理子啊。

我就是在,五条急匆匆的反驳,但他的后腰被卡死了,夏油又开始什么都不顾地让他陷入性窒息中,他看着那个培育舱飘到他的面前,他看着培育舱里的东西,那个孩子…

那根本不是,那不是天内理子也不是一般的桥梁婴儿。 那是个已经闭上双眼,有着不完整四肢和残缺,无法被洗干净的玩偶。

他好像是从一种催眠状态中终于反应了出来,他开始用手去推着在自己背后的男人。对方还在说着话,他熟悉的语气,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语气。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对方说。那个婴儿在连续的高鸣和震动中睁开了其中的一只眼睛,用有机玻璃和颜料填涂,毫无神采,正透过玻璃隔罩看着他。

五条下意识的抬起自己原本还抓着布料的手,却发觉上面全是已经变干,被完全渗透的黑色焦油。BT行走过的痕迹,黑色的指印。在一眨眼之间,他们又回到了现在。比之前还要糟糕的部分,第一远征队的任务失败,天内理子四十八小时未曾处理的尸体引发的第一场虚爆,整个城市就在他们面前被毁掉了。五条悟的传奇是来自他是第一远征队的唯一幸存者,因为他还有着自己的冥滩,他被称为传奇的地方在于他可以独立穿梭冥滩,无论生到死还是从死到生。于是他一个人回到冥滩又从冥滩回到现实中——从死到生。

而夏油之后在标注上一直都是失踪状态。因为认定死亡状态需要见到尸体,但五条只有他一个人的冥滩。再之后的时间里不断有派送员遭遇恐怖分子袭击,有些人正在利用尸体和TB本身引发更多的爆炸,之后他负责的第二远征队开始对出现的情况进行调查。

一直到之后他再一次见到被重塑的夏油。 掌握了开罗尔物质和控制TB本身,夏油说,我们一直保护着的其实是即将毁灭我们的东西*。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心脏被用力朝下压的疼痛,但真相每一次都要撬开他的脑子,告诉他在双重标准下,误以为自己和夏油处在一个虚假的时间段里的方式是错误的。

每一次都是通过这种方式。甚至是在送货途中,他原本可以对着夏油说实话。但他被对方捂住嘴的那一刻就像是什么变化都未曾有过一样。本质上来说,双重标准就像是一场舞台剧。你只需要记住你现在要在对方面前饰演的是个过去一样的人,对方就会跟着配合你。时间一次一次被压缩又被无限延长。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之前不好的预感。一直到他开始抽噎着在水里高潮为止,他看见夏油在脸上还未洗干净的痕迹。尽管他的眼泪并不是清澈的。他的眼泪,从一开始五条和他一块因为接触到婴儿的时候他们因为过敏症状而开始流泪时,夏油的泪水就已经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