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light escape 灼阳逃逸(上)

0 距离拳击训练房楼下一层的斜对面有个配套在商场中庭的人工喷泉设施,中间的音乐程序则会在每次的周六和周日会开始播放并呈现音乐喷泉节目。本周用到的歌从《忍者棒棒》换到了《前进!奥特曼》,小孩子们则会在这里驻步以延长父母的购买时间。

在商场经济中,这算是潜规则的一种。商场需要想方设法的让本日人群在该空间里表现的足够多,至少要超过原驻商家或者约等于,他们放在报告统计上的称呼为“客流量”。换个方式想想,这一切和人与人的交流其实错不了多少。只要你们相处的时间够长——够多,无论你们之间有多少不合适的意见,终究无法离开对方半步。

当对方成为了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并不是神亦或者满足一切事物的精灵。当对方变成了你生活中,甚至你每时每刻都能够从空气中捕捉到的一部分。

套用到商场原则就是:无论你此前再怎么决定不去购买,但最后你往往都会扭转心意。 而第二套潜规则则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让客人第一时间尖叫着离开这里。

因为一旦有人像丧尸一样发出喊叫声,这个地方将变成公墓,而公墓里没有钱也没有经济效应,所有的小孩就算再去听着自己喜欢的动漫角色歌也不愿意来此靠近一步。说不定还需要赔付精神损失费,有人会在报纸上刊登信息,询问四周是否有人在近期来到过该地。他们会说恭喜您,那么您有资格加入一场集体诉讼案。

所以无论如何,就算那些大人们更早的发现在音乐喷泉里的压根不是哪个店里落下的服装模特。他们开始捂住孩子的眼睛,作为更合格的父母,请不要在第一时间尖叫出声。

如果孩子们开始问起:那究竟是什么。标准回答往往是:不要看。

实际上那是错误的答案,只可惜每个人至死都不愿意改正,所以就算到如今,每个人的心里依旧认为接触到事实真相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请记住自己的指责所在。请谨记:无论如何,你都要承担一切。

而且随后还有集体诉讼案等着没有个人。在核算之后,今天一整天在商场里发生的所有购物都几乎是免费的。现在就去继续抢购吧。带着孩子朝后退。

如果站在高层朝下看,就会有种扔下石子的体验,人群四散朝后褪去好似涟漪,人群就是涟漪。毫无价值,只能暂起波澜。而此时扔下石头的人只需要快速离开即可。

在所有人被凝固在这一天之前,抽身而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1 报纸上铺天盖地的信息让東的训练有点力不从心,时间截止到第三天,商场客流量数减半几乎不需要通过每日报告,光是通过那些原本趴在玻璃上朝里看的小孩数量就可见一斑。工作室已经开始准备另寻他处,池袋附近总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开拳击室,而不是开在案发现场,只要往外面看一眼就能看见一圈黄色警戒线。他呼吸乱了一步,导致最后几次限时变得格外艰难,以至于第二回合直接落败,只能坐在椅子上喝冰水,他承诺自己会帮教练搬运隔音海绵。因为他刚好最近新买回来一套鸢服——为的是下午搬家的事情,他昨日已经跟白鸟家打过招呼,搬家公司在下午三点之前过来进行搬运,而他还要挤时间过来参加训练。

可能有点太紧了,但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雾崎说他在下午四点才能下课。

不好意思,他说,可能中间会有两到三个小时的空期。東还告诉他不用在意,时间上刚好够自己今日不用再去工作室请假。为了弥补训练里发生的疏漏,搬家公司来电时他走了商场员工通道,在二楼到一楼的台阶上练习深蹲跳。他一边喘气一边大声的说,时间刚好——我室友正在回去的路上!

黄色警戒线差不多都到他的腰部位置,整个一楼被封禁,只有员工应急通道勉强维持商户租金性命,但很明显,这里已经又要变成坟场了。本月受害者持续翻新,即便当时東在帮忙搬运纸箱,人们依旧在聊今天推送到所有人手机上的事情。雾崎说,整个大学都在交流这件事,甚至发布了宵禁通告。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仅仅是把头发往后面用皮筋绑起来,导致他原本留下的那点没有剪干净的蓝色发尾在空气中看起来就像是透明的。他在玄关用脚踢那些箱子并问对方里面到底是什么。

東说,拳击手套和快速反应球。雾崎坐在箱子上给他让道,因为衣服的问题他不准备帮忙,他说自己是“体能测试过不了四分钟的家伙”,甚至希望東能代替他参加年末测试。雾崎重新说起来这件事以维持住不要让自己太早睡过去,他嘴里会说東先生,请你务必帮帮我呀。现在连夜跑都不允许了。他说着一直到東把其中一个中号搬运纸箱塞给他,里面全是上世纪索尼随身听里的磁带和光碟,尽管现在已经没有人在用了。

复古玩家。雾崎说你到底从哪弄过来这么多应该被扔掉的垃圾?

是我此前在乡下的哥哥们寄过来的,東说。雾崎注意到他用了复述词,就把这一块继续追问下去,他说自己最近在做日本乡村民俗学研究,想知道多子家庭的生活方式然后拿来写论文。他说的无懈可击,東只好告诉他在乡下,他有个不错的大家庭,所有人其实在过去都来过城市工作,但最终没有能留在这里。

東说,这只能算得上是学习的一部分。而雾崎被他用两个箱子给压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只能请求道说自己已经饿了——我们应该在吃过晚饭回来再接着整理这些。他给出的条件是自己也会帮忙的,只要不影响第二天上课。

只可惜人们往往止步于甜美的筹码本身。東挪开了他身上的两个纸箱,他头发在弯腰的时候向上微翘,搞得最后雾崎只能说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条小狗。他在晚上出门给自己带口罩,穿了件运动外套,但到了出门東才告诉他其实拿错了衣服:他拿成了自己的。 東说,你忘了还我——但是我也忘了找你要。

后来那件衣服就一直在雾崎的衣柜里直到它成为证据中的一部分。而现在,他们在便利店里找能够塞满冰箱的食物,雾崎说自己有过惨痛的经历,在晚上写论文的时候一定会饿的半死。他揣着珍珠奶茶蹲在货架旁边,東说现在太晚了,你应该服从宵禁条例。

我如果不在半夜出去觅食,雾崎说,我就会饿死。甚至见不到你,也不会去商场图书馆办会员卡。 他说,不过我从高楼上目睹了藏在音乐喷泉里的尸体。他家里放有法医和临床解剖学书籍,所以他轻而易举就知道那到底代表着什么——或者说那人死了差不多有多久。他蹲在冰柜前这样说,東拿走了两瓶蛋白质饮料。雾崎说,你知道从上到下看的时候,会让人有站在蓝图前的体验。因为蓝图是俯视角。

不要细想这件事。東说,你会做噩梦。

他拿走了一盒根本不属于他本日内碳水补充含量的蛋糕,为的是不要让雾崎半夜起来在冰箱前饿死。

2 雾崎站起来的时候,他原本绑在脑后的皮筋就这样从衬衫上掉落,不过还好这次他看见了。他说,東先生把我当小孩看。但東还能反驳他,用冰凉的瓶底贴他的脸,在你没有自己的经济来源之前,你确实是个小孩。

雾崎说,我只是不愿意一个人再继续住一整间屋子了,晚上空荡荡的时候总有一种自己在浪费空间的感觉。他说自己也不算完全没有经济来源,至少民俗学论文可以卖给民俗学者。

我差点忘了,東恍然大悟,你是天文系的啊。他当时正在拉开零钱包的拉链,雾崎从货架上拿走了别的东西,总之他最后跟着一起结账了。東问他在民俗学上现在的造诣和学术目标如何,尽管東说过自己只上到过高中就立刻到了海上当船员,当时雾崎还回过他一句,那你算得上是像亚哈船长那样的角色。

雾崎说,拿来骗那些民俗学家们一点研究经费还是绰绰有余,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那些兄弟们为什么都要在来城市工作之后又回到了乡下。他说,我的话就永远,永远都不会回去。 可能是東为了安慰他,或许只是为了尽快结束让人不愉快的话题,他说:可能是因为总有人在城市里受伤。但所有人刚刚来到城市里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够用自己的两条胳膊从海里游回岸边。

只可惜过了一周之后情况依旧维持在原本的状态,新闻报道关于此次连环案件的调查和谴责只增不减,工作室搬到了新地方去,而雾崎最后一次去旧商场还书的时候给自己重新买了一副隐形眼镜,尽管東此前说应该由他赔付。最后只落得東有点半埋怨地说,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好赔礼道歉的。他说的是两个人刚刚相遇时候的事情,因为当时的東在员工应急通道里吓到了他,还弄掉了对方的眼镜。雾崎说我如果不借助这个就什么都看不清了,他这次换成了不再是只有黑色轮廓线的那种,现在他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很奇异,就像是调和油画一样的橘红色。

因为東先生很忙。而且现在我只能去那做退卡处理了。雾崎说,商场准备停业。 新闻上说:此次事件的严重性将影响到在市区内的每一位居民。新闻里并没有对这种事有过肆意报道,在某些报纸上,他们抓拍到了死者面部膨胀时的样子。雾崎的宵禁时间彻底开始,他只能每次从大学骑车回来的路上买便当回来。他说现在真的太糟糕了,因为有两个受害者在是学校里的学生。他的民俗论文在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写,而東还在做最后一套基本体能核心训练。

東说,不要三心二用——否则你怎么能写出来好东西呢?他走到雾崎的身边时捂着自己的肘后打了个喷嚏,身上的汗液蒸发导致他猛地受冷。雾崎抱走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他写了一半,接着打开了网页浏览,他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的皮肤可以鼓胀成那种样子。東说还是少看点那种东西最好,用那种猎奇图片来吸引读者是不好的。他说,想象一下在家阅读报纸的父亲和正过来准备和父亲说“陪我一起玩”的儿子看见了这种画面…

雾崎说,那还是不要结婚了比较好。他在家里穿着很松散的休闲衣服,领口似乎有点太大,导致他的手掌总有一半被袖子给盖起来。他们能在家里吃到一块去,雾崎甚至还准备买能够放在餐桌上的陶锅和瓦斯灶,他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压根想不起来做饭。

東先生让这里开始有活力了。他说,所以不要再为隐形眼镜的事情让自己抬不起头——你现在分担了我二分之一的房租。简直是救命恩人。他说或许自己还能够改善一下生活方式,至少宵禁的晚上可以提前放学——睡觉。

3 尽管如此,可等到東从浴室出来之后,他还是在对着电脑里奋笔疾书。雾崎可能和白鸟家的孩子都不太一样。至少那些孩子如果在看到该画面之后或许就要先把自己的眼睛捂住,那些从身体里就有种健康并且活力的孩子。而雾崎在家里似乎能够坐在餐桌前一整个晚上,他在早上起来赶到教室,亦或者半个小时候突然回来说自己已经逃课。可以趁着三个小时内在家里补觉。

他说,学分制其实没有什么概念——并且老师在课上说过的话已经听腻到自己可以复述。東依旧前往新的工作室继续训练,市区锦标赛里要求他必须达到轻量级水准,但他还是有一段不是太令人满意的距离。而案件第二次发作则让原本协定在市区内体育馆里的赛事临时换场到了别处。雾崎说那确实是有点影响人了。他当时正在清洗那些积攒了数天的玻璃杯子,他说自己的民俗学稿子临近写完,下一次应该试试医学解剖类。他购买的洗洁精味道闻起来就像是某种铁锈的混合,他说,因为自己对那些案子还挺感兴趣,或许有学者正在尝试利用这件事让自己再获得一把名声。

雾崎说,我现在的工作负责完成他们的梦想。他又问到東先生的选偶原则,因为论文这种东西就是要把任何显而易见地给说成经过多次实验和调查取证。他说東先生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東说,如果你非要在这种时候问我——相当难办。雾崎终于腾出来一只手开始清晰厨房抹布,为什么,是因为已经开始有两种截然不同性格的女性开始追求你?他把整个水池完全擦干到不会因为干燥的时候留下水渍,他倒了两杯热水来。他这次头上没有戴任何皮筋,他找了一圈,最后東在餐桌上为他拿来一个更新一点的。東说,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在意过这种事情,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

这话听上去有点太过敷衍,但雾崎说,是因为市区锦标赛事情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在两个月之内为你调整状态。我在之前还准备去考营养师资格证。

那真是太好了!東冲过来抱他的时候甚至由不得他闪躲,但東又能直接把他抱起来,尽管他要高一点,此刻透过一层蛋白质薄膜注视着那种闪烁的,原生的黑色眼睛时,心里要不断地念叨过此前看过的皮肤膨胀的照片才能彻底继续用刚刚同样的语气说,但我提供的方式可能会让你付出一点点代价,但很小。

他说的就像是一针流行性感冒疫苗一样轻微。虽然在之后他说自己其实考取的并不是营养师资格证而是药剂师资格证。但雾崎说,我要是能给你提供帮助就太好了。他说的话就好像是人们潜意识里的某个故友。 東说,太谢谢你了。雾崎。

而当学习了天文学并且彻底了解了宇宙之后,就会发觉到无论是什么样的感谢之语,在最后甚至连一小段射进宇宙间的光线相比都更加微不可闻。根本没有人会彻底在意这件事。没有人会在意。

雾崎说,没有人会真的在意这件事。就像没有人在意现在自杀森林里已经吊死了多少人。尽管现在情况严重,警方公布了在案发现场捡到的其中一件证物但依旧大失所望,那仅仅是个只要是在廉价饰品店里闲逛就可以购买到的皮筋,生产出同样一根的厂家遍布全球各地。 尽管现在所有人的指向都放在了杀人犯上,雾崎还是在一周之后为東注射了第一针类固醇药物。

4 同样的问题在于城市公墓正在不断加重。事故物件这个词也是后来雾崎在论文中用到的,它指代那些已经死过人的房子。他后来不再选择用皮筋扎头发而是用上发卡。他有时候,在临出门前总会忘记自己头上正别着什么东西。他给医疗垃圾重新购置了一个垃圾桶,每天分两次出去扔掉垃圾,之后的三天刑侦组在垃圾废品厂里拼凑出来一具人的尸体。实际上是他们通过一些捡到的,活着的小型动物之后发现的,来者将兔子亦或者宠物仓鼠和尸体的某部分放在一个医疗垃圾袋里。所有的医院和私人诊所成为了集中调查目标。他们尝试给杀人犯安插上各种名号,在调查受害者的共同点时,发现了这些人似乎分别有着对民俗亦或者天文学的热爱。

结果那天他抱着书从大学门口出来就看到了骑着摩托过来的東。 我负责在之后的这些天里接送你。他说。不过你怀里的那是什么?

雾崎只好把自己上衣外套的拉链再拉开一点,一只白兔正露出红色的眼睛朝外看。他说,医疗部的同学说他们在解剖时多余出来的一只,我说我需要有个实验对象,恰巧把它救出来了。而当東伸手到他的头发里时,因为兔子,他也没能往后退上一步。

或许并不是因为兔子的问题,它后来因为在摩托上受风而回家之后有点哆哆嗦嗦的,只可惜雾崎没来得及管它。東伸手到他的头发里摸下来一根发卡。

你下次出门至少要注意一点。对方说,他开朗,且因为今天差点在绳梯训练上破纪录的事情而振奋不已。甚至在雾崎在摩托上用手臂圈住他的腰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有说。有些事情其实就是如此的理所应当。雾崎说他身上都在发热,就算在后背上也是。

即便如此,那兔子还是在回家之后不断地哆嗦,并且在之后的某个雷雨天气里不慎因为外面的响雷而当即吓死。在那之前,它目睹了摩托的驾驶人在晚上的餐桌上对另外一个人亲吻。就像是动物本能性质在某个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它的眼睛就一直注视着,盯着这一切——就像它看见自己的同伴们死在人类的手术刀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连雾崎也在说,你这样做是因为药物在起效,一点点副作用。 他还说了什么,他还说还好有我在这里,所有这点副作用其实也算不上危险。但東只能在道歉的过程中亲他,因为后者并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举动,只是一开始也没有多少迎合。他的嘴唇如果在此后被评价,那一定是柔软且薄弱的,但是没有比较性——因为在那之前,東还没有来得及亲过别人。

只是在第三次接吻之后雾崎不再说话,他当时穿着单薄的莫代尔长袖,東尚未来得及换掉皮夹克和领巾,第二天他戴上头盔走人的时候,还能闻到内里有兔子身上的气味。那种干燥柔软的皮毛味道。雾崎已经在两个亲吻里把能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他的电脑还没有来得及合页,如果这个时候東看过去一眼,说不定他就能冷静下来一点。但他没,他的眼睛只顾着去看橘红色且柔和的宛如宇宙星彩本身的闪光。就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在数万年的偏离轨道之后又合了回去。

你好像我过去的一个朋友。東说。雾崎推开了他一次,但很快又被人拉到身边去,电脑屏幕被人按下。雾崎被他在背后压到喊他的名字,東光太郎!他还没能重新把呼吸给理顺,但東不停地露出歉意的笑容来,别生气,他说,不要生气,是我说错了话。我给你道歉。

而在第四次道歉的时候,雾崎舔到了他的牙齿。

他甚至都没有掩盖的收走自己的舌头而是给对方看,他的口腔,他正在接受挤压而充血的嘴唇和水淋淋的舌头。他说其实在多子化的家庭中出现这种特例也不算过分…他为的是在说话的时候能够抽出来一侧的手把粘在脸颊上的头发给撩开。

尽管東并不是磕了药。类固醇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被完全列入禁止注射药物之内,只是需要经过专业药剂师认可,但对于那些和医师关系很近的人,那些随时随地都能拿过来一张处方条子的人,为了让自己的每寸肌肉都能放松下来,头脑无比清醒而不断地注射下这种东西。雾崎说,其实只是好,到更好的区别。只不过他过后又呜咽着说,不需要太好了。他找到了数月前在便利店里购买到的东西,尽管当时東看见了——他当然能看见那一盒便携装的避孕套,而有些东西完全就是在不断地忽视之间发生的。

每个新闻在开头说:这些灾祸都可以被避免。雾崎被他扛起来的一瞬间发出了接下来三个小时内唯一一声尖锐过头的叫声。他之后会为了这个而不断地笑啊笑,一直到東在床上亲他,東的房间他从来都没有走近过哪怕一次。而那只兔子从桌子上跳下来。

对,那只兔子的死因可能也包括从桌子上跳下来,因为此后警方还检验出了部分撞击伤,就像是脆弱的弹壳撞击桌面。那只兔子在家中到处跑动,雾崎在被人撩开衣服之前还在黏着他的嘴唇,从灯光下看,他背后的骨头有着尖锐的阴影。你此前吃下去的东西完全显现不出来。東说。 可能因为我有点胃下垂。雾崎往下躺,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腾空到了下巴下,而東的手恰到好处的填充了他胯骨与腹腔之间的高度。東先生现在的脸好红啊。他说。 我只是突然觉得你,東说,很熟悉。 雾崎这次能够直接用自己的腿上力气蹬到他的肩膀上将他朝后推,当着对方的面撕开封塑袋并用里面的润滑液对着自己抠挖,期间他用光了東床上所有的枕头,最后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尽管并不是全部。 因为看着東先生的脸这样做太羞耻了。他说,尽管在眼睛下还能看到的不止对方的脸。他能看到对方身上长期锻炼而有着明显轮廓的肌肉层正在朝着膨胀开始延伸。 但固醇总是这样,导致荷尔蒙也会跟着一道疯长,最后变成看见谁都会觉得对方太好看了。连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都会搞错,那兔子的眼睛能看见的或许不止是接吻这方面。如果现代科技的发展足够提取所有潜在的犯罪证据,亦或者撬开那兔子的脑壳给里面红色的灰质连上电击,它一定会说:我看见那男人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举棋不定。而人们总是会因为触碰而产生短暂的肌肤饥渴症。 然后有部分人从来没有经过这些——他们就把这个当成了爱情。在门前不断地找话题让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现在有多好。 那可怜的脑灰质一定会说:现在人类正在倒退成动物本性。尽管错误已经多到难以被掩盖。人们甚至都已经发现了在案发现场的皮筋。可谁都不愿意承认。 在脑灰质的模拟下,人们能听到像是正在被进入的声音。如果東在给自己戴上避孕套的时候回过头看一眼,那双红色的眼睛大概会让他在一瞬间有过犹豫,但他现在能看见的仅仅是从对方脖子后往下延伸的一条水痕。雾崎的手朝后摸到他卡在大腿上的手背。他只是朝后看了一眼。他的声音被死死压在躯壳里,必须有个人朝内撞穿一条裂缝不可。在被进入的一刻,他眨了眨眼,为濒死而快乐的体验落泪。与此同时東的手掌扶住了他的后颈。 我喜欢你。他说,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而那目睹了一切的脑灰质,那条可怜的,最后和尸体的头颅共同出现的兔子会在电极下说,实际上,你们最后到现在才抓住了凶手,完全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