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记丨20220508-是临阵脱逃,还是责任使然?


    近日来我常常感受到一种本不该属于我的沉重的责任感。

    它产生的时间并不很久,大约也就是从上海开始封城没多久后才开始出现。

    我自从十一二岁至今第一次又感到自己作为一个人有记录下生活之真的责任。当然不是记录我自己,我本人无足轻重,更不用说我归根结底还是很讨厌我曾经在这里存在过,至今都还对等我自我了断之后能有人帮我把生活的痕迹抹掉这一梦想怀有奢望。

    很小的时候我就理解了我很难去直面惨淡的生活,因为哪怕其实我过得并不好(仅仅和我周围的同龄人比起来),我也只是长时间地无视自己的生活和糟糕得要死的心理状况,退而试图用无害的虚幻的故事(甚至我其实很不会编故事)来拐了十八个弯地处理自己所面对的东西。我和各种朋友说过很多次,我对日常生活和周围人的情感的认识,是通过自己在脑子里翻天覆地搞二次创作三次创作得来的,我从来就没有能力和勇气去面对实在的那个世界。

    但是现在不一样,在这些看不到尽头的日子里,我又重新感到那应当将那毛骨悚然的、叫人难以忍受的生活刻画下来的责任感。况且并非仅仅如此,并非仅仅是记录就足够,我还想要问那个问题,那个最简短但是最复杂的问题——生活究竟为什么会是这样?所有的事情总都应该有一个原因,或者对个人来说,一个能够接受的解释。我总想找到这一个答案。

    所有人都知道很多事情没有答案,而年纪更小的我因此决定粗暴地忽略掉那些问题的全部,认为它们不是“真正有意义的”,人的状态、情感、个人的历史、族群的历史、诸如此类,一概打为“没有意义”就好;人是不重要的,无论是种族还是个体,欲望和感受是虚假的、捏造的,只有物理的世界可被称为现实,实在而真正有存在和被察觉的意义。现在回过头来审慎地看待我先前的想法,这些看法是多么的……危险,但我却到现在都无法完全摆脱这样的看事情的视角。可以想见,如果我在高中时遂愿学了理、让我有机会学到自己当时想尝试的学科,我大概会成长为一个混账得多的人,而且大约不会在现在因为摇摆而如此痛苦。

    巧合的是我正站在报考研究生的关口上,我这从15年就脱轨的人生里至此的第一个岔路口。我总觉得我能够就此逃离自己先前已有的心理障碍(虽然我懂,逃避可耻且没用,如果我不去建立我的自信解决我的恐惧那么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事情在未来成为我新的恐惧源头,但是这是另一件事,暂且不提),去考一个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把我引向那句“为什么”的答案上的专业。虽然其实我不相信又一次临阵脱逃会有比先前好的结果,我是说,我为了逃离我爸而选上美术,又因为逃离架上绘画而转向史论,没有事情可以证明如果我转学社科不会依然如此一事无成,但是我还是这么想了,哪怕我对我自己的能力和将要面对的环境都不抱一丝希望我也还是想了。

    在这一切之中唯一可欣慰的就是,哪怕人考不上也是可以学到东西的,哪怕学不到东西,我先前的愿望也总是会有途径实现的。只是去鼓起勇气看然后记录下来,只是去问和试图感受,这些都不需要我去考什么学,只是需要那么一点点的勇气。抛弃我引以为豪的对作为人的需求的不敏锐……唉,需要的勇气也有点太多了,总之先想想办法写个二十篇和我爸有关的短篇吧他可不止值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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