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罗雷特】【伪abo】树欲静而风不止,pt2

#库罗雷特 #クロレト


情热病是在英雄战争后于芙朵拉大陆出现的一种罕见病,患者大多在12-13岁左右开始发病,此后每节都会经历一次虚脱发热的症状。出于某种原因,芙多拉大陆上的贵族们对情热病有着非同一般的痴迷,如果他还想从事被贵族圈养以外的职业,这件事就绝不能给任何人知道。 这是杰拉尔特给他的解释。 贝雷特问过一次反复梦见古战场和出现娇蛮少女的幻觉是否也包括在标准症状之中,得到的是一个瞪视和标准的杰拉尔特式敷衍:“你母亲那个时候并没有……不,可能每个人都不太一样吧,不用特别在意。” 幸运的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使用阻断剂的真正目的。持有纹章的佣兵使用阻断剂就如同刺客穿戴迷彩一般自然。在占据了他人生将近一半的佣兵生涯中,除了每节需要在预计发热的前几天使用退热剂之外,这件事并没有给他带来过太多困扰,因此他也没有特意去追究,就像他自己和杰拉尔特的年龄、杰拉尔特身为前骑士团团长的身份、他的纹章以及他母亲的身份一样。在遇见库罗德之前,他从未意识到自己是如此地缺乏好奇心——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很高兴自己当初选择了金鹿学级,即使这意味着他在课下一半的时间都花在了库罗德千奇百怪的请求上,而剩下的一半则被对方导致的各种投诉消耗殆尽。 贝雷特半靠在床上,一边接过杰拉尔特递来的水杯,一边意识模糊地思考自己对金鹿学级的级长是不是有点纵容过度了——他不记得杰拉尔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甚至都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到床上的。记忆里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在苏蒂斯有气无力的抗议声中强忍着恶心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阻断剂(苏蒂斯一向不喜欢阻断剂,贝雷特不怪她,在尚未退热的情况下喝阻断剂就像是在宿醉的第二天早上紧接着喝黑特芙一样恶心),随即立刻失去了意识,直到被杰拉尔特灌下整整一瓶退热剂之后才重新捡回一点神智。 根据杰拉尔特的说法,他在一大早接到了猫头鹰的字条,看了半天才看出来上面画的是佣兵团紧急求助用的符号(这一部分贝雷特还有点印象),经过宿舍走廊时还拦截了一个闻讯来探病的学生(贝雷特不记得自己有向修道院请过假,但如果他的推测是正确的,有人会帮他请假也不奇怪)。等他赶到房间时,贝雷特正倒在房间的正中央,身体烫得惊人,汗水浸透了睡衣,在地毯上留下一圈水渍——用杰拉尔特的话说,贝雷特第一次发热也不过如此,而那时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入手退热剂,只能靠着阻断剂、镇静药和冰块强行挨过去。 贝雷特十分肯定自己有提前吃过退热剂。即使没有,昨天晚上他开始感到晕眩时也重新吃过一次。杰拉尔特手里瓶子的份量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个时候杰拉尔特打开手上的黑瓷瓶闻了闻,然后皱着眉头表示药瓶里的内容物不太对——贝雷特瞪着被塞到他鼻子底下的小黑瓶,感到一阵发懵。药瓶内对他来说就是一股浓烈的信息素的味道,别的他什么都闻不出来。 杰拉尔特十分肯定自己在进货前有依次打开药瓶确认过——退热剂价格不菲,自从在黑市高价入手过两次假药后,他就再也没有省略过这个步骤了。 于是只剩下一种可能。 “我回去查一下有没有人擅自进入过我的房间。”杰拉尔特皱着眉头沉思道,“你这边呢?还记得有什么人进过你的房间吗?” 有。他精疲力尽地想,然后回答道:“太多了,我得想想。”他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这就是某人的手笔,毕竟对方已经答应过他不会再调查此事——话又说回来,通过恶作剧来确认猜想似乎并不在一般调查活动的范畴之内。 他的父亲挑了挑眉,刚要开口说话,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转眼间便到了门口。杰拉尔特才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房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从缝隙中间探进来,一侧垂下的小辫子末端反射出金光。 “老师……以及杰拉尔特先生?”害他躺在床上的头号嫌疑人说,“是真的生病了啊……” (杰拉尔特挑起了一边眉毛,转头看向他,他只好勉强支撑起被烧得七荤八素的脑袋微微摇了摇头——库罗德进他房间之前从来不敲门。) “你就不能先敲门或者问候一声吗?”门外传来洛廉兹的声音,“既然开门了就不要堵在门口,同盟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而且什么叫‘真的’生病了,老师又不是希尔妲。” “诶——人家才没干过这种事——” ……听起来整个金鹿学级的学生都站在门口了。在“生病了的话多吃点东西就会好”的背景声中,杰拉尔特投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不想让学生担心,而且连门都不让进的话未免有点打击学生的热情。 门被打开了,门外的学生鱼贯而入。这个瞬间贝雷特突然意识到三件事:a)他喝下去的退热剂至少要等到后天早上才能完全生效;b)进来的这群人里有五个人身上都带着纹章,而大修道院的学生显然没有在讨伐任务之外也使用阻断剂的习惯;以及c)当着学生的面晕倒并不比直接闭门不见少让他们担心多少。 “呜哇,老师你没事吧,”床边传来雷欧妮的声音,“……脸好红啊,怎么会搞成这样的?” 贝雷特尝试着动了动嘴,然后决定将说话的任务留给杰拉尔特。他的头比刚才更昏沉了,感觉体内有一股找不到出口的热浪正在报复性地缓缓搅动着脑子——等他活过这一次,他一定要认真地给库罗德划分对方恶作剧/试探/调查的有害和无害的分界线……如果他还能记得住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声音小多了,光线也暗了下来(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早知如此宁愿事后多请几顿饭也不该让学生进屋)。学生杂乱的气味渐渐淡去,在令人舒适的黑暗中,逐渐只剩下一丝轻微的海盐的味道。 有人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不是杰拉尔特的手。他勉强睁开眼,看见库罗德正坐在杰拉尔特之前坐的那张椅子上,表情出奇的严肃,双眸在昏暗的室内如翡翠般闪闪发光。 “老师,我想确认一件事——”


库罗德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收到消息的。 就在上午的课程刚刚结束时,突然有公告通知金鹿学级贝雷特下午的预定课程改为自习。理由据说是本人身体不适,请了病假。 他的第一反应是教会的秘密任务。特意选在上课时段,恐怕是为了彻底地避开学生,以免像上次去赤红谷那样被他们尾随在后……这个假设在他探头进老师宿舍的一瞬间被推翻了。 第二个念头是英雄遗产的副作用……这个想法在他扫过一眼床头的药瓶后,立刻被新的猜测给刷了下去。 持续的高热。阻断剂。含有信息素的某种药物。这样的组合在他的认知范围中只意味着一种情况,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库罗德靠在窗边的桌台上,看起来有点走神。杰拉尔特在大约五分钟之前被锥里尔叫走了,据称是赛罗司骑士团的紧急任务(照理说他应该关心一下的,但是他的心思都被刚刚出现的某个猜测给占满了)。在他面前,雷欧妮和洛廉兹正在激烈地争论平民和贵族流行的退热妙计,莉斯缇亚则在一旁指出两边都属于毫无根据的偏方;与此同时,伊古纳兹正在全力向拉斐尔说明为什么现在把老师拖去食堂吃午饭可能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玛丽安奴看上去想说什么,但是显然没人在注意她。 ……最快的方法是直接和老师确认,但只能是在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如果他猜对了—— “那个——”希尔妲突然开口,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我们,是不是太吵了啊……老师看上去状况好像不太好……” 停顿。 “啊,对不起,老师——” “嘘!安静点!老师,我为他们的无礼表示歉意——” “那、那个……”玛丽安奴用微弱的声音说,“老师他……之前就好像已经睡过去了……” 停顿。 “……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希尔妲压低了声音说,“杰拉尔特先生也说了,吃过药之后到了后天应该就没事了……现在让老师一个人静养一下会比较好?” 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随后都无声地点了点头。库罗德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房间—— 绑着粉红色双马尾的少女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口,又将半个身子探了回来,对他露出意有所指的微笑:“库罗德同学……?” 啊。“这周马厩的扫除任务。”他快速地说。 对方笑得更灿烂了:“那就谢谢库罗德同学咯~”随后她关上了门。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老师两个人了。 库罗德走到床边,依次嗅过床头上的几个药瓶——和他上次确认过的一样,分别是阻断剂和混入了信息素的某种药剂。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药物。 他的学级担当教师躺在床上,在其他人离开后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虽说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库罗德拿起床边的阻断剂晃了晃,将瓶内剩下的药给喝了下去(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然后在床边的椅子坐下,伸手摸上贝雷特的额头。尽管对方的状况似乎有所改善,他的手心还是被烧得滚烫。 现在这个姿势不太方便。老师看起来才用过阻断剂,要想确认味道,恐怕得咬下去才能—— 他手底下烫得像块铁板的额头动了动。他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把手拿开,便直接对上了对方墨绿色的双瞳——贝雷特的眼角有些发红,眼眶中弥漫着朦胧的水汽,但不知为何看上去还是和平常一样平静。 ……他还是直接用问的得了。 “老师,我想确认一件事——”他快速地扫了一眼门窗,然后压低了声音,“——你是omega吗?” 贝雷特只是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微微转过头:“你就是为了确认这个才换了我的药?” “什么?”库罗德本能地张开嘴:“不是,我没有——” 他停住了。 贝雷特的头动了一下,重新与他四目相接,眼神看上去有些疑惑。 “你——”库罗德说,自从进入修道院以来头一次感到了语无伦次。天帝之剑和炎之纹章都是超乎想象的可怕力量,但如果持有这两者的是omega——“老师你真的是——” 躺在床上的人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是刚刚才理解库罗德在说什么:“……omega是什么?” 有一瞬间库罗德怀疑贝雷特是不是在故意耍他,但那恐怕比体内寄宿着大纹章的omega还要更加不可能。 “omega就是……”他停顿了一下,思考着措辞,“……老师至少听说过情热病吧?” 对方点了点头。 “那并不是病。”库罗德坐回椅子,一边回忆起他刚刚进入里刚家时接受的一系列耸人听闻的贵族常识,“纹章持有者的生理结构天生与常人不同,非纹章持有者中偶尔也会有类似的情况。教会的说法是,”库罗德扯了一下嘴角,拉长了语调,“受女神庇佑之人,天赐的伴侣,如果与纹章持有者结合,双方都会得到祝福。”他俯下身,向前倾了倾,“但从本质来讲,恐怕和纹章持有者一样,只是由纹章血统引起的一种生理畸变。具体来说,”他试探着伸手覆向贝雷特的脖颈,而对方只是顺着他的手偏了偏头,任由他撩起后颈的碎发,“所谓的情热病,实际上是omega的腺体在渴求纹章持有者的信息素。如果老师的发热是这个引起的——”他曲起手指,按在了贝雷特后颈的某一处,“——只要在这里注入信息素,马上就能退热了。” 短暂的沉默,随后是贝雷特混杂着困惑和疲惫的声音:“注入是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库罗德舔了舔嘴唇,突然感到一阵口干,体内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无比地回荡:“……老师,如果你自己不能确定的话,可以让我来确认吗?”


被人注入信息素的感觉很古怪。一方面,有一口牙咬在自己的脖子上,感觉就像是在一场双方都穷尽了手段的肉搏战中落了下风,让他不禁有一种把咬在身上的人背摔出去的冲动;另一方面,战斗本能的恢复让他确实感受到体内的热度在逐渐退却。一股奇异的、混杂着阻断剂特有苦味的海盐的味道压在了他的后颈上,紧随而来的是一种怪异的饱足感。无论他的身体之前是在渴求什么,现在显然都获得了满足。 “所以,”贝雷特说,在热度褪去后,那种昏沉的倦怠感几乎是立刻就消失了,反倒是库罗德现在不知为何看上去脸有点红,“我是omega吗?” 刚刚还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现在已经缩回了椅子,身体微微蜷缩着,一只手捂着嘴,在他提问后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贝雷特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他从没听说过情热病会传染,不过杰拉尔特带来的退热剂还有富裕,或者他也可以尝试像对方刚才那样咬后颈,如果真的是发热的话……“你没事吧?” 哐当一声,库罗德向后倒去,避开了贝雷特伸向他额头的手,椅子的木腿与未被地毯覆盖的地面撞击,发出了一声巨响。 停顿。 “啊?啊,我没事。嗯,没事。”库罗德从地上跳了起来,迅速转到椅子后,小心翼翼地将椅子立在了自己和贝雷特之间,“我,呃,在想点事,没什么,嗯。” 贝雷特盯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这时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确实有下决心要对库罗德说的话,虽然原本的内容看起来已经不成立了:“对不起。” 库罗德看起来愣了一下:“什么?啊,刚刚不是老师的——” “退热剂的事。之前错怪你了。”贝雷特说,一边起身下床。随着热潮褪去,他的饥饿感也一并开始恢复,被汗水浸透了又蒸干好几次的睡衣和床单也需要更换,“换药的人不是你……不是你换的吧?” 长长的停顿。贝雷特从整理床铺的任务中抬起头,发现库罗德正一动不动地瞪着自己——他的脸现在一点都不红了。 “…………………你被人换药了?”


库罗德快步走出贝雷特房间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理论上来说组织自修是级长的任务,不过这种工作洛廉兹总是很乐意为他代劳——即使不是,希尔妲也会让他乐意的(虽然他很可能连下周的马厩任务也要一并接下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问题在于,这个大修道院内有嫌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光是作为开头他就可以把教会的几位高层一个不落地给划进去,更别提修道院里的教职员工和学生——即便是在最温和的假设下,他出生高贵的同窗们也完全有可能被他们背后各自的家庭所利用。回想起来,就连杰拉尔特的紧急任务都开始显得无比可疑。一个体内寄宿着大纹章、还可以使用天帝之剑的omega,他甚至想不出对方不这么做的理由,如果他们当中有人得知此事…… 他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有一个方法,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不单单是这一个问题,还有之后所有对他来说重要的问题——他的计划,他的野心,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他甚至有一个完美的理由:在这个大修道院内,除了他、贝雷特本人和杰拉尔特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并盯上了老师身为omega的事实。与其放任其他人染指…… (不久前发生的片段在他的脑海一闪而过:面对他的请求,贝雷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支撑起身体,一只手撩起了头发——属于omega的后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只在他咬下去的那一瞬间有一点点挣扎。如果那个时候他再咬得深一点,时间再长一点,这个人就会完全属于他——) …………不,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即使有一天能够标记老师,那也必须是老师自己的决定。 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加快脚步,小心地绕过教室和守卫,直奔大厅二楼的教职员工办公室——目前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确认今天早上替老师向教会请假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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