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罗雷特】无双黄燎和本篇翠风的老师交换了灵魂,这是两个世界发生的变化,pt2

#库罗雷特 #クロレト

【part1】

争取在某only之前写完(祈祷)(祈祷)


一张巨大的床榻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由金纱制成的帐幔自天花板延伸至床面,盖在一层层绣毯、动物毛皮和枕垫上,又顺势垂延到地面。即便是以帕迈拉皇室的客房标准,这张床也大过了头,乃至于挤占了其它客房理应具有的功能。这本该引起贝雷特的警惕,尤其是他佣兵生涯中数次应对雇主图谋不轨的经验的那部分。 目前贝雷特不关心这个。 他在大修道院被任职为教师,联邦国王——或者前同盟盟主,现帕迈拉国王——与教会高层的亲属都曾是他的学生。芙多拉内战期间,他率领教会与前同盟联军,成为了内战最终的胜利者,之后被推为芙多拉的统一王。 这些都不重要。 幻觉中自称苏蒂斯的小女孩是赛罗斯教义中的女神,来自于他的体内被植入的女神的心脏。他的母亲曾是女神复活计划的容器,在难产时要求将体内女神的心脏移植给他,如此才让他得以幸存。 这些故事曾在他心中激起短暂的波澜,但如今已毫无意义。 杰拉尔特死了。 贝雷特仰躺在豪华到不正常的床榻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头顶的帷幔和投射在天花板上的淡金色的影子。他不记得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期间是否有失去过意识;唯一明晰的事实是他还没有从这个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佣兵团的营地,耳边是阿洛伊斯大惊小怪的呼喝,而杰拉尔特会从帐篷外走进来—— 房间的门开了。贝雷特连头都没有动一下。 “冷静点了吗?” 贝雷特没有回话,也没有看向声音的来源。哪怕这个自称帕迈拉国王的男人现在拔刀直取他的咽喉,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也许这样更好,这样他就可以从噩梦中醒来,或者至少不再存在于杰拉尔特已经死去的世界中。 杰拉尔特死了。杀死杰拉尔特的人也死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门口传来一声叹息,随后是衣物因走动发出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床垫的一侧向下凹陷少许,一只手在他头顶的正上方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落在了枕边。 贝雷特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定定地注视着天花板。坐在他身边的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对他做任何事。 一段时间后,房间内响起了一个空洞的声音。 “为什么……”贝雷特依然看着天花板,但他能感觉到自称帕迈拉国王的男人的视线转了过来,“我会答应去做大修道院的老师?” “当时并不是你自己的决定,”男人回答道,贝雷特心不在焉地注意到对方的回应比他预想中的要流畅,“任职的事是当时的大主教提出来的。不过,那应该也同时是杰拉尔特的意思。” 正确的下一个问题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从哪里知道的。但贝雷特只是继续看着挂在天花板上的帷幔,用空洞的声音说:“为什么?” “一方面是想让你和同龄人多接触接触,另一方面……是想让你的世界能够存在除了他之外的人吧。” “不会有比杰拉尔特更重要的人了。”贝雷特说。 “是啊,大概就是因为你这么想,他才让你去做老师的。” 贝雷特视线中的帷幔模糊了。他闭上眼睛,听见身边男人的声音继续道:“……总而言之,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如果苏蒂斯有用过‘另一个贝雷特’这种称呼的话,你的记忆应该的确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杰拉尔特先生在那边的确也还在世。具体情况还得等芙莲回来——” “他后悔过吗?”贝雷特说。 “什么?” “另一个贝雷特。他……”贝雷特颤抖地呼出一口气,“后悔过去大修道院吗?” 拥有着过度豪华客床的房间内安静了好一阵,随后一个苦涩的声音回答道:“我不知道。” 贝雷特用力地眨了眨眼,将多余的液体从视野中挤出,第一次转头看向了坐在身边的男人。在金纱映射的暧昧灯光和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他无法完全看清对方的表情,唯一能分辨的是一个暧昧不清的微笑。 “但是无论有没有后悔,他都和我一起前进了。” 这一个世界的库罗德从床边起身,向门口走去。贝雷特看着门安静地在他的背后合上,又盯着门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许是他的想象,消失在门背后的身影看起来很寂寞。


菲尔迪亚的石墙坚实广阔,延绵在北国干冷的荒原上,勾勒出这座独立至今已有近两百年历史的庞大都城的边界。清晨的日光穿过石墙阴影的缺口,照耀出城墙边界的旗帜与长枪。天空爽朗而干燥,不见一点云霾。 库罗德两手紧抓着缰绳。这么好的天气,他和他的飞龙搭档都有一种高飞至晴空一览王城的冲动。这么做可能会导致(a)他与地面部队出现严重的沟通障碍,以及(b)被城头的投石机砸成飞龙拌肉。他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亲率出征的国王显然不能对着敌军的城墙叹气),咕哝道:“要是不是来攻城,而是来观光的就好了。” “我觉得他们应该没这心情。”谢兹小声说。 这是联邦国出兵至王国的第三节。在解决了数个骚扰联邦军的游击部队后,剩下的路途出乎意料的顺利;王国似乎召回了所有游散在外的兵力,打算在王城一决胜负。这对库罗德来说姑且算是个好消息:尽管联邦军内部目前对主动发起侵略战争没什么意见,长期与民兵作战依然对士气不利,甚至可能会影响战后的谈判。王城的主人并不想和他鱼死网破——至少在这一点上,双方还是维持了一定程度的默契。他需要先赢下眼前这场战斗,再着手进行谈判…… 库罗德闭了闭眼,暂且将含糊不清的未来放在一边,然后看向谢兹:“佣兵团那边怎么样了?” “还是没消息。”谢兹说,“萨米亚盯梢过了,没查到什么线索。酒桌上也问不出来,除了那天晚上贝雷特的表现确实很反常……” “比如?” “……阿罗伊斯说他哭了。”谢兹说,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那之后,在他和杰拉尔特先生说要离开前,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就是你了。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让中央教会从芙多拉消失,这就是现在的你所希望的吗?”) “不,我也没什么头绪。”库罗德说。 谢兹张了张嘴,然后叹了口气,似乎是放弃了在敌人的城墙面前争辩:“总而言之,佣兵团目前安排留守后勤,整件事也暂时请他们保密了,至少不会在开战前发生骚乱……大概。” “辛苦了。”库罗德说,“杰拉尔特先生有向你打听过贝雷特的情况吗?” “呃,没有?” 那么杰拉尔特显然知道贝雷特的去向——考虑到这对父子的亲密程度,杰拉尔特很可能知道一切。然而现在不是对峙的时候。“说起来,你这两天也有点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唉,怎么说呢,”谢兹面露愁色,“我的一个……朋友,最近突然说要消失一段时间,然后立刻就失去联系了……” “没有告诉你原因吗?” “这个……”谢兹支吾道,“可能和‘灰色恶魔’有关系吧。但现在他不在,贝雷特也不在,我也不知道该去问谁。” 一大串问题从库罗德的脑内奔腾而过,从“你怎么还有其他和灰色恶魔有关系的朋友”,到“你这朋友是和贝雷特同一天失踪的吗”,再到“你不会也要闹失踪跑去找人吧”——显然没有哪一个是适合在与王国决战前问出口的。库罗德控制住表情,尽可能平稳地说:“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先专注于眼前吧。运气好的话,打完这一仗,就能为这场战争画上终止符了。” “……说的也是。”谢兹点了点头,“如果是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没问题。” (“帝国向王国开战,仅仅是为了中央教会而已吗?”) 库罗德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直到确认谢兹移开了视线,才让面部肌肉松懈下来。他的同伴信任他,在他的身上下了注,而他已经将筹码押在了这条路上。他必须走通这条路,哪怕他不知道道路的尽头是否真的如他所想。


抛出的硬币正在飞快接近地面。 库罗德小心地挺直上身,在不把自己暴露给投石机或弓手的前提下尽可能让飞龙升高,以便眺望周边堡垒的战况。距离王城中心还差一两个堡垒尚未占领,但外围的局势已是明牌。只要王城的主人打开最后那扇城门,那就是联邦谈判的窗口。至少计划是这样的。 “我们一般把那个叫做威胁。”洛廉兹评论道。 “别这么说嘛,光靠书信和嘴皮子就能解决问题那我也想啊。”库罗德说,从眺望的高度降下,“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真的要对王国怎么样。以我们作为谈判对象,总比继续和帝国交战好多了吧……希尔妲呢?” “在玛丽安奴那边,应该马上就会过来。”洛廉兹瞥了他一眼,然后在过度装饰的黑色战马上挺直背脊,正视前方,“我就不问你到底有没有底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这个嘛……” “库罗德同学!” 两人一同回头看去,只见希尔妲单手提着比她人还高的祖传巨斧,从台阶一跃而上,“东侧基本结束了,但是状况有点怪……哥哥说王国那边在主动撤军。” “哈?他们不是想再放一次火吧?” “也可能是知道败局已定,准备体面认输,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洛廉兹说,然后在库罗德和希尔妲的双重视线下脸上一红,“怎么,这不就是你和王国谈判的前提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了库罗德的背脊。他拉起缰绳,让他的飞龙搭档一口气升到变成靶子的危险边缘,向王城方向快速扫了一眼:王城中心的禁卫军看起来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临近的堡垒打开了城门,应该是要接应撤回的军力…… 然后他看见了:一道纯白的烈焰,自王国军撤退的方向逆涌而出,在即将与追击的联邦军相遇时熄灭,又在追兵的尾处燃起,直接穿过了联邦军的旗帜—— “库罗德!你在干什么!”地面传来洛廉兹的声音,“对王城的突击要开始了!你想让联邦军看着自己的国王被一炮打下来吗!” “有点不对劲,”库罗德说,示意他的飞龙搭档回到城墙的安全高度之内,“王城那边放了什么东西出来——” “什么东西?”希尔妲用一种担忧的语气喊道,“他们把帝弥托利同学放出来了吗?” “要是那样就好了!”库罗德说,在向下俯冲的同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骚乱正从接邻王城的堡垒向外扩散,“希尔妲,准备支援——” 喧闹战场的背景音中出现了一阵清晰可辨的轰隆声,听上去像是从好几堵城墙外传来的巨响;要说的话,一个月前他们炸伏拉鲁达利乌斯家的城门,城墙倒塌时,从远处听起来就是这种声音。 库罗德稳住飞龙,一边低飞至与地面平行,一边疯狂地思考:王国军没有理由炸自己的城墙,同理也不会真是国王带头冲锋;他也没听说过王城内有圈养魔兽,那就只剩下—— “可能是教会放出来的东西,”库罗德说,“希尔妲,拜托让谢兹把侧翼的人都带到突击那边去!得赶在被扰乱之前——” 一声近距离的巨响,他们所在堡垒一侧的石墙轰然倒塌。如此巨物落地,本应激起大片碎石和烟尘;然而石粒和尘霾都消失在了纯白的火焰之中,因此库罗德得以清晰地看到城墙遗骸背后的人影——即便装束和气质都发生了巨变,对方的发色和容貌在战场上依然十分显眼。 “灰色恶魔?”库罗德难以置信地说。 身披华服、头戴桂冠,看上去既非灰色,也不似恶魔的男人停了下来,看着他。 “库罗德。”他说,然后抬起了手中的剑。 猩红的火光点燃了空气,精确地炸在了对方上一秒还站着的地方。在洛廉兹的怒吼声中,希尔妲横斧挡在了库罗德面前,其动作的意图不言而喻。“希尔妲——” “冲着你来的!”洛廉兹骂道,“问题国王劳烦先退下吧!” 没有思考的余地,库罗德以最快的速度升到了半空;与此同时,身着华服的灰色恶魔已经站在了他的正下方,而他身后的希尔妲好像刚刚才对着空气施放了全力一击——现在显然已经不是顾忌战场飞行安全高度的时候了。库罗德调头向上,想要进一步与地面拉开距离—— 咻地一声,是长鞭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库罗德只觉得身体狠狠往下一沉,随后是一阵天旋地转。在高速坠落所带来的失重和晕眩过去后,他发现自己的鼻子离地面只有不到一米远,恰好是一个人被扛在肩上时头所在的高度。 “雷斯塔联邦国的国王现在在我手上。”的的确确是灰色恶魔的男人说,“现在请退兵。之后会有人联络你们。”


位于菲尔迪亚王城深处的客房配置十分豪华:一整排长窗(这在王国显得尤为奢侈——考虑到北国的寒冬,这些窗户必定都经过了特殊工艺或魔法的处理)围成的圆台背后是一张素雅的木桌,既可用于喝茶谈话,也能满足伏案工作之需。桌椅的背后是一张大床,其放置角度在保证隐私的同时,又让客房的主人躺在床上便能享受到阳光。至于卫生间,虽采光不如主房通透,但靠墙设有一个由古朴石砖围成的单人浴池,正好安置在一扇小窗旁。无论是房间布置的级别还是窗户的数量,这里显然都不该被用于关押敌国侵略军最高领袖战犯。 库罗德草草把自己擦干,踏出浴室,然后扑在了主房中央的大床上。 圆台长窗离地面大概有四五层楼高的距离,下方是一片被精心修剪过的灌木花丛;城墙外体可供落脚的地方不多,但房间内有足够的床单布料可供编织绳索。浴池旁的小窗正对着树林;上翻窗能够打开的角度有限,但他可以把整个窗门拆卸下来,再通过墙体的藤蔓往最近的树上靠…… 库罗德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瞪着头顶的床帐。 从成为灰色恶魔的战俘之后,到被安置在这个房间之前,他全程都被绑在灰色恶魔的肩膀上。在灰色恶魔与王城的主人交涉,说出“库罗德的事请全权交给我”时,他实在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灰色恶魔对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灰色恶魔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回答道,他只是想和他谈谈。 库罗德对此评论道,谈谈这种行为一般不包括把刀捆在对方脖子上,那叫做威胁……话说到一半他就闭了嘴,因为灰色恶魔对面的法嘉斯国王抄起了双臂,挑眉看着他。 灰色恶魔对此什么都没有说。 当灰色恶魔扛着他,来到这个和关押乃至软禁都毫无联系的房间时,他终于受不了了,再次询问灰色恶魔到底想和他谈什么。 以下是灰色恶魔的原话: “全部。教会,女神,纹章,魔兽,还有遗产兵器……关于芙朵拉的所有真相,我全都告诉你。” 在他愣神的功夫,灰色恶魔松开了绑在他身上的剑鞭,又补充道:“但你要是逃跑的话,就不会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库罗德从床上起身,捡起他在洗浴前扔到地上的衣物。他很肯定此处是灰色恶魔的住房,因为浴室的洗衣篮内躺着一件十分眼熟的行军便服——尽管王国为何会把灰色恶魔安置进这个等级的客房尚未可知。杰拉尔特曾经提过,他们过去和教会之间有些渊源,但在上一次他与杰拉尔特对话时,对方的要求还是要让佣兵团与教会保持距离…… 库罗德穿上衣服,把花哨的骑行外套扔到一边,然后重新躺回床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的计划临到门前功亏一篑,现在深陷敌营,对目前和将来会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尽管如此,他却感到了三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这里没有同伴,因此他不再需要维持脸上虚假的自信;他可以放任思绪随意流转,而非将其锁定在一个迫在眉睫的任务上;更重要的是—— 咔嚓一声,房间的门打开了。 库罗德缓缓坐起身。那个许诺给他所有答案的人走了进来,身后拖着一辆仿佛是从后厨偷出来的餐车,其造型看上去无论是和对方先前的装扮还是和这个房间都格格不入。上面装载的食物是一般餐车会载的三倍。 库罗德坐在床上,瞪着圆台前逐渐被食物堆满的木桌,然后在灰色恶魔将腾空的餐车推到一边时问道:“所以……这是准备让我在被怎么样之前吃顿好的?” “不,这是我的。”灰色恶魔说,随后他顿了顿,“这一份是你的。” 库罗德盯着被有意挪到木桌另一头的几个碟碗,坐在床上没有动。他当然知道如果对方想对自己做什么——刑讯也好,洗脑也好,处决也好——都完全用不着费这么大功夫。尽管如此,眼前的情况过于诡异,他不由得开始胡乱猜测其中是否潜藏着某种阴谋。毕竟如果是教会,会使用一些具有特殊效果的药物也不奇怪—— 灰色恶魔站在木桌边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走到木桌的另一头,拿起桌上的餐勺,从特意被分出来的几个碗碟中各尝了一口。灰色恶魔又拿起摆在桌上的水壶,倒了半杯水,一口气喝下去,然后把杯子放在那几个碗碟旁,转头看向他。 库罗德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下床,用力拉开木桌一头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椅子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和碰撞声没有激起灰色恶魔的任何反应。褪下了华服的佣兵——或者说前佣兵——只是向他点了点头,走向长桌的另一端,动作娴熟地落坐在了他的正对面。 “我都不知道你有受过礼仪训练。”库罗德说。 灰色恶魔拿起餐具的动作一滞,然后开口道:“联邦军那边刚刚来的消息,他们明早就会全面撤军。” 库罗德瞪着他,好不容易才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啊?”给咽回去。 “联邦国境内似乎出了状况,联邦的现任国王判断他们必须撤兵回本土平乱。”灰色恶魔停顿了一下,“联邦军在你被俘之后不久,突然宣布由洛 ……古罗斯塔尔爵士继任为联邦国王。今天会有联邦的使节来这边谈判。” 库罗德盯着长桌对面开始用餐的前佣兵,思考着。他想不出对方对自己说这些话的目的,更别提这些话本身的真伪;话又说回来,如果情况真是如此,对他目前的处境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高明的决策。”灰色恶魔说,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这个人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一大半,“只要你不再是国王,联邦的营救和谈判都会更有利。但可以这么快就达成一致并付诸行动……”某种情绪从灰色恶魔的脸上一闪而过,“他们很信任你,而且也知道你会信任他们。” 餐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库罗德抽了抽嘴角,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口吻说:“难得的盛誉我就收下了,但是看起来我似乎还不值得灰色恶魔的信任呢。”他假装不经意地拿起勺子,观察到灰色恶魔的动作又是一顿,“说到这个,我期待的谈话内容可不止这些。作为开头,就从你如今的身份开始介绍如何?无意冒犯,这个房间可不是投诚的佣兵能得到的礼遇。” 灰色恶魔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库罗德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催促道:“怎么,当初可是你说——” “我现在是塞罗斯教会的代理大主教。”灰色恶魔说。 库罗德放下餐勺,万分庆幸灰色恶魔没在他嘴里还有东西的时候说话。另一方面,这一个新的事实倒是完美嵌入了他很久以前就曾经有过的一个猜想,从他第一次有机会在战场外仔细观察眼前的这名佣兵,以及杰拉尔特提出不想和教会接触的第一天起…… “这么说来,杰拉尔特先生其实是那位大主教的情人咯?”库罗德说。 餐桌的另一头传来了被噎住的声音。库罗德扬起眉毛,看着上一秒还恪守着餐桌礼仪的灰色恶魔一把抓起身边的水杯,在发现水杯已空后又伸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连灌几大口,这才长出一口气:“不,蕾雅是我外婆……” “啥?” “但我做代理大主教的原因不是这个。”灰色恶魔说,将茶壶放回了餐桌,“是苏……呃,女神——” “教会的宣传故事就先免了吧。”库罗德不耐烦地说,“比起这个,你刚才的意思是蕾雅有女儿——” “蕾雅就是赛罗斯。”灰色恶魔说。 库罗德瞪着餐桌对面的青年,开始思考也许自己确实应该在嘴里塞点东西,这样就可以在目瞪口呆时被适时地被噎住或是呛到,而不是像个弱智一样只会张着嘴瞪人。 短暂的停顿(或者说,灰色恶魔一盘菜的功夫)后,库罗德重新拿起餐勺,用一种刻意的质疑语气说:“虽然我是听说过大主教的实际年龄比看上去的大很多……但你是想让我相信,我们亲爱的大主教大人不但已经超过一千多岁,还亲自率领并参与了英雄战争——” “蕾雅不是人类。”灰色恶魔说,“她的另一个名字是‘纯白无暇者’。西提斯和芙莲也不是。” “你是说教会的高层全是怪——”随后库罗德听见了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词,连忙咬住了舌头。 “叮”的一声,是金属与陶瓷互相碰撞的声音。坐在他正对面的灰色恶魔放下了餐具,表情克制,但不知怎地让他想起了对方失踪的前一夜,被火把照亮的那半张侧脸。 “对你们来说或许是吧。”灰色恶魔轻声说,“或者用你的话来说,他们是‘异类’。” 一声敲门声从门口传来。灰色恶魔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将面前的盘子摞到了手边已经快赶上高脚杯的空盘堆上。 “应该是联邦的信使到了。”灰色恶魔说,“见过同伴之后再继续吧,他们会担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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