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书评&乐评合集

2020.1.26

“每次遇到这样的时刻,我都会想彼得罗现在不用每天都当她们的父亲,因此他是一个完美的父亲,伊玛也很喜欢他。也许在男人跟前,事情只能这样: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生完孩子然后散伙。……无论是对于男人还是女人,那种夫妻相互忠诚白头到老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埃莱娜·费兰特《失踪的孩子》

结合全书来看,有一个观点越来越鲜明:我们无法与一个固定的人长期相处而使生活完美无缺。婚姻要么受制于伦理道德,忍受彼此,互相让步(有时是单方面的)以追求平衡稳定;要么在冲突中走向分裂,让一种不用每分每秒都费力维持的关系成为快乐、长久的归宿。放在现代社会(特别是欧美等发达国家地区),并非自由恋爱导致离婚率上升,而是废弃传统的自由风潮同时导致这两件事的发生,在此不详细论述;而如果是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家庭关系的平衡使由女性群体巨大的牺牲(她们又怎么会觉得是牺牲)构建的,而且我相信脱离道德伦理那一套制度,孩子的存活率是不会高的。所以我可以猜想:传统道德观从某种程度上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但我们现在生产力足够高了,有权去做我们一时兴起的事情。

1.31

Blur对我的触动就是它实在和我太像了,这个乐队的灵魂就近似等于我的灵魂。听一些歌时总能在某一瞬间捕捉到它最初带给我的感受,尤其是我最喜欢的《Fool’s Day》——也许他们的歌让我从内心深处感到过去的日子和我本身的联系,并且决定它们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于我而言,他们那些温柔的歌有某种疗愈作用,是过去与现在的断层间的衔接:将过去日子的阳光全部带入到《莫失莫忘》的心境之下。

2.3

“那我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能治好我现在的症状吗?能让我再听老合唱交响乐而不会恶心吗?我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先生,我究竟会怎么样?”

《发条橙》三·5(P174)

是和《美丽新世界》中“我要求痛苦的权利”一样震撼的语言描写。 ”我的命运和自由这类狗屁比起来不值一提”!

2.12

《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赫尔曼·黑塞,因为金牙而看。

预定是2020年度最佳之一,看到一小半的想法是:绝对的浪漫,绝对的理想主义。 可能因为是20世纪的小说,所以描写倾向上明显与我以前看的那么多古典小说不同。古典的比如《红与黑》《包法利夫人》《安娜·卡列尼娜》(我会把20世纪以前的统归于古典),在描写婚外情时会从个人情感与伦理限制层面出发,探讨的问题从人与社会关系角度出发(不知道这一点是否准确);而黑塞是20世纪人,要是也这样写,哪里还能得诺奖……所以我看到小说写到歌尔德蒙在骑士家用巧妙手法同时勾引骑士的两个女儿和地主老婆时,首先想到的就是《红与黑》中略为相似的场面。但两者的侧重点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我会有一点点陌生感(并且喜欢这种陌生感),显然《纳与歌》无意探讨道德,而且其中的人物更具有象征意味——纳尔齐斯和歌尔德蒙,文科生与理科生的灵魂之爱,开个玩笑。

不过“灵魂之爱”是肯定的,目前为止小说比起欲望而来的爱情(歌所经历的种种)似乎更认同纳与歌之间的“友谊”关系,说是灵魂的另一半也好,说是柏拉图式爱情也好,应该是有这个倾向的。不知道喜爱赫尔曼·黑塞的戴阿邦同志年少时从这本书中得到的是不是猴面关系的范本,又或者他们承认彼此是一类人时脑海里会瞬间闪过小说中的这两个人?

再来猜作者心理:两个主人公合为一体,可能就近似于作者想呈现的自己的灵魂;纳和歌正式一个人(作者?)灵魂最极致的两极。

2.16

读《德米安》时又发现天命论与存在主义的矛盾,然后是这样想的:本质是由“存在”以后的客观环境决定的,而“存在”事件的本身也是由客观环境(“天命”或既定事实)决定,因此,两者应是循环相生的关系。但考虑到“先于”这个词让存在主义与时间脱不开干系,而时间又是一个很玄的概念,因此我倾向认为两者同时客观存在于时间轴上,互相影响(地球上就很少考虑那些科幻的时间扭曲一类)。但谁开的头一类的问题又可以牵扯出很多……

问题其实就在于,对一个人来说,“寻找自我-发现自我-实现自我”和“决定自己想成为的人,选择自己,成为自己”两种历程到底哪种更可取呢?其实“做出选择”本身就需要一个依据,而确定这一依据的过程正是“寻找-发现”的过程。因此我可以说这两者实为一体?这个结论其实还要靠先前“相互影响”的理论支撑,这样主动的选择与被动的遵循其实是同一种行为。区别可能仅仅在于心态了。也许天命论者更虔诚一些,而存在主义者更强调独立、有勇气面对?所以我更爱存在主义一点……

(接下来还有黑塞作品中对“觉醒”的强调,但是我没有写下去) *《德米安》简直太猴面了吧!

4.23

《Imagine》的妙处就在于“imagine”这个词:如果这首歌表达的是具体的什么呼吁(就像歌词中“如果没有国家没有宗教没有财产”那样的无政府主义),那完全可以被人说不切实际诸如此类,但“imagine”的潜台词是现在不是,以前没有,将来还很远,是建立在从古至今人类无数伤痛之上的对better的呼唤,因此是宏大而饱含人文情怀的。

4.27

时隔一年终于看完《skam》第二季:教育片当然要教青少年相信法律,同时也羡慕他们能生于一个可以相信司法公正的国家。如果他们的后代每一个都选择相信,那么在未来它就真正值得被相信。

5.26

看《卡拉马佐夫兄弟》突然想:不信上帝并不是“无所不可”,所谓“无所不可”而去作恶去杀人只是基督教体系带来的思维定势(一定程度上),一个人若是不想痛苦地活着,就总要尽力去满足一系列需求,,而在满足需求的这个过程中便也要使自己和既有的社会达成和谐;而信教的人可能有意识地在一系列情境中压制自己“作恶”的欲望(其实我认为那只是基本冲动与文明和谐的矛盾而已,而要想得到长远的利益与享受,还是文明和谐较好一些),从而无法想象解除压制后还有什么动力让自己不去作恶——其实信教者与无神论者的源动力就不一样,虽然我认为宗教带给人的只是虚幻楼阁,但生来就是无神论者的人,如果不去怀疑,也同样不会在思考中触及问题的本质。。

6.12

聂鲁达的情诗让我想起歌尔德蒙,不过看多了让人有些窒息感,虽然语言很美,但我并没有太喜欢,因为它们讲的全都是歌尔德蒙与女人,而不是歌尔德蒙与纳尔齐斯。这一切给我的感觉就像男性(人)说:“我欣赏你,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的世界”,而女性符号本身蕴含的只有爱与欲望,在我看来不如戴阿邦写的“To open up your mind”(这两天一直哼《Out of Time》),总之,很传统,思想方式像西方男性主导文学,对女性的描写方式让我想起《红与黑》和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11.18

看完BA回忆录Coal Black Morning。然后被工人阶级青年的音乐热情深深打动以至于无法组织想写的gramon同人的语言。(受cmbyn影响我在构思中去掉了他们working class那部分,可现在有些难以剔除。)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在几乎喜欢所有人后,仍然宣布自己最爱阿邦的原因,可能是归根结底我和他还是最相似。相比Damon,Justine的出身阶级似乎没有那么经常被人谈论(还是我没注意到?),尽管BA的传记里说她很富有(“他爸爸是高级工程师”,我觉得她比Damon有钱)。但是不管DA如何与评论抗争,他还是得承认他的工人阶级血统不像其他同辈那样纯粹。他可能算是个接近工人阶级的下等中产,而且尽管他的学校生涯不多么愉快,他的成长过程还是得到了相当多的爱护的——没有暴力、坎坷的童年和肮脏的厨房水槽。(这个阶层的人总喜欢辩解自己就是“普通人”,不是吗?)总之他和我正好差不多。Gallagher兄弟的故事确实让我动容,Brett Anderson阴郁可怜而真诚的叙述也让我十分爱他,但对于Damon Albarn——我的灵魂就是他的(大部分)。

另外,Justine实在是太迷人了,我爱她。


Notes:20年写的东西了,从高中的笔记里面挑出了一些能看的,记录了我部分的追星历程和为数不多的看书记录……发现里面有些东西甚至我打了一遍还是没看懂,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怎么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