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Ripples of Familiarity(熟悉的波纹)

几个月过去,在SPW财团派来的家教指导下,承太郎以优异成绩结束了这一学年。这位女士对他说,如果他不是承受着弥补缺失两月时间的压力,分数可能会更高,一旦承太郎决意去做某事,就会显得敏而好学,她很期待他未来能取得累累硕果。虽然承太郎和她没有任何私下的交往,但这些赞美是美好的,他决定努力达成这些期望。这并不是说他是特意努力去达成这些期许,而是一直以来,他都想在学业上取得好成绩。承太郎把目光投向了一个特别的领域——海洋生物学,如果想进入这个领域,他需要在学校里表现优异。做起来谈不上轻松,但却是个直截了当的行动计划。取得优异成绩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工作。毋庸讳言,只有这一条从A点到B点的、实实在在的途径。这就是承太郎在春季开学时所明确的态度。 暑假来临,他从学业中解脱出来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了。日子突然变得缓慢而懒散,他被炎热和潮湿耗尽精力,不想做任何有难度的事。荷莉不得不唠叨催促他帮忙做家务。承太郎不再穿制服,而是穿着休闲服,每天都和花京院一起出去玩,因为哪怕最近取得了许多成就,他仍然是那个、如果不是被莫名卷入危及生命的战斗中,就交不到朋友的空条承太郎。换句话说,花京院是他唯一一个可以随时联络到的朋友,因为其他人都在冬天快结束时离开了。阿布德尔和波鲁纳雷夫一起去法国旅行,伊奇也被拽上了。乔瑟夫也回美国了,希望他能在那边多待一阵子。 实际上他母亲已经把花京院当作是非正式的家庭一员,她为他做饭,在二月份他父母最近一次出差回来的时候,她努力联系他们。当然,他们也喜欢她,只要给空条圣子机会,每个人都终会爱上她。很快“和花京院一家共进晚餐”就成了家常便饭,每隔一个周六,一个月会聚餐两次。花京院的父母都是非常优秀的人,由于工作原因他们经常旅行,每次都带着儿子一起,直到花京院坚决反对,说他需要待在一个地方专心学习。 但现在是夏天,是理想的度假时间。一周前乔瑟夫打电话问承太郎和荷莉(“还有花京院,不妨一起来”)是否有空去意大利威尼斯旅行,这事儿“非常重要”,因为“我想让承太郎见一个人”。荷莉答应了,当然,承太郎明显感觉到,即使这件事和他有关,他也没发言权。花京院也得到了家人的许可,他们将一起前往西班牙巴塞罗那,计划在着陆时与乔瑟夫和丝吉Q汇合。 虽然威尼斯有机场,但它和城区隔了一段距离,真正抵达威尼斯需要乘船,那里有一个有组织的水上渡轮系统接送人们往返于机场。不过他们没乘水上渡轮,乔瑟夫为他们租了一辆私人出租船,它没有直接驶向威尼斯,而是开往……侧面?无论它要去哪儿,目的地肯定不是真正的威尼斯城。 四十五分钟后,承太郎得到了答案:一座孤岛映入眼帘。它是圆形的,整个岛屿被巨大的城墙包围着,令人生畏。墙上雕刻着华美的纹饰,承太郎不是建筑师,但也能看出并欣赏其中蕴含的大量技巧和工艺,这看起来像是很多年以前的古老设施。承太郎曾听闻欧洲大部分地区都独具历史色彩、拥有丰富的文化底蕴,这里的许多城市和建筑都建于数百年前,由热情的民众精心翻新,创造出新与旧的完美结合。然而眼前所见的一切依旧使人敬畏、心生折服。这和他在家乡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和他去往埃及的漫漫长路上看到的也不同,这几乎像是奇幻故事走进现实。 船停靠在岛上,承太郎第一个下船,花了几秒钟来再次适应脚下坚实土地的触感。他帮助母亲和丝吉外婆下船,帮他们提行李,他知道最好不要试图帮花京院。最后,他干脆无视了根本无需帮助的乔瑟夫,这个人只是为了抱怨而抱怨,他知道这是乔瑟夫·乔斯达最喜欢干的事之一。 他们进入门廊,沿着走廊走下去,走廊和外墙一样极为精美。承太郎在乔瑟夫的指示下带路,直到他们来到一个开阔的空间,一个巨大的室外庭院,他一下子意识到他在哪儿了。他认得这个地方。 艾亚·莎芙蕾娜岛。 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一片冷寂空旷,然而现代的艾亚莎芙蕾娜岛已不是这样。八个人两两一组在室外庭院的不同区域进行对抗训练,用武术和冒着金黄色火花的武器攻击对方,承太郎立刻认出这是什么:波纹。这么说,五十多年后,艾亚·莎芙蕾娜岛依然是波纹战士的训练场是吗?这真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波纹技巧依然存在,现在看起来,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充满生机。承太郎还记得,在另一个时代另一个所在,波纹是一门濒临消亡的技巧。在二战期间,只有少数训练有素的波纹使者存在,这种八名波纹修炼者聚在一起磨练技巧的情形,可能会让他见过的那几位波纹战士大吃一惊。 “嘿!” 其中一组受训者突然停下来,明显怀疑的盯着承太郎和花京院。她们都是女性,其中一人浅棕色的头发扎成辫子垂至背部的一半,另一个留着打理成一定角度的黑色短发,两人都身着长裤和无袖衬衫——这无疑是训练时的标准建议。这样会方便移动,不会给对手提供太多抓住的东西。承太郎有点不情愿地承认,有时候自己的衣服在战斗时很碍事。 黑发女子眯起眼睛看着他。“这座岛是私人财产。你这是非法侵入。” “承太郎!”乔瑟夫插进对话,气冲冲地跺着脚朝他们走来,两手各提着一只手提箱。“怎么会有人竟然不帮他可怜的老外公搬重物啊?你们好呀,希尔达,秀兰!别理我这个没礼貌的外孙,他是和我一起来的。” 两位女性立刻放松下来。“啊,他们是和乔斯达先生一起的。”黑头发的那个喃喃自语,然后开口说道,“我想我们该去告诉师父你来了。不过,他没有提到你会来看我们。” “那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乔瑟夫解释道,迷之自信地挺起胸膛。“别担心,他喜欢惊喜!” “他真的不喜欢,尤其是来自你的惊喜。”女子叹了口气,但还是和同伴一起打开一扇通往墙壁的门,身影消失在门后。 他们看着两人离去,乔瑟夫转向承太郎,面上一派严肃。承太郎决定把注意力集中在除了他外公以外的任何事情上,阳光照在身上的愉悦感,身周环绕的海风的气息。一旦乔瑟夫·乔斯达严肃起来,就意味着事情要么好极了,要么糟透了。 “我猜你正在好奇这是什么地方,”乔瑟夫说。并没有——但承太郎尽力绷住了脸,万一被表情猝不及防地泄露出其实他早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不好了。“这里是艾亚·莎芙蕾娜岛,去埃及的路上我跟你说过的。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提示一下,我曾在这里接受过三十天以上的波纹训练。我明白,我明白,这里跟我描述的确实不大一样。正如你看到的,这里仍然是传授波纹的地方,是为数不多的、仍有大师指导正确学习波纹方法的地方之一。” “我们来这里就是要见那位大师。”花京院说。 乔瑟夫点点头,张开嘴想再说点什么时,一声大喊打断了他。 “乔瑟夫。乔斯达。” 这声音属于一位男性,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个子很高,大概和乔瑟夫差不多,穿着一件承太郎猜测是意大利制造的衣服:粉蓝色的系扣衬衫与浅灰色的裤子,搭配着一件相称的运动夹克,衣服边缘和领口排列着简约的橙色与紫色的三角形图案。他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皮手套,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个男人有着浅金色的头发,蓄着很适合他的胡子,眼睛明亮,虹膜呈深绿色。承太郎已经知道这是谁了,如果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只需观察那双眼睛下的淡粉色记号就行。 “乔瑟夫·乔斯达!”那人又重复了一遍,满脸都是愤怒。“首先,你没有告知我就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才跟我说?你记得打电话给你老婆,却不打给我?你知道我能帮得上忙的!你总是这样!你保护孩子们,要是有谁死了呢,怎么办!?” 承太郎退后一步。 “你为什么从来不把这些事情想清楚?六个月之后你突然跑来我的岛上,假装这只是一次友好的拜访!?你知道我最近没法飞去美国,那你应该每隔一个月来一次!你……你……”那人气得直发抖,然后手臂一收,握起拳头,朝乔瑟夫脸上甩了过去,力气根本不是这个年龄的常人所能有的。乔瑟夫的脸和那个人的拳头都闪过波纹。最后那人喘着粗气,好似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那一拳。 对这一击,乔瑟夫没有试着闪避或者削弱其影响,就这样生生受住了。即使是像他这样强壮老练的战士也一定疼得不轻,但他没有痛苦地喊叫,甚至哼都没哼一声。他没有伸手去摸受伤的脸颊,只是慢慢地转向那个男人,温柔地笑了,然后走上前去,把他抱进怀里。 “好了,好了”乔瑟夫说着,嘴唇轻轻蹭过那人的脸,给了他一个轻吻。“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最后一切都解决了,不是吗?我不是把这一切都处理得很好嘛?” “我可还在生你的气。” “我知道。” 那人用意大利语咆哮着什么,他的声音很刺耳,但言语之间并没有伤人的意思。纵使承太郎听不懂他具体说了什么,这些话背后潜藏的感情也是显而易见的,无非是说他的外公是个白痴,这情感压抑已久,显然他想这么告诉乔瑟夫很久了。 “我一点都没听懂。”乔瑟夫轻声笑着说。 “你真是不可理喻,JoJo。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听不懂意大利语,你妻子可是意大利人。”那个男人叹了口气,挣出怀抱。 “我当然懂得一些意大利语!”乔瑟夫坚持。 “仅限骂人的话。” “因为你在我身边只说这个!”乔瑟夫笑了,拍了拍他的背。“不管怎样,我带了几个人想让你见见。” 那个人从花京院看向承太郎,用批判的目光审视了他几秒钟。“啊,这一定就是你在电话里念叨个不停的孙子,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你。” “什么!?” “噢,我不是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显然像你妈妈,有着同样严肃的表情。”那人向他伸出手来。“你一定就是空条承太郎了,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 “我的名字是西撒·安德里欧·齐贝林。” 承太郎端详着面前这个人。他可能只比他大几岁,身材健美,看上去十分友善,这与不久前他那带着警惕和怀疑的目光形成了鲜明对比。西撒身上有一种让承太郎感到安心的气质,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亲切得好像熟识多年。注视西撒的感觉就像在校园里看到学长:西撒就是那种会让承太郎自然而然地心生尊敬、以礼相待的人。 “所以,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乔瑟夫的外孙。”西撒说,双臂交叉。“难以置信有哪个女人能忍他这么久,久到连孩子都有了。之前的事很抱歉,由于很多原因,我们在这个地方总是神经紧张。” “你不必道歉。”承太郎说道。他明白,虽然这是一个封闭的、安全的地方,但也曾暗藏危机——他亲眼见证过柱之男的袭击。 西撒笑了,“你一点也不像他。你一定遗传了家里其他人吧。” 是吗?承太郎可不这么认为。他一点也不像乔瑟夫,当然也不像荷莉或他的父亲,或者是他的祖先乔纳森,他也绝对不像仗助。所有乔斯达里,显然他与乔鲁诺有着最多共同点,因为他们俩都很不乔斯达。只要他们小心地绕开家庭的话题,和乔鲁诺谈话会很愉快, 人人都说承太郎完美继承了乔斯达家族的黄金精神,但他不这么觉得。 “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西撒说,“你不像JoJo,这很好。世界上鲁莽的乔斯达已经够多了,是时候该有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了。” 承太郎从没想过,他会见到外公年轻时的样子,尽管如此,他还是见到了。年轻的乔瑟夫·乔斯达和他的老外公一模一样,但麻烦程度要乘以十倍,就仿佛噩梦成真。对他来说幸运的是,西撒一直都很理性,无论是十几岁的乔瑟夫、甚至老乔瑟夫闹得太过时,承太郎都可以向他求助。西撒不怕对(无论是哪个版本的)乔瑟夫放狠话,这在很大程度上缓和了乔瑟夫们的态度。承太郎曾多次尝试同样的事,但无法取得相同的效果。事实上,每当他们之间气氛过于紧张时,西撒会让年轻的乔瑟夫闭嘴,而老乔瑟夫总是迅速让步。 事情就像威尼斯的天空一样清晰:西撒·安德里欧·齐贝林是乔瑟夫·乔斯达非常重要的人——承太郎在半信半疑地听他外公讲故事的时候,模糊地意识到这点。但亲眼看到后,他终于理解了——他们两人间有某种东西,使乔瑟夫对待西撒的态度不同于对待其他人。 “承太郎”青年乔瑟夫·乔斯达抱怨道,“比起外公我,你怎么会更喜欢西撒呢?” “你讨厌我喊你‘老头’。”承太郎指出。 “嗯,没错,但这并不意味你可以让西撒做你的新外公!” “我没有——”承太郎刚开口,乔瑟夫却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西撒。 “还有你,西撒!你怎么可以从我这儿拐走我的外孙?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比起你他更喜欢我,这又不是我的错。”西撒咧嘴笑着,得意洋洋地看了乔瑟夫一眼。“也许你应该多花点时间了解他,而不是试图用毫无意义的吹牛来打动他,说不定他会稍微喜欢你一点。” “也许吧。”乔瑟夫嘀咕,看起来很沮丧。“听着,这很奇怪,因为他是我的外孙,可我们却年纪相仿。不仅如此,这里还有一个年长版的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他不怎么喜欢我——他怎么可以讨厌他自己!?他也更喜欢你。” 西撒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很奇怪,尤其是你,JoJo。你的整个家族都穿越过去和未来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么多我们要学的东西。也许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你说得对,西撒。”乔瑟夫说,然后又加了一句,“仅限这次。” 西撒怒视他,乔瑟夫装作看不到。 “同时,因为承太郎要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那我就去找他最好的朋友一起玩了。”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JoJo?” “我当然知道!”乔瑟夫说。“是叫……”他皱了皱眉头,“对,叫卡Q安!” “妈妈咪啊,JoJo!”西撒捂住脸。 “亚洲名字这么难念又不是我的错!” “你让我、你的家人,乃至全人类都感到丢脸。为什么你会是我朋友?” 乔瑟夫伸出一只胳膊紧紧搂住西撒。“当然是因为你爱我!虽然你不承认,但没关系,因为那是你招人喜欢的小缺点。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西撒酱!” 西撒一巴掌糊到乔瑟夫脸上,用尽全力推他,终于物理意义上地把乔瑟夫给弄下去了。 承太郎对他深表同情。 ──────────────── “丝吉外婆。”承太郎说。他看着西撒宠着荷莉,就好像她是自己的女儿。西撒的一名弟子为他送上咖啡,出于礼貌他接过了。“外公和西撒之间是什么关系?”等待回答的时候,他抿了一口咖啡,事实上味道很不错,比他常喝的那种还要好上一个档次。味道馥郁口感丝滑,在一个离威尼斯三十分钟左右的小岛上,喝上这样一杯咖啡确实让人神清气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著名的意大利咖啡吗? “噢,西撒是乔瑟夫的男朋友。”丝吉Q说道,承太郎被呛住了。他仔细打量着外婆的脸,想看出是否带有讽刺的意味,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只看见一位慈祥的老妇人亲切地看着她的外孙。 “你是认真的吗?” “这件事很复杂,承太郎。”丝吉说,“我相信乔瑟夫已经告诉过你他们第一次见面和成为朋友的经过了。我们三个的关系非常独特,乔瑟夫心中有太多的爱意,如果全都倾注到一个人身上,会使人窒息。” 承太郎完全无法理解,但就像西撒说的那样,他和乔瑟夫两人截然不同。至少,这回答为仗助的存在提供了一些理由。为什么乔瑟夫会对丝吉外婆不忠(或许对西撒也是如此?)尽管承太郎问了,但他始终没有得到答案。承太郎对爱情毫无想法,但他认为如果自己坠入爱河,就会像大多数人那样,只爱一个人。柏拉图式的感情已经够让他心力交瘁了,承太郎无法想象同时爱着一个以上的人,仅仅是这样的想法就开始让他疲惫不堪。“你不介意吗?” “是的。”丝吉回答,“我很久以前就清楚,乔瑟夫爱着西撒,也不会改变他对我的爱。” 承太郎得知乔瑟夫经常来拜访西撒,西撒也常去美国看望他。分居的主要原因是西撒选择成为波纹导师,他想留在艾亚莎芙蕾娜岛,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很重要,一方面这是在他的家乡,另一方面这里已经配备了训练波纹用的所有理想的设施和装备。实际上,西撒可以说是荷莉的另一位老爸,荷莉也待他如父,除了没有法律效力外,他也是乔斯达家族的一员。承太郎想,这意味着现在他有两个外公了。这很奇怪,但什么时候承太郎或乔斯达们正常过呢?奇怪才是他们的常态,这点程度而已,不要太好接受。 艾亚莎芙蕾娜岛比承太郎记忆中的要好很多,理论上来说,他见过的艾亚莎芙蕾娜岛与眼前这个有着几十年的间隔。这个地方曾在过去几年里进行翻修,他认出了许多特征和图案,但它们都经过了重建。墙上刷了新漆,那些因风吹雨淋和时间变迁而老化、磨损严重的饰物用重新铸造的替换掉了,家具也换新了:某种程度上来说,现代意大利制造的家具唤醒了一种简约而成熟的繁荣感,很奢华,但不像某些地方常环绕着矫揉造作的氛围。 “我这儿没那么多客房。”西撒低声嘀咕,“尤其是现在我有这么多学生。” “别担心,西撒酱,我可以和你住一起!” 西撒哼了一声。“想讨好我,光喊昵称可不够,JoJo。” “我注意到你没有说不。” 最后,西撒决定让乔瑟夫和他住一起,承太郎答应自己不去想这意味着什么。丝吉外婆和荷莉住一个房间,他和花京院住一间。 承太郎不确定这些房间本就是客房,或仅仅是闲置的卧室,如果西撒有更多的弟子,这里将会住满一群波纹学徒。他和花京院分到的那间让他想起了旅馆的房间:两张床,每张床都有自己的床头柜,上面都有一盏灯。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很大的衣柜,分成两半,足以放下两个人舒适地生活数周的衣物。有一扇门通向浴室,里面贴心得出乎意料,配备了双盥洗池、一个淋浴,甚至还有一个爪足浴缸——承太郎只听说过,在有关欧洲历史的书中看到过照片,但从没见到过实物。最后,一对双开门通向一个小阳台,在那里可以看到大海和远处的威尼斯城。 威尼斯的夜景应该会很美,但离夜幕降临还有几个小时。 “你对威尼斯了解多少?”他们把行李放进房间时,承太郎问道。 “不太多。”花京院说,承太郎装作怀疑地看着他。 “可你对任何地方都有所了解。” 花京院笑了,“我受宠若惊,承太郎。但我并没去过这个星球上的每个地方,意大利的话,我只去过罗马。”这话使承太郎嗤之以鼻。只去过罗马。当然了,只有花京院这样的家伙才能非常诚挚地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你想知道我从机场拿的旅游手册上学到的一些基本知识,我可以读给你听。” “不了谢谢。”承太郎回答,选择倒在床上。那就不太一样了——花京院在谈论某个地方的时候,一点也不枯燥,他不会讲那些你能从宣传册上看到的典型的信息,不会讲那些占地面积或标志建筑物建造的日期、也不会讲名字的词源或人口统计数字,而是会说一些当地的风俗人情——某种程度上,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描述和传授的当地文化。在星尘十字军前往埃及的途中,承太郎情不自禁地对花京院所说的一切产生兴趣。除去敌方替身使者,他们在旅途中遇到了各式有趣的人们,就是普通的、在街头巷尾过着平凡生活的寻常百姓,了解这些人的生活让他们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与众不同。尽管他从未承认过这一点,花京院传授的小知识使承太郎更容易与当地人交流,哪怕只是一些简单的小事,比如说在餐馆点茶。 如果承太郎没有改变世界,如果他继续原本那个未来,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了。他不会和家人一起来意大利威尼斯拜访西撒·安德里欧·齐贝林,也不会有花京院在他身边、在不知不觉中帮助他,使他在与那些萍水相逢、不知名姓之人进行基本人际交往时,感觉不再那么糟糕。 ──────────────── 第二天,每个人只是有点时差反应,去威尼斯观光完全没问题。西撒停下授课,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留下经验丰富的弟子指导其他初学者。 诚然,威尼斯是美丽的,街道两旁矗立着迷人的建筑和古雅的商店。当地手工艺人在玻璃橱窗中展示各种各样的手工制品,从珠宝到木雕玩具,希望能吸引到游客的眼球。这招对丝吉和荷莉很管用,因为她们会把乔瑟夫和西撒拖进一家又一家商店,有时会买点什么,有时只是随便逛逛。 “男孩们,不用等我们了。”荷莉对队伍里的两个年轻人说,“你们两个自己去玩吧,五点钟我们在圣马可广场汇合——那个地标很有名,又大又开阔,还有许多鸽子,你们会感到不虚此行的。”说着,她一手挽着乔瑟夫,另一只手挽着西撒,拉着他们进到又一家当地工匠的商店。待到他们背后的门关上,花京院转向承太郎,微笑起来。 “那么,承太郎,让我们一起去游览威尼斯吧?” 作为一个非常小的城市,又有花京院的旅游手册辅助,威尼斯几乎不存在迷路的危险。所以承太郎根本没考虑去哪里,让花京院领着他随便走在哪条街上。不过执行起来却比想象中困难得多,因为威尼斯有很多非常狭窄的街道,宽度通常只够一个人经过,如果两个方向相反的人碰巧相遇,就只有上帝才能帮他们回避彼此。尤其是如果路的一侧正对着运河就更难办了,一个失误将会导致灾难。 他们花了好几个小时像那样到处走来走去。最后花京院带着承太郎去了一些威尼斯的旅游景点,比如大运河上的里亚托桥。还带着他沿着较为安静的小路,进入当地人居住的居民区。在这远离繁华区域的地方,承太郎发现周围的建筑已经变成居民楼了,许多住宅都被小小的开放式院落环绕着,由那些蜿蜒的小径连接起来,用片刻悠然打断了商业区和旅游区的熙熙攘攘。如果连这里都无法使人感到宁静,那就真的令人窒息了。 “承太郎,你要Gelato吗?”突然,花京院问道。(意式冰淇淋) “那是什么?” “和冰淇淋差不多,但更奶油一点。” 这是承太郎听到过的最烂的描述,他确信花京院也知道这是他听到过最烂的描述。但当他试着尝了一口时,就发现花京院的描述完全准确。它的口感相较于普通的冰淇淋更加光滑,奶油味更加浓厚,也没有普通的冰淇淋那么凉。他们坐在一个小喷泉边上吃东西,吃的间隙里,承太郎看着他的同伴,花京院用附赠的木棍一下一下地舀着冰淇淋,看上去完全沉浸其中。 花京院看起来很高兴,眼神专注于他那杯Gelato,嘴角上翘露出微笑。在过去,这种事是不可能的——过去的未来?随便怎么称呼。重点是,在承太郎消灭的那个未来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花京院会死,他将在地下沉眠,他永远都没法去威尼斯了,也不会坐在他身边吃着樱桃冰淇淋,等着三十分钟后与他的家人和西撒汇合,而另一个未来中也没有西撒——但是那个未来已经不存在了。花京院活着,西撒也活着。许多人都脱离了死亡的命运,在这个时代,以及过去、和将来存活下来——因为承太郎不仅仅改变了他的时代,也改变了过去和遥远的将来。 “嘿,承太郎?” 承太郎恍惚地哼了一声表示听到,又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该死,这东西真不错,他得调查一下家那边有没有卖意式冰淇淋的。花京院正看着他,承太郎不知道他是否在像刚才自己观察他一样那么仔细。 “明天还来吗?”花京院问道,“我想去看看总督宫。我们得早点去,或者预订一下。刚刚路过的时候你看见那队排得有多长了吗?” “当然。”承太郎说,“听起来很有趣。” ──────────────── “你怎么受得了他?”承太郎曾问年轻的西撒。那时他们坐在杜王町的一家咖啡厅里,无事可做。因为光芒裂缝突然变得挑剔,只允许乔纳森和仗助去往未知的时代和地点。西撒对大约六十年后的日本小镇生活非常着迷,文化和技术的变化激发了他的想象力,就如同一个美丽的女子偶然闯入他的视线。 当然,当西撒得知乔瑟夫就是在这儿搞出婚外情,导致了东方仗助的存在时,印象就没那么好了。在他们迅速扩大的时空穿梭队伍里,众人多对他们敬而远之,那孩子真的被乔瑟夫害惨了。但后来,西撒冷静下来告诉仗助,他没有对他生气(只对他那个爹),自己依然喜爱杜王町的一切,享受这种慢节奏的日本生活。 “乔瑟夫?”西撒问道,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我得说,这并不容易。你很幸运能和更温和更成熟的乔瑟夫打交道。”温和成熟,承太郎这辈子都不会用这种词来形容他认识的外公:一个经常想出一些荒谬的主意的,比如买一艘贵得连一天都撑不过去的潜水艇;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大吵大闹的外公——这居然是温和成熟版本的乔瑟夫·乔斯达。可悲的是,承太郎知道西撒说得对,这就是经过五十多年来冷静和成长的乔瑟夫·乔斯达。“一般来说,让他做自己就好了。但如果他真的做了某些伤人的事或者说了某些伤人的话,又或是我没心情应付他的时候,我也会让他知道他越界了。乔瑟夫是个白痴,但不是个残忍的人。如果你真心希望阻止他做某件事,他会停下来的。”西撒把他点的咖啡端到唇边呷了一口。这家咖啡厅声称这是进口的意大利咖啡,但承太郎对此表示怀疑。抛开它的真实性不谈,西撒似乎很喜欢它。 “这不就意味着你希望他一直骚扰你?” 西撒被他的咖啡呛住了。 ——看来西撒对被乔瑟夫捉弄一事乐在其中。承太郎给他留了点面子。除此之外,他们对乔瑟夫的看法几乎一致:“好吧,他……一旦习惯了,他还算挺好的。” 承太郎可能没有笑,但西撒笑了,他仰天大笑好一阵子,几乎笑弯了腰,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眼角也闪烁着泪光。甚至在他笑完后还需要几秒钟喘口气,而承太郎只能坐在那里,看着西撒从这辈子听到的最有趣的事情中恢复过来。 “不好意思,承太郎。”西撒说。虽然他不是乔瑟夫,但承太郎也意识到西撒的笑容很好看,明亮又轻快,就像他选择作为武器的泡泡一样。他的微笑也如泡沫般迷人而稍纵即逝,简单地向他所关心的人们展示了一下,就倏忽消逝,换上严肃的表情,或皱眉或恼怒视情况而定。现在承太郎明白为什么乔瑟夫一直试图逗笑西撒了。“老实说,我不是在笑你。只是……我也总这么说他!你确定你不是我孙子吗?”西撒深吸一口气,很普通的一口,不是波纹呼吸。“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虽然乔瑟夫像个白痴,但他仍然是你的家人,我敢说你一直崇拜着他。我知道你是日本人,但你也有一部分意大利血统,不是吗?这就是我们意大利人的特点:我们爱家庭胜过一切。” 在另一个未来,另一条时间线上,承太郎后来得知,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西撒的后代,也并非真的如此,那更像是“黄金精神”的传承。尽管他和大部分家庭成员都不相似,但毫无疑问,承太郎是乔斯达家族的一员——他后肩上的胎记,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以及白金之星的存在都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如果他不是乔斯达家的人,承太郎认为自己不介意成为一名齐贝林。 ──────────────── 那天晚上,他们和西撒在威尼斯最富人气的餐厅之一共进晚餐。这一次,承太郎开始有了归属感——他属于这个家庭,属于这群人,属于这些朋友。 他属于这个现实。

作者注: 再给我更多甜蜜的混部互动 乔斯达家已经有够复杂了,我不过是再填一笔 友情提示,空条承太郎有意大利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