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 | 私人藏品

人工黄鳝前篇

  真田和幸村的第一次是在幸村的画室里。   那时幸村还没搬来浅草,真田也还没从警校毕业。两人平时用简讯联络,只在真田假期才小聚。   真田常发一些校内见闻亦或训练成绩,诸如:幸村君,今日搏击实战,同侪没有胜得过我;幸村君,越野训练有点难度,水完全不够喝,喝了溪水幸好没出问题。幸村往往回几个简单表情,或者干脆就回一张新作进度图。真田不懂艺术,但每次都挖空心思,甚至去艺术论坛上摘抄点东西来回复。   警校生活太过苦闷,真田发简讯多些。但有些事情,他是万万不敢说的。就比如,闲出鸟来的警校生各种奇怪较量。   校内制服统一,没有再穿兜裆布的机会,浴室中大家脱下一模一样的黑色内裤,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男性象征。比谁勃起的肉茎上能挂更多警用皮带是同侪的保留节目。每次真田微眯着眼,想象幸村坐在画架前一边作画一边笑着回他这些无聊信息时,他那根肉茎上都能挂上十五六根警用皮带。这自然也被同侪津津乐道,隔三差五打探他和女友做爱是否勇猛。真田含糊其辞,绝口不提床事。他偶尔也会在室友聚众看片打飞机时扫上屏幕几眼,但那种陌生的躯体却让他提不起半分精神。   真田和幸村已交往很久,但只是牵牵手、偶尔接个吻的程度。他的确想过两人在肉体上更进一步,但没想,会是以这种方式开场。            那日是真田休假前一天,幸村本打算约他一道去鹿儿岛采风,奈何校内临时安排任务无法脱身。幸村将画室钥匙放警卫室登记,留言让他帮忙取一快件,一个人去了鹿儿岛。   真田依留言地址收件,搬回那箱颜料,手忙脚乱拧开画室门,扑面而来颜料味令他心情大好,错过约会的沮丧都减了几分。   这是他第一次来幸村的画室。   暮色深沉,昏黄灯光下,几架未完的画作随意横在狭小画室内,周遭杂乱,画具和个人用品横七竖八。依他的刑侦经验判断,幸村住在这里。   尽管没有主人应允,好奇心驱使真田探索幸村的秘密基地。最吸引他的当然是那架未完画作。真田有些心虚,锁上画室大门,轻轻揭开那块泛黄的、皱巴巴的防尘布。   看到画作的瞬间,他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一具半裸胸膛。   厚重的油画布上,一个男人穿着警服,肌理结实,却没有面目,一双似梦似幻的手环着这人劲腰。   画作着色大胆,指尖处寥寥几笔,似是撩拨、又似安抚,但意象模糊,细节来不及填补,朦胧间却有一种很勾人的意味,令人神游天外。   真田缓过神来,惊觉自己如同跑完极限越野般疲累。他鼻息如火,灼得上唇又辣又痛,前胸的汗已将黑色短T全数浸湿。   他急忙住了画布。   一方面,这种窥探他人隐私的负罪感和自身的强烈反应激起了他的羞耻心。   另一方面,那种熟悉又陌生的亲昵画面反复冲击他的神经,令他忽然生出了留宿的念头——今夜,就睡在这里吧。不做什么,就只是睡在这间画室就好。   于是他整理画室,将幸村所有个人用品都归置妥当,大大咧咧躺在角落那张老旧的小木床上。   夜已深,清冷的月色透过小窗,照亮了小木床前的地面。闻着床上、衣服上熟悉的味道,真田满脑袋都是那双手抚摸胸肌的画面。他浑身燥热,像是被那双手反复抚摸胸腹,睡意全无。   而且真田羞窘地发现,他硬了。   他居然在幸村的画室里,想着那副画作,硬了!   静谧的室内,压抑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他忍不住用大腿轻轻蹭着勃起的茎身,稍稍缓解无处释放的欲望。他烦躁翻身,小木床嘎吱作响,一副要塌掉的样子。画室主人并不在,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他却像被看破了一般,蜷成一团。   “太松懈了!”真田内心暗自吼了一声,抓着头发跳了起来,猛吸一口冷气,掏出手机照明,忍不住回到画架前,又一次偷偷揭开了那块防尘布。   手机屏保淡紫色的光将画面染得更加旖旎。   真田鬼使神差地将运动裤退到胯下,释放出早已涨痛不堪肉茎,一手按着手机,一手颤颤巍巍抚摸上了茎身。   忽而一阵微风,防尘布轻扬,拂过他腰侧。   真田胸中剧震,脑中浮现幸村从背后抱住他、抚摸他胸肌的画面,茎头陡涨,毫无预兆地射了出来!   待他战栗平息低头打量,不由惊呼一声,手机“啪”地一声砸在地上。   他慌乱穿好裤子将手机捞起,蜘蛛网般破碎的屏幕散发出割裂的光,却足以照亮那被他那积攒已久的浓稠精液沾得一塌糊涂的画面。   液体正射在画中人的胸膛,淌过背后相拥之人的指缝,一路流向并未过多描画的下体。   真田吓坏了!   他居然亵渎了艺术,污染了幸村的心血之作!   这完全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看了一眼手机——凌晨四点,这时候打扰主人更是重罪。待他找到纸巾准备擦拭画作时,不少液体已经凝固附着,再无法擦掉了。   真田并不知道还有刮刀这种东西,看着被自己精液毁掉的画面,脑中一片空白。   他……他该怎么办?   切……切腹谢罪吗?!            次日下午,当幸村用备用钥匙打开画室大门时,看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黑色运动服的高大男人跪坐在他的画架旁,垂着脑袋。   幸村先是一愣,随即敏感地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绝对不属于颜料的味道。他扫视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那张被揭开防尘布的未完画作之上,凝视片刻,嘴角溢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咔哒一声,落锁。   真田知道,审判要来了。也许是类似多年前庭球部的某人打破了幸村花盆后的审判吧。这么想着,他挺直了脊背,满含愧疚的目光迎上幸村。   这一看,真田就再也移不开眼。   幸村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他自画包里掏出两个海岛风情的手绘枕皮坐垫,一个垫在画架前,一个塞进真田膝盖下面。他俯下身触了触画作污损之处,随意一坐,抄起旁边的颜料盘重新调色。   仲夏的清晨闷热难耐,画室的门还被反锁,仅有一丝同样粘腻湿热的风轻佻地拨弄真田的神经。与此同时,他身上汗水味混着颜料味,被火流般的气息反复卷入鼻腔,似乎从肉体到灵魂都被无形之网包覆,令他挣扎不能。   画中那双手生动得如图伊甸园的诱惑,真田被一股莫名心绪牵引,膝盖下柔软的触感令他上半身不由自主前倾,一双大掌轻轻抚上幸村的后背。指尖的灼热令他瞬间收回了手,却又忍不住再次覆上。   蝴蝶骨下的肌理富有弹性,隔着棉制短T也能感受到背肌柔韧。再往下便是腰侧,正是那双手作乱祸源。由此处向前探,五指却需微张,左手中指沿着肋骨纹理游走、能最先到达心口……   原始的生命律动中传递着不同往常的回应讯息,那种跳跃频率与真田血脉搏动逐渐融而为一。   太阳穴附近的跳动、耳后直通脑内听觉中枢的跳动、血液直冲下腹的跳动、还有来不及消退的晨勃再次充血的跳动,与指尖的触感完全相反,却出奇地和谐。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幸村的耳后,返入鼻腔的气息里不仅包含自身熟悉的汗味,还混着对方发丝间莫名的香气。   画笔不知何时遗落在地,画里画外纠缠的手,却各自侵占。   灵魂的糅合过程如同这仲夏之晨,粘腻热烈中混杂着万物繁盛伸展之声,将整个春天的青涩记忆孕育成熟。         从那以后,那幅未完的画作,成了真田的私人藏品。   幸村给它取名:梦之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