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

两个人坐计程车回家，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郑小峰身上劣质费洛蒙香水的味道弥散在车内，邱刚敖扭过头，降下车窗。

一回家，郑小峰就把上衣脱了，打开洗衣机，犹豫了一下，干脆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站在穿衣镜前面查看自己的肩上的电击伤，用手按了一下——也没觉得很疼。

“小峰，”他听见邱刚敖在背后叫他，“张崇邦说想让你申请警队，你知道吗？” “之前不知道的，你们在里面说话的时候，戴sir有跟我讲。” 邱刚敖想了一秒，才记起来大白鲨的大名叫戴卓贤。 “其实他们不说，我自己也有想过，明年我想把兼职的工作辞了，争取早点拿到学士，直接投考督察。如果警队的工作可以算作实习分数的话，最快明年冬季，不然大概要等春天或者——” 意识到身后的人一直没说话，郑小峰停下来，回头看他：“敖哥？” 邱刚敖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面前的茶几，不知道在想什么。郑小峰以为他在为今晚的事情生气，便坐到他身边，软语哄他：“敖哥，谢谢你今晚帮我。不过你别怪邦主，是我自己很想参加这样的行动，所以邦主一说，我就答应了，没告诉你，对不起啊。而且我也知道邦主骂的都对，自作主张会给计划带来变数，下次不会了。” 下次？邱刚敖扭过头看他，后者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眼里还闪着对“下一次”的期待。 邱刚敖突然感觉有点头痛，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专心读书蛮好的，不用那么急着毕业。社工也是帮助别人的，跟做辅警两边互补，你什么都可以体验一下。” 郑小峰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一点僵硬：“敖哥，我要的不是体验而已。我是真的想去抓贼、救人，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更安全一点，像陈sir那样，像邦主那样，像你从前那样。” “像我？”邱刚敖从胸腔里挤出一声干笑，“不管是会展中心还是今天晚上，其实都是最容易的……你还什么都没见识过呢。” 郑小峰一下子站起来：“我去洗澡了。” “小峰——” 邱刚敖意识到自己的冷水可能泼得不合时宜，他站起来去抓郑小峰的肩膀，想再多解释两句，谁知郑小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一记肘击捣向他的胸口。邱刚敖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跟自己发脾气，无奈只能与他过起招来。 但很快邱刚敖便意识到这并不是玩闹而已——郑小峰丝毫没有留手，全然不顾及这并不宽敞的房间在他地动作下杯盘狼藉，他仿佛是迫切地想赢过邱刚敖，甚至还用上了街头打架的下三滥招数，好像只要他打赢了就能证明什么一样。 邱刚敖被他惹出了真火，招式上也不再避让，警队短期的训练和街头的歪招哪里是邱刚敖的对手，一路从客厅打到卧室，郑小峰最后还是输了，被邱刚敖压着后颈按在床上。 郑小峰还想挣扎，一蹬腿踹在邱刚敖的膝盖上。这下彻底激怒了邱刚敖，他用力把郑小峰不安分的双腿顶到床沿，伸手抽了他的腰带，用力在他臀腿处抽了一记。 郑小峰僵住了，耳朵很快因为羞愤红起来：“你干什么！放开！” “你以为你好英雄好正义是不是？”邱刚敖把皮带折起攥住，抬手又是一下，郑小峰想挣脱，却被按得更紧，皮带随着邱刚敖的怒斥接二连三地落下，“你以为警察好威风吗？你以为这是在演电影吗？我告诉你，能拿命去拼的根本不叫难！法理情混在一起你怎么分拣？几条人命摆在眼前你怎么称量？ “一不小心走错一步，没有人会顾你的，他们不管你是不是逼不得已。” 掌下挣扎的身躯，突然安静下来。

邱刚敖仍不肯放开，近乎凶蛮地拷问着：“你懂不懂？”“你知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郑小峰不挣扎，也不回答，把脸埋进床单里，双手成拳，握得死紧……

两个人固执的僵持对峙最终化解在被床垫模糊的一声闷哼里。邱刚敖像是突然惊醒，丢掉皮带，松开手，附身查看郑小峰的情况。 郑小峰的脸仍紧压着床垫，过了几秒，确定没有更多责打落下来，憋着的一口气才终于泄下来。 他抬起脸，邱刚敖看到他的下唇上有一排很深的齿痕，眼角泛红，睫毛被眼泪沾湿，粘在一起。 他咬牙支起上身，仰着脸，直视邱刚敖，呼吸因为疼痛还有些颤抖，但开口时，声音却是稳的。 他说：“敖哥，你的气消了吗？可以听我说说吗？”

这问句，本身就是一个答案。 那双微红的，坚定的眼睛望过来，邱刚敖感觉他的灵魂深处似乎也有一双眼睛回望过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发抖，抖得比郑小峰还要厉害。他伸出颤抖的手去碰郑小峰，指尖沾到对方眼角微凉的湿意——郑小峰不需要抗争，他便已全线溃败。 他自暴自弃般地衔住郑小峰的双唇，舌尖舐过唇上的齿痕，尝到一点铁锈似的血腥。 郑小峰被他突然扑倒，身后的伤压在床上，让他倒吸了一口气，可邱刚敖依然不管不顾地吻过他的下巴，啃咬他的脖子…… “不是现在。”邱刚敖在他的颈窝间低语，哀告般的语气让郑小峰心里一疼，“不是今晚。” 郑小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将自己完全放入邱刚敖掌中。

没来得及洗去的香水味混着汗液沁进床单，客厅的灯光斜照进来，把地上散乱的衣裤照成嶙峋的怪影。 郑小峰借着这微光去看面前的男人——知道他的敖哥会怕，这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知道邱刚敖在怕什么，他的手指正触着那躯体上凹凸的伤疤。 “敖哥，我知道……” 后面的话被一个急切的吻封在口中，突然加力的顶撞把郑小峰逼出泪水，对方急促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在他的胸口——扑通，扑通……不是现在，不是今晚。 可是…… 不是现在，不是今晚。 好吧。 郑小峰闭上眼，把痛与快的呻吟渡入邱刚敖口中。

邱刚敖不敢问，不敢答，不敢听。他用手去寻郑小峰肩上新鲜的伤痕，掌下却只摸到纤瘦而结实的身体——他将过去的影子罩在男孩的身上，怕他被太阳刺伤，可男孩早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长得比影子更高更大，终于踏进太阳地里去了。

小峰早已不是男孩了。

“敖哥……敖哥……”沉浸在高潮余韵里的郑小峰在他的耳边喘息着唤他。这次他没再试图说什么，可邱刚敖却听到了声声发问——

敖哥，你相不相信我能做个好警察？ 敖哥，你相不相信我能保护好自己？ 敖哥，你相不相信我能守住那条线？ 敖哥，你相不相信我能比你做得更好？ …… 敖哥，你相不相信我？

“嗯。”

郑小峰没听见这句短促的应答，他只记得他昏睡过去之前，看见窗帘下面透出一点白色的天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邱刚敖没在旁边，郑小峰起身找他，屁股刚一碰到床垫，就“啊”的一声趴了回去。 “醒了？”邱刚敖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郑小峰拼命扭头，才看见他拖着一个大号垃圾袋，正在收拾昨晚的“战场”，“昨天你买回来的东西没吃，等下我热给你吃。”语气平淡到仿佛昨天只是又一个寻常的工作日。 郑小峰感到失落，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装睡，可外面的邱刚敖还在继续说话—— “刚才查邮件的时候发现之前面试的安保公司发了offer，试用期会长一些，但是薪水还不错，支付日常费用还有余。所以你不如从下个学期开始申请转读全日制，最好按你的计划早点毕业，早点拿到督察的薪水，这样我好有钱还张崇邦——方便以后理直气壮揍他。” 郑小峰睁开眼，脑袋微微往门口的方向转了转，最终用被子捂着嘴，偷笑起来。

没听见回答的邱刚敖以为郑小峰还没睡醒，摇了摇头，提着垃圾袋到外面去丢。 一开门，正好看见隔壁邻居也开门要走，一见他出来，就跟见了鬼似的退回家里，迅速把门关上了。 邱刚敖皱了皱眉头——什么毛病？

-THE END-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过分的……不过审弄得我好像写啥了似的……有搞颜色的心，但其实还是在写剧情】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没有驾照就是没有，强行开会死人的，我要是再写这玩意儿我就把手机吃了！我列表里的智者说的对，我有一颗ghs的心和一双遁入空门的手】

【虽然番外本来真的就准备搞点xp，但是我管不住我自己的脑子，剧情占了百分之八十——毕竟是写故事不是拍小电影】

【与其说是敖峰之间的冲突，不如说是邱刚敖自己和自己的冲突，让小峰穿警服是一回事，当他看到小峰走上跟他几乎相同的路，他就开始慌了。但是最后还是意识到小峰像他但不是他，他应该相信，小峰能比他走的更远】

【写到这里，我对小峰的偏爱已经尽数体现了x】

【最主要的是，我觉得吧……路走不正不能怪鞋歪，起码不能全怪鞋歪……阿敖坐牢这事儿吧，内因外因起码一半一半】

#敖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