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笔记20230709
今天真是快要应酬崩溃了,中午鲍鱼龙虾,晚上鲍鱼龙虾,这辈子都不想再碰海鲜了,下次一定要说自己海鲜过敏。中午是三一家的店长阿秋,下午是b1b2家的老板娘阿华姐,其实也没有太多有效信息,往往都是从其他二批商户和厂家的八卦切入,可能只有几句话涉及到我想要的信息。最大的收获就是还是得呆在厂里,因为工人是真的有事就全都一股脑地告诉你(当然是也要看关系深不深),从来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
阿秋姐在饭桌上提供的最重要的信息就是三一厂的运营模式。她刚从厂里回来,据他说是两个档口的导购,一共十个人,每个人都轮着要去厂里看版,然后给意见、看喜欢哪个,老板娘菊姐说就需要这种年轻人的眼光。并且不能一窝蜂地去,不然有的版大家都看上了,都喜欢,岂不是要先到先得,谁看上了就立刻抱在手里说这是自己的。所以需要每个人都有机会。另一个是三一厂的制度。他有八千多平方,但仍然是成件制,不过有自己的流水组。具体的细节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大厂小厂之间的区分并没有多么坚固。另一方面,厂开的这么大,客户这么多,菊姐并不主要经营客户,而是都交给店长和导购,现在阿秋这样的店长也只负责老客,档口的这些十八九岁的妹妹负责接待散客。三一之前控货很严格,现在也不怎么控货了,所以散客接的也不少。不过阿秋说,像有些年轻的妹妹不像老人那样通人情世故,觉得你来了爱买就买,不买就不买,意思是他也不缺你这样一个客户。很多二批商户下面的客户就认三一这个牌子,觉得有这个牌子你家的货才有品质。
阿华姐说了一些关于戴嘉尔和其他同行的八卦。很多和我爸妈一起的二批商户后来都不干了,要么就是退了,要么就是做倒了。有一个叫刘曜的本来是我爸的好兄弟,后来动物园拆迁就打算来广州开厂,结果一年就回去了。这样的基本都是赔了好几百万的。回去之后和他的太原老婆合伙开了两个档口,结果两个档口卖的货差不多,所以生意也没做起来。传统的散客的钱摸不出来,而且这些人家家都转,精得要死,b1b2现在接了很多小散客,都是现金交易,也不谈什么人情。还有一些直播客,但今年疫情打开之后快手的直播也做倒了,老娘们都喜欢看实体的质感。花架子是中山本地人开的,估计做了得有二十多年了,以前我妈做e+美就说要放她,那个时候颜色就洗的很漂亮,愿意跟他的洗水。当时就是洗水花架子,面料新塘泾。现在十三行的一批估计也就每天平均一千条。b1b2今年也开始转型,原来是租洗水厂的机子,但是一等到开伙的时候就堵车,所以后来他自己开了洗水厂,自己装修 人员没变。有的时候厂家没灵感,会让二批把他们做的货拍点给他们,反正也就是互相抄。
会大涌的路上也听到一些八卦。一个是之前来厂里的大姑,是迪迪姐的什么姑姑家的姐姐,之前在成都的那种厂里干了三十年,后来没货了就到这边,结果前几天师傅分了十件货都没做下来,老板娘就鼓励她,说今天做十件,明天就做十一件。另一个是在我七月来之前工人罢工过一次。8号说是上个月厂长一直在抓质量,但关键是她不是在开伙的时候抓,而是在出完货之后要你返工;还直接开骂,说人家眼睛瞎了吗?之类的话。师傅天天被她骂,两个查货的也是。大家都不愿意受那份气,一开始他们是跟那个老板娘说要么那个厂长走要么我们工人走,就这样罢工了两天,全厂没有一个人上班。后面老板娘说是她好朋友来的,人家带了点货源,所以不能让人家走。这种事情也发生在三个一厂转型时期,只不过菊姐强硬地很,工人招不到也就算了必须要换血和洗牌,这样才能严格提高质量。而且厂长必须有能力协调工人的诉求和厂里的要求,不然为什么要一年花这么多钱雇你。菊姐是非常现实的“利益交换”的思维,就是说,如果不能契合我的理念和利益,不管你我之间有怎样的情分,都得要调整。阿秋和原先在红遍天的导购就是,本来都是做老客户的,但菊姐觉得档口必须要年轻化,才能跟得上市场的眼光,就宁可不要这些客户,也要搬到新中国,去做年轻的客户群体。
而且现在老板之间互通消息,都是直接到洗水厂里,直接从洗水单看洗出来的版的参数和颜色。老板之间的消息都是布行透露的,而二批的客户都是厂家告诉客户的。服装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涌有五千多家厂,但真正成规模的、可以称得上上市公司的也就十七家。
前两年的话是五六千瓶,现在才知有四千瓶不到,但三个一的老板说所有的工人都跟着他们一起,不过我看她这么和我说的时候也没有很坚定的样子,估计也是掺了不少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