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笔记2023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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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去了深圳,本来是为了想看深圳的市场,结果张洁带我去了南洋大厦之后发现那里的市场全都拆走了,好像是拆到南油去了。她们是一年前去那里买版的,那时候人还不少。这个市场也是由许许多多个档口构成,张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一批还是二批。在海边和他们一家玩了两天就回来了。

今天去厂里发现有两个新车位,是夫妻俩,三四十岁的样子。分的是1号(之前的两个是2号),估计也是刚来的,6号和8号时不时就抻头看一下她们的工序合不合格,8号还过去教他怎么埋小浪。师傅还专门过去和他们讲大小码怎么分(28之后是大码,之前是小码),扫粉的位置怎么注意。之前来看厂的几个女的也没来,只是坐了一下,连货都没分。打边也叫了一个帮手,上午的时候帮他压了一两床货就走了。2号好像开始和工人们熟悉起来了。男2号有一床袋衬少了一个,他先去问1号有没有,发现没有后挠头去找师傅,但6号在后面拼命喊我这里有多的,我这里有,喊了好几声2号才迟疑地回头,终于意识到是在叫他。他憨厚地笑了笑,6号就说你要是没有的话就问我们。双针的老婆也在这里熟悉了起来。今天6号问她叫什么,说是教程娇娇。她在我们厂里干得整张脸都是黑不溜秋的,做起货来比她老公还努力。

这几天货都不少,昨天6号他们加班到十二点半,好像有一个款有一千多件,每人都分了十几扎。不过这也是偶尔,但部分还是一床二三十件。货一多就没有休息时间,每天回家很晚,上班又很早,因此东鹏特饮逐渐成为必备饮品。东鹏是一种类似于红牛的功能饮料。之前17号还说不喝、喝不惯,结果8月份之后也开始从6号那里拿东鹏喝。6号的冰箱一开始是小六自己买的,后来拿出来给大家装水。每个人都是先赞叹一番这个冰箱,然后六号热情地说你也可以用来装水,于是大家都把自己买来的水放了进去。一开始东鹏是六号买的,有一整箱,先是分给8号和双针他们喝,喝了几回之后自然不好意思起来,开始分别自己买,不过买完之后还是放到6号的冰箱。6号打趣8号说,她是上午东鹏下午王老吉,上午喝上火的下午喝降火的。8号到了晚上的时候直叫“现在是什么牛都不管用了”。今天晚上又是加班到十点半,8号说新来的两个估计会被干跑,因为晚上那一床又是要上橡筋脚,但是他们不会。

我问8号,有没有可能跟师傅说我只做五袋款,杂款的货就不要分我的。8号很奇怪我会提出这个问题,并坚决地说不可能不分货。即使是迪迪姐大姑一开始来的时候完全不会,也必须要分杂款。哪怕每床少分一点也不能不分。如果大家都说只做五袋款,那杂款就没人做。并且如果自己不想做杂款,也必须得有人捡过去才行。分了货就要做,这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工人的自由并不在此处——除非他不在这个厂干了。好像存在一个微妙的平衡/控制约束和抵抗关系。

因为加班变多,吃饭也变成了一种聚集场合。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带饭来厂里,新打边看起来也是个单身汉,而4号公婆俩有时候也不一定做饭,17号就承担起订饭的工作。每次一到饭点,6号他们都会先等17号的餐到了,然后拿出自己带的饭,几个人一起凑在冰箱那里边吃边聊。晚饭的时候会更热闹,因为大部分人都只会带一餐,晚饭通常都是定快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