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ppho

我时常感觉田野是一个消耗人的事。在田野里不能阅读，不能写作，不能读英文。一天精疲力尽地回来之后，能把笔记写完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自己像是在这里被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任何进步，只是在这里呆着。

今天会计没来，我坐在她的位置，在志哥后面，也比较方便我摸鱼。志哥来的比我还早，当然，我也是十点才来的——他说因为老婆孩子去广州玩了，他就来上班了。正好也看到会计桌子上面的单子，写的用的布是1320元，未付款。下午的单子上说的是用了120码布，2760元。今天上午先是给两条拖地裤配版，这是前天打好的。他先是试了几个粉色miumiu的五金。然后配了一条米棕色的皮带，并且在表带那里车了一个五金。志哥好像很喜欢在表带车一点五金、小皮牌或者绣花之类的。这是个人所选择的市场风格？中间那个捡过两回次品的胖男来了，原来他是柏思德的。志哥现在用的布都是当时老板给他的，现在布用的差不多了，不知道该继续用什么，他就去问欧阳，问他最近打的版都用的什么面料、多厚的布。这个欧阳也精得很，说他最近都没打版，这两天都在玩，今天去了外面逛了一下，叫他想打什么就打什么——并没有告诉志哥什么有用的信息，志哥还沾沾自喜地说要沟通一下同事的感情。前几天的普洗都没过，欧阳的下了一个烟管裤。自己配的版不过还是有一点遗憾的。后来志哥又叫我陪了一下五代款的拖地裤。一条裤子能发挥的空间就那么些，能使用的元素也就那么些，配几次就很快会陷入瓶颈，觉得裤子怎么摆弄都一个样。皮带无非就是粉色和棕色，扣头除了香奈儿、罗意威、巴黎世家就是大方头。五金也无外乎这些logo。志哥手上还拿了别的版，他说时间久了，打得有多，明明当时大阪的时候还挺有感觉的，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配了。

下午先去红鼻子老头的激光贴布绣花，之所以去这里是因为这里有激光刀。贴布需要从别的裤子上剪下来一片贴上去，于是志哥就把堆在桌子后面的一条喇叭裤拿过去剪。这条裤子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面料已经厚了，所以还是不合适。绣花厂里面黑咕隆咚的，老板不舍得开灯。他们厂出了我们厂哪个五彩线香奈儿的绣花都没有别的厂来绣大货，但是也很慢。因为这个老板还要自己到处去收货、送货。而另一个厂虽然快，但是经常排队堵车，所以志哥有时候也不愿意去。原来他们厂对面就是唯速。老头也说，唯速原来在加油站后面，现在搬了过来。打版如果想要绣花，在水前绣的话就会很慢，因为老板会拖拖拉拉的。这样的话一个版在绣花这里拖两天，洗水那里拖两天，再回来就很可能赶不上趟了。但是水后绣的话容易堵车。在厂里志哥看到别人秀的一个小花，很激动，立刻拍了下来，打算用在那个至今没配版的白色裤子上。回来之后又配了一个普洗的版。用的是绿色绳子，黄绿色的平钉。志哥又给我丢过来一大袋布标。车布标的时候又车歪了。志哥说算了，一点点没关系的。他叫我记住平钉是从哪个袋子里拿的，不然万一老板娘下了单，采购阿叔过来还要鬼叫是哪个厂的。今天下午他就来过一次，问志哥刚陪好的版是用的哪个厂的辅料。志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还没下单呢。下午打了两个版，一个正好是用的鑫丰（就是昨天去的）的小弟刚送来的色底，反底为面，打了一个男友裤。第二个版直接抄的别人的，然后改了表带。

好多辅料现在来看也过时了。志哥说他打算哪天去辅料店搞一辆电动车，挨家挨挨地逛。之前在逛辅料点的时候他提到过工人的工资都是押20天的，这不是为了不让你跑，而是为了老板的资金周转——你要是不要工资直接跑反而更好。

在回去的路上正好看到有人支了个摊子在街上卖次品和尾货，一条好像是二三十，还有不少人围着抢。原来各个厂里的尾货都在这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