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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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过去了,昨天跨年夜的时候本来打算好好把论文写写,结果没忍住和室友们玩了几局斗地主,当然结果是惨败。后来又磨磨蹭蹭冲了会浪,等关灯之后才收了心认真写了一两千字。

在这里的第一个跨年夜是被一个学姐邀请的,是和篮球队的一些人搞了轰趴。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拒绝,但是当时对球队一个男生颇有好感,本来以为他也会去,结果那天并没有到场,顿时便索然无味起来。不过就算来了也没多大意思。我本来也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再加上周遭都是陌生人,对此类社交真是一点勇气也没有。我仍然记得那天在那间地下室里,周围都是陌生的学长学姐,玩着并不感兴趣的游戏,简直坐立难安。才刚过零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同年级的两名女生一起回去。宿舍的浴室早就停水了,回去之后摸黑换了睡衣,一身狼狈地睡了。现在对那个男生也没多大兴趣,也不是一路人,皮囊也只是一般,不想总是强迫自己关注并不感兴趣的东西。前男友也是打篮球的,水平如何我也看不出来,只是他每场比赛都叫我去看(当然仅限于蜜月期,后来他也就没提过了)。我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冬天,我放着作业不写跑到操场,在场外站着冻得要死,穿得又单薄,发抖都来不及还得时刻关注他的表现,关键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喝彩什么时候不该,有时候甚至还要分神注意前男友的前女友有没有来——真的好狗血啊!我真的一定要大声地说,我对篮球一点兴趣也没有。之前每次去看比赛都是为了一两个帅小伙罢了。一个人傻了吧唧站在场边,规则也不懂,别人喊什么就跟着喊什么,真的好蠢哦。无所谓了,现在的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这两天一直听室友哀叹,说她很想去看《心灵奇旅》,于是昨天本来打算想买一张元旦的电影票的,但是时间也不合适,疫情似乎又有反复的迹象。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天气太冷,不想再去电影院跑一趟,风一吹鼻涕糊一脸,所以只好作罢。又是疫情。年初刚听说有疫情的时候简直慌死了,大感世界即将毁灭,每天抱着手机忧心忡忡。二三月份左右的时候我们系搞统计的老师还发了一个问卷,调查疫情期间人们的心态,我还记得自己把所有的“非常焦虑”、“非常恐慌”、“非常愤怒”都勾了一遍。一方面是流行病毒的威力头一次展现出来,迅疾又沉默地使人一个接一个地无声地倒下,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另一方面是政府的治理行为着实令人失望,武汉红十字会被称作“口罩黑洞”的那天我在饭桌上破口大骂,痛斥政府的腐败无能和行政效率的底下,再加上社区对疑似病例的“拘禁”和隐私的泄漏,利维坦的虚伪和狡诈又一次让我攥紧拳头。但是现在,一个新的一月一日,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态究竟有多大程度的转变。漫长的一年似乎让人懈怠了,我只会在室外戴口罩——因为大家也都只在室外戴口罩。三月份的时候一直担心能不能开学,但等到四月份说准了不开学的时候反而踏实下来。五月份左右的天津就已经解冻,我好像也是从那时开始,每天晚上七点钟吃完饭和我爸妈一起下楼,穿着裙子去小区外的文化公园和大爷大妈们一起扭秧歌跳广场舞,一直跳到八九点。说是广场舞,其实应该是蹦野迪,毕竟二人转跳起来之后也颇有种霹雳舞的风范。夏天有一回刚出门就开始落雨,但是也没在意,然而跳了还没一会就变成暴雨。大家都很不尽兴,于是强撑着又跳了半支曲子。结果立刻又劈一个雷,人们赶紧作鸟兽散。我一边跟我爸打电话问他在哪,一边快步走向旁边的影院躲雨。我不敢跑太快,尤其是还穿着制服裙,所以就算被大雨劈头盖脸地浇了一脸也不能显出自己狼狈的样子。

扯远了。二零二一年一月一日晚八点一刻的我对于政府的态度是复杂的。不过我很明确地知道在此之前,或者是直到十二月之前,我都是痛恨的。原因很朴素,不过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里如我所愿地生活下去罢了。但“如我所愿”在此时开始被我自己质疑,导火索是从十一月一直持续到十二月份的JM事件。我开始质疑自己此前的无政府理想是否合理。当自由与平等产生裂隙,我发现自己还是倾向于平等的一面——以女性主义所构建的视角让人难以再信任不平等之上的自由。之前一直逃避思考公权力应该被安置于何种位置,以为只要统统摈弃便可以一劳永逸,但随着自由与平等的张力愈发尖锐,我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这一难题。这大约是临到2020年结尾的思想上的转型。但是我拒绝为这一立场下定义,或者我也拒绝承认这是某种立场。我只能说,我无法在想象自由主义的虚伪与傲慢。

说到这个转型,其实也与我和一位朋友的默不作声但彼此又心知肚明的决裂有关。我已经为这件事写了很多,而且也丧失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趣和耐心。他与上文的“自由主义的虚伪与傲慢”简直一脉相承,无非是一边扮演着布道者的角色,一面又在心底暗暗地瞧不起别人。说多了就真的变成祥林嫂。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再发过消息了。而且即使是在三个人的小群,也在悄悄较着劲:只要你说话,我就绝对不说一句话。前两天豆瓣的年度总结刚出来,他特地艾特了另一个用户,说这位才是最懂他的人,仿佛是在大张旗鼓地宣称密友之人的易位。我确实很生气,但一旦表现出来就落了下风,所以只好暗中拉黑,也算扳回一局。总之,已经是无可避免无可挽回地失去了吧。明明去年的时候还热烈地将其赞美为最珍贵的朋友,现在就已经变成了这样,无论怎么说还是有些令人唏嘘的。

其余的还都是老样子。新朋友的数量为零,没有越过那条线的好朋友仍然还是好朋友,倒是和同师门的女生们感情更深了一些——不光是因为要一起做项目,还有很多同为女生的共鸣。之前为了到底是出国还是保研纠结了好一阵,其实原因不过是以为自己看到了可以保研的希望,又不想再做雅思罢了。当然了,一点小小的私心就是我还蛮想继续留在师门的,就待一年多还稍微有点舍不得。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我很担心自己在异国他乡会因语言水平差、学术能力差、社交能力差而变得自卑。我肯定是比不过本国的研究生的吧!但是那天和在剑桥的学姐聊了一下,仿佛又重新拾回了一点自信,当天就立刻报名了雅思。

忘了讲了,下半年返校之后,体育似乎好了一点。现在可以一口气跑六公里、游泳游二百米——这真是开天辟地一般的进步。虽然十二分钟跑等等要拼速度的跑步仍然表现很差劲,但对于体育的畏惧好像减少了一点。上半年在家做的一系列有氧无氧运动里只有健身操是喜欢的,虽然它们统统都没什么长期效果。法语之上了几节课,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继续学下去。

我其实是一个非常胆小的人,不敢一个人去操场跑步,不敢一个人自己下田野,不敢一个人自己去异国他乡——不过交新朋友是无所谓的,我还是很乐意向陌生的女孩子释放自己的善意的。今年最大的变化可能就是一边认识到自己的胆怯,一边又开始鼓起一点勇气了罢。差点又忘说了,十月份的时候终于出柜了,其实就是宣告自己不是异性恋罢了。一方面是因为无论是现实中还是网络上的男性都很让人失望,另一方面是制度性结构性的原因——只要还活在这个父权社会一天,我就一天不敢迈入异性恋亲密关系。不过,说是这么说,结果怎样我也不晓得。

还有一点是研究兴趣的可能转向。因为东贸市场的那个研究,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研究兴趣。之前一直嚷嚷着要学医学人类学,只不过是因为导师是研究医学人类学的而已。现在却发现哲学、政治经济学是和这个世界打交道所不可或缺的工具,所以我或许不应该过早地局限在某一分支领域。连带着的,我也开始审视自己一开始对人类学/社会学本土研究的鄙夷是否过于草率,毕竟我所直接面对的世界就是“本土研究”的世界。不过自我东方主义的问题仍然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说到自我的东方主义,一开始是从项飙老师那里读到这个概念的(大约是的吧),结果项飙老师在今年因为《自我作为方法》大火了一把——虽然我直到现在也没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