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冷淡,性高潮与性快感

我可以确定的是我的身体是存在性欲的,但是每次产生性欲时内心却毫无波澜,只是感觉下体微有酸软,阴道口略有潮湿。自慰的时候会有粘液分泌,更细节的感觉却忘得差不多了,因为在拥有按摩棒之后再也没有试过用手揉搓和挤压。

之前因为北京封控,快递点封停,还担心我的按摩棒会不会一直滞留在路上。不想退掉重买,因为这种在宿舍独处的时机千载难逢。半个月前我的室友们都先后回了家,因为担心北京疫情形势一直不会好转,导致封校封城,严重的甚至可能会过年都回不了家。我之前也有回去的打算,但一方面是担心学业,另一方面是还想多和林上呆在一起(已经破灭),也就没挪窝。北京的疫情倒是一直都没怎么变好,清华和北大这两天一直在有零星的新增——听说清华都已经破百了。好在过了几天北京就开始有放开的趋势,大概也就在三四天前,我的按摩棒才刚收货三天。这两天个人居家防护/疗愈的消息甚嚣尘上,连我们小区居委会都开始发“90秒学会新冠抗原自测”。形势瞬息万变,前一天还在举白纸写红字抗议,后一天突然就莫名其妙放松了管控。仿佛是一瞬间的事,布洛芬和维c片在网上纷纷售罄,每个人的家里都备着各种各样的药盒和自测盒。谁能想到啊,就在差不多半个月前,我还会因为《再不放开就真的来不及了》的文章而焦虑难安,只觉得未来晦暗不明,生活再难有希望,每次和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带着忿忿和烦躁。而现在,我已经三天没做核酸了,照样稳稳当当地坐班车来图书馆,朝九晚十,三点一线,生活的秩序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第一次用按摩棒是在周六。系里那天晚上放了《末路狂花》,肖上上带了一大瓶威士忌过去,给我用纸杯倒了一小半。我坐在林上的旁边,在黑暗中小口小口地抿着。威士忌实在太辣,一口下去,喉咙立刻灼烧起来,嘴唇都是麻的,我不得不攥紧手心来缓解那种刺激感。喝着喝着竟然也停不下来了。喝完半杯,Louise正好一枪崩掉性骚扰司机的油车轮胎,一种熟悉的晕眩感缓缓袭来。我想继续沉浸在这种黑甜之中,于是拜托林上再帮我要半杯。第二个半杯喝完,我已经撑不住自己的脑袋,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头不是很疼,但是四肢沉重地抬不起来。放映结束后,灯开了。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穿上衣服。林上问我还好吗,我点了点头。我当然可以如常行动,只是我想扮演一个“病人”/sick role,以博得他的同情。可惜我的算盘落空。我一个人靠在教室外面,等着林上和肖上上她们一起收拾好出来。走在去班车的路上的时候,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林上好像试着扶了我一下,但肖上上从后面插了过来,挤在我们中间,于是他便放下手。在班车上,我紧紧地抱着柱子,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依靠。上次和海涛喝完之后,我还可以任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嘀嘀咕咕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斜斜地站在这边,歪着头,闭着眼睛,听林上和肖上上站在对面快乐地聊天。我感觉自己泡在苦涩的压抑之中:他竟然不走过来关心我。虽然第二天肖上上告诉我林上一直在看我,但他强调这是对同学的关心,而我的状态确实看起来不太好。

回到宿舍之后,正好看见海涛给我发消息。当时心里只剩唯一的强烈的冲动:我想见见他。刚和他连上视频,我就绷不住哭了出来。我一只手用纸巾擦卸妆油,一只手擦眼泪。一边哭一边觉得自己很滑稽,忍不住又想笑。我们两个在视频里大声嚷嚷,各说各的,但是这样让我似乎感觉好了一些。挂了视频之后,我决定用按摩棒抚慰一下自己。

其实就算那天不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也依然会用按摩棒自慰,因为当天上午我就拆了快递,给按摩棒充好电,准备在晚上试试效果。洗完澡后,我在床上铺好塑料袋当垫子,拉好窗帘,脱掉睡裤和内裤,虔敬地摁开按摩棒。可惜我在酒后状态实在不行,胳膊腿全都动不了,整个人都仿佛被自己的身体囚禁。按摩棒的吮吸档其实也是震动,我先沿着阴道瓣游走了一圈,停在哪哪就立刻泛起一阵酸疼,阴道口那里也是一样。于是我又换了一个档位,这次主要停在阴道口顶端。还不到一两秒,我就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小腿外侧肌肉又酸又软,连带着脚掌也没了力气。这种感觉让人并不好受。我皱着眉头,侧躺着,浅浅地吸着气,难受地呻吟着。我真的很好奇色情片女演员是怎么发出富有节奏而清晰有力的叫床声的,因为我当时的呻吟声和磕到小脚趾的痛呼声似乎差不了多少。虽然身体软成一滩蜷缩在一起,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没有感受到某种高潮,甚至我不确定自己的反应算不算高潮。我甚至连上VPN打开pornhub找了一个色情片看了起来,但是我实在受不了镜头里出现任何阴茎、精液或者相关的东西,点开还不到一分钟就立刻关上。摸了一下阴道,我的阴道瓣紧闭着,干干涩涩,再一碰还有一点发疼。我一看时间,快要一点了,于是索然无味地把按摩棒收起来,刷完牙就上床睡觉。

到了第二天,酒精好像还在我身体里发挥着作用。一整天下来身体都还是很沉重,和林上一起回去的时候我们两个坐在一起,心里却没有任何紧张或者激动的感觉。晚上的比赛波兰输了,林上还说他明天不去学校,我在刷牙的时候情绪低落到谷底。不过周一他倒是又来了,我雀跃了一些,但是又因为他在吃饭的时候没和我坐在一起而有些难过。晚上十一点,我正在马克杯里泡着找宇昕要来的阿宽面皮,林上又约我赌球。我打开世界杯球赛,神使鬼差地伸手去拿我的按摩棒。老实说,日本和克罗地亚在上半场踢的都不怎么样,绕着球门转来转去,一个球都没进。解说员的点评成了我自慰的背景音。这次我聚焦在阴道口顶端,吮吸档一档。这次感觉倒有些不同,我能感受到按摩棒在微微发热(这是它自带的功能,上次却没体验到)。我把腿抬在桌子上,这样能缓解一些小腿的酸胀感。很难描述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小腹、下体一直到小腿的肌肉都似乎在微微颤抖,不过没有像上次一样难受,是一种在可接受范围内的快感。我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湿,但是按摩棒口确实亮晶晶的。这样过了大概十分钟到十五分钟,我绕着阴道口周围按来按去。之所以一直用阴道口这个词,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阴蒂在哪,而且以按摩棒的震动力度我也不敢直接去碰阴蒂。突然间,我感觉自己快要尿了出来。或许这是潮吹?我心里想着,放松了一下肌肉,结果这种液体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我难耐地夹着腿,温热的液体像小溪一样一股一股地缓缓流出,幸好垫了一张塑料袋,但还漏了不少到椅子上和地板上。我不确定这种液体的成分是什么。是尿吗?我仔细地嗅闻,发现没有任何味道,颜色也近乎透明。好像是水一样。我很确定这不是阴道分泌液,因为后者是黏的,而且很快就会干掉。于是我去了一趟厕所,在排尿中确定了这种液体大约就是尿,但是和平时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我满心疑惑,却又找不到人去倾诉。海涛显然不行,他在本质上还是个彻彻底底的直男。我去问了雅茜,她也没有类似的经验。翻了一下淘宝评论区,我大概能判断自己应该是高潮了。似乎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但是很奇怪,我并没有体会到强烈的快感——至少我没有因此感受到有多么快乐。性高潮到底是什么?只是身体的某种刺激-反应现象?难道分泌液体就算是高潮了?每次在自慰的时候我都只纯粹地感受到自己的器官在作出一些变化,心里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想别的事情:我所思所想的全部都是我高潮了吗?我怎么才能做到让自己高潮?听上去我的心像是被性高潮的理念所绑架了一样。买入按摩棒就是为了完成性高潮的任务。性快感甚至像是一种人人口耳相传的神话,只闻其声不见其身。几次自慰经验都没有真正让我感受到某种快感,电视剧里演的飘飘欲仙感让我看得满腹不解。性是这样一件美妙的事吗?这种困惑几乎要成为一种性焦虑——因为自己无法感受到性快感的焦虑。之前王恒说我是性冷淡的时候我还有些清高和自豪,然而一旦开始自慰,这种自傲便烟消云散。不可否认的是,自慰让我在另一个意义上爱上了自己的身体。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阴阜不好看,尤其是在公共浴室洗澡的时候看到一个在美国读本科的女生剃光了自己的阴毛。但是在自慰过程中,我发现这些根本就不是问题——尽管性高潮的问题笼罩了上来,并覆盖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