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日审判之前打磨方舟

提笔的时刻是9.2零点零分。我恍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再自诉衷肠过了。最近这段时间精神紧绷着,一边要处理文献和文书工作,一边又要不断省思情感生活的未来归处——而这两方面都是由某种外部的推动力在迫使我去完成该做的事情;最后还要抓紧在申请季到来之前把肉体上的毛病都清理干净——沥沥拉拉了大半年终于把牙种上了,但紧接着就是持续三四天的淋巴和牙龈发炎。昨天才真正开始动手写简历,一开始抓耳挠腮,生搬硬凑地不知道该写什么好,到了今天,随心所欲地开始利用信息差乱写奖学金——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慌,不过本身也是因为学校的各种奖学金名目比较混乱。最后只好老老实实地该是什么就写什么。周一下午(不错,再动笔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去了空军总医院,商定了足底痣的切除手术,很担忧这个手术在未来半个月内对申请进程的阻碍。

今天很焦躁地在继续改简历,对比了王恒的简历之后,发现自己的经历实在乏善可陈。不过好歹也是凑满了三页,算是可以交差了。接着又猛然意识到博士的题目其实还没有着手准备。在医院候诊的时候拼命地想,挖空心思,搜刮大脑,火急火燎地写了几个了零碎的句子。对于牛仔裤制衣厂感觉可说的不多了,唯一的出路是向外看——全球生产链中的风格流动与在地化。现在写了几笔,发现其实储备仍然不够,正好发现这篇日志才刚起了个头,于是又转过来完成这个任务。过了两天又改成了生产链环节之外的服饰穿着实践。感觉自己这两天像陀螺一样,被自己抽着转个不停,一会忙这个一会又跑过去忙那个。其实很多慌乱是我自己制造的,意思是明明可以不在这个节点发生,但是我却坚持要在这种时刻使所有事件挤在一起。

9.3套磁的教授回复我了,他建议我先去美国读个硕士,然后再考虑要不要继续读博。我的第一反应是,果然我资质不够。师姐安慰我说,现在确实大家都是以二硕作为跳板。我向周围人倾诉了个遍,这才收拾好心情,写信答谢教授的意见并表明自己会积极准备。没想到第二天教授竟然又回复了我。他说,做一个人类学的好学生,期待你未来能成为人类学的学者。我呆愣了片刻,反复读了几遍,眼泪就下来了。很难描述在这种焦头烂额的境地中被这样鼓励和相信是怎样一种慰藉。我对申博的信心更加诚挚了——我想继续读书,只是因为我曾受到这个领域的这么多人的鼓励。我很感激,所以我天然地亲近着它。

有很多事情难以启齿。甚至对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讲出口。这可能也是我一再回避写日记的原因。绕来绕去还是那个熟悉的关于婚育的问题。其实我心里现在是有答案的,我也知道我未来大概率会这样做。但是总有那么一些时刻,会让我有些动摇——不论是向更积极的还是更消极的一端摇摆。其原因在于要么是事情比我预想的要稍微好一些,要么就是比我所恐惧还要再差一些。我无法判断究竟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我只能重复着李小江的教导:永远不要放弃自己。我以前一直以为这是句空话,但直到我真正直面生活的负担时,我才知道这句话确有所指——当然,会因为个体当下的语境的差异而有所不同,不过我知道至少现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要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至少我能在痛苦和挣扎中用以此来宽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