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直甚《茧梦》

状态:已完结

直哉在茧里做了一个梦。


展开阅读 他坐着,一动不动。时间就这么走着,嘀嗒嘀嗒。黑暗伸出毛茸茸的触手抚摸着他,还有甚尔的尸体。

“少爷,老爷在茶室等您。” 禅院直哉在角落里抬起头。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意识到已经天亮多时。由于没有收到回应,门外的佣人再次重复了一遍禅院直哉方才听见的话。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禅院直哉站了起来,掸了掸衣服下摆,即使那里什么都没有沾上。 他的视线避开了房间中间,绕过那里,拉开了房门,看着低着头的佣人,指了指房间,“找人收拾一下,我今晚回来这边睡。” “是。”佣人垂着头回答。 转身离开时,他放慢了脚步,仔细听身后的佣人走进房间时是否有传来任何异样的声音,但什么也没有。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仿佛木制墙和地缝里藏着数不清的虫子。他抬起手拍了拍耳朵,走向了茶室。

茶室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亲,另一个是个戴着眼镜的生面孔。 禅院直哉坐了下来,他们开始谈话。 黑色虫子拖着肥大的身躯,千足在榻榻米留下一道道油腻的痕迹。声音总是挥之不去,在他耳边爬来爬去。 够了,别吵。 当他意识到自己把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的时候,禅院直毘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代表协会给他们下命令的家伙坐在他对面,推了推眼镜。 茶炉中间的热水壶刚好沸腾起来,发出刺耳的叽叽声。禅院直哉拿起了水壶,倒进了客人面前的茶碗里。 “没问题,今天之内搞定。”他对着对方眯着眼睛笑了笑。 等客人走了之后,禅院直毘人对直哉说了些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生气,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但直哉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只是盯着那些从壶嘴里冒出的蒸汽。 如果把热水灌进耳朵里,声音会停止吗? 他抬起手,准备拿起水壶,手背突然冒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收回手,看向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收回了打在禅院直哉手背上的扇子,嫌恶地朝他挥了挥手,“快滚。” 禅院直哉站了起来,走之前再瞥了眼榻榻米上虫子方才留下的痕迹,它们钻进地垫与墙面的缝隙里不见了。

解决咒灵是件很简单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快速解决和慢慢解决的区别。他会解决的。他能解决。禅院直哉不明白禅院直毘人如此不愉快的原因在哪里。 在开车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他看到了飘在高速公路上的红色塑料袋。红色塑料袋随着车流飘了起来,时不时往前快速地飞一段路,速度慢下来后,塑料袋轻忽飘着,又被疾速驶过的车子卷进向前跑的轨道里。 飘起来的快感也许会让塑料袋产生一些错觉,认为自己也是正疾驶在高速公路上的车子。但只要被车子碾过,塑料袋就会被车胎碾破,再也飞不起来了。 禅院直哉盯着那个在车流里飘荡着红色塑料袋,暗暗加了油门,准确无误地碾过了它。他忍住了胃袋底部几乎涌出来的恶心感,咧开嘴笑了笑,笑出了声。 他妈的,去死吧。

去死吧。他那天也是这么说的。 盘子里血淋淋的牛排是甚尔做的。上面甚至淋了一层黑椒汁。他坐在了禅院直哉对面,同样拿起了餐刀和叉子,模仿着他的动作,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缓慢又僵硬地切开盘子里的牛排。 大约三分熟的牛排渗出了血,在白色盘子里漫开。 直哉切着牛排,开始想象盘子里的是甚尔的心脏。是甚尔的话,他倒是很愿意吃三分熟,甚至生吃也行。 他放下了餐刀。 “甚尔,去死吧。”直哉说道。 甚尔拿起了桌上的刀,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自己的颈椎。他的身体向后倒,沉闷地砸在木地板上,随后归于死寂。 直哉盯着地板上的尸体。没有预料之中鲜血四溅的画面,代替鲜血涌出来的,是数不清的黑色虫子。 黑色虫子从甚尔脖颈上大开的伤口中涌了出来,它们一开始剧烈挣扎着,随后,动作慢慢地迟缓了下来,蠕动了一会儿后便缩成了一团,再也不动了。 直哉拉开椅子走了过去,在甚尔尸体旁边蹲下,他脖颈上那个深不见底的伤口里仍然涌动着无数的虫子,不安地躁动着。 这时候直哉才发现,甚尔的身体早就只剩下了一张皮囊。里面除了虫子,早就空空如也。

也许就是从那天起,黑色虫子也钻进了他的身体里。所以那些声音无处不在,挥之不去,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听见。 没什么问题,就算脑子里都是虫子的声音,他也能完全不受影响地、像过去一样活着。

他到达了目的地。 咒灵所在的地方是工厂区,周围已经被账围了起来。据情报所说,这是个二级咒灵,没什么难度,他一个人解决就行。他走进空荡荡的工厂区,看见像蛆虫一样的咒灵正在工厂中间的位置吃着人。 禅院直哉对满地的人体碎肢熟视无睹,那些声音不断地、不断地从他的大脑里涌出。他只想快点解决咒灵,转移他的注意力。 吃着人类的蛆虫咒灵转过脸看向他,“什么啊,是同类啊。” 谁他妈跟你是同类。 禅院直哉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虫子一般的声音,只能发出吱吱声。低头一看,自己已经变成了虫子。

他明明是人类,却活得像个虫子。

禅院直哉希望甚尔在这里。 他在黑暗中看见他了,所以他把他捡回了家,他跟他共同生活着。他养着他,囚禁他,跟他做爱。 每一天,在狭小空间里度过的每一天。他每天都在沉默的空间里听着甚尔的呼吸,他并不需要睡眠,他只需要甚尔在他身边,而他能够听见甚尔的呼吸声就行。 一开始,甚尔还有自己的意识,仿佛他随时要离开。他看起来就像禅院直哉在小时候曾见过他的那一面一样,疏离又强大,随时都能够离开。 于是他对甚尔下了指令。 听话。完成指令。做一条听话的狗。做爱。不要消失。就待在这里。就在我面前。

边界是往下陷的黑暗,世界在坍塌。 禅院直哉离开了已经陷进黑暗中的工厂区。他的面前只有一条路,通向那间被他抛在脑后、刻意遗忘的房子。 在变得支离破碎的世界中,那间房子完好无损。 禅院直哉站在房子门口,推开了门。 甚尔的尸体就在房子的中间,维持着禅院直哉离开前的原样。空气中没有血腥味,没有尸体腐烂的气息,仿佛房间中间的那具尸体根本不存在。 禅院直哉走了过去,在甚尔的尸体旁边蹲下。他用手撕开了甚尔脖颈上的伤口,从里面不断掏出那些虫子,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咀嚼着,吞进肚子里。一些虫子被他咬碎,却来不及吞下,掉落在地上的残肢还在弹跳着。 房间里只剩下禅院直哉吃着虫子的咀嚼声。 他的痛苦、憎恨都与这副皮囊的主人有关,但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连想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都做不到。他只能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吃着他体内的虫子,但吃虫子也无所谓,只要他此时此刻正在嚼着的虫子体内还残留着甚尔的一个细胞,哪怕只有一个细胞,只要还有一个细胞存在,这场宣告控制权的战役就算是他的胜利了。 是他得到他了。是他掌控着伏黑甚尔与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是他赢了。 这一切局面都是他亲自选择、亲自造成的。

他已破茧成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