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蒲郭】你就不要想起我(上)

*破镜重圆与追韬火葬场。 *南上北下,除南北外全员友情向,涉及的地点和地名与现实没有联系,纯属架空。

*BGM:你就不要想起我 – 田馥甄

*重写重发。看着玩儿吧,感谢喜欢! *椒麻普通话写第二人称真违和啊【


———— 夜长梦会多 你就不要想起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有多痛


00. 你在一片梦里醒过来,看见了一个你。 ——或者说是一个年轻的你,眉目间干净清澈,连神态都是稚嫩的。你每日看着自己的变化不觉时光飞逝,这一刻看着年轻的你才恍然发现岁月无情。 比起年龄,更让你觉得刺眼的是他身上那件松垮的白衬衫。 那只是一件再朴素不过的白衬衫,连个花纹都没有,尺寸也并不合身,挂在身上没个形状,可你就是一眼认出了它。 你的脑海里翻涌起许多画面,是穿着白衬衫的你,还有一个曾经靠坐在你身侧的恋人。 你泛起一个苦笑,打量着对面那个年轻的你,沉默地等待梦醒。 而年轻的你亦无言地打量着你,一脸警惕。


01. 你提着大包小包在楼下和房东聊天,一辆车在你面前停下。 “难得啊蒲熠星,这么早能见到醒着的你。”周峻纬从车上下来,笑着和你们打了招呼,指了指街边的行李,“东西都在这儿了吗?” 周峻纬把你的行李都放进后尾箱,贴心地给你留下和房东握手告别的机会。你上了车后系好安全带,对周峻纬说:“楼上还有不少东西,你看着要什么吧,不要的都扔了。这是钥匙。房东过几天会去度假。” “你可真够朋友的,自己回家过大年,留一堆烂摊子给我善后。”周峻纬没好气道,但你知道他其实并不介意,“现在时间正好,去机场应该不会堵车。” 车载音乐是周峻纬的风格,一把吉他一把嗓子,唱得你刚上车就打了个哈欠:“你听这种歌开车不困的吗?” 周峻纬也打了个哈欠:“困也是被你传染的。怎么了,你昨晚没睡好?” “没。”你本想随口糊弄,但看见驾驶位上的心理系博士瞥了你一眼,你便知道什么都没瞒过去,避重就轻道,“可能做梦了吧。” “梦什么了?” “心理学还带解梦的吗?” “我们不是还擅长催眠吗?” 是个好笑话,但你笑得心事重重。 “不记得了。”你沉默片刻,说。 吉他声戛然而止,像是给你的话划下一个不和谐的句号。你忽然有些喉咙发痒,几乎是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气,心虚地不敢往驾驶位看,因为你知道以周峻纬的能耐,肯定能看穿你的满腹心事。 好在周峻纬通情达理,主动换了个话题:“想好以后的计划了吗?” “没。”你把手肘搁在车窗沿,摸着自己的颈脖:“我教授有挽留我,如果过完年了还没想好去哪里,我就回来陪你。” “别了,我可不缺人陪,你哪儿凉快呆哪儿去。”周峻纬笑,“不考虑工作吗?这么不上进,可不像你。”

你没有接话,斜眼望向了车窗外。 是啊,这么不上进,你在心底自嘲道。你早就在心里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也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里找到了答案。 现在的你像个丢失了指针的人,在森林里找不到北。你沉溺在漫漫人海里随波逐流,混沌又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如何日渐颓废。你每日出门前把自己精心打扮得人模狗样,夜里剥掉外壳后对着虚伪的自己反胃。 你不想回老家,你的老家是个小山城,装不下你的志向;你不想去熟悉的大城市,那里没有温度,无依无靠。可除去这两处,你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再看看吧。”于是你嘴里只剩下这一个敷衍自己的答案了。 “你自己想好就行。”周峻纬说,“如果你要回来,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谢了,老周。”你裹紧了外套,把背包半挎在肩上,接过周峻纬递来的行李箱,“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一路平安,回国了给我消息,也别忘了告诉老齐。” “知道了,走了。”

你的行李并不多。出国进修两年,你来时没带什么衣物,回国更是没什么要带走的,满箱子里都是给家人带的特产和一些书籍,剩下的用品全留在出租屋里让周峻纬去头疼了。 你过了安检,坐在候机室枯燥地等待着登机,昏昏欲睡,可前夜梦里那件白色衬衫萦绕在你思绪中,扰得你不得安宁。 你有些恼怒地想,你一个人好端端地在国外呆了一年多,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一身过往的伤痕,再过几年就能潇洒地一笑而过,却仅仅因为一个梦就打会原型。 你麻木地上了飞机,掩耳盗铃般地把眼罩和颈枕戴好,缩在了黑暗中逃避回忆。你紧绷的意识在颠簸的飞行中逐渐昏沉,没过多久就入了坠入梦中。


02. 你又在梦里遇见了年轻的你,仍穿着那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 “……你好。”你认命般地打破了沉默,对年轻的你说。 你看着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与你平视,叉着裤袋杵在原地上下审视着你,眼神不善到你开始反省自己,年轻的时候自己没有被人揍过或许也是一件奇迹。 你说:“我是长大后的你。” 年轻的你终于有了动静,眉毛一挑道:“凭什么你就比我大了?” 你眉毛也是一挑:“我就是知道哈。” 年轻的你嗤笑一声:“哈?信你才有鬼。” “不信拉倒,反正不信我的人多了去了,又不缺你一个。” 年轻的你问:“哪个不信?” 你看着那件碍眼的白色衬衫,冷笑一声:“你这身衣服的主人就不信哈。” 年轻的你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衬衫,说:“韬韬哪有不信我哦,你怕不是瓜皮。” “说了你也不信。” “当然不信。”年轻的你小声嘟囔,忽然疑惑地问,“还是说韬韬和你……” 你粲然一笑,摊手爽快道:“分手了啊。” 你在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恍然品到一种自虐的快意,像是连皮扯开了新结的痂,又像是将这句话连带着声带一同扯出,喉头涌起腥甜的血味,盈满整个口腔。 “你多大?” 你敛起一瞬的失神,平静地回答:“二十八。” 对面的你紧皱着眉头思索良久,你猜想他应该是在计算年龄。 你一时同情起了这个年轻的你。被剧透了残酷未来的年轻人在你面前露出了脆弱的神情,你脑补着这个神情发生在郭文韬脸上,油然而生出报复的畅快。 年轻的你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你问:“明白了?” “明白了,”年轻的你抬头,对你认真地点点头,“我做噩梦了。”

你真的险些一拳上去了。 你有种被年轻的你和你曾经的对象合伙秀了一把的错觉,让你本就闷在胸口的阴翳更沉闷了几分,咬牙切齿地想,自己的朋友们当年怎么没摁死你们这对恶心的情侣。 “你不过就比我大、比我老五岁,不管你是不是未来的我,就五年而已,还能发生什么事哦?” 你嗤笑道:“Too young too navie啊年轻人。” 你想,五年啊,足够改变一生了。


03. 你在飞机上颠簸了近二十个小时,落地后还坐了三个小时的车才回到家,几乎是一脑袋扎进枕头里就要昏睡过去。 母亲用方言念了你几句,把一套干净的睡衣放在了你枕边。你哼哼了两声没有动弹,直到听见房门轻轻合上后才睁开了眼,悄声坐了起来。 老房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哪怕从上大学后就没有在家里常住了,你还是记得自己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你下床走到木质衣柜前,抬手摸了摸柜门,摸下了一层薄薄的灰。这件衣柜比你的年龄还大,三十年来仍然散着淡淡的木香,蒙着一层久未使用但干净的气息。 你站着发了许久的呆,回了神后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拉开了柜门。 柜子里几乎是空的,挂着几件厚重的冬装,还有一小摞叠放整齐的衣服。你抖开最顶上的那一件,正是梦里那件白色的衬衫,在不暖的光下掀起一片毛绒绒的烟尘,也溢出一丝无迹可寻的皂香。 你把这件衬衫举在自己面前,想着梦里那个年轻的你把它穿在身上。 那几乎是一种赤裸裸的炫耀,炫耀着年轻的你还拥有一个温暖体贴的恋人,拉着你的手把衣服披在你身上,笑着说衣服合身,转头又笑你不扣衣扣的模样像个斯文败类;而年轻的你也受用于这样的调侃,耍着无赖,蹭在恋人的身上,啄吻着恋人的皮肤,直到那一寸白皙变成桃色的粉。 可你们谁都知道,这件衬衫一点都不合身,买的时候就错买了大一码的尺寸,你们也从未把这件衬衫穿出家门。你只是曾经痴狂地贪恋着所有关于对方的事物,才把这件衬衫偷藏进了行李箱里带了回家,如今在这个不见天日的老旧衣柜里只剩多余。 你自嘲地笑着,缓缓阖上了眼,几近轻柔地将衬衫环抱入发冷的怀中。 ——一如你曾经还会拥抱时的模样。


04. “你怎么还阴魂不散了,噩梦也不带连环的吧?” 你在梦中听见年轻的你如此抱怨道,心想,这话不应该由你来说吗。 对方仍然穿着那件衬衫,你腹诽着年轻的自己怎么就没别的衣服了,又忽然想起上次对方透露过是五年前的自己。 那便是二十三岁,那是你在北京的第一年,也是你和郭文韬在一起的第二年。

那时的你每天忙碌且充实,刚毕业的大学生带着南大学霸的光环和教授的推荐,但毕竟是在异乡讨生活,更别说是最繁忙的首都了。你每天早上摁灭无数个闹钟后匆匆忙忙起来洗漱,再慌慌张张地挤着地铁去上班;午休吃着一成不变的快餐,和恋人用短信一来一往斗着毫无水平的嘴,在办公室里闷笑着不敢发出声音;晚上偶尔加班,下了班后总能在开门时看见陷在沙发里的恋人,偏过头对你微笑,你看了那么多次,仍然在每一次心动。 你选择这样忙碌的生活,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原因:你的恋人在首都读研。 郭文韬读研没有收入,你们的日常开销都是你出大头。你还记得郭文韬笑自己是被你包养的小白脸,你后来也没少拿这个开玩笑。直到你后来提出想要考研,刚拿到实习的恋人马上开始得意了起来,你却厚颜无耻地趴在恋人耳边一口一个金主爸爸,愣是把脸皮薄的恋人喊得耳根子红成一片。 那些日子是蜜酿出来的,疲累与汗水也有一个人为你体贴擦去。他牵起你的手,你便握住了一道彩虹。 那么年轻的你们,想要一起去改变这个世界,把这个世界变成属于你们的。 可是如今,那个与你并肩过的人,现在走去哪里了呢。

“你不搭理我可以,但也不必做出那么一副表情吧?”年轻的你打断了你的回忆,抱着肩膀说。 你皱了皱眉:“我什么表情。” 年轻的你眯眼:“描述不来,就……太难看了吧,跟我的帅气一点都不搭。说出来让我听听,让哥哥给你开导开导?” “我才是你哥。” “你说你比我大,但你看起来比我弟还要找不到方向哦。” “那是你面见过世面,这是成年人的世界,你懂个啥哦。” “哈,我也成年工作了啊。” “考研了吗弟弟?” “你等着吧,”你看见年轻的你桀骜不驯地扬了扬下巴,眼睛里含着藏不起的锋芒,“区区考研而已,还难得倒我?”

你晃了神。 你想起周峻纬送你去机场时说你毫无斗志,完全不像你应有的样子。面前这个年轻版的你就是你本该有的样子,就算是孤傲自负都有足够的资本,只要是你想去做到的,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因为曾经的你没有什么是不敢去打破的。 ——你曾想去改变这个世界,不是因为你想,而是因为你一定会改变它。 你想起你的名字,蒲熠星,你本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星,只要你肯闪烁,就能让人移不开目光。 可你,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连目标都找不到的境地了。 “喂,”你喊了一声,“你以后想做什么?” “考完研再说吧,我感觉老板手上这个项目挺有趣的。反正不管做什么,养活我和韬韬就行了。” 你笑了:“是啊。” 真正的你甚至不用做什么壮举,只是一个单纯的目的,就会在汪洋里翻涌起一阵波涛。 你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只是谈恋爱谈崩了分手而已,怎么就把自己活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tbc. 下篇:《你就不要想起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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