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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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元凰

  垂髫时的盛夏,长久往复的便是不经意间身边人的消失。有时是言笑朗煦的小头领、多数是刚入宫未久、尚还带着青稚生疏的宫女或侍卫。幼年的视角总会察觉不经意的细节,于某日忽而恍然:他们竟皆轮值、负责过东宫北面的那座藏书阁。那座藏书阁每逢灼日走水几近常态,以至于从引水渠处备来的水都比他处多些。那阁中的书卷似是很重要、又似是没那么重要,母后每每都表示说很重视、必要将玩忽职守的宫人严惩,于是眼见着一个又一个轮值那里的宫人消失了。久而久之,就连轮值书阁的这项任务本身,都好似成了罪一般——谁要惹了麻烦,就会被不经意间安排到那处去,承受不知何时会承受的、太后例行的怒火。随侍宫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些,我听得似懂非懂。我于是读起书来,读得多了、见得多了、也就懂得多了,而他们也就如猢狲般收敛了姿态,愈发用词谨慎了起来。

  后来玉阶飞入朝,官拜太子太傅,开始代替先前的先生教我读书。那时他领着我去寻一册罹遭兵燹几近失传的《中庸》注本,他步伐总是偏快,需要我时常小跑才能跟上。转过阳面一处掩不住刺目的窗棂的时候,我追上仁慈停步的他,小喘着抬头,正好见他皱了皱眉头。后来我再入书阁之时,便见内部的格局已然变更。我听说是太傅提议的:众所周知他擅风水,讲出来也比较有说服力。后来那处就再难见火起了,不少宫人都在暗暗感激。有片闲暇间听到他们又谈起这个,那段日子随侍我的一名宫女却说,全数归功于玉太傅未免太过,更早的时候,有哪个小主管(她说了一个名字,但于我并未留下甚几印象)也曾提出藏书阁的布局有问题;这又不是只有太傅才能看得出来的。

  那时我正读着前朝国手的某本棋谱,分神随口问了她一句:那那时为何不将此事就早早处理了?

  她半晌没作声,不知是否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过。话题又转到他处去了。她转到我身后,开始打理起我的发冠牵扯间勾出的发丝;我忽然想起她那几年应还是随同在太后身边的,是年才被分到这边来。她的手指又拢了拢我的鬓发,不经意间碰到了耳根,微凉。她借机附在我的耳畔,好似是没来由地发了一句,又好似是接了先前的某个不起眼的话题:那时太后娘娘已经很累了……就不要再麻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