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上)

宫侑用力推开房间门时,宫治正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做英语听力,他叫了对方一声,宫治的背影纹丝不动。显然,妈妈在他们过生日时送的降噪耳机物超所值,把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声音通通过滤得一干二净。宫侑随手将一张纸揉成了球,丢向了对方的后脑勺,精准击中目标后,满意地眯起眼,笑着跟皱着眉猛地回头的宫治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宫治摘下耳机,一脸疑惑,“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好久不见’——”事不过三,宫侑不耐烦地皱起了脸,“房间里就你一个人,你做个英语听力戴什么降噪耳机啊?不觉得影响沟通效率吗?” 宫治看着他,“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接着听听力了。”说罢,转过头打算将耳机重新戴上。 “哎哎哎你等会儿,”宫侑急了,一个箭步上前扯住了对方的耳机,“你他妈差这十分钟吗?” “本来是不差的,”宫治抬头,一脸嘲讽,“我们明天要考试,按理说我应该提前一周开始准备的,但不知道是谁非要拉着我加练,搞得我最近的作业都没怎么来得及写,还有一堆东西要复习…” 宫侑心虚地打断,底气显然没有刚才那么足,“我又没逼着你非要跟我一起…不是说好了给你买布丁吗?而且,跟我加练你又不亏…” 宫治被逗笑了,“你可是当时对天发誓我要不陪你加练你就让我接下来什么都做不成的,你管这个叫‘没逼着’?那你跟我说说你管什么叫‘逼着’?” “…”宫侑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从书包里翻出了钱夹,抽出了几张甩在桌子上,“我这个月一半的零花钱买你宫治大爷十分钟,行吧?” 宫侑从小到大很少有这样不打一架就吃瘪的情况,除非真有什么大事发生。宫治面不改色地将桌上的钱收进了自己的口袋,思索着。钱倒是次要的,毕竟爸妈给的零花钱从不算少,哪怕宫侑经常偷偷摸摸从他那里顺走一点,宫治也没出现过资金短缺的状况。他现在只是单纯地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宫侑心甘情愿地供出自己的零花钱而已。 “说吧。”宫治将耳机从头上扯下来,挂在脖子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宫侑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刚才被人表白了。” 宫治看着他,等着下文。这显然不是重点。 “…是那个…” “哦——”宫治饶有兴致地笑了。

宫侑加入稻荷崎排球队的第一年,仅仅进队两个多月,就在六月初跟宫治二人双双被教练选中加入了首发阵营,参加IH预选赛。稻荷崎一路杀到了县内决赛,在决赛当天,他们和对手打满了五场,以3:2获得了胜利,代表兵库县进军全国比赛。宫侑在那场比赛中作为稻荷崎排球队的新人二传出尽了风头,不仅二传极为优美流畅,连发球的精准率都极高,十发八中,表现极为惊艳,被组委会评为了当场的MVP。比赛结束后,冗长的颁奖仪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在那之后紧接着又是电视台记者的采访。宫侑的体力一向很好,但他在刚才的比赛中一刻都没有下场休息,打满了五场,整个人难得的身心俱疲。一切结束后,他疲惫地坐在观众已经散尽了的体育馆的地板上,两条腿大剌剌地摊开,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仰着头源源不断地往嘴里灌水。 “精彩的比赛。” 宫侑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穿着稻荷崎制服的女生正含笑低头看着他。 “谢谢。”宫侑勾了勾嘴角,用手背抹了抹嘴唇上的水渍。 因为从小被搭讪太多,宫侑已经摸索出了一整套应付女生的话术。换作平时他心情好的时候,他可能还会礼节性地多扯几句,然而很不巧,今天他实在是太累,没什么心情再跟人闲聊,只想节省精力,让这场对话快点结束。一般情况下,只要不开启新的话题,礼貌地回句谢谢,大部分人就不会再纠缠了,然而,面前的女生丝显然毫不介意他的敷衍,竟然蹲了下来,大大方方和他的视线交汇。女生的香水味随着她的动作骤然降临,宫侑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脸。她跟他身边通常接触的女生的确都长得不太一样,可眉眼又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宫侑盯着对方的脸再三确认,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她。可能是在学校哪里碰到过吧。宫侑看着她卷翘的睫毛,这样想着。 “接下来在全国赛上也要加油哦,宫侑同学。”女生涂着浅色口红的嘴唇吐出宫侑的名字后,弯出了好看的弧度。 宫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下意识点了点头,冲对方挤出了一个微笑,看着女生从容不迫地起身。他的视线像是涂了胶水,粘在了对方笔直的双腿和制服短裙的裙摆上,直到坐在一旁的角名出声,他才回过神来。 “难得看我们侑这个样子啊——” 角名总是眯着眼阴阳怪气,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宫侑收回了目光,白了对方一眼:“什么样子啊?” “直勾勾盯着女生裙子一副色狼的样子啊——”角名一脸惹人厌的“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宫侑抄起手边的水瓶,冲对方扔了过去,角名也不接,只懒懒地侧了侧头躲过了攻击。水瓶砸到墙上,又落到了地上。 “也不怪你,学姐长得确实漂亮,”角名也不恼,慢悠悠地给宫侑补充背景知识,“听说篮球队那几个学长都在明争暗斗地追她呢。” 宫侑示意对方把自己的水瓶扔回来,“学姐?怎么,你认识她?” 角名皱着眉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认识她?” 宫侑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认识她啊?” 角名笑得花枝乱颤,看得宫侑又想把刚落入自己手中的水瓶扔到他的脸上,“你从来没去看过篮球队的比赛?” 宫侑一脸不耐烦,“我排球都没打好呢看什么篮球啊?” “那你可能是全校唯一一个不认识学姐的人了,宫侑同学,”角名贱兮兮地歪着头,模仿着女生刚才对宫侑的称呼和语气,“她是篮球队拉拉队的队长,混血,长得巨好看,身材也巨好。欸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你可别告诉我你觉得她长得不好看啊侑,你刚才眼睛可是都直了…” 宫侑抿着嘴打断了对方,重点显然跑偏了,“什么叫我是唯一一个不认识她的人?” 角名乐了,提高音量叫了一声不远处的阿兰,冲他挥了挥手。对方走过来,还没站定,角名就问他:“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那个拉拉队队长?” 阿兰点了点头。角名回过头看着宫侑一脸见鬼的表情,笑得更灿烂了。 宫侑不信邪,大声嚷嚷着“宫治在哪里”,得知对面在更衣室换衣服,也顾不得累了,起身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更衣室。宫治刚洗完澡,正在用浴巾仔细地擦着身体,宫侑一把推开了更衣室的门,吓得他一个激灵,下意识用浴巾遮住了下半身。看到是宫侑,宫治破口大骂:“你他妈急着去投胎?” 换成平时,宫侑早就骂回去了,然而现在,他顾不上跟宫治斗嘴,“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那个拉拉队队长?就,一个女的?”补充完后一句,他有些后悔地闭上了嘴,因为那句话听上去实在是太蠢了。 宫治果然笑了起来,“我们学校还有男拉拉队?”他将浴巾放下,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条内裤换上。 宫侑撇了撇嘴,“你他妈知道我什么意思。” “拉拉队队长…”宫治套上了裤子,思考着,“你是说那个高二的学姐?混血那个?” “……”宫侑傻了,“你怎么知道的?” “啊?”宫治张着嘴看着一脸困惑的宫侑,“她不是很有名吗?怎么,你不知道?” 宫侑还没来得及回答,北也推门进了更衣室,手里拿着一沓花花绿绿的信封,冲两人笑了笑,将信封递给了距离他更近的宫侑,“这是经理拜托我转交给你们的,具体是给谁的,你们两个自己回家分一分吧。” 宫侑只扫了一眼,就迅速把两只手插进了裤子口袋,不肯拿出来,“北前辈,你发发慈悲替我们处理掉吧,我真的不想再看这些东西了…” 北的表情波澜不惊,“你自己想怎么处理都行。”不由分说地将信封又朝着宫侑递了递。 宫侑怕北,只能不情不愿地苦着脸将信封接过来。北完成了投递任务,正转身打算离开,又被身后不死心的宫侑叫住:“北前辈知不知道我们学校的拉拉队队长啊?” “嗯她跟我一个班,”北回过头,看着宫侑,“需要给她递情书的话我可以帮忙。” 宫侑听到宫治在自己身后幸灾乐祸地笑得很开心。

后来,宫侑真拉着宫治去看了一场稻荷崎篮球队的比赛。宫侑一向对篮球没什么兴趣,整场比赛一直在低头玩手机,显得兴味索然。宫治作为被他生拉硬拽过来的那个,反倒是看得很起劲,上半场结束时还跟着全场的观众一起欢呼。终于挨到了中场休息,两个学校的拉拉队踩着鼓点分别从球场两侧入场,宫侑这才打起了一点精神,坐直了一点。那天跟自己讲话的女生果然在稻荷崎的拉拉队方阵正中央,远远看过去,因为个子最高,所以格外显眼。宫侑眯着眼,看女生穿着无袖紧身上衣和超短裙随着音乐的节奏灵活地变换着动作,觉得喉咙有点干,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是长得挺好看的。”宫治突然在一边开口。 “谁长得挺好看的?”宫侑装糊涂。 “你这么大费周折,不就是为了来看她?”宫治若有所思地盯着球场。 宫侑死鸭子嘴硬,“说什么屁话呢你。”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宫治笑眯眯地看着他。 宫侑恼羞成怒看着宫治,“你他妈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宫治指着球场打断了,“想吵架等会儿再说。” 宫侑扭过头看向球场。两人对话的同时,球场上稻荷崎拉拉队的队员正在叠金字塔。宫侑看女生灵巧地踏上了队友的肩膀,站在了塔尖,微笑着站直了身体,向上扬起了双臂向全场示意,体育场馆内掌声雷动,气氛达到了高潮。宫治也在他身边动作夸张地鼓掌喝彩,像是故意的。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双方学校的拉拉队队员集体在球场上鞠躬谢幕。随着下半场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双方球员入场时,宫治凑在宫侑耳边小声说:“听角名说,那天我们比赛结束之后她还主动来跟你讲话来着?你要也对她有意思,就约她出来嘛。怕什么啊?” 角名这个八婆。宫治喉咙里哼了一声。 怕?他才不怕。

宫侑第一次收到情书是小学五年级。那时候的他捏着前座女孩子放学后偷偷递给自己的粉红色信封不知所措,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他除了揍过几次总来欺负她的讨厌的男生以外,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更不用说他揍人的原因也不是出于什么见义勇为的目的,纯粹是那个男生太吵了,总在他们附近晃,实在是很讨厌。宫治那天刚好被他们老师叫住,不能跟宫侑一起放学回家,于是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完了信,回家后,想了想,还是将信封递给了妈妈。 妈妈看完后,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告诉他这是对方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那我需要回给对方一封信吗?”宫侑看妈妈重新将信纸按原样折好,小心翼翼塞回信封。 “我们侑喜欢这个女孩子吗?”妈妈问他。 宫侑干脆地摇了摇头。 妈妈被宫侑的坚决逗笑了,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看来我们侑以后会是一个heart breaker呢。” 宫侑困惑地皱了皱眉,表示妈妈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妈妈想了想,表情严肃了一些,“女孩子愿意写信给你表达她对你的欣赏,是一个很善良的举动,如果侑并不喜欢对方的话,可以给她回一封信表达感谢,也可以私下里跟她说明情况。这两种方法都可以,但一定要注意言辞,不要因为对方喜欢你而故意伤害对方的感情,侑可以做到吗?” 好麻烦。宫侑在心里抱怨着,但还是点了点头。 宫治回家时,宫侑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空白的信纸冥思苦想要怎么回信,看到宫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比起常常上课举手问出奇怪的问题、下课后爱吵架或者打架闹事的宫侑,宫治一直是外人眼中双胞胎里更优秀、性格更好的那一个。两人虽然长着相同的脸,但成绩好、体育好、性格温柔又乐于助人的宫治一直非常受女生的青睐,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他就已经常被女生当面塞情书了。显然,他对这件事更有经验一些。 宫治坐在床上边看女生的信边听宫侑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讲,听到宫侑说自己跟妈妈讲了,有些惊讶地打断了他:“等会儿,这事你为什么要跟妈妈讲啊?” 宫侑被问得愣住,“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办啊。” 宫治听到宫侑的回答,笑得前仰后合,“你是三岁的小孩吗?什么事都要告诉妈妈?”他两根手指捏着那张薄薄的粉红色的信纸,朝宫侑轻轻晃着,“妈妈也是女的,估计她小时候也写过情书吧…那她自然会站女生那边啊,你能指望她给你什么好建议?” 宫侑对于宫治的嘲讽很不爽,然而他觉得对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只能把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抿着嘴看着对方。 宫治见他眼神软下来,便见好就收,不再嘲笑他,“所以,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宫侑再次干脆地回答。 “那就简单了,”宫治点了点头,“你既然不喜欢她,就什么都不用做,明天回学校之后正常跟她相处就好,如果对方不主动提这件事,你也不用主动提。” “…这就好了?”宫侑一脸不可思议。 “对啊,就这么简单,”宫治耸了耸肩,“你又不喜欢她,所以如果她不主动问,你就假装没事发生就好了啊。” “那如果她问起来呢?” “我觉得她是不会主动提的,一般情况下只要你不提,她们都不会再主动提了,”宫治又扫了一眼手上的信纸,摸了摸下巴,“但如果她真要是主动问起来,你就回答谢谢她的信但你现在想把精力都集中在学习上,就好了。” 宫侑撇了撇嘴,“治,拜托…我?学习?这也太假了吧,我又不是你…” 宫治咧嘴笑了,“你说得也对,那就说你想把精力都放在打排球上吧,怎么样?” “好吧,”宫侑放松下来,瘫在椅子上,想了想,又有点犹豫,“…但是,你确定我不需要主动跟她说一下?或者回封信?…总觉得就这么装傻过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宫治看着他,“你又不打算跟人家在一起,干嘛非要假惺惺地回封信啊?当面说或者信里说反正都是拒绝,不如假装这件事没发生,对方还能不那么尴尬一点。” “好吧,”宫侑翻了个白眼,“谢谢你,大情圣宫治。” 宫治面不改色,“不客气,既然这么想感谢我不如这个月零花钱分我一半让我多买点零食吃。” “滚,”宫侑丢了块橡皮过去,“哎你是不是经常用这种办法应付女生啊?” “我以前会这样,”宫治敏捷地躲开了飞过来的橡皮,“现在不了。她们如果当面递给我,我干脆不收了,太麻烦…” 宫侑看着面前云淡风轻说出这种话的宫治,满脑子都在想如果妈妈知道了他的宝贝乖儿子竟然是这副德行,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然而,第二天上学时,他还是听从了宫治的建议,一如往常地跟周围的人打打闹闹。前座的女生在几次转头与他对视时有意无意露出了期待夹杂着困惑的神情,宫侑不是没有察觉,但却还是忍住了自己想要主动开口的冲动,将宫治为他制定的策略执行得完美无缺。显然,他是两个当事人中唯一一个若无其事的人,当天放学时,女生没有向以往一样与他道别,而是下课铃一响就匆匆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宫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更妥帖的处理这种事情的办法。然而,他的启蒙者是宫治,那个在外人面前温柔得无可挑剔,但私下里会皱着眉将书包里的情书直接扔进垃圾桶里的宫治。他没有告诉过宫治,其实自己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前座的女生。这中间没有任何旖旎的内情,毕竟对方的脸在他脑海中已经彻底模糊了。只是,她那天放学时匆匆离开的背影依然印在他脑袋里,偶尔会蹦出来,吓他一跳。他的确有点后悔在那时候询问了妈妈的意见。宫治说得没错,妈妈会站在女生的角度考虑问题,他不是个适合拥有“别人告白是向你表达善意”这种过于真善美的想法的人,然而,这个观念一旦植入脑海,就再也删除不掉了。 角名、北前辈、阿兰、银岛、大耳…如果他当时询问的是他后来的队友中的任意一个,对方应该都会给出更好的答案。 然而,那个人偏偏是宫治。

宫治偶尔兴起时会也拆开几封情书来看,但目的不是真的为了阅读,而是为了挑刺和看笑话。 “说真的,侑,”宫治皱着眉边一目十行看着手里的信,边跟宫侑吐槽,“如果你以后有喜欢的人,打算写情书,我给你一个真诚的建议:直奔主题。这个人已经把她的早中晚餐都讲了个遍,还没进入正题呢…” 宫侑在上铺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麻烦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录个音,明天拿个大喇叭放在咱们学校门口循环播放,这样一石二鸟:需要写情书的人听了你的建议会知道该怎么写情书,想给你写情书的人呢听了这个也可以知道你这个人有多烂,能省下力气,不在你身上浪费感情。” “这怎么能怪我呢?”宫治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讽刺,义正言辞地反驳,“是她们非要写这种东西来浪费我的时间,我还不能跟我亲弟弟吐槽了?” “当然可以啦,哥哥,”宫侑笑眯眯地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上的宫治,“我只是在同情我未来的嫂嫂而已。” “…”宫治被他堵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拆开了另一封,只看了两眼就开始叹气,“我发誓,我会跟第一个在情书里没有废话直接说‘我喜欢你’的人在一起…” “真的吗?我会把这个情报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追求者的。” 那时候,两人已经上初中,成为了野狐中学排球队的主力。宫治依然像从前一样,在学校里是人模狗样的老师称赞同学喜欢的三好学生,在球场上随便微笑着朝观众席挥挥手就能收割一大片芳心;宫侑也仍旧嘴贱,心情好时会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心情不好时爱尖酸刻薄地刺儿人。他不认为自己跟从前有什么区别,却观察到自己那些曾经没人捧场的玩笑和俏皮话,如今却总是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的确有什么变了。宫侑不明所以,只是发现自己收到的情书越来越多了。有些是女孩子当面或托人递给他的,有些则是悄悄塞进他的储物柜或者课桌里的。最初,宫侑还会闲着没事拆开那些浅粉鹅黄天蓝的信封一一来看,看那些花纹复杂、图案精美、甚至带着香气的信纸,和那些或长或短但无一不像宫治所说的那样毫无重点的信。一开始他还会一字一句地读,到后来,他发现自己也开始一目十行地扫,像极了宫治在小学时坐在床上漫不经心打量他收到的情书的样子。时间一长,他也开始像宫治一样将那些信封塞进书包里带回家扔进垃圾桶。他始终觉得这样不太好,虽然他也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好,但,他不想让宫治发现,所以做得小心翼翼,每次都会将房间的垃圾桶处理干净。然而,纸包不住火,他跟宫治两人仿佛是秘密的绝缘体,宫治在某一天闯进房间时看着宫侑手中装着花花绿绿信封的透明的垃圾袋,果不其然露出了如宫侑所料的“你总算开窍了”的讨人厌的样子。

宫侑觉得别扭。 拉拉队队长开始在排球队训练时出现在他们的球馆。她第一次出现时,宫侑正在热身。他训练的时候过于专注,总是无暇顾及周围,还是银岛给他试了个眼色,头歪向球场边,宫侑才注意到女生正站在球场边看着自己。两人的眼神对上,对方笑着跟他招了招手,他冲对方点了点头示意,转过头就看到球网对面的宫治暧昧的眼神。中场休息时,球队的其他成员都特别默契地将宫侑一个人隔离开来,聚在另一张凳子附近喝水擦汗。宫侑瞄到宫治在队友中间边跟别人讲话边一脸微笑看向他这边,不用猜就知道他一定在说自己的坏话。宫侑心里气得咬牙切齿,但表面上没露出分毫,一口答应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女生放学后一起吃饭的邀请。 “喂,今天结束之后我不跟你一起走了,”宫侑在休息时间结束后走回球场,对着球网对面的宫治趾高气扬,“你跟爸妈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家吃了。” 宫治挑了挑眉,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好啊。” 宫侑看着他的眼神,那股无名火又莫名其妙地升了起来。回到场上,练习赛刚好轮到宫侑发球,他抱着球朝球场边上走去,狠狠地朝着宫治的方向发了个ace。 “好球!”阿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侑,你的发球越练越好了。” 宫侑皮笑肉不笑地跟阿兰击掌,看向球网对面的宫治。对方漫不经心地活动完肩膀,两只手扶上了膝盖,身体前倾,表情严肃了一些。宫侑笑了笑,发出了第二个球。这次是飘球,球虽然直愣愣地冲向了宫治,却在最后一瞬间巧妙地拐了个弯。然而,宫治提前一秒预判到了球路,迅速朝旁边迈了一步,双臂稳稳地将球接住,传给了大耳。 “一传漂亮!” 好吧,宫治打球是不赖。起码他在球场上没有他在平时生活里那么讨人厌。宫侑盯着那颗被宫治救起来的此刻正飘在空中的球,心里正不情愿地想着,却看到完美一传过后的宫治此刻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正站在后场悠闲地活动着脚踝,又气不打一出来。正出神的功夫,对面的角名突然一个直线球朝他打了过来,宫侑还没来得及反应,球已经从他耳边飞快地擦过,落在了线内。对面得分,宫侑看到角名跟别人击掌的同时,有点惊讶地看了自己一眼。 宫侑很少在打球的时候走神。确切地发觉这一点后,他整个下半场的训练都有点心不在焉。 “宫侑同学考虑过以后做职业运动员吗?” 就像现在,女生坐在自己对面轻声开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出神了。 “当然,”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试图掩饰自己发觉自己出神的尴尬,“我跟治都是要以后继续打排球的。”说完之后他皱了皱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到宫治?有病吧。 “治?”女生愣了愣,又很快明白了,“哦——你在说你的双胞胎兄弟。你跟他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他是哥哥。”相同的谎言已经从小说了无数次,但不知道为什么,宫侑这次还是有点不自在。 “这样啊,”女生笑得很好看,沿着嘴唇的轮廓涂得一丝不苟的亮晶晶的唇彩很显眼,“你们如果以后可以进一个球队的话那真的好棒啊,还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确实。宫侑在心里默认。 “我哥哥也打排球,现在在V League打职业联赛。”女生很自然地接着说了下去。 “真的吗?”宫侑挑了挑眉。 “是,”女生拿出手机,翻了一会儿,往前凑了凑,将手机屏幕反转给宫侑看,“这是他们去年得联赛亚军时候的照片。” 宫侑也向前凑了凑,看到照片上球员身上队服的瞬间瞪大了眼,“你哥哥在这个球队?” “是啊,”女生用手指指了指照片里的其中一个人,“这个是我哥哥。” 女生身上的香气随着她的凑近又一次直接钻进了他的鼻腔,把宫侑瞬间带回了那个大汗淋漓的体育馆。他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盯住了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女生的手指,和她如同唇膏一样涂得十分均匀的黑色指甲。他的嗓子又有了那种熟悉的痒痒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不小心扫过她相较于同龄人来说过于饱满的胸部时,更加强烈了。 当天晚上,趁宫治在洗手间洗澡,宫侑迅速爬到了上铺。原本打算速战速决,但今晚他却见了鬼一样死活弄不出来,总是感觉差了那么一点点。宫治扭开房门时,正撞到宫侑已经有点泄气,沮丧地半瘫在床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爬上床了?”宫治赤裸着上身走进房间,刚问完,他就很快便反应过来,“哦,你完事儿了吗?” 宫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没射出来啊,”宫治了然地笑了笑,拿起毛巾又擦了擦半干的头发,“看来是最近撸太多,麻了吧。” 宫侑抓起自己的内裤一把扔过去。 “恶不恶心啊你?”宫治皱着眉躲开。 宫侑一反常态没有跟他吵架,坐直了身子,两条光着的腿从床沿垂了下来,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喂,你有没有喜欢的…”话说到一半,宫侑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咬了咬牙,把剩下的一半咽了回去,“…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话说到一半你是要憋死谁,”宫治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干净的T恤套上,回过头看了一眼宫侑,皱起了眉头,飞快地把头扭到了一边,“你能不能穿条内裤再坐在那里晃啊?…” 宫侑反唇相讥,“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害羞个屁啊?”话说完,故意把两条腿又张开了一些。 宫治一脸无法忍受的表情,原本想要上床,被宫侑一弄,现在干脆远远地坐在了书桌上,“你刚才要问什么?” 宫侑抿了抿嘴,“没事。”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吧,”宫治拿起桌上的手机低头玩了起来,“我反正是没有。” “一个都没有?”宫侑瞟了宫治一眼,“我以为你初中的时候喜欢我们经理来着。” “我喜欢她?”宫治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你不喜欢她吗?”宫侑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当时一说起她来就一脸发情的样子啊?” “…你他妈是不是个傻逼…”宫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侑,你去洗手间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最近才是标准的发情期,你的小兄弟已经被你折腾得受不了了。”他抬起头,眼神嘲讽地扫过他的双腿之间,又歪着头看向宫侑的脸。 “操你妈,” 宫侑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心里那股一直像鬼影一样挥之不去的别扭的感觉又来了,“你他妈信不信我现在就撸出来给你看?” 话说出口,宫侑就愣住了。 原本坐在书桌上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的宫治听到这话倒是笑出了声。他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个姿势,上半身放松地靠在了墙上,托着下巴看着宫侑,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好啊,我打赌你弄不出来。” 宫侑原本已经做好宫治骂他是疯子的准备了,结果被对方激了一下,也顾不上惊讶了,赌气一半将悬空的两条腿重新放到了床上,面朝着宫治的方向坐好,盯着他带着猜不透的神情的脸,“赌什么?” “赌零花钱吧,比较容易,”宫治伸手从自己书桌一侧的抽屉里掏出了钱夹,朝宫侑晃了晃,“你要是能撸出来,我就把这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你,不然,你就都给我,怎么样?” “好啊。” 宫侑毫不犹豫地答应之后,躺了下来,握住了自己。虽然看不到对方,但他能感受到宫治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太他妈别扭了。宫侑一瞬间有点后悔。他跟宫治打过很多次赌,也为此没少干坏事,但这次,实在是太奇怪了…他硬着头皮上下撸了几下,感觉手中的东西像海绵一样软得可以进行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并且丝毫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要变硬的意思。干脆认输好了。他边心不在焉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边快速思考着。大不了就是一个月的零花钱,他又不缺钱,更何况,真的需要买什么东西去找妈妈就好了… 然而,就在此刻,宫治轻声笑了出来。声音很小,但像一颗炸弹,一下投进了宫侑的脑袋里。他刚想坐起身来骂人,对方却突然开口了。 “你觉得学姐会穿什么size的内衣啊,侑?” 宫侑动作滞了滞,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了早些时候吃饭时,对面女生紧绷的衬衫。 宫治显然没有要宫侑回答他的意思,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我觉得起码是B+吧,也很有可能是C,毕竟看起来的确…侑你今天刚跟她吃过饭,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吧?” 宫侑感觉自己变硬了一些,手心的温度也开始发热了。他力度加大,握得紧了一些。 “你还记得你之前看过的那个片儿吧,感觉里面那个人的胸感觉跟学姐差不多大呢,”宫侑从来没有发现宫治可以那么像电影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心理医生,声音很轻柔,音量也不大不小控制得刚好,就连语速也比平时要慢了不少,那些话就这样像绸缎一样滑进了他的耳朵,“还记得里面那个男的把她的衣服脱掉之后的样子吗?如果size是B或者C的话,好像是会稍稍往下垂一些呢…看起来很软,如果揉的话,手感应该也不错吧…” 操。更硬了。还有东西慢慢流了出来。宫侑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急促了。 “如果要你选的话,你会选哪种姿势呢?”宫治循循善诱的声音在此刻又像极了老师,而且是特别耐心的那种,“你压着她的话,可以看到她的脸和她的表情;她坐在你上面,你可以看到她的胸在晃…”宫治停顿了一秒,像是在思考,“如果是后面的话,好像感觉也很爽吧,可以看到自己进去又出来…” 手中的温度开始烫得有些灼人。宫侑皱着眉,发现自己今晚一直在尝试寻找的感觉终于出现了,而且这种愉悦的程度似乎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以至于他没空思考自己正在干什么,也没空思考宫治正在想什么。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再几下。他更快更用力了。大概再几下就可以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可以开一下门吗?你们明天穿的校服我已经洗好了哦。”是妈妈。 “来了——” 在宫侑吓得一哆嗦、将身边的被子迅速扯到自己身上的瞬间,宫治应了一声,懒洋洋地跳下了桌子,踱着步走向了门边。经过上铺时,还躺着的宫侑扫了他一眼,刚巧和宫治的眼睛对上。宫侑飞快地挪开了目光。 宫治打开了门,接过了妈妈手中的校服。宫侑听着他跟妈妈对话,发现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那个声音不是从他的嘴里里发出来的,刚才的那几分钟也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而已。然而,他手心零星沾上的粘稠的液体,和他依然发烫的下半身,却在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宫治将门关上,把衬衫下摆缝有“侑”的那一件搭在了他的床头,“这是你的。”对方若无其事的声音还是像平日里一样让人讨厌。 宫侑迅速翻身下床,套了条裤子,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了”,就冲了出去,把宫治一人关在了房间里。 将浴室的门锁好,宫侑脱掉了衣服,踏进了淋浴间。热水从花洒里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包裹住了他的身体。宫侑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面孔是混血的拉拉队队长长得眼熟了。该死的宫治,竟然一眼看穿了这件事。在水流的冲击中,懊恼的宫侑不自觉地握住了下体,发现自己又硬了。他脑海里如同有一个按下了重播键的录音机,不断回放着刚才房间里宫治说的话,那些话如同咒语,锲而不舍地在他的脑海里回旋。宫侑一只手撑住了墙,一只手有节奏地上下滑动着。 这一次容易多了。 脑海一片空白的瞬间,宫侑感觉自己的小腿软得直打颤。 回到房间时,宫侑故意避开了宫治意味深长的目光,径直爬到了上铺,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没人再提起这一次赌约。

“所以你是怎么回答的?” 宫侑随手将书包丢在了地上,正打开衣柜门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干净的T恤穿,听到宫治的话,他的动作顿了顿,“我跟她说,等我们春高回来再给她答复。” “啊?”宫侑回过头,看到宫治一脸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怎么了?” “这有什么好等的,”宫治耸了耸肩,“要的话我就直接答应了。” 宫侑皱着眉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你干嘛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他真的越来越搞不懂宫治在想什么了。 “是你主动提起来我才会问的吧?”宫治也皱起了眉头,打量着宫侑,“倒是你,干嘛跟吃了枪药一样?” 宫侑翻了个白眼,回头继续翻箱倒柜地找T恤。妈妈到底把洗过的衣服都放到哪里去了? “你跟她认识都满打满算四五个月了吧?”宫治的该死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宫侑好不容易从柜底翻出了一件T恤,结果看了一眼衣服内侧,上面印着的是“治”。去他妈的。宫侑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制服,套上了宫治的T恤,回头蹲下身从书包里翻出了女生刚才递给自己的信封,扔到了宫治面前的桌上。 宫治将已经拆封的信封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信,展开来看,只几秒钟,就笑了,“多标准的一封满分情书啊,侑。” 宫侑抿着嘴,没有回话。 在回家的路上,他将信封拆开,女生给自己的情书跟他以往收到的那些都不同,就简简单单写着一行字。 “宫侑同学,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看到信的一瞬间,他就想起了宫治曾经的那番关于情书要开门见山简洁明了之类的废话。他的确一直记得,当然,他打死也不会跟对方承认就是了。 宫治将信放下,看着他,“怎么,你不喜欢她?” “什么叫喜欢啊?”宫侑不耐烦地反问,“你不要装作自己很懂的样子行不行?” 宫治被他问笑了:“我起码知道,如果我不喜欢一个人,我就不会浪费时间跟她相处,徒增双方的烦恼,”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期,“现在都十一月了…” 宫侑觉得自己被对方针对了,“你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 已经十一月了吗?他抚了抚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臂上的鸡皮疙瘩,意识到自己这几个月确实过得心不在焉。而且,自己为什么要在冬天像发了疯一样找T恤穿?他扫了一眼宫治身上的白色毛衣,觉得自己更冷了。 “侑,你要不喜欢她,干嘛要拖这么久?”宫治又摆出了他最讨厌的那副循循善诱的假惺惺的嘴脸,“你们走得那么近,估计学校里都有不少人觉得你们早就私下里在一起了。” 是吗?宫侑惊讶地张了张嘴。仅仅是没有拒绝女生偶尔一起吃午饭或者一起放学的邀请,就可以造成这么大的误解吗?角名他们的八卦当然是没停过,但他从来没有说过任何能引起误会的话,再加上他们一直就是那个德行,他已经习惯了… 宫侑脑袋里有一堆问题涌了上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又能模糊地明白宫治的意思,所以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没有不喜欢她。” “对你来说,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没有不喜欢难道不是已经很难得了?”宫治拿起桌上刚才做题时用的那只笔,熟练地在手里旋转着。 “这算什么,”宫侑嗤之以鼻,脱口而出,“要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也没有不喜欢你啊。” 话说出口,双方都愣住了。像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沉默,两人之间最近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当然,这次得怪他自己。这件事关他喜不喜欢宫治屁事?这种因自己而起的陌生的尴尬让宫侑别扭得难以忍受。别扭。对。宫侑找不出一个更好的形容词来描述这件事情。他很想再补充一句“我也没有不喜欢角名阿兰银岛大耳北前辈”,但“掩耳盗铃”这四个大字在这个念头出现后,很快像块牌匾一样被结结实实地钉在了他的眼前,警告着他不要再开口了。 还好宫治很快过神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笑了笑,“原来我们侑不讨厌我啊,”话顿了顿,“但不好意思,我还挺讨厌你的。”尾音是不正经的上扬。 宫治的话像一块抹布,将宫侑心里的那一点点怎么也过不去的别扭擦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让他一瞬间变得轻松了起来,连嗓门都提高了,“你是不是想死啊宫治。”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愉快。 十分钟显然到了。宫治没有理会他不痛不痒的威胁,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说完了?所以结论是,等我们打完比赛回来再说?” “嗯。”宫侑捡起了地上的书包,从宫治桌上将信纸连同信封一起收了回来。 打完比赛再说。 在那之前,先跟宫治在比赛上打败所有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