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事

窗外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宫治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雪从空中落下来,又看了一眼腕表。七点十分。对方已经迟到了整整十分钟,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第二次微笑着来添水,他冲对方笑了笑,很识相地拿起了drink menu,给自己点了一杯鸡尾酒。这是城里最难预约的餐厅之一,宫治不知道宫侑提前多久就计划了这次旅程。他是昨晚才收到对方的邮件的,宫侑知道如果给自己打电话的话他一定不会接,但如果他发邮件,无论如何,依照自己的强迫症,他总会看到并且快速读完。 他从昨晚到今天出发前的十分钟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来,最后还是决定来了。因为他不想对方真的闹到自己学校去,这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鸡尾酒喝到一半,姗姗来迟的这场饭局的发起者终于被侍者引进了包厢,带着室外凛冽的凉意和一阵似有若无的雪的味道。宫侑将大衣递给侍者,冲对方道了谢,然后回过身来,没有直接坐在桌子对面,而是径直走到宫治身边,俯下身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将一个吻印在了宫治的发顶。 宫治在宫侑绕过桌子朝自己走来的瞬间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下意识要躲,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生生停下了动作,任由对方用这种一贯外放的方式表达他所谓的想念。躲和挣扎一贯是没什么用的,有些人就是注定会在追逐中获得更多乐趣,反倒是平静地接受会让事情尽快过去。果然,没有挣扎的宫治对宫侑来说没有挣扎的宫治吻起来有趣,宫侑只吻了宫治的发顶片刻,便重新绕回到桌子的另一头,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宫治,“治,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当然了,”宫治勾勾嘴角,又拿起桌上的鸡尾酒喝了一大口,“父亲大人。” 宫侑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原来还记得我是你父亲啊。”他只将话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继续,然后便拿起drink menu细细端详,没有询问宫治的意见,直接挑了瓶白葡萄酒。他点酒的空档,宫治继续看窗外的雪,听到宫侑又点了一整瓶酒,心知肚明两人不可能喝完,却也懒得劝。侍者去拿酒的空档,他感受到对方投在自己脸上的灼灼的目光,便转过头,看着宫侑。 “父亲这次大老远赶来干什么?”宫治笑了笑,“拍广告?” “瞧你这话说的,今天可是感恩节,”宫侑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宫治,眨着那双似乎多少年都不会衰老的眼睛,“感恩节我不来跟你过还能跟谁过呢?” 宫治耸了耸肩,“想跟你过感恩节的人多得很吧。” “谁当然都没有治重要啦,”宫侑亲昵地笑笑,“更何况,我们都一年没见了,不是借这个感恩节的由头,你都不一定肯见我呢。” “倒不是因为感恩节,”宫治坦白,“是你在邮件里说如果我不来,你就去学校找我。” “哈哈哈哈…”宫侑看上去心情很好,冲宫治挤了挤眼,“毕竟养你这么多年嘛。” 宫治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恶心,把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看菜单了吗?” “你帮我点吧,”宫侑尝了尝侍者倒进杯中的酒,夸张地挑了挑眉,示意侍者给宫治也倒上,“这酒真不错,治你尝尝看。” 宫治没尝酒,先把菜点了,等侍者离开包厢,才将酒杯端了起来,跟老早就把杯子举到自己面前的宫侑轻轻碰了一下杯。包厢很静,两个玻璃杯相撞的声音“叮”地一声。 “Cheers!”宫侑笑嘻嘻地喝掉了一口闷掉了杯中的酒,“多好喝啊,你多喝点嘛,反正明天你也不用上学。” 宫治轻轻抿了一小口,冲对方笑了笑,“我平时不怎么多喝酒。” “这么乖啊…”宫侑扬了扬眉,“别家小孩的家长肯定都要劝自己孩子不要多喝酒的吧,我可能是为数不多那个希望治你能再稍微不那么乖一点的家长吧…”

宫治不置可否,没说话,宫侑也不恼,依然脾气很好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推到宫治面前,“送给你的,感恩节礼物。” 宫治看了那个盒子一眼,波澜不惊又用一根手指将盒子推回到对方面前,“劳父亲破费了,但还是算了,你留着送别人吧。” 宫侑眯起了眼,从见面到现在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阴郁,“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的确,”宫治面不改色,“这你也不是不知道。” 宫侑自顾自将盒子上的缎带拆开,将打开的盒子朝向宫治,“看一眼嘛,就一眼。” 这显然由不得宫治,毕竟盒子里的东西太过显眼,他第一眼看到就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治你不会是学傻了吧,”宫侑笑嘻嘻的,像小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样将盒子里那个银光闪闪的东西拿了出来,“这都不认识?” 宫治心里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这是哪里的钥匙?” “这是你现在住的那套公寓的钥匙,”宫侑的语气轻快得像是他刚去菜市场买了把葱,“你不是住着蛮喜欢吗?我就替你把它买下来了。你也不小了,总住别人的公寓也不自在。” “什么?”宫治感觉自己的眼珠子要掉进面前的酒杯里了,“你干嘛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宫侑云淡风轻地喝了一口酒,一副宫治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大人可以解决你一切问题”的臭屁样子,“我有钱,你不用担心,过去一年找我代言的…”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宫治气极反笑。 “没啊,我的投资顾问还告诉我,现在的利率低,恰好是投资房产的好时候呢,”宫侑依然笑眯眯的,“这样你既可以在这里随便住,以后就算你不想住了,我也可以隔三差五来纽约玩的时候住在这里,不好吗?”

宫治刚想说什么,侍者恰巧在这时候端了菜进了包厢,琳琅满目摆了一桌,替两人又斟上了酒。宫治不知道该说什么,将酒杯端起来,仰头一口气全倒进了嗓子里,示意侍者再满上。待侍者把所有菜介绍完、离开了包厢后,宫侑才看着宫治,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点了这么多?”语气里有跟他年龄不符但又丝毫不违和的嗔怪。 “所以,纯粹是为了投资?”宫治手里抓着酒杯,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啊,”宫侑坦诚地回答,“主要还是为了讨好你。” “讨好我?”宫治又笑了,“我这么大面子,需要你来讨好?” “当然啦,”宫侑眨了眨眼,将目光重新移回餐桌上,“这家饭店看上去的确不错啊,不枉我拖了好几个朋友才订到这里…” 宫治冷笑了一声,“那你多吃点吧,你今天看上去蛮有胃口的。”说罢,宫治拿起叉子叉了一片蘑菇放进自己嘴里。 “你平时爱来这里吃吗?”宫侑看着宫治。 “有时候会来。”宫治又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酒。 “为什么只是有时候啊?”宫侑好奇。 “这家店是米其林三星,”宫治嘲讽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我要是真的天天来吃你才会头疼吧。” “你还是太低估我的实力了,”宫侑大笑,“你这辈子随便吃也吃不穷我的,宝贝。” “你别这么叫我。”宫治脸色冷了下来。 “这么久不见,你的脾气倒是差了不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宫侑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完全一副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低头切盘中的牛排,“这样的话以后怎么会有人喜欢你?” “喜欢我?”宫治哑然失笑,“谁会喜欢我?” “从小到大不是总有一堆女生围在你身边吗?”宫侑停下动作,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你在说什么呢?” 宫治笑了,“现在不会了。我现在就是个烂了的人,由内而外的,就跟一块烂掉了的肉一样,除了苍蝇这种喜欢臭了的东西之外,没人会喜欢我。” 宫侑脸沉了下来,“咚”地将刀叉扔进自己的盘子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引得侍者在门外轻轻敲门问需不需要帮助,宫治心平气和地说“没事”,等对方走开,才若无其事地歪着头笑了笑,打量着宫侑的脸,“这就装不下去了?” “你疯了?”宫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我疯了?”宫治嘴角的笑容加深了,“疯了的难道不是你吗?你他妈的怎么有脸找过来,跟我吃饭,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还他妈给我买房子?你是被车撞了失忆了还是真的觉得我是个傻逼?” “你到底想怎么样?”宫侑看着宫治,“这么久了,也该闹够了吧?” “我到底想怎么样?”宫治笑了,“我想要怎么样你就会让我怎么样吗父亲大人?如果真这样,那你现在就不该出现在这儿也不该来找我。” “你以为我他妈想来这儿找你?如果你肯回家,我会来这里找你?”宫侑也笑了,“我有可能真的是疯了才会让你在外面一呆就是一年不肯接我电话回我短信我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知道你刚走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我他妈忍了多久了你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宫治事不关己地看着他。 “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宫侑冷冷地笑,看着宫治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光说这个就让你受不了了的话,那更受不了的还在后头呢…”

一阵比刚才更巨大的恶心将宫治死死地覆盖,宫治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宫治强忍着恶心冲宫侑说。 “你让我闭嘴?”宫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宫治,我已经闭嘴了够久了,你也该听听早在他妈一年前你就该听的话了。你和我上床了,对,就是我们两个,上床了,你觉得你跑得远远的一年不肯见我这事儿就能消失吗?你以为你跑到纽约来自己就能重新开始吗?拜托,老子是你爸,我他妈跟你法律上是父子关系,你以为这个连结说断就能断掉?别他妈痴心妄想了,你离家出走的钱都是我的!我要是狠狠心断掉你的财路,你以为自己能住得上现在住的房子?你他妈经济没独立就想离家出走跟我闹革命,我告诉你,你还嫩得很呢。” 宫治死死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在对方逐渐撕裂开那层温文尔雅的面具露出真正的样子时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安心。这才是宫侑。他可以是在你的谩骂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切着牛排往嘴里送的人,但那只是他想,如果他不想做那个好人了,他可以让你直接掉进地狱,生不如死。 “更何况,你以为你是什么圣人吗,宫治?就算你现在觉得我们恶心,那有一半的恶心也该给你自己。拜托,那天晚上甚至他妈的不是我主动的,你怪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怪你自己那晚爬到我床上?是谁先亲我的?是谁说要跟我在一起的?是谁在我床上爽得直掉眼泪?你以为老子不记得?那晚喝醉的人是你不是我,非要说非礼,不好意思,我他妈才是那个受害者。吐了?哎哟,吐得可真惨啊宝贝…” 宫侑带着嘲讽的怜悯看着宫治弯下腰吐在地板上,“宫治,你什么都好,但就像我说的,你的道德准则也太高了,就这样怎么可能是我亲生的?叫了十年父亲还真他妈的假戏真做以为我是你爸爸了?老子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给我搞搞清楚,你是我从孤儿院领养的!又不是操了亲爸爸,非要这样吗?不就是跟一个男人上床了?你为什么不能这样思考问题?”

宫治吐完,用餐巾恶狠狠地抹了一下嘴角,眼睛因为呕吐充满了血丝和眼泪,听到宫侑的话,哈哈大笑,“宫侑,所以你十年前领养我的时候就是想着把我养熟了然后当你的床伴?” “你跟我心里都清楚你现在只是在撂狠话罢了,”宫侑像是听了个无关痛痒的笑话,“你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拿你当我亲儿子看,才会对你那么好。你自己是知道这个的。” “如果你拿我当亲儿子看,我又拿你当亲生父亲看,那我们做的事不就是错的?这跟儿子搞上了父亲有什么区别?”宫治笑了,“父亲大人,讲点逻辑。” “可我们不是,”宫侑收起了嘲讽,盯着宫治的眼睛,“我们只是人,人有七情六欲,人也会犯错。你爱我,你崇拜我,你从那么小就跟我在一起,我给了你太多该或不该的无法避免的影响…很多时候这些感情本来就是容易混淆的,这不能怪你…” “那你呢?”宫治死死地看着宫侑,“你早就成年了,那你又在做什么?” “我从来没有跟一个人这么亲近过,当然不会知道原来朝夕相处是会产生爱的,”宫侑愣了一下,苦笑,哑了嗓子,“这件事当然是我的错,如果我知道你会这么痛苦…” “如果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宫治讽刺,“会那晚拒绝我?还是说你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领养我?或者说就算领养我了也不要对我那么好?” “再来一次我当然还是会领养你,”宫侑的微笑里突然多了一丝温柔,“只是,可能会换种方式对你好吧…换种,不会让你后来这么痛苦的方式。” 宫治没有说话,只是又喝掉了一杯酒。 “治,那只是酒后的情不自禁而已,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当作那件事没有发生,如果这样能让你更好过一点的话…” “你比我大整整二十岁,怎么会有时候说出这么蠢的话?”宫治不可思议地看着宫侑,“这件事不是那些睡一觉就能忘掉的事…” “那就不要忘掉,”宫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用光了所有的耐心和力气,“你不爱我吗,治?” “我…”宫治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如果你爱我,我也爱你,那我们做没做爱到底有什么重不重要的?”宫侑又仰头灌了一大杯酒,“如果叫我父亲这件事这么困扰你,那我们明天就去脱离父子关系,你以后再也不用叫我父亲,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是真的不懂吧…”宫治苦笑,喝了一大口酒,“我人生里最好的日子都是你做我父亲的时候,宫侑。脱离父子关系是不可能的。你心里也清楚吧。” “那我就还是你的父亲,”宫侑夺过他手里的杯子,死死盯着他,“如果你想,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可是想到你是我的父亲这一点,我就会痛苦。”宫治看着他,一行眼泪静静地从眼角滑了下来。

一顿饭被两人食不知味地吃完,宫侑买了单,领着宫治钻进了他租来的车里。宫治刚坐上副驾驶,就被宫侑一把扯了大衣的领子过去狠狠地吻住。宫治在宫侑急风骤雨一般的吻里浑身颤抖,不知道究竟是车里的温度太冷还是因为宫侑的吻本身。逃是没用的,非要说真心话的话,他可能也没那么想逃。如果他能心甘情愿地逃或者不逃,事情也许会更简单吧。他痛苦地想着。 “你不想我吗,治?”宫侑边吻着宫治边在他的唇齿间轻声问,声音和语调已经彻底醉了,“你怎么忍心抛下我那么久?还要我坐那么久的飞机到美国来找你?凭什么?宫治?你凭什么?从小到大这些年我对你有多好?我从来不会伤害你,哪怕我自己难受我也不会伤害你…宫治你到底凭什么?” 宫治闭着眼睛一直不做声,还是忍不住地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办法将身前的宫侑推开,直到两人推搡着到了后座,他被宫侑放倒在车座上,被宫侑解开了裤子,被恶狠狠地含住,他这才慌乱地试图挣扎,“不行…宫侑…真的不行…父亲,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宫侑固执地埋头品尝他,不管宫治怎么扯他的头发都不肯抬头。伏在自己身上这个男人太知道自己哪里最脆弱哪里最敏感了,他从十岁起就和他在一起,两人同吃同住,他教自己一切,包括如何面对自己的欲望,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欲望的一大部分是这个人本身,直到他借着酒醉践行了对方一贯教育自己的“有喜欢的东西就去拿”的理念。

“治,你还记不记得你十五岁那时候…有一天突然一脸严肃要找我谈心…”宫侑的嘴忙着,却依然在模糊地跟宫治讲话,“你说你爱我,说我要是不是你父亲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长大后跟我在一起…你还记得吗?…嗯?”说着,他嘴含紧了些,紧得宫治嘶嘶地倒吸凉气。 “…现在你的愿望成真了…你可以和我在一起,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宫侑突然抬起头来吻他,恶狠狠地吻他的嘴唇,宫治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被对方吮出血来,“可你为什么怕了?…嗯?臭小子…你竟然怕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宫治虽然我是大人但我也有心的…” 没等宫治回答,宫侑又低头含住,加快了速度,报复一般地大开大合。宫治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件事了,面前的又是宫侑,他半躺着,仰起脸,意识模糊,对方说的话都听不到,脑袋里像是在放烟花。他在这种奇异的飘飘然里全部释放进了对方嘴里,又在无力地彻底跌落在后座上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宫侑全吞了下去,像是一只将猎物吃干抹净的狼,满足地伏下身来想要吻宫治,却发现对方在浑身颤抖着流泪。

“治?”他轻轻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可对方像是听不到一样,紧紧闭着双眼,整张脸都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浑身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宫侑有点害怕,又叫了几声,对方还是不应,他便伸手狠狠拍了宫治的脸颊几下,宫治才像是从梦魇中苏醒一般睁开了眼睛,看着宫侑。 “父亲…” 宫侑看着宫治,此刻宫治看着自己的模样像是他十岁刚被自己收养时在房间睡不着,静悄悄在深夜跑到自己的床边问他能不能和自己一张床睡的无助又依恋的样子。宫侑在对方像海一样深的眼眸里看到了爱,可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悲伤,这种悲伤让他觉得意外,因为他没有想到,原来有一天还有人可以这样伤害自己。但这也合理,是他亲自赋予了治伤害自己的权利,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任何可以像治一样对自己这样做。

因为他爱他。

治也爱他。可宫侑在此刻明白,比起爱人,宫治永远会更想让自己做他的父亲。

宫侑忍住了顿悟后的此刻排山倒海般想要流泪的冲动,轻轻躺在了宫治的身边,像对方十岁时他所做的那样,将宫治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对方,“睡吧,治,没事的,父亲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