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长组]耶格尔×伊夫什金/燔祭日冕(5)

“别让他们失望呀。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尼古拉·伊夫什金是只属于克劳斯·耶格尔的omega。” 斜体表示德语

5. 尼古拉不知道他在森林中奔跑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的同志们有没有顺利地穿过小镇、他是不是在混沌中迎面撞上了追来的德军。青年的脑海里甚至连奔跑的意识都模糊了,双腿只是遵循着本能不断地抬起又放下。时间与空间渐渐扭曲在一处,灵魂和肉体的连接被根根剪断,直到一声陌生的叫喊如同惊雷劈进他的耳内。 “在那!” 瞬间,四五束手电筒的强光不分先后地从前方照过来。尼古拉被晃得一度失明,但是脑中大作的警铃还是催促着他转身朝着与光源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跑了!快追!” “打断他的腿!” “别开枪!上校说了要活捉他!” 林间的土地高低错落、松软非常,尼古拉又因为发烧使不上力气,尽管他有意用树木做天然的掩护,却仍然逃得脚步蹒跚。他身后跟着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听声音一个个都嫩得很,大概是气急败坏的旗队长直接把演习中的学员们派过来了。他的背影被手电筒的探照光照得无所遁形,身前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正在将阳光穿过林间洒向他的面庞。一个人从身后扑上来想要抓住他,但是这个倒霉的新兵蛋子错估了两人间的距离,这一扑只摸到了苏联人的裤脚。尼古拉被拽得一个趔趄,但马上一扭身子把自己的脚踝从那个人手里挣出来,连滚带爬继续往前跑。如果他有第二张嘴,那他一定会大声嘲笑站在菜鸟们背后指挥的旗队长。那些毫无作战经验、穿着厚重装备、背着十几斤武器的孩子们在越野这项上远不如他这个老兵。如果再给他点时间、让他的身体状态恢复巅峰水平,他甚至有信心在森林里把这群初出茅庐的娃娃兵彻底甩掉。 但是上帝却不给他这种机会。尼古拉大概只向前跑了几百米就脚下一软,整个人跪倒在松软的泥土和落叶上。该死的转化,该死的发情热,该死的enigma!他狠狠咒骂着,可他撑着上半身的双手在发抖,他的脚腕使不上力气,他根本就站不起来。身后的追兵眼看这个狡猾的伊万终于停下了逃窜,立刻饿狼似的扑上来。七八只手一齐把他摁在地上,又连拉带拽让他直跪起来。他的额头被树枝划破了,下巴以及一侧脸颊上都是尘土和草叶,倒真像一只被人围追堵截了三天、挖塌了洞穴才抓住的狐狸。 “妈的,这俄国佬真能跑。” “下次说什么也不背着枪追人了,太他妈沉了。” “哇,他身上好香!这是个发情的omega吧?难怪上校要把他活捉回去!” ……omega?他的信息素在别人闻来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他二话不说,趁着这些娃娃兵还没喘过气来的功夫一个头槌狠狠撞在了最后说话的大嘴巴士兵的下巴上。那个倒霉蛋立刻捂着嘴巴连连后退。其他人一看这个苏联人竟然还有反抗的力气,纷纷来了劲,更加用力地把他摁得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走到前面,摩拳擦掌地冲他叫嚷道:“给我老实点,你这臭婊子!”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尼古拉本来就头晕脑胀,挨了这一拳更是眼冒金星。他的鼻梁连带脸颊都痛得厉害,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只觉得温热的血液立刻从鼻子里流淌下来,越过嘴唇顺着下巴滴落。随着血液流进口腔,他的嘴里泛起了铁锈一样的甜腥味。要不是被人拽着,他大概会直接倒在地上。 那个小队长大概本来也是想拿他发泄一番,却没想到他如此弱不禁风,只挨了一拳便要昏过去,顿时大感无趣,招呼着其他士兵掏出绳子把他双手反剪到背后牢牢捆了起来。他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着,用自己的双脚走在棉花一样的大地上。很快他便走不动了,倒在地上喘得比一只老旧的风箱还要粗重。士兵们便也不再坚持,改为勒着他的手臂拖行,如同旗开得胜的偷猎者们把一头濒死的雄鹿拖回营地。

尼古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被士兵们拖行到了森林外面。眼前的空地上停着的除了五辆豹式坦克,还有一排漆着迷彩色的军用卡车,以及一辆敞篷的通讯车,似乎耶格尔为了抓住他们把集中营里能调动的兵力都调集过来了。年轻人抬起头,那座曾经为他们提供掩护、也断送了他的前路的森林在他身后如同梦境一般缓慢而又坚定地远去。 拖行停止了。他麻木的双腿还没恢复感知就被拎着肩胛勒令站起来,转过身来面对着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体内的灼热刚刚褪去些许,一连串粗暴的动作让尼古拉还没止血的伤口又崩裂开,鲜血像小河一样从年轻人的鼻子里蜿蜒而下。一双锃亮的军靴踩倒了他面前的草地。不用抬起眼睛看,尼古拉也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他不想让他的对手从他脸上捕捉到任何的恐惧或悔恨的神色,于是干脆低着头装死。他模糊的视野里只有鲜红的血液滴落在绿色的草叶上格外清晰。 “很好,完成了最重要的一项任务,你们没有让我失望。”耶格尔的声音于头顶响起。尽管已经追回了最善跑的一只猎物,他依然能听出这位上校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但是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他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接着他听到队伍最左侧响起了小队长的声音,这个可怜的孩子仿佛全然不觉他的长官有多么不悦,急于邀功到几乎破音:“报告长官!我为了让这个苏联人放弃抵抗,给了他一点教训!” 耶格尔用鼻音表示回应,军靴转向了左侧,以一种过分悠闲的步态离开了尼古拉的视野。一种非常奇异的不妙预感自年轻人心底升腾起来。他下意识抬头,就见穿着迷彩野战服的耶格尔走到那人面前,反手抽出配枪一枪托揍向了那个士兵的鼻梁。小队长对上校突如其来的发难毫无防备,一时间,空地上满是一个半大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周围的士兵本能地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在与他们的长官目光相接的一刹又都浑身一震,纷纷收回目光直视远方,不敢再向这个倒霉的同伴投去一瞥。 “你这蠢货!听命令只听一半!”看着那个士兵在地上捂着鼻子痛苦地抽噎,耶格尔没有露出一星半点同情或心软的表情,反而掏出手绢擦干净枪托冷笑道:“我说的是要把他毫发未损地抓回来!毫发未损,听不懂吗?既然你把他的鼻子打得流了血,你这鼻子就当做是学费吧。” 惩罚完越界的士兵、把沾了血污的手绢狠狠摔在那孩子身上,耶格尔这才转身走向他的猎物。身旁的士兵会意地在苏联人后背正中一推,本来就站着都勉强的尼古拉便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刚刚顶着膝盖的剧痛跪直身子,男人就摘下手套,手指一钩抬起他的下巴。 “你知不知道你们给我惹出了多少麻烦?”年长者脸上仍然挂着一贯的和煦微笑,手下却越发用力地掐着尼古拉的下颌,即便是发音陌生的俄语都不能掩盖他语气里的凶狠与杀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古德里安将军已经到柏林去了。为了保住我的仕途,我很有可能得把你们都杀了。” 即使被抓住了,尼古拉仍然用那副无所畏惧的坦然表情面对着他。1941年那个冬天的清晨,苏联人也是这样用一颗蓬勃跳动的心脏面对着最后从车里钻出来的他。于是耶格尔接过副官递来的另一张手帕,轻轻擦拭着他的囚徒额头上被树枝划破的伤口,“但是我一向宽宏大量,尤其考虑到你又是我最爱的尼古拉,是第一个被成功转化成omega的alpha。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让你死的。” 擦干净伤口后,他像爱抚找不到家的小狗那样抚摸着尼古拉的头顶,用带着薄汗的手抹掉他脸上的尘土,揉搓年轻人被汗水浸湿的短发。在这一刻,这个残忍的猎手反而语气温柔得仿佛在安慰摔了跤的小朋友,即使是最迟钝的人也能从男人优雅的低语中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只是我们总得找个人承担错误。尼古拉,你主动下了车,把坦克留给了你的车组,这倒给我省了不少事——我派去克林根塔尔的部队已经完成了部署,只等你们送上门来了。要是你也在车里,我还得分神防备着那些下手没轻重的菜鸟。” “不!不要!”尼古拉整个人顿时如同坠入了无底深渊,浑身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原本向同志们许诺的冲向自由的关口变成了猎人布置好的陷阱,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炮弹是我藏的,地图是我偷的,整个逃跑都是我策划的!你只需要抓我一个就够了!” 耶格尔不为所动,只是在他脑后的手停止了抚摸,改为插进发间抓住年轻人的发根。 “耶格尔,你已经赢了!”他焦急地摇晃着肩膀,但抓住他头发的手犹如铁焊的一般岿然不动,“我愿意跟你回去接受处罚!不要让他们替我受过,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旗队长的眼睛犹然湛蓝,即便尼古拉主动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也依旧面不改色。可是年轻人分明捕捉到了在那澄澈到令人恐慌的蓝眼睛中一闪而过的狂喜。这个老辣的猎人根本不会为这点示弱而满足。从始至终,他要的都不是保留了野性的隐忍,而是彻彻底底的驯服。一旦抓住机会,他就要把它狠狠榨干、榨成渣。上校先生放开了苏联人的头颅,转过身对周围一直处在待命中的士兵们大声下达命令:“全体注意!穿过树林继续向东南方向搜查,一定要把那三只兔子也抓回来!” “不!!耶格尔,收回你的命令,放过他们!求你了!!”尼古拉声音嘶哑地咆哮着,可是这里除了这位至高长官,没有人听得懂俄语,自然也就没有人分给他半分注意。他想要站起来,可是盘踞在小腹的火种不依不饶地吸食着他的力气,捆住双手的绳子紧得让他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腕。他能做的只有艰难地挪动发软的膝盖向前,眼看着那些士兵为了追捕他的同胞而四散开来,形成一张包围网朝着远处的森林笼罩过去。直到空地上安静得只剩麻雀在长草间蹦跳着寻找食物的沙沙声,尼古拉终于低下头去,用头顶着被浸淫了汽油臭味的土地无声地哭泣。两行清泪从年轻人泛红的灰蓝眼睛中流出来,在他满是污渍的脸上冲出两道痕迹。这个坚毅的苏联人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膝行到耶格尔脚下,仰起头用德语向主宰了他命运的人哀求道:“克劳斯,求求你,放过他们。”他咽下嘴里混着血的唾液,不断眨着眼睛挤出更多的泪水,“放过他们……我任你处置。” 直到此时,耶格尔才终于咧开嘴笑了。 “任我处置?”他一把捏住尼古拉的脸,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灼人的目光直直地锥进年轻人眼中:“你能保证说到做到吗?” 尼古拉忍耐着疼痛连连点头:“我保证。” 两个人如同第一次在车间里无声交锋那样对视良久,最终耶格尔放开了箍着他下颌的手。尼古拉立刻别开脑袋,涕泗横流地咳嗽着。 “尼古拉,你是不是有点太相信你的同志们了?”耶格尔用指腹轻柔地擦去小狐狸脸上的泪水,末了拍拍年轻人的圆脸,“知道为什么放牧的时候要在绵羊群里放一两只山羊吗?因为如果没有头领,愚昧胆小的绵羊遇到危险只会原地不动,连被咬破了肚子也一声不吭。”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认识到自己其实在孤军奋战。”男人走到他身后,俯身在青年耳边柔声细语,字字诛心,“离了你,他们根本就跑不远。” 不等苏联人反驳,耶格尔猛地在他肩胛处一推,单手把他压在地上,接着一脚踩着他的后背正中禁止他起身。尼古拉在地上挣扎、扭动,偏过头来语无伦次地咒骂与纳粹有关的一切,双腿不断在地上踢踏想把身上的人甩下去。对此,耶格尔只是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个士兵跑过来,用绳子把他的双脚也捆在一起。 “我建议你节省体力。”他对着仍然在蠕动的苏联人说,“是你说的‘任我处置’,我想做的事情可有很多呢。”

当惨白的阳光越过了树梢照向大地,原本安静的林边空地上终于有了点动静。更多的军用卡车沿着公路开了过来,机械的轰鸣和震动惊走了树梢上停驻的鸟群。期间耶格尔除了前往通讯车旁打了两个电话,剩余的时间都倚在豹式边上盯着脚边的尼古拉抽烟斗。此前年轻人从不相信任何宗教,眼下为了他的袍泽,他不断地在心底向不存在的神明祷告着。他祈祷三个人已经越过了边境线,祈祷耶格尔的队伍无功而返,祈祷自己被一颗坚硬的子弹贯穿头颅。然而在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被从车上推搡下来时,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三个人满是疲惫、无望、生不如死的脸映入他的眼帘,在与他目光相接的一刻更是在身周凝结出无法言说的恐惧和悲哀。 他们也被反绑着双手、被步枪指着脑袋走到耶格尔面前跪下。很快一名中士小跑过来,向长官报告了情况。三个苏联人原本开着坦克顺利地冲出了森林,在即将进入名为克林根塔尔的小镇时选择了弃车逃跑——尼古拉猜测是他们判断窄小的巷子不适合坦克行驶,失去了夜色掩护的钢铁巨兽太过扎眼——结果一头撞进了德国人早就布置好的包围网里。三个人不得不分散开来,依托于小镇复杂的地形又和德军绕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被抓住。 “很好。”男人鹰隼一般的目光在三个精疲力竭、满脸愤恨和不甘的苏联人身上扫了一圈。他高昂着头颅,大声宣布叛逃者的命运:“我们一直在教育你们这群伊万放弃你们蛮荒的土地,生活在第三帝国的光辉照耀下,而你们显然不懂感恩二字怎么写。私藏炮弹、蓄意破坏演习、劫持人质、越狱逃跑,光是这些罪名就足够判处你们死刑。” 尼古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这些话是耶格尔为了树立威严而说给那些娃娃兵听的,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戴着头巾的安雅·雅尔采夫娜站在队伍最边缘的位置,声嘶力竭地把长官的话翻译成俄语。他很想嘲笑耶格尔的虚伪,分明自己会说俄语,却仍然欲盖弥彰地带着翻译。然而最后,他心中泛起的只剩一阵酸楚。他没有把这个翻译姑娘牵扯进来是对的。至少此刻,她不用和他们一样跪在地上等待发落。 “但是就在刚才,你们的指挥官向我求情,表示愿意替你们承担错误。”耶格尔话锋一转,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用俄语说道:“你们该感谢他,正是他的担保使我相信你们会为帝国作出贡献,给予你们和我们的士兵同等的待遇。既然我任命他为你们的总指挥,那么出了事被问责时,他也应当是第一个。” 认识到耳中流利的俄语不再来自翻译姑娘口中,而是出自面前这个半张脸上都是狰狞伤疤的德国人嘴里,三个人顿时目瞪口呆。他们呆滞地跪在原地、听着这匹头狼用属于他们的语言侃侃而谈、目光在旗队长和女翻译之间愤怒地来回轮转,以至于没能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会从更根本的地方撼动他们的世界观。 “所以现在,我不会杀死你们。我会让你们亲眼看到:身为我的人,却践踏了我的信任,这样做了的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说完这句话,耶格尔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尼古拉身边。 犹如脚下骤然打开了地狱之门,骇人的无形热浪裹挟着冲天的焚烧气味以耶格尔为中心爆发出来。尽管其中掺杂的一丝薄荷味把刺鼻的硝烟味冲淡了些许,不少士兵还是被熏得下意识退后,更有甚者抬手捂住了口鼻。处在地狱最中心的斯捷潘和伊奥诺夫被热浪烫得五官拧成一团,努力挺起胸廓呼吸着。沃尔乔克则一边干呕不已一边大声咳嗽:“呸!呕,这家伙的信息素真难闻!” 更令人震惊的事还在后头。在尼古拉的感官里,身体里好不容易消退的差不多了的火焰因耶格尔的一个动作更猛烈地爆发出来,几乎是瞬间就席卷了全身。犹如被放入钵中研碎焚烧的药草,所有曾经支撑着他、构成了尼古拉·伊夫什金这一存在的物质都在滔天的热浪中消失了,连他高傲冷冽的灵魂都要沦为地狱之火的附庸。他迫切地需要攀住什么才能避免自己融化成一滩水、被自己的热量蒸发到消失。这片大地上分明有那么多的人,他被高热洗劫的大脑自动焚尽了所有的其他选项,只留下了耶格尔,这个让他免于死亡、给他带来快乐、又让他堕入深渊的男人。他动用自己仅存的理智,拼命克制着朝着身旁的男人打开双腿的欲望,以至于根本无力去管疯狂外泄的信息素。 而在车组三人的眼中,所有人都能看到上校脚边的那个苏联人突然仰起头大口吸气,然后侧过身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剧烈地颤抖着,不时发出压抑的叫喊声。耶格尔有意把信息素的释放范围缩小,只笼罩住他脚边的猎物,从尼古拉身上不断蒸腾出的薄荷香味则不受控制地往四周铺开,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便被凉风捎带着吹向林中。与先前势不可挡的侵略性味道相比,清新甜香、带着一丝灼烧苦涩的薄荷混着烟熏过后更加醇厚的松木香气,浓郁得几乎凝结成水,让人忍不住肖想信息素的主人身下那个存满了蜜露的小洞。无需沟通和交流,场上的所有人都默契地达成了一个共识:只有发情的omega才能散发出如此诱人的甜味。先前对耶格尔的信息素作出了反应的德国兵无一例外地转过头,几十双眼睛一齐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苏联人。个别人甚至悄悄伸出舌头、咽下唾液、揉了揉臌胀的裤裆。如果不是这个omega已经名花有主,饥渴的男人们一定会一拥而上把他撕得粉碎。 “看到了吗?你们亲爱的车长早就不是alpha了,”他的目的达到了,耶格尔把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尼古拉从地上拽起来,向他们展示青年因发情而通红的脸颊和耳廓,手指探入高热黏腻的口腔中,肆意拨弄着年轻人柔软的舌页。坚毅的红军少尉却连合拢齿列都做不到,只能无力地流着泪承受掌权者对唇舌的亵玩,“他已经被我永久地标记、转化,成为我专属的omega了。离开我只会让他痛苦,你们又是哪来的自信能带走他呢?” 陌生的名词和概念不易接受,尼古拉的反应则是铁证如山。车组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曾经的alpha车长在他人的信息素里颤抖、发情、浑身瘫软,那副样子和教科书上的omega没有区别。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情绪极速变化着,喜悦、惊恐、绝望、不甘,再到被违反常识的现象震骇,三个苏联人疲惫的大脑早已超载。身为beta的两个人连一个完整的单词都说不出了,还是同为alpha的沃尔乔克一声怒吼打破了僵局:“伊夫什金!醒醒!!你他妈的是个alpha不是吗!!他说你被转化成omega了,这是真的吗?!” 尼古拉偏过头去,闭上眼睛把脸藏进耶格尔的手臂后面。这是第一次,他面对同胞的质问选择了逃避。沃尔乔克的话径直扎入了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他可以发烧、可以欲求不满、可以内分泌失调,这些现象都可以被解释为生病、被解释为一个年轻的alpha在遭受了迫害和摧残后身体上留下的永久性创伤。他唯独不能接受被人指认成一个omega,那不光代表着他的社会地位会迎来断崖式下跌,还代表着他原本具有的一切美好品质都将被否定、他所剩的价值将被尽数忽略和剥削,直到仅仅剩下性这一项。他的自尊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才一直隐瞒着自己被耶格尔强奸、被转化的事实,并且坚持要逃离集中营。只要没人知道,他依然还是那个有着光明前途的尼古拉·伊夫什金。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最隐秘、最不堪的事实被如此粗暴地撞破、还要让他自己亲口承认,他简直要开始仇恨他这些坚定到愚忠的同志们: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一次德国人的话呢?……那样他就可以保有片刻尊严地一头撞死在地上,而非被人扒光了皮囊在凉风中和动物一样瑟缩。然而狠辣的猎手连最后的一点自尊也要从他身上榨走。男人抽出抠进他嘴里的手指,转而握住了他的下颌,掰着他的脸强行让他面对着自己的车组。 “看看,尼古拉,你的同志们在向你寻求答案呢。”年长者把满面泪痕的尼古拉的头颅箍在自己怀里,歪着头在年轻人身侧轻声劝慰:“别让他们失望呀。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尼古拉·伊夫什金是只属于克劳斯·耶格尔的omega。” 年轻人被泪光掩盖的灰蓝眼睛慢慢转向侧面,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男人脸上近在咫尺的伤疤。在这一刻,尼古拉对这个德国人的恨意和杀意空前高涨。他要是真的爱他的尼古拉,就应该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把他脆弱的爱人护在身后、用自己手中的伞挡下欲来风雨,而非将羔羊推向堆着柴火的祭坛,不是吗?可是在冰冷的质问与沉重的真相面前,男人的怀抱却显得那么温暖。苏联人的精神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只消轻轻一碰就会轰然倒塌向改写了他命运的人。他努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节奏错乱的吸气和抽噎仍然自顾自地从胸膛里跑出来。 于是耶格尔用另一只手抚上了他脖颈侧后那块还未脱落的痂,为他的omega注入最纯粹的一股enigma信息素。男人手指的动作轻如探食花蜜的蜂鸟,语气温柔得仿佛在诱哄爱人:“说吧。只有你的话他们听得懂。” ——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一击,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尼古拉千辛万苦才搭建起来的理智防线,解放了他历尽磨难才压制住的汹涌欲望。尼古拉在淹没了他的炽热洪流中无法控制地浑身颤抖。他咽下嘴里积蓄多时的唾液,磕磕绊绊地用车组三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同志们,我——对不起。我已经不再是alpha了。我被他强行标记了。为了从他手中逃走而连累了你们,对不起。” 事已至此,已经不再有人可以阻拦在四个苏联人中蔓延的颓势。沃尔乔克一屁股坐在地上,斯捷潘脸上的泪沾湿了胡须,只有最年轻的伊奥诺夫还在目眦欲裂地朝着旗队长嘶吼:“你是给尼古拉下了药吧!?混蛋弗里茨,快拿解药出来!放开我们的指挥官!!”可是这牵强附会的说辞到底是为了维系年轻车长的自尊,还是掩盖他濒临崩塌的信仰呢?没有人知道答案。在耶格尔的示意下,一个士兵走过去给了三个人一人一拳。鲜血飞溅在摇曳的长草上,三具身体不分先后地倒下,所有没来得及爆发出来的怒吼和质问都归于最后一声响彻森林的沉默。 耶格尔神色嫌恶地瞥了一眼靴尖上溅落的血,对着三个苏联人冷笑道:“别得意忘形,伊万们。如果不是尼古拉,你们现在已经是三具尸体了。” “至于被转化的事,你们现在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会让尼古拉的肚子证明的——如果你们有命活到那时候的话。” 说完他扛起被捆住手脚的尼古拉,登上自己那辆豹式坦克,如同扔一件战利品似的把彻底放弃反抗的年轻人扔进了车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