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长组]耶格尔×伊夫什金/染缸(一)

Summary:一二三跳

NOTE:Trigger是一段代餐→被抹布完之后扶着墙慢慢往回走,还没走两步就在要站不住的时候被重要的人发现了,被盘问了一堆不想说,最后被问到精神崩溃,粗暴地把人推开,用冷静到可怕的声音说:“所以到底要怎样?你也要做吗?求你了,做完就放我走可以吗?” 想写个短点的集中营时期小插曲,计划3-4章完结 斜体表示德语

“嘶……呼……” 尼古拉·伊夫什金蜷缩在集中营的墙根下,倒在地上埋着头深深呼吸,又被挤进鼻腔的味道恶心得连连干呕。连续的冲击过后他的脑子终于得了片刻功夫喘息,开始寻着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梳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本今晚月明星稀,算得上是个天气不错的好天,他却被马克西姆、安德烈和一个叫谢廖沙的生面孔拖出来,按在无人目及的集中营角落里轮奸。晚饭时那两个看着憨厚忠实的家伙不知怎么绕开了守卫在领饭回来的路上堵住他,“邀请”他在就寝时间之后到医务室楼后好好谈谈。 尼古拉直觉敏锐且准确,看到那两个人肩并肩地迎面走来他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听到马克西姆从牙缝里挤出来“好好谈谈”几个字时,他心底一瞬间被愤怒、委屈、惊惧和怨恨充满:距离他们想要用枕头闷死他不过一个星期,窒息而死的恐怖、手脚被钳制住无从反抗的无助还历历在目,他们便又想出了新的法子来折辱他。 而他并没有出于愤怒一拳揍向这两个同胞。讽刺的是,这些犹如开水沸腾于心底的情绪最后却都冷却下来,化为一腔死水似的自嘲和绝望。他不能拒绝,亦不能向旁人求助,他只能答应,因为他和他的好同志们是一个整体、他必须和所有苏联战俘们是一个整体,哪怕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住。他不能表现出与同志向左的意见,否则他将成为众矢之的、被他可亲可敬的同志们判处死刑。 集中营里以种族为单位的迫害已经足够可怕,更可怕的是同为战俘的人们之间默许这种霸凌存在。向德国人低头成为叛徒会被同志们杀死,宁死不屈也未必不会。就好像行走在光滑的倾斜刀刃上,一旦信任关系出现半点滑坡,他马上就会被割伤双脚,难以立足;无论他怎样向集体祈祷,都不会有人抓住他的手,最终他只会滑向深渊。 他只得如期赴约。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这些欺压同胞来劲的人压根儿就没想建立一场和平对等的谈话。他刚拄着拐杖走到医务室所在的小楼侧面就被两个凶手和一个帮凶拽进探照灯的死角处,五六只手一齐把他按在墙上扒下衣服。三个人轮番使用他的嘴、屁股和肢体,把他串在大小形状各不同的阴茎上至少二十分钟。同性恋在苏联是非法的,在德国人的集中营里一样要被戴上粉三角。尼古拉问及这么做的原因,得到的竟然是一句荒唐至极的反问:“嗨,既然你都能爬上那个疤脸法西斯的床,那给你的同志们爽爽也是应该的吧?” ——苏联战俘间一直流传着关于他的谣言,在他为克劳斯·耶格尔选出了训练德国兵用的活靶子、为自己选择了车组成员之后。尼古拉知道,但他从来没想过谣言会发酵到这种地步。当着所有战俘的面为德国人做事,他的风评必然会一落千丈;可他是被逼迫的,不是他自己主动向弗里茨摇尾乞怜。这一点他问心无愧。他原以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不屑于一遍遍和人解释、反刍那些绝望和无助、乞求同胞恢复他的名誉。 他不指望他们理解他,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昔日的袍泽会借题发挥、变本加厉地践踏他最后的一点尊严。 尼古拉仰起头呸了一声,把一口含在嘴里多时的黏稠唾液啐在地上。嘴里全是精液的腥味,比起用于排泄的肛门,这三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显然更喜欢用他的嘴。同为男人,被迫为另一个男人口交已经是极大的屈辱,尼古拉为了让自己好受些选择闭上眼睛承受。可是第一个上阵的人按着他的后脑射进来时,他的鼻子埋进那人深色的、结成一团的阴毛里,一吸气就是满满的汗味儿和下体独有的腥臭,他想不记住这种感觉都不行。第二个使用他的嘴的人包皮长得简直能打个结,龟头上还带着尿渍和包皮垢,他还没来得及把上一个人的精液吐出去就被这根臭烘烘的鸡巴捅进了喉咙。第三个人分明是个胆小鬼,却不知哪来的胆子敢伙同两个凶手轮奸他。这人仿佛怕他把自己的鸡巴咬断似的,从头到尾都用又咸又臭的手指塞进他嘴里卡着他的后槽牙,让尼古拉本就酸痛的下颌雪上加霜。三个男人在他口中留下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一股难以言喻的雄性臭味充斥着鼻腔。就算他回去用清水漱口洗鼻十遍,这股味道恐怕也会绕梁几日不散。 他动了动身子改为侧躺在地上,又吐了好几口口水,这才慢慢地扒着墙站起来。他被奸淫到几乎失去意识,这之后过了多久,他不知道。那三个混蛋早就不知所踪,想来这会儿已经跟没事人似的溜回了宿舍,躺在发了霉的棺材板上睡着了吧。他的外套也不翼而飞,估计是被剥下来之后顺走了。拐杖也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想来也是,尼古拉咧了咧嘴,集中营里物资稀缺,两个人为了50克面包大打出手的事屡见不鲜。要是他日后还能找到那三个人对峙,估计他们还得反唇相讥:没让他光着身子被德国佬找到就已经是他们对同胞的仁慈了。 还没站直身子,他就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住自己酸痛的腰。他的两条腿上肌肉所剩无几,如今只是支撑着他的体重就在打颤。更让人无地自容的是,随着他改趴为站,一股难以言喻的液体开始遵循重力往下流淌,很快便到达了软烂的穴口。直肠本就不是为了性交而生的器官,没有润滑和扩张就操进来让他感觉自己的屁股快裂开了。偏偏为首的马克西姆完全不在意他的死活一样操他,撕裂感和胀痛如同阴沉大海上空的烈风,随着身后人的每一次撞击萦绕着、旋转着割伤他的灵魂。他被顶得双眼翻白,偏偏与此同时喉咙里还塞着根分量不轻的阴茎,他想叫都叫不出声。直到他快要站不住了,那人终于结结实实地射在他屁股里,吹着口哨退位让贤。接手的人是个猴急的主,前一个人射进去的精液还没流出来就把自己的阴茎粗暴地塞进来,黏稠的精液从穴口溢出,沾湿了男人的下体,随着打桩的动作与空气混合形成一圈泡沫。这家伙的力气比上一个人更甚,肠肉都被操得带出来一些。第三个人则先是大力捏着他的臀肉硬挤出一道沟来磨蹭了两下,甚至好心地在他穴口周围摸了摸,把那些缩不回去的肠肉按进穴里,才把自己的阴茎缓缓顶入。嘴里的液体尚能咽下,肠道深处的却不会凭空消失。尼古拉一想到自己回去还得把那三个畜牲留给他的好东西抠出来,便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他忍耐着不适感把裤子提上,然后用还在发抖的手指摸索着把衬衫扣子系好。你推我搡中,刚洗过的囚服被拽得七扭八歪,袖口也被拽豁了一块。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掉了,他只能敞着领口裸露着半个胸膛回去。他低下头,借着稀清的月光能依稀看到胸口处的几个淡红指印。想必他腰臀上的印记只会更多、更重,红得发紫,多到连成一片,恐怕没个把星期消不下去。这三个人就算不是同性恋也多少有点毛病,不光把他当妓女操他的嘴和屁股,居然还用龟头捅他平坦的胸口、压低他的上半身用鸡巴操他背上刚刚愈合的鞭伤。至于他,别说快感或高潮,他没直接阳痿就不错了。尼古拉没去看自己只吐出一两滴前液的萎靡兄弟。他怕现在再看见一根阴茎会控制不住地把那东西切下来,即便它属于他自己。 走吧。至少先离开这里,回到宿舍,把自己收拾干净睡一觉,然后再考虑该怎么办。他催促自己在脑中模拟着能绕过岗哨和探照灯的最近路线,转过身细碎而缓慢地迈开步子,步履蹒跚地扶着墙往回走。然而随着他迈开腿牵扯到了穴口,如今已经凉掉的精液顺着腿根往下流,让他产生了一种失禁的感觉。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停下脚步伸手摸了一把。还好,他还年轻,括约肌很有弹性,穴口已经缩回去了。他毫不怀疑这样的轮奸如果再来几次他就会脱肛,然后因为疼痛而掉队,进而被拉出去做检查,最后和那些染了性病的尸体一起被丢进焚化炉。或者干脆点,他会直接脱肛而死。 一想到以后这样的轮奸可能还会继续发生,尼古拉几乎崩溃,以至于“现在就被人发现、因为逃跑被哨兵一枪打死”这个选项听上去都美好了许多。但他可以忍受。他必须忍受。他不能倒在自己人手下,因为他还要打败他的对手,他要活着离开这里…… “站住。” 万籁俱寂的夜里,这句话音量不大,却比一声平地惊雷更能吓破人胆。尼古拉整个人都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一哆嗦,扶着墙的手指差点抠进砖缝里。 被人发现了。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然而他颤抖的双腿和狼藉一片的下体让他根本跑不动。退一步说,在这种情况下逃跑只会加快枪毙他的那颗子弹上膛的速度。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变成一具尸体。 “别想着逃跑。双手抱头,慢慢转过身来。” 身后的人似乎预测到了他的想法一样,继续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发出命令和警告。尼古拉没有夺路狂奔,但是也没有按照命令双手抱头,只是缓缓举起两手摆出投降的姿势。他是个苏联战俘,他不想暴露他听得懂德语的事实,那对他从克劳斯·耶格尔处打探情报没有好处。听声音判断,背后的人应该只是恰巧路过此地,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特地带着翻译。那这个人就没必要因为语言不通而立刻杀死一个虚弱的战俘了。尼古拉盘算着如果一会儿被带到审讯室,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免除惩罚。只是年轻人混沌一片的脑子把所剩无几的精力都留给了找寻脱身之策,一个不容忽视的疑问在他想好了说辞之后才姗姗来迟地浮现:这个人的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 他的手肘被扒了一下。在他思考对策的时间里那个人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一手拉着他的袖管,令他转过身来。 “果然是你。”那个人说。 视线聚焦的一瞬间,尼古拉如坠冰窟。来人右侧脸颊上有着闪电状的淡红疤痕。那双闪亮的蓝眼睛中光芒吞吐,如同惊雷劈进他的灵魂。原本打好的腹稿被震惊冲垮,七零八落地掉在心室里,撞击的回音交织出一个刻进骨血里的名字。 似乎是意识到尼古拉没听懂,男人又切换成俄语说了一遍:“……怎么会是你?” 他做梦都想不到,撞破他最不堪的样子、让他无所遁形的人会是那个掌控着他命运的人,他此生唯一的对手,克劳斯·耶格尔。 上帝听到了他的愿望并作出了回应,以一种最恶劣的方式。

尼古拉还在为这次堪比飞来横祸的偶遇大脑空空,德国人已经调整过来,原地开始盘问眼前的囚徒:“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句话让苏联人飘向天涯海角的思绪回到了躯壳里。他才看到耶格尔虽然穿着军服和马靴,但是外套完全敞开,既没戴帽子也没戴勋章,连衬衫领口都打开着,显然不是因为有正事才出来的。如果是这个人,他倒是不用担心被审讯或鞭打。但是要让猎人就此放过他肯定也没那么容易。凡是与他有关的事,耶格尔都格外上心。他得赶快打消对方的疑虑,以免节外生枝。于是他蠕动着嘴唇,不卑不亢道:“只是睡不着,出来……” 说了不过几个字,他突然想起来:克劳斯·耶格尔和他的思路同步率高到仿佛就是他的另一面。猎人总是能一眼看破他的伪装。 “别对我撒谎,伊夫什金。”男人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手下用力把他拉近一步,对事实的质问掷地有声:“他们在轮奸你,对吗?” ——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尼古拉感到大脑里瞬间涌过一股辛辣的热流,那是名为恐惧的情绪获得了实体之后留下的痕迹。他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心中抱着一丝微弱的侥幸小声问道:“……你看见了多少?” 耶格尔绷起脸来,这个表情让他本就极富攻击性的面部线条变得更加阴沉,“这不重要——别用问句回答问句,现在是我在问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被人轮奸了?” 听到旗队长的回答,尼古拉几乎昏过去。他相信这种笼统回答意味着男人将一切尽收眼底,而半分钟前他还天真地以为德国人只是刚刚路过此地,没见到他被三个男人围起来亵玩的屈辱模样。要不是德国人抓着他的胳膊,他可能会直接倒在地上。 顶着耶格尔那能把铁丝网融化的目光,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可还是控制不住语气中的崩溃和埋怨:“你不是全都看见了吗?那你还问什么?” “我必须详细了解情况。”身为集中营最高长官的男人并不打算放过他,虽然他又一次用问句回答了问句,“回答我的问题。他们一共有几个人?名字都叫什么?” 尼古拉顺着男人的话头报出了侵犯者的人数,而后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似的警惕地看着他:“三个……你想干什么?” 这个胆大的囚徒连续三次不听命令,即便一个人的耐心再多也有被耗尽的一刻。上校肉眼可见地垂下嘴角,那对薄而狭长的嘴唇因为不快抿成一线:“尼古拉,我这是在保护你。我不是什么空有架子不问实事的草包,在我眼皮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说到这里,这个雷厉风行的掌权者猛地迈前一步,几乎是和尼古拉额头贴额头地放低声音威胁道:“如果你不愿意供出他们,可以,我会把整个集中营的人都提出来挨个审问,总能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届时,虽然你没有背叛你的同志,但是全集中营都会知道你被轮奸过的事。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全集中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从未经历过这种糟践的大男孩儿想象了半秒那个场景,旋即脱口而出:“不!不要这么做。” 耶格尔低低地笑了一声,继续循循善诱:“那就告诉我他们都是谁,都对你做了什么。” 苏联人张了张嘴。向敌人说出同胞的名字,这难道不是对祖国赤裸裸的背叛?“可是我,我不能……” 见他的囚徒一副被项圈勒坏了脑子的样子,德国人咧开嘴,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尼古拉,我真是忍不住怀疑苏联到底都教了你些什么。你被三个男人轮奸了,你是那个受害者,可你非但不反抗,你还在为伤害你的人说话?你还怕他们因为你而受伤,只是因为这三头畜牲和你拥有相同的国籍?”不等苏联人反驳,男人压低声音继续攻势,犹如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劝诱伊甸园中的亚当伸手摘取善恶树上的果实,“如果是我强奸了你,他们是为你主持公道的人,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我为罪行付出代价吧。现在只是立场互换,惩罚犯人、捍卫自己的权益这件事就变得如此困难吗?” 面对如此无懈可击的逻辑,大男孩儿不说话了。他别过头去避开男人的目光,从他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正在脑子里激烈地天人交战。 于是耶格尔伸手将他的囚徒按在墙上,侧头在年轻人耳边轻声耳语,为天秤的倾倒压上最后一点筹码:“你没有背叛你的祖国,你我都对此心知肚明,但是你的同志们是这么想的吗?他们让你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以此为由欺凌你、剥削你、比敌人更狠地践踏你。好好想想,尼古拉,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你如此牺牲自己去维护吗?”

良久,尼古拉终于颤抖着喘出一口气,年轻的红军战士侧头看着缓慢扫过远处的探照灯光,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马克西姆·科兹洛夫,安德烈·伊万诺夫,还有一个家伙,我不知道他的姓氏,只知道他们叫他谢廖沙。” 这是个好的开始。耶格尔抬手勾住尼古拉的下巴,令年轻人转过头来正视自己:“很好。现在,告诉我他们对你做过的事。从头到尾,越详细越好。” 这意味着要把他被轮奸的全过程描述一遍。大男孩儿紧紧地抿着嘴唇,既是感到难以启齿,也是不愿意再往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耶格尔叹了口气,“尼古拉,要想在法庭上指控伤害了你的人,至少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吧?你连自己遭遇了什么都不肯说,我又怎么为你伸张正义?” 在年长者坚持不懈的引导下,尼古拉从下午被堵住开始,犹犹豫豫地把自己是如何被迫赴约、又如何被三个人侮辱的过程简短快速地说了一遍。然而这一知半解的模糊说辞显然不足以作为呈堂证供摆上台面。他每说一句,耶格尔就要打断一下提出新的疑问:“他们是如何摆平哨兵的?他们强迫你为他们口交和肛交,还有其他的吗?除了轮奸,他们还对你做过什么?你还遭受过来自其他战俘的虐待吗?” 在耶格尔的追问下,尼古拉不得不解释了他被如此对待的原因,那些关于他的谣言,以及那两个人试图用枕头将他扼死在睡梦中的事。德国人还想从他嘴里套出更多,但随着对方事无巨细的盘问,尼古拉最后一点硕果仅存的精神也完全崩溃了。性本就是隐秘的,被人性侵则尤为难以启齿,许多性侵受害者都因为羞耻感和难以取证而放弃了自己应有的权益,选择独自一人默默吞下苦果。作为一个健康长大的苏联小伙,尼古拉·伊夫什金的人生中从未有哪一刻如此狼狈不堪,可偏偏这幅样子被他的对手、被掌控着他命运的人看见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自己一个人消化冲击带来的伤痛,而不是被人抓住不放、被迫一遍遍回忆这段痛苦的遭遇、反刍每一个伤害他的细节。 而耶格尔,这个号称可以和他彼此理解的男人却完全不懂他的心情的样子。掌权者抱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大有不把话说清楚就不允许他走的意思。尼古拉越发觉得脑中沸腾喧嚣,犹如装满热油的锅里倒入冷水。这个男人哪里是想要了解事情的始末,分明是想借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掌控欲吧?再联想一下,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耶格尔上校恰巧路过新鲜的轮奸现场——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男人现身的目的是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了吧? 在耶格尔最后一次询问无果后,精神崩溃的苏联人突然用力把上校推开,用与先前的犹豫截然不同的、冷静到可怕的声音厉声说:“所以呢?问得这么事无巨细,你到底要怎样?你也要做吗??求你了,做完就放我走可以吗?!” 面对年轻人突如其来的爆发,耶格尔愣住了。男人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行为会被解读成这样。一时间两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周遭的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有远处不时晃过的探照灯光标志着时间没有静止。 过了一会儿,耶格尔做了个深呼吸,抬手捏了捏眉心,而后慢慢地斟词酌句道:“……我不否认。尼古拉,我确实对你有欲望。” 尼古拉那张已经崩溃的脸上又崩塌了一次,搭成一个很难看很嘲讽的笑。他猛地抬手撕扯自己系不上的领口:“那就在这——” 耶格尔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免得他把衬衫上剩余的扣子都拽掉:“不是今天。我现在要做的是解决你的困难,保护你的基本人权,而不是落井下石。” 说完不等苏联人反驳,男人手腕一拧,反身拉着他的大男孩儿朝着军官宿舍的方向迈开步伐:“现在跟我走,到我那里去过夜。我保证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已经崩溃的尼古拉却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向侧面使力甩开年长者的手:“不!!我不能跟你走!” 耶格尔站住脚,回头不解地看着这个倔强的士兵:“为什么?难道你要主动回去羊入虎口吗?尼古拉,今天他们轮奸你,如果我不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明天他们只会做得更过分!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尼古拉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努力压低声音冲他咆哮:“拜托!耶格尔上校,你能想到审问全营的人,怎么就想不到这一层呢??今天晚上他们轮奸完我,第二天早晨就看见我从你的宿舍里出来,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我当了纳粹的婊子,连夜去找你告状了!!” 耶格尔提了一口气想反驳,但是从苏联人的角度出发思考,事情还真的是这样。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死局。这一刻,饶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也感到一种庞大的束手无策。他是唯一有能力保护尼古拉的那个人,可他也是唯一不能出手保护尼古拉的那个人。 终于重获了对话的主导权,苏联人继续发泄一般诉说着自己心中所想,两行清澈的眼泪因为叙述时太过激动溢出眼眶:“我会被轮奸就是因为我答应了你的条件,吃着你派人送来的食物,住着你拨给我们的宿舍,即便我还没有成为你训练学员用的靶子——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叛徒。对他们来说,杀死叛徒是天经地义的。我要做的唯一要紧的事就是和你划清界限,接受他们的条件,以此证明我的清白。只有这样,他们对我的伤害才有可能停止。” 耶格尔转过身面对着他的囚徒。他看着这个被自己的同胞敲骨吸髓的士兵,那双雾蓝眼睛里曾经闪耀如星的骄傲与勇气已经荡然无存,只余下渴求集体认同和宽宥的怯懦和绝望。旗队长望着他千辛万苦从死神手中夺回的苏联人,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可以被定义为怜悯的神色。 尼古拉仍然沉浸在排山倒海的情绪崩溃里,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表情,也顾不上措辞妥当、考虑男人听不听得懂他语无伦次的俄语,只是一个劲地说着:“你是想保护我,可是你的保护只会更加坐实我叛徒的名号!求求你了,耶格尔——克劳斯,你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就不要再让我去你的地盘上了。那样我才是真的无法立足了。我不想被当成叛徒杀死,那比被轮奸还难受。” 耶格尔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尼古拉的呼吸平复下来,男人才冷冷开口:“那你说怎么办?” 尼古拉深吸一口气,年轻人脸上干涸的泪痕在探照灯下反射出一点支离破碎的光:“送我回我的宿舍吧,就当作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