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格尔×伊夫什金/Lightning won't hit you twice
NOTE:口嗨扩写,耶格尔生存if,义肢设定有,他们属于彼此,ooc属于我 推荐bgm:Wonderful U-AGA
民间总流传着一些听上去头头是道、半真半假的传说,供文化水平不高的老百姓们穿插在茶余饭后的闲谈间当作转移话题的良好动机。他们说人被闪电击中的概率是三十万分之一;闪电的温度比太阳还要高上四倍,被击中的话绝无可能生还;又或者,那些被闪电击中并存活下来的人身上会永久地留下名为「利希滕贝格图样」的淡红色树状伤痕。他们说那是闪电留给幸运儿的吻痕。 同样,在他们眼里,即使帝国上校克劳斯·耶格尔的人生风调雨顺、战功赫赫,他的一生中也未曾幸运地中过如此头等大奖。然而只有他知道,1941年11月27日的莫斯科郊外,他被一道闪电击中。从天而降的巨额电流贯穿了他的身体,也改变了他的大脑、他的人生。克劳斯·耶格尔幸运地活了下来,从背后升起的太阳到斯拉夫人清澈闪亮的灰蓝色眼睛,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令人不禁怀疑这是否是为帝国操劳过度带来的梦魇。只有他的右半边脸颊爬过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淡红色伤痕提醒着他:那是闪电曾经来过的证据。 所幸,他们说,闪电不会击中同一个地方两次。
-I never knew -When the clock stopped and I'm looking at you -I never thought I'll miss someone like you -Someone I thought that I knew
尼古拉·伊夫什金对类似的说法不置可否。空穴来风么,多多少少是有其依据的。比起他人的描述,他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感。然而随着年龄增加,一个可怖的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如果有朝一日,当这些也都变得不再可靠时,他还能依靠什么? 他不知道。年轻的俄国人不愿去想。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三年战俘生活给他带来的创伤性应激障碍,毕竟一切就是从1944年的夏天开始失控的。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在流逝、在凝固,另一部分在逐渐清晰。红军的坦克碾过国会大厦前整齐的地砖时他该和斯捷潘一起大喊乌拉,好似他们从集中营开着那辆t-3485冲出大门时一样,但他的内心却平静得可怕。连他自己都诧异于他没有什么感觉。二战结束后,伊夫什金和其他幸存下来的战士一样获得表彰、退伍、回家和妈妈相拥而泣、被分配一份稳定的好工作。现在仍然年轻的伊万回望过去,时常觉得如果他之后的生活就维持这样,那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事与愿违。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情时抓住了他的衣袖,缠住了他的靴跟,把他从普通人的普通生活的轨道上一点点拽离。即使已经过去三年,尼古拉·伊夫什金仍然时常梦见克劳斯·耶格尔。男人的鬼魂像只黑豹,藏在过去的硝尘中注视、在他不设防时将他扑倒。身为无神论者,坐在教堂里面对壁画上流泪的玛利亚并不能让他觉得好受,蜡烛和水晶的能量也没能将魔鬼从年轻人活跃的灵魂上驱赶走,安眠药只会让他睡得昏昏沉沉、在桥下冰冷的河水里陷得更深。神父、女巫和心理医生对此都束手无策。何况经历过战争的人,能活下来本就是幸运至极,你还想奢望什么? 那么,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摆脱不了这段回忆,能做的只有接纳、消化。工作之余他去读了一所夜校,花了一年时间专门学习新闻学和写作,同时自学了德语。从学校毕业后,这种纠缠使他做出了一生中最大胆的决定:他辞去工作,同妈妈和姑姑告别,随后买了一张从莫斯科到柏林的单程火车票。如果只问理性,他本人是绝不会再到那个给他留下了满背伤疤的国家去的。但尼古拉知道,有什么东西牵动着他,在他的心脏深处刻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他必须要到德国去,去竭尽所能地寻找、了解一个人的人生,用那些信息填满胸膛中无底的空洞,否则他将夜不能寐、死不瞑目。
-I never knew -I should have known something wouldn't be true -Baby you know that I'm so into you -More than I know I should do
“先生,要进来看看吗?” 一声呼唤让尼古拉回过神。脚下还是人行道上的青色石砖,不是家乡松软的泥土。今年是1949年,是他独自在德国生活的第三年了。伊夫什金的德语已经烂熟于胸,如今作为一家报社的特约撰稿人生活。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很容易招人喜欢,他同几位知名编辑和记者关系都还算不错,最近又结识了一位学者,听说他早先曾经为希姆莱做过文官。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种想方设法往上爬的样子,但毕竟有些信息不是小老百姓能拿到的,买东西不能只看柜台玻璃底下的漂亮货,越是真实的东西往往藏得越深。三年期间他穷尽所能,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报道、资料和档案,足迹遍布大半个德国。令人失望的是,所有关于克劳斯·耶格尔的报道都在1944年的夏天戛然而止,仿佛这个人被吸入了某种不见底的深渊,从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 ……他确实消失了。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克劳斯·耶格尔死在尼古拉·伊夫什金手下,在1944年夏天与他的豹式一起从克林根塔尔的那座桥上跌入河中,被湍急的河水吞没。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耶格尔的家乡在黑森州的威尔堡[ 原作中并没有说过耶格尔的故乡在哪,而演员文森兹·凯弗出生在黑森威尔堡,我直接挪用过来了]。这座小城山明水秀,人杰地灵,德国最著名的诗人歌德曾称其为“朗恩河谷的明珠”。尼古拉花了几乎全部积蓄在这里购置了一间公寓,每当工作不忙或缺乏灵感时就搬回来住。这次他回来时,注意隔壁街区的街角上开了一家新的烟斗店。黑色的店面,很小一间,像是从公寓里直接格出来的。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店门口发呆到店主亲自出来招呼了吗。他望向招牌上用银色花体写着的Sepiolit und Totholz,最后还是踏入店内。店里没有吧台,小小的空间里只有进门左右的两边墙上装了三排一组的架子,厚实的木板涂了黑色油漆。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唯一的一张藤桌后捧着《资本论》吞云吐雾。 尼古拉睨了那人一眼,把目光挪回散落在书架上的各色烟斗之间。他还在集中营时总能看见耶格尔叼着一只烟斗,不时有股烟雾从男人两片薄薄的嘴唇间泄出来。他的脑子不服气地提醒他自己也有一只,作家式的,海泡石的斗钵,只不过他不怎么抽,更多的时候是作为笔帽的代替被咬在嘴里。 他取下一只本特式,拇指摩挲着光滑的石楠根。耶格尔往往在思考时把烟斗拿在手里,反复咬在齿间再拿下来。他开始在被时间刮花的记忆里寻找那只烟斗的样子。黑色鞍式烟嘴,斗柄弯曲,他说不上来是哪一种,只记得棕红色的圆形斗钵既不像苹果式那样厚重也不像烟囱式那样高耸。 “有看上的吗?”店主放下他的书,走过来开始就着年轻人手里那支烟斗胡吹乱侃。这点难得被拾起来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伊夫什金在心底叹一声,礼貌地把那只烟斗放回了架子上。
-So why, why, why -Why should we waiting -And I, I, I -I should be waiting -Waiting for someone new -Even though that it wasn't you
踏出店门,他习惯性地左右看看,观察路面情况。这要归功于他天生的观察力和做为车长的好习惯。他曾经靠着这种本能数次救了自己和同伴的命呢。 他的目光就锥在了街对面远处的一家咖啡店门前,再也无法挪动半分。他看到店外的露天区背对着这个方向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戴一顶灰色圆顶软呢帽,鼻梁和颧骨的形状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德国人。那个人似乎和桌子对面的人谈成了一笔生意,尼古拉看着他站起身,握住对面那人的手,十分真诚地用力摇了一下,而后夹起公文包大步离开了桌边。 他的两只脚仿佛成了一组齿轮。那个轮廓像一条传送带套住了齿轮两端,连带着整个机组转动起来。 “耶格尔!” 在德国,耶格尔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姓氏。尼古拉这一喊至少引起了街头巷尾男女老少共计三人的回头。可唯独没有那个穿灰西装的人。 “克劳斯!” 那个人走得很快。他不得不边跑边喊。这种举动引起了几位女士的注意。在他横跨马路的同时,几个孩子骑着自行车冲速不减地冲向路口。为首的那个不得不扭转车把,在青春期男孩儿还没完全变声的或沙哑或尖利的叫喊声中,几辆自行车在他身后撞成一团。 “尼古拉斯!” 他终于抓住了那个人的肩膀,一把将他扳过来正对自己。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尽管拥有七分相似的轮廓,可那张脸的右半就像新生儿的脸颊那样完美。长在脸上的眼睛也不似记忆中的那样蓝得清澈,而是同德国的未来一样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 他如坠冰窟。一秒前还在高速运转的机组骤然停摆。许久未曾燃烧的灵魂被泼了冷水,他僵硬的身体蜷缩在店面的投影下,即便是一股冷气流都足以把他击成一地碎块。 那个人一头雾水地盯着尼古拉,薄薄的嘴唇几次开合,最后还是用上了敬语:“您认错人了吧,先生?” “对不起……我……抱歉。” 他松开手,连连后退几步与陌生人拉开距离。对方挑着眉看着这条失了主人的丧家狗,将西装上的褶皱扯平,眉宇间的嫌恶不着寸缕。 他看着那个人拎起公文包朝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堪称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他健康的肢体犹如年久失修的零件那样发出嘶哑的噼啪声,连心室里装着的血液也平静地再起不来一丝涟漪。他就知道。他早就该死心的。克劳斯·耶格尔已经死了。没人比尼古拉·伊夫什金更清楚这一点。下午四点多的太阳还没接近地平线,他已经感到自己的影子像是集中营里的路那样长。 也许这条赎罪的路永远不会有尽头。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德国了呢。” 从嘈杂的车水马龙里射出一道疾雷轰进他耳中。伊夫什金的脚停的突然,他自己也差点摔倒。年轻人扶着墙站直,用力搓了搓两只耳朵才敢肯定,那是一句俄语。可谁会在德国小镇的街头对一个失魂落魄的德国作家说俄语?换句话说,是谁知道他的底细并出现在这里? 尼古拉猛然抬起头。在他面前十米远的街道上立着一个人。同样的灰色西装,灰色礼帽,不同的是用料和做工都明显更为考究。这个人持一根黑色手杖,嘴上叼着一只棕红色斗钵的烟斗。随着空气的流动,那点烟雾散开来了,他的脸比刚才那个人更为英俊,五官的轮廓更加贴合年轻人记忆中的样子。那双眼睛蓝得人心惊,会让不纯洁的灵魂羞于与他对视。 年轻人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了。某种无形的、巨大的能量贯穿了尼古拉的存在,让他陷入短暂的空白:那个人的右半侧脸上盘踞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淡红色伤痕,组成一个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形状。 那是闪电曾经来过的证明。 “好久不见啊,俄国兵。”他用德语说,正如五年前在昏暗的牢房里和他相见的那天。
-Baby if it's just Wonderful -Incredible Baby irrational -I never knew it was so sad -Just so sad -I'm so sorry -Even now I just cannot feel you feel me
尼古拉没有动。他感到自己是一棵树,脚下生出密密麻麻的根扎在地砖的缝隙里。他的身体在燃烧,五脏六腑无一处不在发烫、叫嚣。他的眼球停止分泌泪液润湿角膜。他不知道该冲上去给他一个拥抱还是抡圆了胳膊揍他一拳。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最后他结结巴巴地用本能推动身周的空气流动,甚至要忘了自己身处德国:“这是怎么回事?” 德国人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他顽皮地朝身后侧了下头,示意伊夫什金进入店内,“我要咖啡和蛋糕。”
伊夫什金坐在这家德国街头的咖啡店里,恨不得把两只眼睛抠出来粘在桌子对面的男人身上。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收起托盘离去,留下一杯现磨黑咖啡和一块黑森林蛋糕。明知对面的俄国人像匹饿疯了的狼那样渴望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男人却慢条斯理地用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送进口中用舌页碾开奶油和巧克力酱、仔细咀嚼榛果和夹层中的樱桃、不慌不忙下咽,又端起黑咖啡细细啜饮起来。尼古拉歪着头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当然知道对方这是在报复,报复当初在档案室里一个俄国俘虏朝德国军官索要报酬才肯干活的无赖行径。 “所以现在能请你讲讲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耶格尔放下咖啡杯,张嘴,提气,但随即闭上嘴。他眨了眨眼睛,对着桌面上摊开的纸笔扬了扬下巴:“我以为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故事。” 尼古拉愣了一下,随后手忙脚乱地把记事本和钢笔一股脑捧起来塞进包里。这种诚实而稚拙的反应看得男人不自觉地牵起嘴角:“看起来你很适应作为撰稿人的生活。都已经形成职业病了。” 年轻人窘迫地挠了挠头,“你……算了,说实话,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我……”他扫视周围的人,露出一种惧怕将靠岸停歇的飞鸟惊走的小心翼翼的神色,“我一直以为再也无法跟你说话了,克劳斯。我甚至觉得你是假的,是我幻想出来的。” “这么说,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克劳斯不禁笑起来。这个动作让他从眼角到额头全是皱纹,“事实上我比你想的要幸运。我被冲到了河下游。蒂里克他们在距离那座桥五百多米的地方找到了我。” “之后呢?”尼古拉小声问道,“他们没有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耶格尔似乎要翻个白眼,但他借喝咖啡的动作礼貌地克制住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转了一圈,最后落回俄国人身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好心?他们当然这么做了,辛亏有古德里安将军在,我好歹把命保住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可惜了蒂里克,他的前途跟我一起毁了。如果没有这件事,他本可以晋升中尉的。” 尼古拉回想了一秒钟那名乖巧副官的样子,选择用沉默掩盖自己根本想不起来那人长相的尴尬。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出逃计划,确实根本没留意过除了耶格尔之外的德国人。 耶格尔说完又切下一块蛋糕吃得津津有味。撰稿人示意性地清了清嗓子继续提问道:“那你的腿呢?治好了?”他还记得一脚踏上那辆摇摇欲坠的豹式时,他用余光瞥到了一只靴子的底面。结合当时耶格尔的姿势,他肯定有一条腿断了。 男人垂下眉眼,思考了两秒后弯下身子捞起左边裤腿:“嗯,某种意义上这样确实算是治好了。” 尼古拉顺着他的动作往桌下看去。从西装裤的布料后露出来的是一截光滑的、微微反着光的肉色……塑料。尽管有过预想,他的瞳孔还是猛然一缩。那无疑是一段假肢。克劳斯拉起的裤腿不算多,但至少他左侧腓肠肌以下的肉体已经永远地留在过去了。 “合金骨架,外面包裹聚乙烯,接受腔加了海绵,这方面还是我们德国的技术比较好。”对于俄国人翻涌的内心,曾经的军官浑然不觉。他像介绍那辆新缴获的t-34那样向故人介绍着自己崭新的肢体,甚至有些洋洋自得,“只要我不说,没人看得出来。我甚至可以开车把你送回家去。” 即使他学过新闻和写作,还会两门语言,尼古拉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感到一股热流从心脏里翻涌上来、直冲大脑。追悔莫及?他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是没有资格、也不会产生这种情感的。为了压抑那股难言的涌动,他干巴巴地说:“我以为德国的科学技术能保住你的腿。” 克劳斯闻言哈哈哈地笑起来,“托你的福,那枚从观察窗打进去的穿甲弹不光把我的学员炸成了碎肉块,也让我的左侧小腿粉碎性骨折。”德国人放下裤腿,扭过身对服务生招手示意咖啡续杯,“我醒来的时候蒂里克告诉我,几十枚碎片把我小腿下半的神经和血管切得像通心粉,加上失血过多,我的左脚已经出现了坏死,无奈之下只能截肢。”说完他还嫌不够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右侧大腿,“这里,迄今为止还嵌着7枚弹片,位置太深。我的医生说至少要等我不再贫血了才能考虑安排手术。” 那股热流还是挣脱了他的束缚。年轻人不可抑制地眼眶一酸:“我毁了你的一生。” 耶格尔耸耸肩:“总比死于感染导致的败血症好。”
过了许久,年轻人长叹一口气,把没来得及奔涌而出的眼泪咽进肚里,“你看起来活的不错。” “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男人笑着吐出一串字句。他语气轻松得几近凉薄,好像他讲述的是来自别人的故事,“我原本没打算和你相认,尼古拉,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灭了我一个连队,第二次见面你不光杀了我半个营的学员、毁了我的仕途,还夺走我半条腿。我不知道你这次出现还会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在年轻人变得纤薄的心壁上,他急急地低声咆哮起来,犹如一头受伤的小兽,“那都是形势所迫。尼古拉斯,我从未想过从你的生命里拿走任何东西。” “那你竭尽所能找寻克劳斯·耶格尔的消息,是为什么?” 尼古拉张了张嘴。他说不出话。他该告诉耶格尔他的目的吗?他要怎么描述胸膛中的那个空洞?在遇到耶格尔以前,他是完整的、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在那个叫涅费多夫的小村庄的一枪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疤痕,也给他的灵魂永远地开了一个洞。可怜的伊夫什金,那时尚且年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经历了究竟怎样可怕的一幕。直到重获自由的狂喜褪去,庞大的空虚才终于砸向他。过去的日子里他在无光的海底上升、坠入无云的天空,因为他认定耶格尔已经死了。灵魂的大风自洞中穿过,不再有一个人的体温和皮肤可以照亮整个空间。可现在耶格尔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好像他经历的那些沉沦、枯竭和自我折磨都成了笑话。况且那已经不能算是空洞了。胸膛里滋生出一丝细小的麻痒,虬结着堵了他的喉咙。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他心底沉睡的东西,祂苏醒过来,开始生根、发芽。 “一个人只会在被强烈地吸引的时候才会渴望了解另一个人的一切。”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年轻人,那双眼睛里仿佛含了他们初见时朝阳下的整片蓝天,“而据我所知,闪电不会击中同一个地方两次。” 尼古拉咽下嘴里积蓄的唾液,那枝沿心壁攀援而上的东西渴望着阳光和雨露。“可是你知道的,那句话是假的。”
-I don't even know now -I'm sure you'll wait for me -Even now I just cannot deny -I just hold on so tight -Until you and I never could breathe
人类是多么可爱又可笑的群体呀。在万千意识闪烁间,选择用最渺小脆弱的身躯承载最沉重的情与欲。八年前,他们遇到彼此的一生之敌,从此心甘情愿被打上烙印。八年后,直到每一根弦都快被拉断、被撑得溢出来,他们才旁若无人地在这家普通的咖啡店里相拥,亲吻。睫毛翕忽,鼻尖相碰,唇齿交融,灵魂的声音在皮囊下交缠、共鸣。摩擦着彼此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振动,向周遭的一切诉说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