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 请注意)

你和他滚落在草地上。旁边的石板路上有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的视线追随着在夜空中炸裂的烟花,他们的脚暂时钉在原地。暂时,他们注意不到、也大概,大概不至于践踏你们的身体。在几乎只被烟花照亮的黑夜里,你和他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像是两只蝉鸣。 几天前你说着,你占卜出今天会有怪物袭击人,在这个烟火大会上。能打怪物秋山莲没有理由拒绝,要上班的真司则是兴致勃勃地拉着你出门借了浴衣,像是要你和莲替他尽情享受一下的架势。 “秋山,”你叫身边的人,他又一次挽起浴衣的袖子,准备覆在自己的额头上擦汗。他听到你的声音,手停在半空中。 真司给他选了一件绀色带浅灰色细条纹的浴衣,是保守但适合他的选择。你抓起一件暗红色的。真司笑,说手冢你看起来文静,穿衣服的颜色很大胆啊。你揣着衣服漫不经心地回,是吗。 手冢很漂亮啊。钢琴家曾经也这么说你。很会打扮。 你戴着戒指的手略微拉开前襟,取出有花草香的手帕塞进他手中。“别糟蹋了衣服。” 他神色怪异地捏着手帕,恶狠狠地往脸上抹了一把,拿下来时脸上的红倒只增不减。你四处张望,顺便把碎发夹回耳后,香水味随风飘远。 莲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你依然回他:“再等等,我的占卜不会出错的。” 他顿了顿,又叹口气,“只要等得到,我确实不抢这一两个小时。” “和她以前也来烟火大会吗?” “也来过。今年……或许还有希望赶上吧。”你扭头看他,他把手帕丢回你怀里,你只好一把抓住,看漏出手心的布生出纵横的褶皱。 “你呢?以前来得多吗?来摆摊?”他反问。 “摆过摊,也来逛过。以前也有约着看烟花的人。” “是吗。” “现在没有了。” “嗯?”或许你说得太轻太快,他愣了下。 “也可以约新的人。”比如身边这个愿意和你一起杵在人流中的秋山。刚轻声补上这句,你们都听到了怪兽接近的警报铃,话题便如此不了了之。

是莲先看到从一个偏远小摊上的落地镜里探头的怪兽。你追着他跑,看到他一脚踢开怪兽扒在摊主双肩的爪子,你便急急忙忙地拉起摊主送去安全处。再回过身时,莲已经掏出了卡盒,你突然觉得心跳加快。你这才注意到受袭的是个面具摊,鲜红的棚顶给最惨白的面具都罩上一抹红。在一排排空洞的笑脸中,你看他喊了“变身”,然而,已经撤回镜子里的怪兽重新伸出了上半身,钳住莲的手臂,便将他拖了进去。你看见莲的卡盒掉在地上。 再回过神来时你发现你抓着他的卡盒尖叫。莲被拖进去的时候很安静,和那天是一样的。你想你似乎也是一样的。请秋山和你一起来烟火大会前你自然算过,今天早晨出门前还算过。你预见的莲的死期不该是今天,不该是因为怪兽。原来你还和帮雄一算命的时候一样,只测了个无效的警告吗。还是你竟做了什么改变他命运的事,让他的命运可以这般恶化? 和那天一样,你依然浑身颤抖着,只是这次你喊不出任何人的名字。你跪坐在石板地上,身边他的血液依然鲜红。至少得把怪兽杀了,你这么要求自己,却挤不出一点力气。你想或许你是怕见他的尸体吧。怪兽吃人会一口吞干净吗,还是半只手半只脚啃过去、吐皮吐骨头吗。人进了镜世界消失要多久来着。接下来是城户,再接下来,你已经被神崎士郎盯上了,很快就轮到你。 “手冢!”但你听到镜子里竟传来秋山的声音。 是幻听、是你想飞蛾扑火也罢,条件反射般你站起身来,终于还是踏入了镜世界。 但莲就站在入口,虽然身上处处有粒子在往上蒸腾,看起来竟没什么大碍。你立刻把卡盒交给他,粒子便消失了。他语气很淡然,“怪物朝山里跑了,现在再去追应该来不及了吧,但大概也不会再回来了。手冢?” “嗯。”你拉起他变身以后的左手,秋山说的什么怪兽的事,你似乎听着,似乎又觉得那都不重要了。你托着他覆上了护甲和手套的手,慢慢向上摸索。夜骑看着你,面具摊后摆着更多闲置的全身镜,里面的你俩都辨不清表情。 “手冢?” 摸到小臂中段时他倒吸口凉气、想抽离他的手臂。他往镜子里退,你跟着、你把他压在镜子上。然后你们自然都穿过了玻璃,滚落到小摊后的草地上。 郊外的天已经暗下来,你趴在莲身上,勉强能看清他倒立的头发。而他喘着粗气的脸接近一张黑影。你执拗地扒着他,“疼吗?还有哪里疼吗?”那块手帕最终还是到了莲身上。你撩起他的衣服,给他打结时手抖成筛子。你想象着刚被你包起来的伤口,是几个血洞还是一条皮开肉绽的深沟。你拿手指去刮他手上已经干涸的血,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用上了指甲。 “手冢!” 夜空中突然炸开一串烟花,莲喊你的声音便混入人群的惊叹。他在你身下挣扎着,说你听不清的话。然后他一下僵住了,像野兽短暂失去了平时锋利的爪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可你在他身边,不能再有绕过你去危害他的东西出现—— 住手,你对自己说,住手。你的意识从来了烟火大会就时断时续,是神崎士郎还有这样的能力吗。你已经握住了他的性器。你侧躺在他胸口,随他错乱的呼吸起伏。明明已是夏天,你仍然留恋他温暖的体温。你的视线和意识一样游离,流连在开裂的伤口边缘,是他的、他的,也是你心中的天裂。你呓语般地说, 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连你都要死,我也不愿意活了。我们一起活几十几百几千岁吧。我们一起放下这个狗屁骑士战争。我们一起活下来、活下来。 至少我们得活下来。 “什么?”烟火暂时告一段落,你听到他有些烦躁地问你。 你说,“秋山,抱我。” 他没有动。你再给你们找理由,没关系,劝秋山的事你已经熟练了。你暂时放开他,掀起了自己的浴衣。你的性器已经抬头。但你不管它,拿手指蘸了口水,塞进自己的后穴里。许久没有的被侵入感让你如坠雾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你的动作麻利起来,抓着身后呆滞的莲,让他贴着你的后背,再握着他的右手,慢慢送入你身体里。 “秋山……”让他来填满你,鲜活的他可以—— 莲的手指先是在你体内停着,随后竟然四处搅动起来。你听到他在身后轻笑,似乎仰着头,声音离你有些远。“是吗,原来你约着看烟花的、是这么回事啊。” 你在他手指的活动下轻声喘息着,在他离开你身体时却大声发出黏腻的叹息。但很快他再次贴上你的背,“明明说不要糟蹋衣服的也是你。”更大更火热的、他的性器顶上了你的后穴。 “完事了以后……你……我们都正常一些吧。” 这么说完,他便一口气捅了进来。没有润滑和充分扩张的通道似乎处处都在迸裂,这次换你紧贴草地,双手徒劳地抓着潮湿的草皮,只是把指甲缝用泥土填满。你哀嚎着,也暗喜着,他姑且问你:“要停下来吗?”你拿手背蹭掉沁出的眼泪。“没关系,就是这样的。”你已经明白了喜欢谁本就是痛到撕心裂肺的事情。更何况,你是给秋山制造伤口的人,所以他有资格—— 在不间断的烟火的爆裂声中,他看着你、你看着面前那块被照亮得五彩斑斓的草地,只有你和他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莲的手圈着你的腰,却没有给一丝爱抚。你用心体味着后穴被他充满的疼痛,即便已经出汗,依然贪恋从他身上渗出的温度。明明你也是有的,还弄丢了一份,但还想要,还可以要吧。 沉默好久后你开口:“秋山,被怪兽拖进镜世界的时候,你害怕吗?” 他略微顿了一秒,就答你:“不怕。死不是早就做好觉悟的事吗?” “我怕。”你觉得你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了。你的眼睛重新看向远方,看向不远的未来你们或许终有的一死。你想起可怜你被占卜结果束缚的人,可你坚信不能直视最可怖的命运,又谈何制造存活的契机—— 于是你的意识又开始抽离,和早先的梦游不同,是有目的的漂浮。自从失去雄一你总这么过,只要看着别处,就可以忽略风餐露宿的寒冷,忽略你即使浸在人海中,依然是孤身一人。在你把烟火当成自己的火柴时,身后的莲腾出右手拍了拍你的肩。“放松点……别想了。”他依然一次一次地冲击你,现在像是要把你从自封的牢笼中拉出来一般。你吐出长长一口被他的动作截断数次的气。你平日里总是提着一口气,大概也不止你是如此,哪个骑士又不是把命也提得摇摇晃晃。但现在莲在你体内,混着疼痛的快感从下体向全身泛滥;你身下是潮湿微凉又柔软的土地,脸贴在地上、被草搔得很痒;你闭上眼睛,听烟火爆裂的声音,听路人的窃窃私语、你们粗重的呼吸声、你的心跳、树林间的蝉鸣。你闻到你的花香混着泥土的气味,你们身上的血腥味,感到你在自己沉重的身体里下沉、下沉,融进身下的泥土里,开出一条花圃来。 莲射在你的体内,他的体液充满你,像灌溉久旱的苗。沉默再次降临,却不是你们之间的隔阂。莲缓缓退出你的身体,再把你翻过来对着他。在你自认为清醒的“对不起”脱口而出的同时,他的唇贴上你的,一同完成一个缠绵的吻,好像你们不过是来看烟火的千百对情侣中的一对。你们是两滴水汇入这片大海,此刻生活只有面前这个仅存轮廓的人、烧得异常的夏日庆典;你让此刻扩大、扩大成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