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除(aka年终总结)

作品方面的好久不见。 近来趁着假期,从一个朋友家流到另一个朋友家,理行李的减法愈发熟练,已经接近炉火纯青。衣服冬天不用每天换,那么带内衣就好。这盘游戏应该不会玩吧,干脆游戏机也只带一只switch就好了。夏天时,带着两只行李箱回到遥远的地方,不考虑回出发地那样的归期。到达时所有的东西都是坏的,电话卡、空调、水槽、暖气。修理它们时有自己过去三年野蛮生长的生活被修理的感觉。新的身份规劝我早起、市侩、理性,我在凌晨冲澡时失控,允许词句和还未写出的情绪或妄想互相琢磨,成双成对连成可以被表述的样子。冲澡后头发都不擦,我就冲到桌前,在草稿本上吐出连不成篇幅的冲动。我写得很狼狈,而且总是要挨到开始昏沉、接近梦游,才没有几万种字和情绪堵在喉咙口的阻塞感,才不担心自己吐得好不好看。我因此迟迟不做更需要心力和理性取舍的修改工作,感受不到进步,原地踏步。我不知道自己的文字要去哪里,书店的书架上摆满了我不认识的作者和他们的声音。我在前几日终于不能忍受门外汉的心情,在店里细细把推荐柜台的小说都翻开,一个一个声音去聆听、审视。大多数的故事都那么像,我看完封底的介绍就能想象全貌,然后坐立难安。普通的人、普通的恋爱、普通的烦恼,几千万个声音混在一起,几千万种痛苦我中有你,把能碾碎人的苦难也重复得像只是掉了一把伞一样失真。我感觉我所有的体验伫立在他们声音形成的巨大旋风前,缩小、被裹挟、被吞没。他们的故事真的如我所料吗?我一辈子都看不完那间书店那天在贩卖的书籍。可是我太想看尽所有的表达,看到普通人的生活在故事里翻出新奇的可能性,这样也许我的梦就不会被困在我平庸的生活里、我就不会被困在平庸的故事里。我不要微小的调整、艺术加工,可是若不是跟着度过几十上百页的黑字,我又会错过了多少被封面和简介辜负的作品。我很恐惧,我不知道。 经过疫情,许久不见的城市大致还是原来的样子,朋友却不尽如此。我在过去无话不谈的朋友面前藏起了秘密、对话里的阴影选择不去揭开。我不知道那阴影是什么时候埋下的,是不是从前的我太过粗心。我不敢问疫情其中的空白,而主动娓娓道来的朋友笑称她在做自我介绍。我想我都还需要很多次练习,才可以体面又流畅地把三年讲下来。而另一些重要的人在关系改变后减少了联系,我还是感谢她们,我学习和不注意间已经到站下车的人道别。 年前最后一天,趁着城市里等待跨年的人潮还没有攒到最高峰前,逃跑一样逆流离开。打开空白文档,任现在最想要成形的想法拽着我信步漫游时已经过了零点,能够写字就是最好的跨年。我不少次做作地想,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坚持,也许我能忘记更多的仇恨,变成更心平气和而幸福的人。想完了,下一个想法定是下回写一篇什么样的文章呢,毫无逻辑。我曾经在课堂的习作里夸下海口说,我从未后悔做出的任何决定。如今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