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密特×卡格斯·血灰 非原背景。

阿密特说:这是最后一场。

他说话的时候,卡格斯正忙着解开拳头上浸了汗与血的绷带。听到他说话,吞世者才抬起头。

行啊。没问题。卡格斯说,尝到舌头底下泛着酸苦和灰烬的余香。

他预料到了。但没料到来得如此之快。圣吉列斯接手圣血天使的总部没有多久就将它修葺一新,游魂们不必再做过去的肮脏勾当,所以大概阿密特离开地下搏击场也只是时间问题。

卡格斯试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他脸上的五官扭曲着,眼睛浸在两汪浑浊之中。植入物扎着他的脑后,一阵轻柔的刺痛,比家的感觉更熟悉。

他已经被毁了。而阿密特还没有。

锁链的重量压着他的皮肤。

阿密特能听到卡格斯嘴唇里面含着的牙齿的颤抖,皮肤上涌起一阵又一阵的不自然的痉挛。太熟悉了。他们已经一起打过这么多场。他们的锁链勒断过一根又一根强健的气管,拳头猛地捣碎过无数脸、无数内脏,皮肤像石榴一样破裂,露出一片晶莹的颤动的红。

植入物像金属的手指轻轻搅动他的脑袋,将他的视野搅成一幅模糊的深色。

阿密特一言不发。或者其实他说了什么,但卡格斯已不再能分辨出来。

从第三次锁链决斗开始,每打完一场,卡格斯和阿密特都会做爱。从场上下来,有时候连最基本的包扎都不做。新鲜的血让他们更兴奋。像火花在神经上飞快地流窜。阿密特的牙齿陷进他的皮肤,喘出来的气炙热而湿润。“再用力一点。”卡格斯听到自己说,声音从气管里艰难地被发出来。疼痛在血液的涌流中闪烁。磅礴的痛楚砸进他的五官,他将扭曲的脸埋进枕头,听到骨头发出甜美的嗡鸣。由于不想看到阿密特的脸,他每次都让阿密特从后面干他。

他的汗和血一起淌进枕头和床垫。幸好是一次性的。他们在宾馆做。吞世者的房间两人共用,而卡格斯不想去血天使的地盘。

卡格斯对味道很敏锐。吞世者还是战犬的时候,他们说他有个狗鼻子。他嗅着腐败,泥土和灰烬的味道。在屠夫之钉被打进来后,所有气味都染上了一层愤怒的燃烧。

他不确定现在阿密特在身边会让他更亢奋还是更心灰意冷。阿密特像根项圈一样拉着他,让卡格斯产生一种脖子被紧紧缚住的感觉。这不好。阿密特不是他的项圈。

卡格斯一向喜欢耀武扬威。他不尊重别人的生命就像不尊重自己的。 但这一次打完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喝彩和兴奋的尖叫灌进他的耳朵,这次却没引起那阵高热的兴奋。他转头看着阿密特,不意外地发现阿密特也正看着自己。浅色的眼珠在掀起的贝壳色眼皮底下闪烁。熟悉的色素浅淡的两只眼睛。熟悉的血味、锈味,味道沉重地混淆。他觉得自己的手指还在痉挛、收紧,只勒断两个人的脖子还不够……

他想问你在看什么呢,但张口吐出来的却是血沫,血腥涌出舌尖,他不确定这属于自己还是已经倒下的尸体。但有那么几秒钟他希望这来自阿密特。他尝过阿密特的血,还记着那黯淡的味道。

圣血天使走过来镇静地揽着他的肩膀,像块石头一样用身体的压力迫着他。“振作点。”他低声说。安格隆和圣吉列斯都在看,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 这是他没有说出来的话。直到卡格斯病态的痉挛停止,阿密特才放开手臂。

“我找了个地方。”卡格斯说,额头上的血污浸过眼皮。他的嗓子发干。不知道阿密特会不会拒绝。

“我要先去见天使一趟。在那儿等我。”阿密特回答。

卡格斯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他简单处理了伤口,但觉得一些移位还没有复原。定位早就发到阿密特的终端上。他想着圣吉列斯会和阿密特说些什么。是会责怪阿密特呢,还是表扬他?天使和安格隆是不同的,很大程度上……比如他知道安格隆不会因他死去而哪怕动一下眉毛。

我不嫉妒。卡格斯对自己说。植入物回以一阵堪称温和的针刺感。

门响了几下,阿密特出现在门口,看起来脸色灰败。

但卡格斯没心情管这个了。他用牙齿袭击了阿密特,很快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阿密特猛击他的腹部,将他推开。卡格斯撞到墙上,听到关节发出一声暴烈的声响。血天使看着他。吞世者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他成功在阿密特颈侧落下一小片伤口,破了点皮。

“别发疯,”阿密特说,摁紧他的肩膀,皮肉隔着衣服擦着墙壁,粗糙的痛,“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和你打架的。”

“再说你也打不过我。”他补充。

卡格斯咧嘴一笑,嘴唇附近的伤疤丑陋地扭曲。“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说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阿密特重复一遍,动手剥他的衣服,推开那层破破烂烂的布,卡格斯甚至没换套像样的衣服,到处都是干涸的血渍和其他体液。卡格斯不配合,但阿密特用力掐着他的肩膀,拇指推进一条绽开的伤口,布被涌出的深红浸湿。卡格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半是因为痛,一半是……

他像一只蚌被撬开,赤裸丰沛的肉在血泊的映照下闪烁。阿密特比他更白皙一些,伤疤也显得更狰狞,像蛛网细密的纹路匍匐在肌肤上。血天使潦草地摸他,扒着他的裤腰将裤子拽掉,故意地掠过吞世者有些硬度的性器,摸到他两腿之间。将手指挤进穴口的时候卡格斯的呼吸变得更粗重了。阿密特指尖还染着一点他的血,将他从里面撬开。卡格斯觉得小腹里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手指带来的感觉被不断放大,阿密特将他的内部粗鲁地拓开,草草插了两下,然后试着将他翻过去。

“不。”

卡格斯听到自己从喉眼里挤出这么一个音节。而阿密特的动作顿住了。浅色的眼睛抬起来看着他。

“从正面……这次……”他继续说。

阿密特耸了耸肩。这动作以现在的姿势来做显得有点怪。但他还是照做了。他们的视线不再交流,换成一种皮肤上颤动着的频率。卡格斯陷入一个高热的世界,整片视野都因欲望和屠夫之钉的影响而微微扭曲,他觉得自己好像甚至会被自己的血灼伤。一片模糊的声音吻着耳膜。阿密特的手紧贴着他的髋部,在粗糙的皮肤下摸到骨头的形状。将手指撤出来,将阴茎抵上去。卡格斯甚至没留意到阿密特什么时候将裤子脱了,上衣也摇摇欲坠,衣服的残骸就堆在脚边。窗外偶尔传来汽车发动压过路面的声音,树叶彼此摩擦的声音,虫鸣。所有这些声音一起灌向卡格斯的耳朵,而他只能听到阿密特发出的呻吟。在阿密特的性器卡进来时,他听到血天使不自觉发出的声音低沉而盲目地流淌。

他浑身都在痛,但阴茎却兴奋地滴水,腺液将冠头染得晶亮,折出淫靡的反光。阿密特在他身上投下淡淡的影子,阴茎卡进他的腔壁深处,顶得他不舒服。反胃。五脏六腑在火热的氛围中纠紧。这反应在阿密特看来却十分好。他的性器被热情的肠壁缠紧,压迫着冠头,阻碍他进一步往里面干。就像较劲似的,阿密特又重又凶地向深处操了几下,一只手还托着卡格斯的一条腿,韧带在压力下尖叫。卡格斯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血的味道从未如此鲜明,从他的鼻腔一直灌到舌尖。阿密特。他不知道自己叫出来了没有,但血天使没有任何反应,说不准是他以为自己出了声。他的内里被搅开,在阿密特刮过前列腺时浑身热切地痉挛。钉子往深处刺着,搅着,驱使他做出更疯狂的动作,卡格斯咽了一下,把脸凑近过去,为自己讨来一个布满撕咬的吻。

阿密特射在他的屁股里,精液灌得卡格斯打了个激灵,跟着达到小小的高潮,积攒一时的欲望被倾泻出来,房间里一时充盈着性的气味。但还没完。阿密特喘着气,指尖因长久的用力而泛出僵麻的感觉,活动一下胳膊,他拽着卡格斯去床上。窗帘被紧紧拉着,一丝孱弱的路灯灯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射进来。夜里的虫鸣减弱了。卡格斯开始因寂静感到轻微的不安。他需要做点什么。汗液在皮肤上干涸,很痒,阿密特摁着他的肩膀,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让卡格斯想起之前在角斗坑里他们有几次也离得这么近,不过不是由于丰盛的情欲,而是因为情势所迫。但卡格斯已经将它划入难得的亲密接触范畴。近到他能闻到自己嘴上绽开的血腥是如何染上阿密特的下唇,近到他在色泽浅淡的眼珠上找到自己模糊阴险的倒影,血天使英俊的脸被表情扭曲。不知怎的,卡格斯十分厌恶阿密特露出那种淡泊的、有些满不在乎的表情,它让他的五官笼罩在某种满足之中。某种卡格斯无法求得的满足。

阿密特问他在想什么。

卡格斯僵硬地说:没啥。他陷进床铺里,边把手伸下去,艰难地挖开穴口,将精液搅出来。他的胳膊因姿势问题拧着。阿密特贴过来帮他,拍开他的手,手指陷进温热的肉,卡格斯大腿向外撇着,肋骨上一道狭长的伤口隐隐作痛。情欲的麻痹作用减退后,所有其他感觉都卷土重来。阿密特向内插了几下,将液体抹到吞世者的腿根。他们度过不应期总是尴尬又沉默,在卡格斯没打植入物前他喜欢说几句下流的甚至冒犯人的俏皮话,在钉子扎进脑袋之后,他就很难在这种时候腾出点精力编些用来故意惹恼阿密特的鬼话了。

这一次阿密特做得很温柔。对卡格斯来说,他讨厌这样。他觉得阿密特是在报复。掌心的温度像要烧化他的皮他的肉似的,阿密特摸着他的身体,手指温和地掠过伤口翻开的边缘。他们长得和自己在基因上的父亲都有些像,像几块来自父亲的碎片切开五官嵌入其中。有些角度阿密特看起来和天使一样忧郁。卡格斯纳闷安格隆没有被扭曲前面容是否也浸透着同样的尊贵和英俊。他想是的……他想要更痛,更深重的感觉,更紧密的接触。多病态啊,卡格斯心底在冷笑,血天使在努力给他健康的积极的近似于爱的东西,但他饱经折磨的舌头已经尝不出不是愤怒与恨的其他任何事物了。他紧盯着阿密特的脸,却不敢和血天使对视,他被摸得又勃起了,然而处于一种被浸泡在舒适与紧张之间的临界状态。你明白吗?卡格斯无声地问阿密特或者他自己,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钉子剜进一片柔嫩的组织深处,他需要调用全身力量不马上暴起和阿密特打一架,他的阴茎颤动着,在没有受到额外关照的情况下腺液快流到他的会阴。

阿密特很喜欢这样的卡格斯。他没有瞎到看不出来卡格斯在忍耐,吞世者浑身的肌肉都绷得死紧,在他的手指拂过时都快要痉挛起来了。沸腾。对,是这个词,卡格斯简直就像一锅正在沸腾的水,从身体内部漾出的水纹让肢体产生屈折,阿密特正是那个摇摇欲坠的盖子。沸腾。卡格斯又听到模糊的嗡鸣声,他的牙龈隐隐作痛,牙齿与牙齿之间的缝隙里渗出几丝血腥,被舌头草率地舔走。血天使压着他的肚子重新操进来,手指卡在他的下巴边,卡格斯瞪起来的眼珠像鱼一样,虽然他们没见过多少活鱼,眉骨上半道疤痕硬生生截断了眉毛,眼珠饱满的边缘闪着稀薄的水光。他们的身体彼此紧紧相连,就好像一个死去了另一个也会跟着死掉一样;就像他们还是锁链兄弟一样。但他们已经不是了。卡格斯觉得自己像条被剖开了肚子的鱼,阿密特用刀尖把他的肉细细解开,如今刀柄就被怀在他的腹中,他知道这些感觉都不是真的,但它们仍在他的脑海中拖曳下了血色的痕迹。

血天使抬着他的腿从侧面重新操进来。他令吞世者的头一下撞到床板上,震得天花板好像都在往下掉碎渣。卡格斯眼前阵阵发黑,手胡乱用力想抓什么,从喉咙深处升起了古怪的甜腥味。太深了,他几乎想干呕,阿密特的阴茎的形状快被烙在他体内了,每个细节,他干咳几下,血混着汗从额头漫过,挂在他的睫毛上,每个细节他都知道得令人恶心的清楚……他的性器偶尔被压进床单,在那儿留下一小片水渍,他要自己来,他想抚慰一下自己,就像在饥渴幻象绿洲里寻找清泉一样迫切,但阿密特不让。阿密特把他的手牢牢钳住,为此放开了他的腿,他们结实的肉体撞在一起,发出闷的湿润的动静。“不行,”血天使说,喘着气,显得他像是个多擅长性的高手似的,“你不能碰自己。卡格斯,你要被我操到高潮,就像你以前喜欢的那样。”

卡格斯想说点什么,几个破碎的句子从他嘴唇边徒劳地滑落。他被翻过去,像一片放在煎锅里滋滋作响的肉,现在要煎熟另一面。他们回到卡格斯最喜欢的姿势。当然这不是他最喜欢的。他只说只是不想看阿密特的脸,现在他受损的味觉倒能堪堪尝出其中的屈辱滋味了。像囚犯……或者别的什么。奴隶。卡格斯感受到钉子轻柔的噬咬,这个词带来了一片新的赤红。他的臀部高高翘着,膝盖陷进床铺,在吱嘎作响的一阵声音里僵痛,阿密特的阴茎贴着他的臀缝上下滑动,像在炫耀。虽然卡格斯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吗?成为圣血天使之后阿密特难道没有改变吗?不对。不是。他知道阿密特的本性,他很熟悉,就像他对自己一样熟悉。一阵失落的感觉。卡格斯抗拒着进一步的思考,而且这也不是该思考的时候。

“快点。”他听到自己说,声音模糊地在这张没准快塌了的床上蜿蜒。

阿密特笑了一下。或者至少试着这样做了。也许在别人看来他的嘴角只是抽搐了一下。格斯听到一个模糊的“嗯”或者“哼”,然后是重新捅进来的阴茎,重量令人心慌,像直接砸进那片湿热的褶里。他的脸和床单相互摩擦,血痕和汗液都被抹开,在伤口留下浅浅的刺痛。他感到呼吸困难,胸腔徒劳地起伏,乳头刮得硬起来,怪异地感觉淫荡地凸显着自己的存在。阿密特的手摸过他的腰。他们丰沛饱满的肌肉孕育出色情的凹陷和阴影。平常他们的身体绝称不上性感,他们是一部为暴力而生的血肉机器。此刻从机器绽出了鲜活的汁液,在湿润的空气里,阿密特的背像一只蛾,披着嶙峋的昏光,构成翅膀的肌肉斑驳地抖动着。谁也不能否定这是一种暴烈的性感。他们呼吸着彼此的生命,即使其中掺入了太多杂质,砂石、脏污、血腥、死亡。卡格斯觉得快要窒息了。他被推到一段接近高潮的边缘,肠壁徒劳地紧缩,内脏里滚着炽热烈火的影子。他需要……他想要。阿密特。

血天使的重量不由分说地压下来。他问:你的腰塌下去了。卡格斯,你想要高潮吗?

卡格斯挤出几个音节作为回应。再多的、更有逻辑的话徒有其表地流过大脑,无法被表达出来。钉子发出阴险的窃笑。是,他说,让我……让我高潮。

阿密特没有回应。他没有蓄意折磨吞世者的意思,也没有心思想要欣赏卡格斯的哀求或哭号。他的手贴在卡格斯的腰边用力往内顶一下,榨出一阵颤抖和干瘪的呻吟,饱满的沉的冠头猛地刮过前列腺,然后他听到某种介于尖叫与嘶吼之间的声音,因嘴唇抵在床单上而失真,卡格斯被他操射了,冷酷的惨白的高潮让吞世者尝到快感与痛苦一同搅坏他可怜大脑的滋味。他甚至没意识到阿密特又射在他里面了。现在床上一片狼藉,性的气味在某个时刻开始变得令人难以忍受。

阿密特扶着卡格斯的腰,并不觉得累。一种精神上的疲惫却缓缓在他的前额展开。他走到窗户边将它推开,一股鲜冷的风立刻灌入室内,稍微冲淡弥漫的味道。他听到卡格斯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往常他也会加入吞世者的清洗,并体贴地再来一场指奸,他想起水流淌过卡格斯头上打的屠夫之钉,再沿凹陷淌过耳朵后面。他不常记得这些。他们并不是靠温情维系关系。血天使的脑袋里也从未有过对情人恋人概念的明朗认知。交媾产生的亲昵与在决斗坑里一起流血产生的感觉是一样的,对他来说,欲望与死亡紧密相连、难舍难分。阿密特侧耳倾听浴室里传来的声音。水声,蒸汽弥漫上瓷砖,卡格斯洗得飞快,出来时皮肤上还残留着一点潮湿的温度。他身上的伤口也因水而泛出鲜嫩的红粉色。

卡格斯咬着牙,等待屠夫钉带来的这阵血色疼痛过去。他坐在床边,看着阿密特起来去洗澡。在浴室里他想了几秒钟为什么血天使不进来。他知道答案但将它刻意忽略。他该趁这时候离开。

没有下一次了。卡格斯没什么表情地嚼着这句话,弯腰捡起衣服,布料被血液和汗浸得皱皱巴巴。回吞世者的地盘他要先面对卡恩,之后,如果还有精力,他会单独找他的基因之父聊聊这次锁链决斗。但他觉得够呛了。在这种状态下面对安格隆显然是一种自找不快。

在阿密特从浴室出来之前,卡格斯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