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aiet·Shameless

黑白豆芽中含有一定量花豆芽。豆芽大礼包

-

伊莉耶特能感到一阵目光。

她微微地分心,但也因此很快被玛拉斋拽下去,重新投入进一个恶毒的吻里。用上牙齿和舌头,俘获鲜血与呻吟。

但那目光仍然轻轻扎着她的头皮,像小小的火苗发出稀薄的热。独角在看着。看着。她咬了咬牙。

“我……我做不下去。”她低声说。玛拉斋抬起漆黑的眼睛。

“你的承受能力太差了。”他几乎是在耻笑,手臂还环在她的腰上。“我是无所谓……”

“天鹅的羞涩犹如洁白群星,”静静地观察 他们的灵族开口,音节铺排成一片乐曲滑出嘴唇,“而我早已觅得果实的甜蜜。”

他们几乎没察觉到他的动作。遗忘夜曲的身形仿佛只是在空气中晃了一下,其色彩缤纷的边缘破碎又重组,在视野之中柔和地微微发亮。他靠近了他们,动作裹着一贯的不可思议的灵巧与敏捷,伊莉耶特几乎感到那面具发出的冷意轻轻滑过她的颈后。

她难以想象这是个什么夸张而诡异的场景。方舟灵族、黑暗灵族和丑角,带着暴力的性爱前奏,完全无效的沟通,科摩罗狂风阴谋团尖塔四周呼啸而过悬浮艇的撕裂般的风声。

她觉得这段经历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的。玛拉斋一开始看起来也非常震惊。不过他比较恼怒于他们俩是如何通过某道狭窄的网道门直接闯进他家里的。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蠢到要单挑独角。而伊莉耶特,她正处于从流浪者道途转变向战士道途的路上,她有许多要新学习的,也有许多想要前往的地方,但无论如何其中都不包括科摩罗。

但她也不想违逆独角的意思。丑角们按照笑神的旨意行事,她没有立场做多质疑,但踏出网道口进入科摩罗时伊莉耶特还是难免有些……混乱。

面对的甚至还是玛拉斋·艾泽拉什。

不过最终画面还是没有演变成纯粹的武力相向,而是向更……诡异的方向一路狂奔。她承认她和玛拉斋之间是有些已经过去了的恨恨情仇,也许这段难以形容的关系引起了独角的注意?她不知道。她没法从独角诡异晦涩的诗篇中肢解出什么有效内容。

又是一阵动作的波动,在空气中留下闪烁的涟漪。玛拉斋饶有兴致地看着独角的动作。他已旁若无人地把衣服脱了,苍白的皮肤在灯下闪烁,侧腹上布着可疑的针孔。混合化学物注射剂会让他更快进入状态。他本来是要享受一下痛苦大餐,巫灵教派在他重新掌权后用私人观赏杀戮表演来取悦他。

但他显然觉得和自己不同道路上的亲族一起做个爱也挺好玩的。不过显然独角不会怎么太参与其中。他甚至连那套内置全息影像的色彩斑斓挂着铃铛与尖刀的衣服都不会脱。

“这就像回到了旧时光啊,表妹。” 他说。口吻感叹,故意地惹她不满。

伊莉耶特没有上钩。她盯着玛拉斋看了一会,然后猛地把他摁下去。独角以一种蝴蝶般缥缈的灵巧反应向旁边躲开,但又轻轻挪回来。

“好吧。那就让我们的表亲好好欣赏这旧时光的复现吧。”她说,眼睛像淋了雨的丛林般泛出哑暗的深绿色。

-

玛拉斋的肢体舒展着。因快感而偶尔痉挛,色情地颤栗,再卸了力气软下来,肌肉明显地放松。伊莉耶特低头看着他。这阵目光仍然显得那么放荡,那么鲜亮,像被火舌细细舔过的玻璃器皿。很狭窄的一段时间内她完全无法挪开目光。几乎是美丽的……几乎是正在毒害她的心灵的。但她还是轻轻转开视线。独角正半栖在明暗交界之处。

玛拉斋跟着她望过去。

“你还是只打算看着,是不是?这出戏不值得你参与?”他笑了一下,扭曲的透明的笑意轻轻滑过嘴唇。

“如戏剧需河流般自然淌落,”独角说,面具浸泡在光线之中,“角色也应按照自然之线的铺排,按次加入。”

玛拉斋耸了耸肩。

伊莉耶特卡进他的双腿之间,红发轻轻滑过他的肩膀。她用手指操他,有时又不得不忍受玛拉斋的思绪在她周围闪烁,让她的思想边界也变得模糊,轻而易举地和他交融在一起。他的快感在她的血管里涌动,在她的脑海中如火一般明亮地燃烧。他们靠得越近这回响就越激烈。她是一段嵌进他的肉的骨头,而他是一滩混入她的血的骨髓。

伊莉耶特忽然察觉到一阵碰触。但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遗忘夜曲在行动。他挑了个危险的时候,轻轻割破了他们的联系,让丰沛的情绪从伤口中泄洪。

他的手指沿她的脊柱滑落,像在丈量她脊背的长度。独角仍然不真的加入这场性的追逐,但他以一种近乎冒犯的兴趣观察着,用手指轻盈地碰触描着他们身体的轮廓,就像是第一回面对赤裸的艾尔达似的。这抚摸如有质量,含着一种愉快的轻佻,让她的神经系统都在震颤。

她忽然感觉疼痛。

玛拉斋狠狠咬了她的腿根一口,几乎咬出血了,吸引回伊莉耶特的注意。

“别分心。”他说,口吻任性而凶悍,“你得取悦我。”

伊莉耶特几乎能听到遗忘夜曲轻柔而阴冷的笑声。

她感到他留下的绵延的小小压力消失了。

-

伊莉耶特伏在他的颈窝里,呼吸,让疲惫沿呼吸的节律轻轻融进空气中。

玛拉斋扶着她的腰,指腹划过那片柔韧肌肤。她的腿根在颤抖,一点点坐下来时过程滞涩艰难。先前她不小心被玛拉斋的毒素手环给扎了一下,现在正在努力控制从麻痹状态中恢复过来的那片肌肉。

独角仍然在看着,时不时参与一下,这次他的关注点在玛拉斋。像在取材似的。伊莉耶特想。也许就是在取材,也许这会为剧团演出提供更多灵感。她不知道。难道真的有剧本内容包括方舟灵族和黑暗灵族做爱?她仿佛能感到独角的目光如风穿越树林一样透过她盯着玛拉斋。湿热的感觉像溪流滑入山谷淌进她的盆骨之间。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她的,玛拉斋的,还有几乎无法被察觉到的独角的,三股心跳环绕着、鼓噪着。

玛拉斋享用着这一切。

他能察觉到伊莉耶特增长的羞耻心和被稀释了的恨,也用余光观察着遗忘夜曲。但大体上来说,他只关注自己能从中攫获什么快乐。玛拉斋总会将快感牢牢攥在手心里就像他掐紧伊莉耶特的腰。再快点,再激烈一点,再狠一点,他想让她痛……想让她尝到零星堕落的甘美,它滴在她的舌尖起初是甜的,马上就会变苦,马上就会洞穿她的舌头,要她为一时的贪心付出代价。遗忘夜曲的靠近没有打扰到玛拉斋的任何动作,但他的目光稍微转向独角,看着他的手指带着同样的好奇摸上自己的肩膀。

一个瞬间玛拉斋感到自己好像被洞穿了。

他随即明白过来这是遗忘夜曲在企图参与进来,以一种非直接的招人厌的可也恐怖又有效的方式。灵能。哦当然只有独角才能在科摩罗不受规矩限制地使用……

遗忘夜曲的面具边缘闪烁着一片细密的光彩,玛拉斋冲这片反光笑了一下,完全敞开自己。来看看你在对什么感兴趣吧,来看看这片深渊是如何淬毒如何枯萎的……遗忘夜曲的灵能在他思维深险的沟壑中畅行无阻,以很表面浅显的方式读他的心。他的快感就是遗忘夜曲的快感。但在那面具上仍然没有任何一丝变化发生。玛拉斋将脸贴向伊莉耶特的前胸,在温暖柔韧的皮肤之下藏着一簇健康的心跳。他想象一万种将这颗心捏在手里的方法。遗忘夜曲轻轻绕过这片粗暴的想法,探向更深处。

玛拉斋忽然觉得有点危险,有点不妙,一种被蛇盯住的感觉徘徊在他的脊柱底部。不对。不。遗忘夜曲翻着他被折磨的回忆像翻一本小书。他被剥皮、被塞入低等动物的语言、被当做一件不值一文的玩具或摆件……而在那团絮碎的回忆之中是伊莉耶特静静地看着他,翠色眼珠闪烁着宁静的光辉,声音与遗忘夜曲的几乎融为一体,透着不自然的双重感。“愿你饮下恋人的鲜血,”她说,“代替你盛宴上的芳醇。”

他们在猴子的铁皮桶里穿行时依靠彼此度过的昏暗血腥的日日夜夜轻轻滑过玛拉斋破碎的记忆之河。他们的皮肤在因亚空间而显得不自然的焕丽光线中透出凄凉的苍白,四肢像患病的树枝一样彼此纠缠。他看着自己的脸,表情轻微扭曲。

玛拉斋咬着牙威胁: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独角。

遗忘夜曲在他苦痛荒芜的回忆中心微笑。笑容的涟漪微微扩散,有种格外诡异的感觉。

玛拉斋感到精神薄薄的边缘如在火烧,燎着他的心脏,他宁可被灼烧的铁钳捅穿腹腔也不想经受这种纯粹的精神性的折磨。这害得玛拉斋一下失去了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他只能更用力地掐紧伊莉耶特的腰,听到她嘴唇里落下不满的疼痛的呻吟。痛楚涌动着带给他稀薄的快乐。还不够。还不够。他猛地顶起来将伊莉耶特摁下去,掐紧她的脖子,确保她会窒息。伊莉耶特的挣扎在他的手臂上留下很深的血痕。

“一会就好,一会,唉。表妹。”玛拉斋说,音节错乱,眼神明亮,“我又不会让你死!但你要让我爽……”

伊莉耶特艰难地说:“去死,玛拉斋,虚空,吞噬你……”

他听不到咒骂或独角的轻笑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融化在性高潮中,轻盈的甜蜜在舌尖轻轻跳跃。他的手慢慢放松。伊莉耶特猛地咳嗽起来,将他用力推开,虽然她还用不上什么太大力气。玛拉斋将脸贴在她覆着薄薄汗水的腹部,就在她的乳房下方,他在那儿留下过一个新月形伤口。至今他都还记着他的刀尖划入这片皮肤时伊莉耶特的表情,在舌尖尝到那震惊而愤怒的余烬般的味道。

玛拉斋转头看着独角的方向。

遗忘夜曲站在明暗交界处就像从未靠近过他们。他总觉得独角身上正散溢出一种心满意足的气氛。

“你对这场表演还满意吗?”玛拉斋咬着牙嘶嘶地问,伊莉耶特扯着他的头发想将他拉开,但玛拉斋无动于衷。

“黑与白的融合,已在世界的幕布上绽开。”独角晃动着,手指边缘闪烁着一阵不祥的微光,“究竟后果如何,命运之锤也尚未纺出那踪迹。演剧濒临尾声,观众也应退场。可星辰之中的天鹅啊!你是要随我而去,还是要永远留在,这血腥与杀戮的深坑,直至羽毛漆黑,双目鲜红?”

伊莉耶特看了一眼玛拉斋。

“带我走吧。”她说。“只要不是科摩罗,哪儿都可以。”

玛拉斋躺回先前的那个位置上,装作是一副悠游自在的已然满足的样子。

但永远不会满足了。他知道。他想,独角在他痛苦回忆中翻搅的痕迹永远留在了那里。他永远不会从和伊莉耶特的纠缠中解脱出来,除非她死了,并且最好死在他手上。他几乎能确定伊莉耶特也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病态的扭曲的联系。他们下次还会再见的。

在伊莉耶特踏进网道门后,遗忘夜曲回头看了一眼玛拉斋。

“演剧尚未谢幕,”这一回他的声音灌满恶毒的蜜糖,“预备好吧。命运的受害者,毒痂的加害者……无情的丝线会将你引向何方?”

“哈。”玛拉斋挤出一个干瘪的音节,挥了挥手。“我不知道你在期盼什么,独角……但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独角的身影自网道罅隙消失后,玛拉斋慢慢躺下来,几乎是沿靠榻的边缘滑落到地上。

这一切。他想。这一切都使人厌烦,令人生恨,但他承认自己隐约期待着下一次的会面。

他要随时准备好流血。

他们要随时准备好流血。

永远不够。